卷二·身體原文原文
百體皆血肉之軀,五官有貴賤之別。
堯眉分八彩,舜目有重瞳。
耳有三漏,大禹之奇形;臂有四肘,成湯之異體。
文王龍顏而虎眉,漢高斗胸而隆準。
孔聖之頂若圩,文王之胸四乳。
周公反握,作興周之相;重耳駢脅,為霸晉之君。
此皆古聖之英姿,不凡之貴品。
至若髮膚不可毀傷,曾子常以守身為大;待人須當量大,師德貴於唾面自乾。
讒口中傷,金可鑠而骨可銷;虐政誅求,敲其膚而吸其髓。
受人牽制曰掣肘,不知羞愧曰厚顏。
好生議論,曰搖唇鼓舌;共話衷腸,曰促膝談心。
怒髮衝冠,藺相如之英氣勃勃;炙手可熱,唐崔鉉之貴勢炎炎。
貌雖瘦而天下肥,唐玄宗之自謂;口有蜜而腹有劍,李林甫之為人。
趙子龍一身都是膽,周靈王初生便有須。
來俊臣注醋於囚鼻,法外行兇;嚴子陵加足於帝腹,忘其尊貴。
久不屈茲膝,郭子儀尊居宰相;不為米折腰,陶淵明不拜吏胥。
斷送老頭皮,楊璞得妻送之詩;新剝雞頭肉,明皇愛貴妃之乳。
纖指如春筍,媚眼若秋波。
肩曰玉樓,眼名銀海;淚曰玉箸,頂曰珠庭。
歇擔曰息肩,不服曰強項。
丁謂與人拂須,何其諂也;彭樂截腸決戰,不亦勇乎。
剜肉醫瘡,權濟目前之急;傷胸捫足,計安眾士之心。
漢張良躡足附耳,東方朔洗髓伐毛。
尹繼倫,契丹稱為黑面大王;傅堯俞,宋後稱為金玉君子。
土木形骸,不自妝飾;鐵石心腸,秉性堅剛。
敘會晤曰得挹芝眉,敘契闊曰久違顏範。
請女客曰奉迓金蓮,邀親友曰敢攀玉趾。
侏儒謂人身矮,魁梧稱人貌奇。
龍章鳳姿,廊廟之彥;獐頭鼠目,草野之夫。
恐懼過甚,曰畏首畏尾;感佩不忘,曰刻骨銘心。
貌醜曰不揚,貌美曰冠玉。
足跛曰蹣跚,耳聾曰重聽。
欺欺艾艾,口訥之稱;喋喋便便,言多之狀。
可嘉者小心翼翼,可鄙者大言不慚。
腰細曰柳腰,身小曰雞肋。
笑人齒缺,曰狗竇大開;譏人不決,曰鼠首僨事。
口中雌黃,言事而多改移;皮裡春秋,胸中自有褒貶。
唇亡齒寒,謂彼此之失依;足上首下,謂尊卑之顛倒。
所為得意,曰吐氣揚眉;待人誠心,曰推心置腹。
心荒曰靈台亂,醉倒曰玉山頹。
睡曰黑甜,臥曰偃息。
口尚乳臭,調世人年少無知;三折其肱,謂醫士老成諳練。
西子捧心,愈見增妍;醜婦效顰,弄巧反拙。
慧眼始知道骨,肉眼不識賢人。
婢膝奴顏,諂容可厭;脅肩諂笑,媚態難堪。
忠臣披肝,為君之藥;婦人長舌,為厲之階。
事遂心曰如願,事可愧曰汗顏。
人多言曰饒舌,物堪食曰可口。
澤及枯骨,西伯之深仁;灼艾分痛,宋祖之友愛。
唐太宗為臣療病,親剪其須;顏杲卿罵賊不輟,賊斷其舌。
不較橫逆,曰置之度外;洞悉虜情,曰已入掌中。
馬良有白眉,獨出乎眾;阮籍作青眼,厚待乎人。
咬牙封雍齒,計安眾將之心;含淚斬丁公,法正叛臣之罪。
擲果盈車,潘安仁美姿可愛;投石滿載,張孟陽醜態堪憎。
事之可怪,婦人生須;事所駭聞,男人誕子。
求物濟用,謂燃眉之急;悔事無成,曰噬臍何及。
情不相關,如秦越人之視肥瘠;事當探本,如善醫者只論精神。
無功食祿,謂之尸位素餐;譾劣無能,謂之行屍走肉。
老當益壯,寧知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十手所指,此心安可自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