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紀·卷十一

作者：張廷玉等

譯文

恭仁康定景皇帝，名叫朱祁鈺，宣宗第二子。其母賢妃吳氏。英宗即位，封祁鈺為郕王。

正統十四年(1449)秋八月，英宗被俘北去，皇太后命成阝王監國。十九日，轉運通州糧食到京師。征兩畿、山東、河南防備倭寇運糧諸軍入衛守備。召寧陽侯率兵回京師。二十一日，兵部侍郎于謙為本部尚書。命令群臣直說時事，推舉人才。二十二日，皇太后下詔立皇子朱見深為皇太子。撫恤陣亡將士。二十三日，籍沒王振家。二十四日，右都御史陳鎰安撫畿內軍民。二十五日，都督石亨總領京師營兵。二十八日，告誡邊將，瓦剌侍奉皇帝前來，不得輕率出兵。運南京軍器到京師。修撰商輅、彭時入值文淵閣參與機要事務。這月，廣東賊黃蕭養作亂。九月六日，成阝王即皇帝位，遙尊英宗皇帝為太上皇帝，以第二年為景泰元年，大肆赦免天下，免景泰二年田租十分之三。七日，誅滅王振族人。十三日，平定處州賊。十六日，指揮僉事季鐸奉皇太后之命，傳達給太上皇帝英宗。十七日，祭祀宣府、土木之戰中陣亡之將士，掩埋戰地屍骨。十八日，總兵官安鄉伯張安征討廣州賊，戰敗而死。指揮僉事王清被擒獲而死。二十四日，給事中孫祥、郎中羅通為右副都御史，守衛紫荊、居庸關。二十七日，派御史十五人在畿內、山東、山西、河南招募兵士。都督同知陳友率兵征討廣西、貴州叛苗。二十八日，派使者送書信給英宗。二十九日，苗人圍攻平越衛，徵調雲南、四川兵與王驥共討叛苗。參議楊信民為右僉都御史，征討廣東盜賊。

十月一日，也先挾持英宗到大同。五日，下詔要諸王勤王。八日，于謙提督各營兵，石亨及諸將分守九門。九日，也先攻陷紫荊關，孫祥戰死。京師戒嚴。十日，下詔宣府、遼東總兵官，山東、河南、山西、陝西巡撫及募兵御史領兵入京師救援。十一日，也先迫近都城，都督高禮、毛福壽在彰義門打敗也先。十二日，右通政王復、太常少卿趙榮出使到也先營地，在土城朝見太上皇英宗。十三日，向朝鮮徵募兵士，調河州諸衛土軍入京救援。于謙、石亨等連連在都城下打敗也先。十五日，也先退卻。十七日，退出紫荊關。二十日，下詔諸王兵停止救援京師。瓦剌可汗脫脫不花使者到來。二十四日，昌平伯楊洪充任總兵官，都督孫鏜、范廣為副將，征剿畿內余寇。十一月七日，修築沿邊關隘。十五日，毛福壽為副總兵，征討辰州叛亂苗民。十六日，太上皇英宗到瓦剌。十九日，侍郎耿九疇安撫南畿流民，出任地方官三年。十二月四日，尊奉皇太后為上聖皇太后。五日，王驥為平蠻將軍，充任總兵官。征討貴州叛亂苗民。都督同知董興為左副總兵，征討廣西賊，戶部侍郎孟鑒輔助軍務。七日，尊母賢妃為皇太后。八日，立妃汪氏為皇后。十日，大赦天下。十三日，石亨、楊洪、柳溥分別訓練京師營兵。二十二日，在西直門外祭奠陣亡官軍。

這年，琉球中山、占城、烏斯藏、撒馬兒罕來朝進貢。

景泰元年(1450)正月初一日，停止朝賀。五日，在昌平築城。六日，祭祀太廟。十日，大祭天地於京城南郊。閏正月九日，瓦剌侵掠寧夏。十八日，下詔凡會試取士不限定名額。二十五日，大同總兵官郭登在沙窩打敗瓦剌。又追擊瓦剌，大敗瓦剌於栲栳山。封郭登為定襄伯。這月，免大名、真定、開封、衛輝遭災稅糧。二月二日，親自耕種田地。八日，懸賞招納陷敵軍民。十一日，石亨為鎮朔大將軍，率兵巡視大同。都指揮同知楊能充任游擊將軍，巡行宣府。十七日，太監喜寧被誅滅。三月五日，瓦剌侵犯朔州。七日，審查土木之戰中死去諸臣後裔。九日，瓦剌侵犯寧夏、慶陽。十一日，侵犯朔州。十九日，免畿內欠交賦稅及夏稅。

四月三日，廣東都指揮李升、何貴率兵捕捉海盜，戰死。八日，瓦剌侵掠大同，被官軍擊退。十四日，保定伯梁王缶代替王驥征討貴州叛亂苗民。十五日，大理寺丞李茂審查南京囚犯，考察並罷免百餘名官員。訪問軍民利弊得失。二十三日，瓦剌侵掠雁門。二十六日，都督同知劉安充任總兵官，在保定、真定及涿、易、通三州練兵，僉都御史曹泰輔佐軍務。二十七日，賑救山東饑荒。二十八日，賑濟畿內遭受侵掠州縣。三十日，瓦剌再次侵犯大同，被郭登擊退。五月二日，免山西遭災稅糧。瓦剌又搶劫河曲、代州，向南侵犯，下詔劉安帶領涿、易諸軍抵禦。五日，瓦剌侵掠雁門，增加黃花鎮衛兵保衛帝王陵墓。十日，董興擊敗廣東賊人，黃蕭養伏誅。十九日，賑濟大同遭騷擾軍民。二十三日，侍郎侯..、副總兵田禮大敗貴州苗民。二十八日，瓦剌派使者講和。六月十日，瓦剌侵掠大同，被郭登擊退。十四日，也先又挾持英宗到大同。十五日，左都御史陳鎰、王文因審問太監金英家人不符合事實被下獄，不久釋放。十六日，瓦剌侵犯宣府，都督朱謙、參將紀廣擊退瓦剌。二十六日，免山東遭災州縣稅糧。二十七日，給事中李貴、大理寺丞羅綺出使瓦剌。

七月八日，尚書侯..、參將方瑛攻破貴州苗民，擒獲其酋長獻給京師。十八日，右都御史楊善、工部侍郎趙榮出使瓦剌。停止山西平民運糧到大同。二十一日，李貴、羅綺回京。二十七日，楊善到瓦剌，也先同意英宗回到京師。八月二日，英宗從瓦剌出發。七日，祭祀社稷。十三日，派侍讀商輅去居庸關迎上皇英宗。十五日，上皇回到京師，景帝到東安門迎接，英宗入居南宮，景帝帶領文武百官朝拜謁見。十九日，赦免天下。二十日，刑部右侍郎江淵兼翰林學士，入值文淵閣，參與機要事務。九月十二日，巡撫河南副都御史王來總督湖廣、貴州軍務，征討叛亂苗民。

十月二十一日，審查囚犯，免畿內欠交賦稅。十一月十一日，禮部尚書胡氵熒請求命令文武百官祝賀上皇英宗萬壽節。十二月二十六日，又請求明年正旦文武百官在延安門朝賀英宗。都沒得到允許。

這年，朝鮮三次進貢馬匹。

景泰二年(1451)正月十日，大祭天地於南郊。十二日，下詔天下朝覲官應當罷免的運糧外出。二月二日，隆重祭奠先師孔子。二十二日，因星座發生變化而修身反省。詔群臣分別討論寬恤之政。二十四日，詔畿內及山東巡撫官推舉廉潔奉公官吏專門負責勸農之事，授給農民荒田，借給他們耕牛、種子。三月三日，賜柯潛等進士及第、出身各有差別。

四月十七日，梁王缶、王來等攻破平越苗民，將俘虜獻給京師。二十六日，瓦剌侵犯宣府馬營，命游擊將軍石彪等巡察邊境。二十七日，命石亨選京師營兵操練，尚書石璞總督軍務。五月八日，築固原城。六月初一日，應該有日食，但未看見。十二日，詔貴州各衛興辦屯田。

七月十二日，普定、永寧、畢節諸苗民再次反叛，梁王缶等留兵征剿。八月七日，南京地震。十六日，恢復午間朝賀。九月二十日，禁止諸司官吏因父母喪事而辭官守孝。

十月二十四日，免山西遭災稅糧。十二月二十六日，禮部左侍郎王一寧、祭酒蕭釒茲兼翰林學士，入值文淵閣，參與機要事務。這月，也先殺其主脫脫不花。

這年，安南、琉球中山、瓦剌、哈密來朝進貢。

景泰三年(1452)正月十二日，在京城南郊大祭天地。二月二十一日，副都御史劉廣衡審查南京囚徒。二十四日，戶部尚書金濂因違抗詔書被下獄，不久釋放。三月二十五日，毛福壽征討湖廣巴馬苗民，攻克。

五月二日，廢皇太子朱見深為沂王，立皇子朱見濟為皇太子。廢皇后汪氏，立太子母親杭氏為皇后。封上皇英宗之子朱見清為榮王，朱見淳為許王。大肆赦免天下。四日，築成沙灣堤。九日，河南歸業流民按人口給糧食五年。十三日，授給顏、孟二氏子孫各一人官職。六月十四日，停止各省巡撫官到京城討論事情。這月，下大雨，黃河在沙灣決堤。

七月四日，左都御史王翱總督兩廣軍務。十一日，王一寧死。八月五日，賑救徐、兗二州水災。八日，都御史洪英、尚書孫原貞、薛希璉等分別巡行天下，考察官吏。十七日，賑濟兩畿遭水災州縣，免稅糧。二十六日，救濟南畿、河南、山東流民。九月一日，江淵守孝未滿入朝供職。二日，因南京地震，兩淮大水，黃河決堤，命都御史王文巡視安撫。六日，賑救兩畿、山東、山西、福建、廣西、江西、遼東遭災州縣。閏九月二十四日，開處州銀場。這月，福建盜賊大起。

十月十日，左都御史王文兼翰林學士，入值文淵閣，參與機要事務。二十八日，都督孫鏜、僉事石彪協助守衛大同，都督同知衛潁，僉事楊能、張欽協助守衛宣府，防備也先。十一月初一日，有日食。十日，都督方瑛平定白石崖諸苗。十六日，撫慰安置畿內、山東、山西逃亡平民。免除賦役五年。這一月，免山東及淮、徐水災後稅糧。十二月五日，開始設定團營，太監阮讓、都督楊俊分別統領，受于謙、石亨、太監劉永誠、曹吉祥節制。這月內，免河南及永平受災秋糧。

當年，瓦剌、琉球中山、爪哇、暹羅、安南、哈密、烏斯藏入朝進貢。

景泰四年(1453)正月十三日，在南郊大祭天地。二月一日，五開、清浪諸苗民再次反叛，梁王缶、王來出兵征討。二十三日，免江西去年受災秋糧。三月二十一日，開建寧銀場。

四月一日，築沙灣黃河決口。運南京糧食賑濟徐州。五月一日，開徐州、淮安倉庫賑濟饑民。十三日，王文守孝未滿復職。十八日，徐州又漲大水，民間饑荒。發放支運及鹽課賑救。二十一日，開淮安倉庫賑救鳳陽。二十九日，沙灣黃河再次決堤。六月七日，吏部尚書何文淵因給事中林聰彈劾被下獄，不久命他辭官退職。二十六日，掩埋土木、大同、紫荊關外露屍骨。

七月二十五日，停止各項不急需工役。八月五日，救濟河南饑饉。十日，也先自立為可汗。

十月七日，下詔天下巡撫官、鎮守監督農桑事務。十一日，諭德徐有貞為左僉都御史，治理沙灣黃河決口。十五日，也先派使者到來。十一月十九日，皇太子朱見濟死。十二月十三日，免山東遭災稅糧。二十三日，賞賜邊境軍士。

這年，琉球中山、安南、爪哇、日本、占城、哈密、瓦剌來朝進貢。

景泰五年(1454)正月六日，黃河從龍門到芮城河水清澈。十二日，在京城南郊大祭天地。二十日，停止福州建寧銀場。二十二日，平江侯陳豫、學士江淵安撫並安置山東、河南受災軍民。二月二十四日，因下雨日出都不是常規時間，下詔研究反省，徵求直言。三月一日，賜孫賢等進士及第、出身各有差別。十日，學士江淵賑救淮北饑民。王文撫慰南畿。十三日，總督兩廣副都御史馬昂攻破瀧水瑤民。二十九日，緬甸捉拿思機發獻京師。

四月初一日，有日食。十日，方瑛攻破草塘苗民，封方瑛為南和伯。五月十四日，禮部郎中章綸、御史鍾同因請求恢復沂王為皇太子被下錦衣衛獄。六月八日，審查囚犯。

七月二十四日，賑救南畿水災。八月十八日，又命天下巡撫官赴京師商量大事。九月十四日，免蘇、松、常、揚、杭、嘉、湖漕糧二百餘萬石。

十月二日，副都御史劉廣衡巡撫浙江、福建，專門主管征討盜賊。十一月十一日，停止蘇、松、常、鎮織造及採辦事務。十二月，免南畿、浙江受災稅糧。

這年，安南、琉球中山、爪哇入朝進貢。也先被知院阿剌殺害。

景泰六年(1455)正月十二日，大祭天地於南郊。二月六日太監王誠同法官、刑科審查囚犯。大理少卿李茂等審查南京、浙江囚犯。

四月初一日，有日食。六日，命戶、兵二部及兩畿、山東、河南、浙江、湖廣撫慰安揖三司官陳述寬恤之事，停止不急辦事務。五月二十五日，在南郊祈求下雨。六月一日，宋儒朱熹後代之後裔朱梃為翰林院世襲《五經》博士。九日，開封黃河決堤。

七月二日，沙灣黃河決口堤築成。十六日，因南京多次出現奇怪現象並發生災害，告誡群臣修身反省。八月十七日，南京大理少卿廖莊因請求恢復沂王為太子，被杖於台階下，還杖章綸、鍾同於獄中，鍾同被杖死。九月三日，賑濟蘇、松饑民米麥一百餘萬石。

十月十六日，免陝西受災稅糧。十一月四日，南和伯方瑛為平蠻將軍充任總兵官，征討湖廣苗民。十二月二十八日，免南畿受災秋糧。

這年，琉球中山、暹羅、哈密、滿剌加入朝進貢。

景泰七年(1456)正月九日，尚書石璞安撫湖廣軍民。十二日，大祭天地於南郊。二月二十一日，皇后死。二十五日，建設壽陵。三月九日，免雲南受災稅糧。

五月十日，因水旱災害異常，命內外諸臣修身反省。二十三日，宋儒周敦頤後裔之孫周冕為翰林院世襲《五經》博士。六月二十二日，葬肅孝皇后。

十月七日，賑救江西饑荒。十二月四日，方瑛大破湖廣苗民。二十三日，賑濟畿內、山東、河南水災。二十八日，景帝身體不適，停止明年元旦朝賀。這年冬天，免畿內、山東遭災稅糧，並蠲免欠交賦稅。

這年，琉球中山、撒馬兒罕、烏斯藏入朝進貢。

景泰八年(1457)正月三日，免江西受災稅糧。十二日，景帝帶病登車住南郊齋宮，十四日，群臣請求立太子。景帝不聽。十七日，武清侯石亨、副都御史徐有貞等迎接上皇英宗復位。二月一日，廢景帝為成阝王，遷到西宮內。皇太后吳氏以下全部沿用原來稱號。十九日，景帝(成阝王)死於西宮，終年三十歲。諡號曰戾。毀掉他所建設的壽陵，按親王禮節葬成阝王於西山，給武成中衛軍二百戶守衛。

成化十一年(1475)十二月十三日，憲宗說“：我叔父成阝王即位，平定叛亂保衛國家，安定宗廟社稷，將近八年。病危之際，奸臣貪功，亂興讒言誣陷他人，請求削除皇帝稱號。先帝不久就知道實屬冤枉，每次由於悔恨，按規定要將諸奸臣繩之以法。不寵愛貴客，沒來得及糾正過失。朕厚愛親人，完成先帝遺志，可仍稱皇帝之號。討論諡號已經知道了。”於是上尊謚。命令官吏修整陵墓，祭祀同其他諸先王陵墓一樣。

評論：景帝在困難之時，奉命居守攝政，不久登皇位以系人心，受權得勢而取得合法地位。他信任賢能，全心鑽研政治，即使強寇深入內地侵略，但國家仍安然無恙。其治國之績相當偉大了。然而心情急切改變儲糧，使英宗在小皇城深深禁錮，不準朝賀拜見，不注意合理意見。最後，終於抱病登車去了齋宮，小人乘機悄悄興起得勢。事情起得倉猝，還沒等到取得勝利，他那好的名聲就此結束了，真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