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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二十六

作者:令狐德棻

長孫儉 長孫紹遠 弟澄 兄子兕 斛斯征

長孫儉,河南洛陽人也。本名慶明。其先,魏之枝族,姓 托拔氏。孝文遷洛,改為長孫。五世祖嵩,魏太尉、北平王。 儉少方正,有操行,狀貌魁梧,神彩嚴肅,雖在私室,終 日儼然。性不妄交,非其同志,雖貴游造門,亦不與相見。孝 昌中,起家員外散騎侍郎,從爾朱天光破隴右。太祖臨夏州, 以儉為錄事,深器敬之。賀拔岳被害,太祖赴平涼,凡有經綸 謀策,儉皆參預。從平侯莫陳悅,留儉為秦州長史。時西夏州 仍未內屬,而東魏遣許和為刺史,儉以信義招之,和乃舉州歸 附。即以儉為西夏州刺史,總統三夏州。

時荊襄初附,太祖表儉功績尤美,宜委東南之任,授荊州 刺史、東南道行台僕射。所部鄭縣令泉璨為民所訟,推治獲實。 儉即大集僚屬而謂之曰 :“此由刺史教誨不明,信不被物,是 我之愆,非泉璨之罪 。”遂於廳事前,肉袒自罰,舍璨不問。 於是屬城肅勵,莫敢犯法。魏文帝璽書勞之。太祖又與儉書曰: “近行路傳公以部內縣令有罪,遂自杖三十,用肅群下。吾昔 聞“王臣謇謇,匪躬之故 ”,蓋謂憂公忘私,知無不為而已。 未有如公刻身罰己以訓群僚者也。聞之嘉嘆 。”荊蠻舊俗,少 不敬長。儉殷勤勸導,風俗大革。務廣耕桑,兼習武事,故得 邊境無虞,民安其業。吏民表請為儉構清德樓,樹碑刻頌,朝 議許焉。在州遂歷(二)載。

征授大行台尚書,兼相府司馬。嘗與群公侍坐於太祖,及 退,太祖謂左右曰 :“此公閒雅,孤每與語,嘗肅然畏敬,恐 有所失。”他日,太祖謂儉曰:“名實理須相稱,尚書既志安貧 素,可改名儉,以彰雅操。”

又除行台僕射、荊州刺史。時梁岳陽王蕭察內附,初遣使 入朝,至荊州。儉於廳事列軍儀,具戎服,與使人以賓主禮相 見。儉容貌魁偉,音聲如鐘,大為鮮卑語,遣人傳譯以問客。 客惶恐不敢仰視。日晚,儉乃著裙襦紗帽,引客宴於別齋。因 序梁國喪亂,朝廷招攜之意,發言可觀。使人大悅。出曰:“吾 所不能測也。”

及梁元帝嗣位於江陵,外敦鄰睦,內懷異計。儉密啟太祖, 陳攻取之謀。於是征儉入朝,問其經略。儉對曰 :“今江陵既 在江北,去我不遠。湘東即位,已涉三年。觀其形勢,不欲東 下。骨肉相殘,民厭其毒。荊州軍資器械,儲積已久,若大軍 西討,必無匱乏之慮。且兼弱攻昧,武之善經。國家既有蜀土, 若更平江漢,撫而安之,收其貢賦,以供軍國,天下不足定也。” 太祖深然之,乃謂儉曰:“如公之言,吾取之晚矣。”令儉還州, 密為之備。尋令柱國、燕公于謹總戎眾伐江陵。平,以儉元謀, 賞奴婢三百口。太祖與儉書曰 :“本圖江陵,由公畫計,今果 如所言。智者見未萌,何其妙也。但吳民離散,事藉招懷,南 服重鎮,非公莫可 。”遂令儉鎮江陵。進爵昌寧公,遷大將軍, 移鎮荊州,總管五十二州。

儉舊嘗詣闕奏事,時值大雪,遂立於雪中待報,自旦達暮, 竟無惰容。其奉公勤至,皆此類也。三年,以疾還京。為夏州 總管,薨,遺啟世宗,請葬於太祖陵側,並以官所賜之宅還官。 詔皆從之。追封鄶公。荊民儀同趙超等七百人,感儉遺愛,詣 闕請為儉立廟樹碑,詔許之。詔曰 :“昔叔敖辭沃壤之地,蕭 何就窮僻之鄉,以古方今,無慚曩哲。言尋嘉尚,弗忘於懷。 而有司未達大體,遽以其第即便給外。今還其妻子 。”子隆。 長孫紹遠字師,河南洛陽人。少名仁。父稚,魏太師、錄 尚書、上黨王。

紹遠性寬容,有大度,望之儼然,朋儕莫敢褻狎。雅好墳 籍,聰慧過人。時稚作牧壽春,紹遠幼,年甫十三。稚管記王 碩聞紹遠強記,心以為不然。遂白稚曰 :“伏承世子聰慧之姿, 發於天性,目所一見,誦之於口。此既歷世罕有,竊願驗之。” 於是命紹遠試焉。讀月令數紙,纔一遍,誦之若流。自是碩乃 嘆服。 魏孝武初,累遷司徒右長史。及齊神武稱兵而帝西遷,紹 遠隨稚奔赴。又累遷殿中尚書、錄尚書事。太祖每謂群公曰: “長孫公任使之處,令人無反顧憂。漢之蕭、寇,何足多也。 然其容止堂堂,足為當今模楷 。”六官建,拜大司樂。孝閔踐 阼,封上黨公。

初,紹遠為太常,廣召工人,創造樂器,土木絲竹,各得 其宜。為黃鐘不調,紹遠每以為意。嘗因退朝,經韓使君佛寺 前過,浮圖三層之上,有鳴鐸焉。忽聞其音,雅合宮調,取而 配奏,方始克諧。紹遠乃啟世宗行之。紹遠所奏樂,以八為數。 故梁黃門侍郎裴正上書,以為昔者大舜欲聞七始,下洎周武, 爰創七音。持林鐘作黃鐘,以為正調之首。詔與紹遠詳議往復, 於是遂定以八為數焉。授小司空。高祖讀史書,見武王克殷而 作七始,又欲廢八而懸七,並除黃鐘之正宮,用林鐘為調首。 紹遠奏雲 :“天子懸八,肇自先民,百王共軌,萬世不易。下 逮周武,甫修七始之音。詳諸經義,又無廢八之典。且黃鐘為 君,天子正位,今欲廢之,未見其可 。”後高祖竟(廢)〔行〕 七音。屬紹遠遘疾,未獲面陳,慮有司遽損樂器,乃書與樂部 齊樹之。

澄字士亮。年十歲,司徒李琰之見而奇之,遂以女妻焉。 十四,從征討,有策謀,勇冠諸將。及長,容貌魁岸,風儀溫 雅。魏孝武初,除征東將軍、渭州刺史。

魏文帝嘗與太祖及群公宴,從容言曰 :“孝經一卷,人行 之本,諸公宜各引要言 。”澄應聲曰 :“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座中有人次曰 :“匡救其惡 。”既而出合,太祖深嘆澄之合機, 而譴其次答者。

後從太祖援玉壁,又從戰邙山,進位驃騎大將軍、開府。 孝閔踐阼,拜大將軍,封義門公,為玉壁總管。卒,自喪初至 及葬,世宗三臨之。典祀中大夫宇文容諫曰 :“君臨臣喪,自 有節制。今乘輿屢降,恐乖禮典 。”世宗不從。

澄操履清約,家無餘財。太祖嘗謂曰 :“我於公間,志無 所惜,公有所須,宜即具道。”澄曰:“澄自頂至足,皆是明公 恩造。即如今者,實無所須 。”雅對賓客,接引忘疲。雖不飲 酒,而好觀人酣興。常恐座客請歸,每敕中廚別進異饌,留之 止。

兕字若汗,性機辯,強記博聞,雅重賓游,尤善談論。從 魏孝武西遷。天和初,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遷絳州刺史。 斛斯征字士亮,河南洛陽人。父椿,太傅、尚書令。征幼 聰穎,五歲誦孝經、周易,識者異之。及長,博涉群書,尤精 三禮,兼解音律。有至性,居父喪,朝夕共一溢米。以父勛累 遷太常卿。

自魏孝武西遷,雅樂廢缺,征博採遺逸,稽諸典故,創新 改舊,方始備焉。又樂有錞於者,近代絕無此器,或有自蜀得 之,皆莫之識。征見之曰:“此錞於也。”眾弗之信。征遂依乾 寶周禮注以芒筒捋之,其聲極振,眾乃嘆服。征乃取以合樂焉。 六官建,拜司樂中大夫,進位驃騎大將軍、開府。

後高祖以征治經有師法,詔令教授皇太子。宣帝時為魯公, 與諸皇子等鹹服青衿,行束修之禮,受業於徵,仍並呼征為夫 子。儒者榮之。

宣帝嗣位,遷上大將軍、大宗伯。時高祖初崩,梓宮在殯, 帝意欲速葬,令朝臣議之。征與內史宇文孝伯等固請依禮七月, 帝竟不許。帝之為太子也,宮尹鄭譯坐不能以正道調護,被謫 除名。而帝雅親愛譯,至是拜譯內史中大夫,甚委任之。譯乃 獻新樂,十二月各一笙,每一笙用十六管。帝令與征議之,征 駁而奏,帝頗納焉。及高祖山陵還,帝欲作樂,復令議其可不。 征曰:“孝經雲“聞樂不樂”。聞尚不樂,其況作乎。”鄭譯曰: “既雲聞樂,明即非無。止可不樂,何容不奏 。”帝遂依譯議。 譯因此銜之。

帝後肆行非度,昏虐日甚。征以荷高祖重恩,嘗備位師傅, 若生不能諫,死何以見高祖。乃上疏極諫,指陳帝失,帝不納。 譯因譖之,遂下征獄。獄卒張元哀之,乃以佩刀穿獄牆,遂出 之。元卒被拷而終無所言。征遇赦得免。

隋文踐極,例復官,除太子太傅,詔修撰樂書。開皇初, 薨。子諺。征所撰樂典十卷。

譯文

長孫儉,是河南洛陽人。本來名叫慶明。他的祖先,是魏的宗族,姓托拔氏。孝文帝遷都洛陽時,改姓為長孫。他的五世祖長孫嵩,任魏朝太尉、北平王。長孫儉年少正直,有操守德行,相貌魁梧,神情嚴肅,即使在家裹,也是一副矜持莊重的樣子.生性不亂交往,倘若不是志同道合,即使王公貴族到門上來,長孫儉也不與他們相見。孝昌年問,從家中徵召出來,授任員外散騎侍郎,跟隨爾朱天光攻破隴右。太祖蒞臨夏州,用長孫儉做錄事,很賞識、敬重他。賀拔岳被害,太祖奔赴平涼,凡是籌劃商討大事,長孫儉都要參加。跟從太祖討平侯莫陳悅,太祖留長孫儉做秦州長史。當時西夏州仍然沒有歸屬西魏,而束魏派遣許和來做西夏州刺史,長孫儉用信義招引許和,許和於是舉州歸附西魏。西魏就用長孫儉做西夏州刺史,總領統管三夏州。

當時荊襄剛剛歸附,太祖表揚長孫儉功績顯著,應該委派他到東南任職,授任他為荊州刺史、東南道行台僕射。他所管轄的鄭縣縣令泉璨被百姓起訴,推究調查獲悉實情。長孫儉便將僚屬都召集在一起對他們說:“這是由於刺史教誨不夠明確,誠信不能覆蓋萬物,這是我的罪過,不是泉璨的罪遇。“於是就在官署的大廳前面袒露身體責罰自己,放過泉璨不加責問。從此他屬下的城市官員都肅然起敬勵精圖治,沒有誰敢犯法。魏文帝下詔書去慰勞他。太祖又寄書信給長孫儉說:“近來路人傳頌你屬下的縣令有罪,你自我杖責三十下,用來使屬下肅然生畏。我以前聽說‘君王的臣下很忠貞,這是盡忠而不顧自身的緣故,,這無非是說憂慮公事忘卻私利,知道的無不實行罷了。還沒有人像你這樣嚴於律己懲罰自身來訓導手下眾官的。我聽聞此事後不由嘉許感嘆。“荊蠻的舊風俗,年少之人不尊敬年長之輩。長孫儉對此殷勤地加以勸勉誘導,風俗大為改觀。長孫儉致力於推廣農耕和蠶桑,同時習練武事,所以邊境能夠沒有憂慮,百姓安居樂業。官吏百姓們上表請求為長孫儉建築一座清德樓,樹碑立傳,朝廷議論允許了。他在荊州共呆了匕年.朝廷徵召授任他為大行台尚書,兼任丞相府司馬。長孫儉曾經與眾位公侯陪侍在太祖座前。等他退下後,太祖對左右的人說:“此人嫻雅,我每次與他交談,都肅然敬畏,恐怕有什麼失誤。“有一天,太祖對長孫儉說:“名稱與實際按理應該相符合,尚書既然心中安於清貧素樸,可以改名為儉,用來彰顯清雅的德操。“朝廷又任命他為行台僕射、荊州刺史。當時梁岳陽王蕭眢投附西魏,起初派使者入朝,到達荊州。長孫儉在官署大廳中擺列軍隊儀仗,穿好軍裝,與使者以賓主之禮相見。長孫儉容貌魁梧高大,聲音響亮如鍾,大說鮮卑語,派人傳話翻譯詢問客人。客人惶恐不敢仰視。晚上,長孫儉才穿著袍衫戴著紗帽,引著客人在別的屋舍設宴。於是同使者敘起梁國喪亂,朝廷招引扶攜之意,說話水平很高。使者非常高興。出外說:

“我都不能夠測量。”等到梁元帝在江陵繼承皇位,表面上與鄰國和睦友好,內心卻懷有其他打算。長孫儉秘密地寫信稟告太祖,陳述攻取梁朝的計謀。於是太祖徵召長孫儉入朝,向他詢問謀略。長孫儉答道:

“現在江陵處於江北,離我們不遠。湘東登上皇位,已有三年。觀察湘東的形勢,他是不想東下.皇親骨肉相互殘害,百姓飽嘗其荼毒。荊州的軍用物資器械,儲藏蓄積已經很久丁,如果大軍向西征討,一定不會有匱乏的憂慮。況且兼併弱小,攻伐昏昧之敵,這是軍事上良好的原則。國家既然擁有了蜀土,如果再討平江漢,慰撫安定那裹,收取那裹的貢賦,來供應軍國的需求,天下就很容易平定了。“太祖認為他說得很正確,於是對長孫儉說:“按照你所說的,我攻取江陵已算晚了。“就命令長孫儉回到荊州,秘密地做好準備。不久,太祖命令柱國、燕公于謹統率軍隊討伐江陵。平定了江陵,因為長孫儉最先謀劃此事,賞賜給長孫儉奴婢三百人。太祖寫信給長孫儉說:“本來圃謀江陵,是由你出謀劃策的,如今果然像你所說的那樣。有智謀的人能在事情尚未萌發時就有所發現,這是多么妙啊!但是吳民離散,這事要靠招撫慰安,使南方重鎮順服,非你不可。“於是就命令長孫儉去鎮守江陵。晉爵為昌寧公,升任大將軍,移調鎮守荊州,總管五十二州。

長孫儉舊日曾去朝廷奏事,當時遇上大雪,於是站在大雪中等待報告,從早一直等到晚上,竟然沒有倦怠的面容。他奉行公事勤勤懇懇,都與此相似。天和三年,因為疾病回到京城,擔任夏州總管,死後,留下遣表給高祖,請求把自己葬在太祖陵墓的旁邊,並把官府所賜的住宅退還給官府。高祖下韶都按照長孫儉所說的辦。追封他為郃公。荊州人儀同趙超等七百人,感激長孫儉留下的厚愛,到朝廷請求為長孫儉立廟樹碑,高祖下詔準許了。詔書上說:“昔日孫叔敖辭掉肥沃的地方,蕭何到那窮鄉僻壤去,用古人來比照今人,今人對古時的賢哲也沒有什麼慚愧的。應時常讚美他,不要把他忘懷。而地方官吏不識大體,立即就把他的宅第給了外人。如今把他的宅第仍還給他的妻子兒女。“他的兒子名叫長孫隆。

長孫紹遠字師,是河南洛陽人。年少時名叫墾孫仁。他的父親長孫稚,是魏朝的太師、錄尚書、上黨王。紹遠性情寬容,有大度,看上去矜持莊重,朋輩沒有誰敢輕慢他。他很喜歡讀古代典籍,聰慧過人。當時長孫稚作壽春長官,紹遠年幼,才十三歲。長孫稚的管記王碩聽說紹遠善於記憶,心中不以為然。於是對長孫稚說:

“承聞世子資質聰慧,出於天性,眼中所見到的,就能在口中背誦出來。這是歷代罕見的,我私下裹想驗證一下。“於是長孫稚就令紹遠接受試驗。紹遠讀了《月令》敷頁,才讀一遍,就像流水一樣背誦了出來。從此王碩為之嘆服。

魏孝武帝初年,紹遠多次提升擔任司徒右長史。等到齊神武帝興兵而孝武帝西遷,紹遠跟隨父親長孫稚奔赴孝武帝。又多次升任為殿中尚書、錄尚書事。太祖常常對眾位公侯說:“長孫紹遠任職的地方,令人沒有後顧之憂。漢朝的蕭何、寇恂,哪裹就超過了紹遠?而且紹遠容貌舉止堂堂正正,足以做當今的楷模。“六官建立後,紹遠被封為大司樂。孝閔帝即位,紹遠被封為上黨公。

起初,紹遠擔任太常,廣泛召集手工藝人,製造樂器,土木絲竹之音,各音都很適宜。因為黃鐘的聲音不諧調,紹遠經常放在心上。曾經因退朝,從韓使君佛寺前經過,寺塔三層之上,有風鈴發出響聲。紹遠忽然聽到鈴聲,非常合乎宮調,就取用這種聲音來配合演奏,方才能使眾音和諧。紹遠於是啟奏世宗加以推行。紹遠所演奏的樂聲,用八音作為基數。原來的梁朝黃門侍郎裴正上書,認為古時大舜想聽七音,下至周武王,才創設七音。可拿林鐘當作黃鐘,用它的聲音作為正調的首音。世宗下詔與紹遠反覆詳議,於是最終以八音作為基數定了下來。授任紹遠為小司空。高祖閱讀史書,見周武王攻克殷商而作七音,又想廢除八音而留存七音,並廢除黃鐘的正宮之音,用林鐘作為樂調的首音。紹遠上奏說:“天子確立八音,.這是從先民開始的,百王共同遵守,萬世不加變易。下至周武王,才修定七種音律。詳細考查經書,又沒有廢除八音的典制。況且黃鐘作為首音,意謂天子正其王位,現在卻要廢除它,我看不出有什麼可以的。“後來,高祖竟然廢除黃鐘不用,衹推行七音。恰值紹遠患病,紹遠沒有機會向高祖當面陳說,擔心有關官吏立即毀損樂器,於是寫信給樂部齊樹之闕文。後來紹遠病情很重,就寫下遣表陳說不應廢黃鐘之音的理由,然後便病逝了。高祖看到遣表潸然淚下,對紹遠深感悲痛惋惜。

長孫澄,字士亮。十歲時,司徒李琰之見到他後覺得他與眾不同,就將女兒許配給他為妻。十四歲時,長孫澄跟從父親長孫承業征討,胸有策略計謀,勇猛冠於眾將。等到長大後,容貌魁梧高大,風度儀表溫文爾雅。魏孝武帝初年,長孫澄被封為征束將軍、渭州刺史。

魏文帝曾經與太祖及群臣飲宴,態度從容地說:“《孝經》一卷,是人行為舉止的根本,諸位應從中各引重要的言論。“長孫澄應聲說道:“從早到晚不鬆懈,以便侍奉一個人。“座中有人接著說:“匡救這個人的過失。”不久從閣門出來,太祖非常讚嘆長孫澄能合機宜,而責備那個接著答話的人。

後來長孫澄跟隨太祖支援玉壁,又隨從太祖戰於邙山,升任驃騎大將軍、開府。孝閔帝繼位,任命他為大將軍,封為義門公,擔任玉壁總管。去世時,自剛死不久到下葬,世宗多次到場。典祀中大夫宇文容進諫說:“國君參加臣子的喪禮,自應有所節制。現在國君屢次降臨,恐怕有悖禮制。“世宗不聽。

長孫澄操行清廉儉約,家中沒有多餘的錢財。太祖曾經對他說:“我與你之間,沒有什麼可吝惜的,你有什麼需要,應該立即說出來。“長孫澄說:“我從頭到腳,都是明公恩賜。就像現在,確實沒有什麼需要。“長孫澄善於對待賓客,與賓客交往時忘卻疲勞。雖然不飲酒,但是喜歡觀看別人酣飲盡興。常常擔心座中客人請求歸去,每每命令主持飲食的人另外進呈風味獨特的餚撰,留住客人。

長孫兕,字羞遷,生性機智善辯,博聞強記,很看重交遊,尤其善於談論。跟隨魏孝武帝西遷長安。丟曲初年,屢經升遷做到驃騎大將軍、開府,任縫蛆刺史。斛斯征,字±壺,是2適逢墮入。父親魁斯椿,官任太傅、尚書令。斛斯征幼年聰穎,五歲誦讀《孝經》、《周易》,有識之士認為他與眾不同。等到長大後,斛斯征廣泛地涉獵群書,尤其精通《三禮》,兼能解曉音律。性情純厚,在父親喪期,早晚衹吃一溢米。憑藉父親的功勳,屢經升遷為太常卿。

自魏孝武帝西遷以後,用於郊廟朝會的正樂廢失缺乏,斛斯征廣泛地蒐集遺留散佚的樂曲,查考典故,創新改舊,方始完備。又樂器中有一種叫焊於的,近代絕對沒有這種樂器,有人從蜀地獲得一件,都沒有人能識別它。斛斯征見到後說:“這是簿於。”眾人都不相信。斛斯征於是依照乾寶《周禮注》所說的用芒筒捋它,它的聲音非常激越,眾人才讚嘆佩服。斛斯征便取它用來合樂。六官建立後,他官拜司樂中大夫,晉升為驃騎大將軍、開府。

後來高祖因為斛斯征研治經學有所師承,就下詔命令斛斯征教授皇太子。宣帝當時爵位為魯公,與眾皇子等都穿著青衿,行入學之禮,相隨魁基巡學習,跟著一起稱魁毖邀為夫子。儒士們認為這很榮耀。

宣帝繼承皇位,斛斯征升任上大將軍、大宗伯。當時高祖剛剛去世,棺材停放著,宣帝意欲迅速埋葬,命令朝中大臣們議論此事。斛斯征與內史宇文孝伯等堅決請求依葬禮七月下葬,宣帝終究不答應。宣帝做太子時,宮尹鄭譯因為不能用正道調理保護太子,被貶除名。但宣帝很親信寵愛塹墨,這時任命躉瞪為內史中大夫,很重用堅邏。塹墨於是進獻新樂,十二個月各用一笙,每一笙用十六管。宣帝命令他與斛斯征商議,斛毖征駁斥上奏,宣帝很贊成。等到高祖靈柩回來,宣壺想要奏樂,又下令議論是否可行。斛斯征說:“《孝經》上說‘聽到哀樂感到不快樂,。聽樂尚且不感到快樂,何況是奏樂呢?“鄭譯說:

“既然說是聽樂,那就表明並非沒有音樂。衹可以不表示快樂,怎么容許不奏樂呢?“宣帝於是依從塹譴的建議。翅謹因此對魁塹征懷恨在心。

宣帝肆意胡行不合法度,昏聵暴虐日甚一 。斛斯征因蒙受高祖大恩,曾經身任師傅,如果活著不能勸諫,死後怎么去見高祖呢?於是他便上疏極力勸諫,指明陳述宣帝的過失,宣帝不予採納。鄭譯趁便誣陷斛斯征,宣帝於是將斛斯征關進監獄。獄卒張元同情斛斯征,就用佩刀挖穿獄牆,將他放了出去。張元結果被拷打但最終什麼也沒說。斛斯征遇上赦令得以免難.

隋文帝登上皇位,按條例恢復斛斯征官職,封他為太子太傅,下詔令他修撰樂書。開皇初年,斛斯征去世。他的兒子名叫斛斯諺。斛斯征撰寫了《樂典》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