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頊
唐建中初,有樂安任頊者,好讀書,不喜塵俗事,居深山中,有終焉之志。嘗一日,閉關晝坐,有一翁叩門來謁,衣黃衣,貌甚秀,曳杖而至。頊延坐與語。既久,頊訝其言訥而色沮,甚有不樂事,因問翁曰:“何為而色沮乎,豈非有憂耶不然,是家有疾而翁念之深耶!”老人曰:“果如是。吾憂俟子一問固久矣。且我非人,乃龍也。西去一里有大湫,吾家之數百歲,今為一人所苦,禍且將及,非子不能脫我死,輒來奉訴。子今幸問我,故得而言也。”頊曰:“某塵中人耳,獨知有詩書禮樂,他術則某不能曉,然何以脫翁之禍乎?”老人曰:“但授我語,非藉他術,獨勞數十言而已。”頊曰:“願受教。”翁曰:“後二日,願子為我晨至湫上,當亭午之際,有一道士自西來者,此所謂禍我者也。道士當竭我湫中水,且屠我。子伺其湫水竭,宜厲聲呼曰:‘天有命,殺黃龍者死。’言畢,湫當滿。道士必又為術,子因又呼之。如是者三,我得完其生矣。必重報,幸無他為慮。”頊諾之。已而祈謝甚懇,久之方去。樂安任頊者,
後二日,頊遂往山西,果有大湫。即坐於湫旁以伺之。至當午,忽有片雲,自西冉冉而降於湫上,有一道士自雲中下,頎然而長,約丈余,立湫之岸,於袖中出墨符數道投湫中。頃之,湫水盡涸。見一黃龍帖然俯於沙。頊即厲聲呼:“天有命,殺黃龍者死。”言訖,湫水盡溢。道士怒,即於袖中出丹字數符投之,湫水又竭。即震聲呼,如前詞,其水再溢。道士怒甚,凡食頃,乃出朱符十餘道,向空擲之,盡化為赤雲,入湫,湫水即竭。呼之如前詞,湫水又溢。道士顧謂頊曰:“吾一十年始得此龍為食,奈何子儒士也,奚救此異類耶!”怒責數言而去。頊亦還山中。老人來謝曰:“賴得
是夕,夢前時老人來謝曰:“賴得君子救我,不然,幾死道士手。深誠所感,千萬何言。今奏一珠,可於湫岸訪之,用表我心重報也。”頊往尋之,果得一粒徑寸珠於湫岸草中,光耀洞澈,殆不可識。頊後特至廣陵市,有胡人見之曰:“此真驪龍之寶也。而世人莫可得。”以數千萬為價而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