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微明原文
道周象外謂之微,德隱冥中謂之明。是知非微無以究其宗,非明無以契其旨。微明之義,體用而然也。
老子曰;道可以弱,可以強,可以柔,可以剛,可以陰,可以陽,可以幽,可以明,可以苞裹天地,可以應待無方。此與《道原》篇意同也。知之淺,不知之深,知之外,不知之內,知之粗,不知之精,知之乃不知,不知乃知之,孰知知之為不知,不知之為知乎?夫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天下皆知善之為善也,斯不善矣。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夫道絕形聲,故非聞見能辯?德非藻飾,豈雲善惡能明?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其至矣也。
文子問曰:人可以微言乎?老子曰:何為不可。唯知言之謂乎?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也。微言謂至妙言。唯忘其言,可與言也。爭魚者濡,逐獸者趨,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為去為,淺知之人,所爭者末矣。夫言有宗,事有君。夫為無知,是以不吾知。道者,無名之妙;言者,至理之宗。達妙者無言,明宗者不競。是言至而無言,為至而無為,而知自知爾。孰去吾知?
文子問曰:為國亦有法乎?老子曰:今夫輓車者,前呼邪軤,火乎切。後亦應之,此輓車勸力之歌也。雖鄭、衛、胡、楚之音,不若此之義也。治國有禮,不在文辯。法令滋彰,盜賊多有。夫所用者必有宜,須各當其要,猶輓車勸力,而不當奏以鹹池之樂。治國寧民務崇樸素,又何煩藻麗之色也。
老子曰:道無正而可以為正,譬若山林而可以為材,材不及山林,山林不及雲雨,雲雨不及陰陽,陰陽不及和,和不及道。道者所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也無達其意,天地之間,可陶冶而變化也。大道無正出於道,猶山林非材而材出於山林。自雲雨已下,言不及道者,以其無狀無象,故能包羅萬有,總括群方。唯體道者知變化無窮。
老子曰:聖人立教施政,必察其終始,見其造恩。造恩,謂制立教也。故民知書則德衰,知數而仁衰,知券契而一信衰;知機械而實衰。斯數者,皆由失道而後興。隨時而立制,制之逾謹,違之逾切。是知實信衰而機械設,政教興。而奸濫甚矣。瑟不嗚,而二十五弦各以其聲應;軸不運於己,而三十輻各以其力旋。弦有緩急,然後能成曲;車有勞佚,然後能致遠。使有聲者乃無聲者也,使有轉者,乃無轉也。瑟無聲,聲在於弦。軸不轉,轉在於輪。是無聲而能有聲,無轉而能有轉,故無聲之聲而曲節成,無轉之轉乃能致遠。上下異道,易治即亂,位高而道大者從,事大而道小者凶。冠不可踐於足,臣不可尊於君,上下乖亂,亡。無日矣。小德害義,小善害道,小辯害治,苛悄傷德。矜小惠而蔽大道,縱小忿而傷至德。大正不險,故民易導,至治優遊,故下不賊。至忠復素,故民無偽匿。上有平正,下無險詖,上有清簡,下無巧偽。
老子曰:相坐之法立,則百姓怨,減爵之令張,則功臣叛。獄訟相引,無辜方受其怨。爵位減默,有功者懷其叛。故察於刀筆之跡者,不知治亂之本;習於行陣之事者,不知廟戰之權。治亂者,謂垂拱無為之堂,非督責之吏所知。廟戰者,謂決勝之術在方寸之地,非一卒之能曉。聖人先福於重關之內,慮患於冥冥之外。重關之內,冥冥之外,謂無禍福之場。絕思慮之境,自非聖人,孰能玄鑒也?愚者惑於小利,而忘大害,故事有利於小而害於大,得於此而忘於彼。小見忘大,得利忘害,速到之甚,非愚若何。故仁莫大於愛人,智莫大於知人,愛人即無怨刑,知人即無亂政。愛人猶己,則刑不濫。知人盡誠,即政無亂。
老子曰:江河之大,溢不過三日,飄風暴雨日中不出須臾止。言人由暴,不久而亡,由飄風橫厲,不日而止也。德無所積而不憂者,亡其及也。夫憂者所以昌也,喜者所以亡也,故善者以弱為強,轉禍為福。道沖而用之,又不滿也。愚者執迷而不只,以憂為喜,則速亡。為福者必昌。
老子曰:清靜恬和,人之性也。儀表規矩,事之制也。知人之性,則自養不悖,知事之制,則其舉措不亂。恬和者,率性之本也。規矩者,制欲之過也。牽於欲利,雖靜而常悖。明其法度,雖動而不亂也。發一號,散無竟,總一管,謂之心。見本而知末,執一而應萬,謂之術。發號謂使心不競,使心不競即混。百節歸根,應萬物冥一,謂之術也。居知所以,行知所之,事知所乘,動知所止,謂之道。至人者行藏,有謂言凶縣料。若其不然,何以為道也。使人高賢稱舉已者,心之力也;使人卑下誹謗己者,心之過也。言出於口,不可禁#2於人,行發於近,不可禁於遠。善惡由已,謗譽因人。眾口所稱,莫之能禁。一行有虧,無遠不至。事者難成易敗,名者難立易廢,凡人皆輕小害,易微事,以至於大患。夫禍之至也,人自生之,福之來也,人自成之,禍與福同門,利與害同鄰,自非至精,莫之能分,是故智慮者禍福之門戶也,動靜者利害之樞機也,不可不慎察也。夫至人所為必謀,始克料於終。且名利之所起即禍福之生門。故杜名利之原,閉禍福之門,即智慮自息,動靜無變也。
老子曰:人皆知治亂之嘰,而莫知全生之具,故聖人論世而為之事,權事而為之謀。聖人能陰誰湯,能柔能剛,能弱能強,隨時動諍,因資而立功睹物往而知其反,事一而察其變,化則為之象,運則為之應,是以終身行之無所困。人皆能機於治亂之道,而不能全身於治亂之間,故聖人論世權事,應變無窮,相時而為,終身不辱。故事或可言而不可行者,或可行而不可言者,或易為而難成者,或難成而易敗者。所謂可行而不可言者,取捨也;可言而不可行者,詐偽也;易為而難成者,事也;難成而易敗者,名也。此四者,聖人之所留心也,明者之所獨見也。審行藏之勢,察成敗之由,其唯聖明方能獨見也。
老子曰:道者敬小微,動不失時,百射重戒,禍乃不滋。計福勿及,慮禍過之。同日被霜,蔽者不傷,愚者有備,與智者同功。賢者無慮為愚,愚者有備為賢。夫積愛成福,積憎成禍,人皆知救患,莫知使患無生,夫使患無生易,施於救患難。今人不務使患無生,而務施救於患,雖神人不能為謀。患禍之所由來,萬萬無方。聖人深居以避患,靜默以待時;小人不知禍福之門,動而陷於刑,雖曲為之備,不足以全身。故上士先避患而後就利,先遠辱而後求名。故聖人常從事於無形之外,而不留心於已成之內,是以禍患無由至,非譽不能塵垢。夫陷於利害由愛憎。愛憎不生,毀譽安在?君子見未形則易治,小人曲備,而終禍。救於已形,成則難脫。
老子曰:凡人之道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圓,行欲方,能欲多,事欲少。所謂心小者,慮患未生,戒禍慎微,不敢縱其欲也。志欲大者,兼包萬國,一齊殊俗,是非輻輳,中為之轂也。智圓者,終始無端,方音旁。流四遠,淵泉而不竭也。行方者,立直而不撓,素白而不污,窮不易操,達不肆志也。能多者,文武備具,動靜中儀,舉錯廢置,曲得其宜也。事少者,秉要以偶眾,執約以治廣,處靜以持躁也。故心小者禁於微也,志大者無不懷也,智圓者無不知也,行方者有不為也,能多者無不治也,事少者約所持也。凡此數者,非大至聖高真,莫能兼也矣。故聖人之於善也,無小而不行,其於過也,無微而不改,行不用巫覡,而鬼神不敢先,可謂至貴矣。然而戰戰慄栗,日慎一日,是以無為而一之成也。外不負物,內不慚心。何須巫覡?寧懼鬼神?由懷兢栗然可保終也。愚人之智,固已少矣,而所為之事又多,故動必窮,故以政教化,其勢易而必成;以邪教化,其勢難而必敗。舍其易而必成,從事於難而必敗,愚惑之所致。不量得失,坐致危亡。事繁難致,雖勞將敗。物簡易從,易從必成,而不為者,愚之至也。
老子曰:福之起也綿綿,禍之生也紛紛,禍福之數,微而不可見。聖人見其始終,故不可不察。福如鴻毛,聖人獨見;禍若太山,愚者莫睹也。明主之賞罰,非以為己,以為國也。適於己而無功於國者,不施賞焉,,逆於己而便於國者,不加罰焉。明主賞罰在於公正。益於國,便於人,則行。利於己,不利於人,則止也。故義載乎宜謂之君子,遺義之宜,謂之小人。君子小人,豈有定分?舉措合宜,即為君子,動用乖分,即為小人。通智得而不勞,上士玄解。其次勞而不病,中人勉力不倦。其下病而亦勞。下士心服昏滯,精神迷到,故勞俞甚,病癒焉也。古之人,味而不捨也,今之人,舍而不味也。不捨,不居也。味道,味也。古人味道而不居,今人無道而自伐也。紂為象箸,箸以象牙為之。而箕子唏,晞其華侈也。魯以偶人葬,偶人,刻木似人,為盟器之類也。而孔子嘆。嘆其非禮。見其所始,即知其所終。小人見象著,偶人,以為其生也榮,其死也盛。君子觀之,其道也衰,其得也亡。
老子曰:仁者,人之所慕也,義者,人之所高也。為人所慕,為人所高,或身死國亡者,不周於時也。故知仁義而不知世權者,不達於道也。徒高仁義之風,不識機權之變,無救敗亡,豈為周達者也?五帝貴德,無為而治三王用義,誅暴寧民。五伯任力,任智力也。今取帝王之道施五伯之世,非其道也。故善否同,非譽在俗,趨行等,逆順在時。言時代既異,治化不同,當五伯之時,行太古之道,猶膠柱調瑟,瘵渴飲鴆,實亦難矣。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行,即有以經於世矣。經,治常也。知天而不知人,即元以與俗交,知人而不知天,即無以與道游。知天知人,知俗知時,可以治世,可以道游也。直志適情,即堅強賊之,以身役物,即陰陽食之。適我志即乖彼心,必為強堅者所忤。徇於物即勞其體,猶冰炭之相攻,陰陽之躁靜也。得道之人,外化而內不化,外化所以知人也,內不化所以全身也,故內有一定之操,而外能屈伸,與物推移,萬舉而不陷,所貴乎道者,貴其龍變也。得道之人,其動也天,其靜也地。動靜失時,卷舒在我,故俗莫得而害,世莫得而羈。故尼父見老君,其猶龍乎。變化無方也。守一節,推一行,雖以成滿,猶不易,拘於小好,而塞於大道。既滯一方,寧論大道?道者寂寞以虛無,非有為於物也,不以有為於己也。物我之間,居然已泯。寂寞之卿,自然而神。是故舉事而順道者,非道者之所為也,道之所施也。道本無為,今雲順道,即是有為。有為即事起,事起即患生。旦道無常容,事無常順,為是逆之,則是非紛然,禍患所作,故云非道者所為也。施者,設也。言外設程科,是道儀表,非其真實,不可執之。執者失之,為者敗之。理可明也。天地之所覆載,日月之所照明,陰陽之所煦,雨露之所潤,道德之所扶,皆同一和也。是故能戴大圓者履大方,謂人戴天履地。鏡太清者視大明,謂睹日見月也。立太平者處大堂,謂在宇宙之間。能游於冥冥者,與日月同光,無形而生於有形,是故真人托期於靈台,而歸居於物之初。反未生也。視於冥冥,聽於無聲,冥冥之中,獨有曉焉,寂寞之中,獨有照焉。言 真人在天地之間,睹日月之光,游乎太平,則何往不適?居乎大堂,而無不容於冥冥之中,曉乎無聲,而眾聲應寂寞之內,照乎無形而群形見,則與天地相保,日月同明,寄託靈台,含藏至精,謂之真人也。其用之乃不用,不用而後能用之也;其知之乃不知,不知而後能知之也。前已釋。道者物之所道也,德者生之所扶也,仁者積恩之證也,義者比於心而合於眾適者也。四者,所用以處世修身,不可失也。道滅而德興,德衰而仁義生。故上世道而不德,中世守德而不懷,下世繩繩唯恐失仁義,故君子非義無以生,失義則失其所以生;小人非利無以活,失利則失其所以活。故君子懼失義,小人懼失利,觀其所懼,禍福異矣。道喪德亡,仁絕義薄。君子無義無以全其道,小人無利無以活其身。君子懼失義以為禍,小人慾利以為福也。
老子曰:事或欲利之,適足以害之,或欲害之,乃足以利之。夫病濕而強食之熱,病渴而強飲之寒,此眾人之所養也,而良醫所以為病也。悅於目,悅於心,愚者之所利,有道者之所避。聖人者,先迎而後合,眾人先合而後逢,故禍福之門,利害之反,不可不察也。夫病渴飲之以水,良醫以為禍;貧者取財於不義,君子以為害。先迕而後合,愚者之所犯;先合而後迕,聖人之所惡。夫利害相反,禍福相傾,不可不察也。
老子曰:有功離仁義者即見疑,有罪有仁義者必見信。故仁義者,事之常順也,天下之尊爵也。言雖功名已立而仁義不可舍之,舍之則罪累斯及順之則爵祿可尊,雖謀得計,當慮息解圖,國存,其事有離仁義者,其功必不遂也;言雖無中於策,其計無益於國;而心周於君,合於仁義者,身必存。故曰:百言百計常不當者,不若舍趨而審仁義也。為人臣,圖國解難、驕王尊己、而功不成者,去仁義故也。或有良謀、不用,奇計不行,戴君盡力,雖不見察,終保仁義,不敢暫忘,而身亦無害也。
老子曰:教本乎君子,小人被其澤,利本乎小人,君子享其功。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宜,則通功易食而道達矣。德澤被乎下,祿利奉於上,則無官而自治,不令而自行,各安其所,道之達也。人多欲即傷義,多憂即害智,欲生義奪,愛積智昏。故治國樂所以存,守其道也。虐國樂所以亡。繼其欲也。水下流而廣大,君下臣而聰明,君不與臣爭而治道通,故君根本也,臣枝葉也,根本不美而枝葉茂者,未之有也。聖人之治者,明四目,達四聰,屏邪慝,任賢能,則上垂拱無為自化,則下盡心而奉職。豈有交爭之理?則根本日固,枝葉繁盛也。
老子曰:慈父之愛子者,非求其報,不可內解於心。聖主之養民,非為己用也,性不能已也,及恃其力,賴其功勳,而必窮有以為,則恩不接矣。父之愛子,君之牧民,豈求其所報?自然之分,天道也。或有君父,恃其功力,驕其臣子者,恩惠不接也。故用眾人之所愛,則得眾人之力,舉眾人之所喜,則得眾人之心。故見其所始,則知其所終。兼愛天下,天下雖大,其為一家之人,不愛天下,則匹夫雖微,由萬方一敞。以此而觀,則終始可知,存亡可察也。
老子曰:人以義愛,黨以群強,是故得之所施者博,即威之所行者遠,義之所加者薄,則武之所制者小。此謂德澤無私,所附者眾;棄義用武,即所存者寡也。
老子曰:以不義而得之,又不布施,患及其身,不能為人,又無以自為,可謂愚人,無以異於梟愛其子也。取之不義,積而不散,則謂養自噴,育梟自禍也。故持而盈#5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然扃固筐筐,終為大盜之資,安得長有也?德之中有道,道之中有德,其化不可極。有道者必有德,有德者必有道。道德充備,與變化無極也。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萬事盡然,不可勝明。福至祥存,禍至祥先,見祥而不為善,則福不來,見不祥而行善,則禍不至。利與害同門,禍與福同鄰,非神聖莫之能分。故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言禍中有福,福中有禍。夫見福而為祥,則知福為禍始;見禍而遽為善,則知禍為福先。禍福之來,有如糾纏,自非至聖,莫知其極也。人之將疾也,必先甘魚肉之味;國之將亡也,必先惡忠臣之語。人病者,甘其口,美其味,必死之徵。國亂者,惡忠言,信讒佞,必亡兆也。故疾之將死者,不可為良醫,國之將亡者,不可為忠謀。人將死者,醫雖良而莫救。國將亡者,忠雖盡而難存。唯良醫忠臣,審必死而不救,察可有而為謀也。修之身,然後可以治民,居家理治,然後可移官長。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余;修之國,其德乃豐。以身觀彼,自家國,其要修真,在於全德。民之所以生活,衣與食也,事周於衣食則有功,不周於衣食則無功,事無功,德不長。衣食者庶民之命,庶民者君臣之本。衣食既周於身,君臣長於國也。故隨時而不成,無更其刑,順時而不成,無更其理,時將復起,是謂道紀。時有興廢,運有休否。不可以前時之繁政為今世之要理,言刑不可廢,理不可易。能知於此,道之紀綱也。帝王富其民,孰其本也。霸王富其地,務其廣也。危國富其吏,重斂則困。治國若不足,治亂也不足,將亂之微也。亡國困倉虛。費用無度,倉廩日虛,君荒民罷,不亡何待?故曰上無事而民自富,上無為而民自化。安其居,樂其業。起師十萬,日費千金,師旅之後,必有凶年。故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寶也。兵革興之於前,凶荒隨之於後,國費萬金,民罷征役。故知兇器非聖之所寶。和大怨必有餘怨,奈何其為不善也。夫和怨者,謂主不明。黜有功之臣,削有土之君,不忍一朝之忿,以為後之患。君赫怒於上,臣憤驕於下,奈何其為不善以積余怨也。古者親近不以言,來遠不以言使,近者悅,遠者來。近悅遠來者,在德不在言。與民同欲則和,與民同守則固,與民同念者知,得民力者富,得民譽者顯。行有召寇,言有致禍,無先人言,後人已,附耳之語,附,傳也。先言後之於耳也。流聞千里。言者禍也,舌者機也,出言不當,駟馬不追。寇有所愛者利,禍有所起者言。然言者無足而走,元翼而飛,白珪之玷,駟馬何追?言禍之疾也。昔者中黃子曰:天有五方,四方、中央。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也。聲有五音,宮、商、角、征、羽也。物有五味,甘、苦、辛、酸、鹹也。色有五章,青、黃、赤、白、黑也。人有五位,五常也。故天地之間有二十五人也。二十五等人品,類各差也。上五有神人、真人、道人、至人、聖人,變化不測曰神,純素不雜日真,通達元礙曰道,心洞玄微曰至,智周萬物曰聖。次五有德人、賢人、智人、善人、辯人,含畜曰德,仁愛曰賢,明慈曰智,柔和曰善,能知曰辯。中五有公人、忠人、信人、義人、禮人,無私曰公,奉君曰忠,不欺曰信,合宜曰義,恭柔曰禮也。次五有士人、工人、虞人、農人、商人,事上曰士,攻器曰工,掌山澤曰虞,治田曰農,通貨曰商。下五有眾人、奴人、愚人、肉人、小人,庶類曰眾,伏役曰奴,昏味曰患,無慧曰肉,無識曰小人。上五之與下五,猶人之與牛馬也。言賢愚有差,天地懸隔也。聖人者,以目視,以耳聽,以口言,以足行。在世聖人,六情滯隔,猶有因假。真人者,不視而明,不聽而聰,不行而從,不言而公。出世聖人,方寸已虛,觸塗元隔。故聖人所以動天下者,真人未嘗過焉;賢人所以嬌世俗者,聖人未嘗觀焉。治世存真,各盡其分,故唐堯聖德以配天,仲武高抗以矯俗也。所謂道者,無前無後,無左無右,萬物玄同,無是無非。迎之無前,隨之無後,孰能於左?誰知其右?泯然玄同,強名為道。
通玄真經卷之七竟
故民知書則德衰中「知」:原作『之』,據瞿本改。
不可禁於人中「禁」:瞿本作『止』。
動不失時中「時」:瞿本作『祀』。
病濕而強食之熱:瞿本作『病濕而強食之』。
近悅遠來:瞿本作『近訥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