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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六十三

曹伯啟

曹伯啟,字士開,濟寧碭山人。弱冠,從東平李謙游,篤於問學。至元中,歷仕為蘭溪主簿,尉獲盜三十,械徇諸市,伯啟以無左驗,未之信;俄得真盜,尉以是黜。累遷常州路推官,豪民黃甲,恃財殺人,賂佃客誣伏,伯啟讞得其情,遂坐甲殺人罪。遷河南省都事、台州路治中,御史潘昂霄、廉訪使王俁交薦,擢拜西台御史,改都事。關陝自許衡倡道學,教多士,伯啟請建祠立學,以表其績,朝議是之。涇陽民誣其尹不法,伯啟核實,抵民罪。四川廉訪僉事闊闊木以苛刻聞,伯啟糾黜之。

延祐元年,升內台都事,遷刑部侍郎。丞相鐵木迭兒專政,一日,召刑曹官屬問曰:“西僧訟某之罪,何為久弗治?”眾莫敢對,伯啟從容言曰:“犯在赦前。”丞相雖甚怒,莫之奪也。宛平尹盜官錢,鐵木迭兒欲並誅守者,伯啟執不可,杖遣之。八番帥擅殺,起邊釁,朝廷已用帥代之矣,命伯啟往詰其事。次沅州,道梗,伯啟恐兵往則彼驚,將致亂,乃遣令史楊鵬單騎往喻新帥,備得其情,止奏坐前帥擅興罪,邊民以安。大同宣慰使法忽魯丁,撲運嶺北糧,歲數萬石,肆為欺罔,累贓巨萬,朝廷遣使督征,前後受賂,皆反為之游言,最後伯啟往,其人已死,喻其子弟曰:“負官錢,雖死必征。與其納賂於人,曷若償之於官。第條汝父所賂之數,官為征之。”諸受賂者皆懼,而潛歸賂於其子,為鈔五百餘萬緡,民之逋負而無可理者,即列上與免之。出為真定路總管,治尚寬簡,民甚安之。

延祐五年,遷司農丞,奉旨至江浙議鹽法,罷檢校官,置六倉於浙東、西,設運鹽官,輸運有期,出納有次,船戶、倉吏盜賣漏失者有罰。歸報,著為令。尋拜南台治書侍御史,因言:“揚清激濁,屬在台憲,諸被枉赴訴者,實則直之,妄則加論可也。今論冤一切不問,豈風紀定製乎?”俄去位。

英宗立,召拜山北廉訪使,時敕建西山佛宇甚亟,御史觀音保等以歲飢請緩之,近臣激怒上聽,遂誅言者。伯啟曰:“主上聰明睿斷,是不可以不諍。”乃劾台臣緘默,使昭代有殺諫臣之名,帝為之悚聽。俄拜集賢學士、御史台侍御史。有詔同刊定《大元通制》,伯啟言:“五刑者,刑異五等,今黥杖徒役於千里之外,百無一生還者,是一人身備五刑,非五刑各底於人也。法當改易。”丞相是之,會伯啟除浙西廉訪使,不果行。

泰定初,引年北歸,優遊鄉社,碭人賢之,表所居為曹公里。伯啟性莊肅,奉身清約,在中台,所獎借名士尤多;為侍讀學士,考試國子,首取呂思誠、姚紱。雲南僉事范震言宰臣欺上罔下,不報,范飲恨死,伯啟具其事,書於太史。真州知州呂世英以剛直獲罪,伯啟白其枉,進擢風憲。其好彰善率類此。天曆中,起伯啟為淮東廉訪使、陝西諸道行御史台中丞,使驛敦遣,伯啟喟然曰:“吾年且八十,尚忘知止之戒乎!”終不起,一時被命者,因相繼去位,天下之士高之。至順三年,長子震亨卒於毗陵,伯啟往拊之;明年二月,卒於毗陵,年七十九。有詩文十卷,號《漢泉漫稿》,《續集》三卷,行世。子六人,孫十人,皆顯仕。

李元禮

李元禮,字庭訓,真定人。資性莊重,燕居不妄言笑。歷易州、大都路儒學教授,遷太常太祝,升博士。定撰世祖聖德神功文武皇帝、昭睿順聖皇后、裕宗文惠明孝皇帝尊謚議,稱頌功德,體制溫雅。請謚圜丘,升祔太室,禮文多其所詳定。

元貞元年,擢拜監察御史,彈劾無所回撓。二年,有旨建五台山佛寺,皇太后將臨幸,元禮上疏曰:

古人有言曰: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計,惟所見聞而不系職司者,獨宰相得行之,諫官得言之。今朝廷不設諫官,御史職當言路,即諫官也,烏可坐視得失而無一言,以裨益聖治萬分之一哉!伏見五台創建寺宇,土木既興,工匠夫役,不下數萬,附近數路州縣,供億煩重,男女廢耕織,百物踴貴,民有不聊生者矣。伏聞太后親臨五台,布施金幣,廣資福利,其不可行者有五:時當盛夏,禾稼方茂,百姓歲計,全仰秋成,扈從經過,千乘萬騎,不無蹂躪,一也。太后春秋已高,親勞聖體,往復暑途數千里,山川險惡,不避風日,輕冒霧露,萬一調養失宜,悔將何及,二也。今上登寶位以來,遵守祖宗成法,正當兢業持盈之日,上位舉動,必書簡冊,以貽萬世之則,書而不法,將焉用之,三也。夫財不天降,皆出於民,今日支持調度,方之曩時百倍,而又勞民傷財,以奉土木,四也。佛本西方聖人,以慈悲方便為教,不與物競,雖窮天下珍玩奇寶供養不為喜,雖無一物為獻而一心致敬,亦不為怒。今太后為國家、為蒼生崇奉祈福,福未獲昭受,而先勞聖體,聖天子曠定省之禮,軫思親之懷,五也。伏願中路回轅,端居深宮,儉以養德,靜以頤神,上以循先皇后之懿範,次以盡聖天子之孝心,下以慰元元之望。如此,則不祈福而福至矣。

台臣不敢以聞。

大德元年,侍御史萬僧與御史中丞崔彧不合,詣架閣庫,取前章封之,入奏曰:“崔中丞私黨漢人李御史,為大言謗佛,不宜建寺。”帝大怒,遣近臣齎其章,敕右丞相完澤、平章政事不忽木等鞫問。不忽木以國語譯而讀之,完澤曰:“其意正與吾同。往吾嘗以此諫,太后曰:‘我非喜建此寺,蓋以先皇帝在時,嘗許為之,非汝所知也。’”彧與萬僧面質於完澤,不忽木抗言曰:“他御史懼不肯言,惟一御史敢言,誠可賞也。”完澤等以章上聞。帝沉思良久曰:“御史之言是也。”乃罷萬僧,復元禮職。未幾,改國子司業,以疾卒,贈亞中大夫、翰林直學士、輕車都尉,追封隴西郡侯。子端,仕至禮部尚書。

王壽

王壽,字仁卿,涿郡新城人。幼穎敏嗜學,長以通國字,為中書掾。既而用朝臣薦,入侍裕宗,眷遇特異。至元十九年,授兵部員外郎。二十二年,升吏部郎中。二十四年,分置尚書省,遂革。二十八年,罷尚書省歸中書,復任吏部郎中。以婿康里不忽木柄用當道,即自免去。明年,授大司農丞,不赴。元貞二年,出為燕南河北道廉訪副使。大德二年,不忽木為中執法,復棄官歸。三年,授集賢直學士,秩滿,就升侍讀學士,俄擢御史台侍御史,論事剴切。六年二月,召壽奉香江南,遍祠岳鎮海瀆。密旨:去歲風水為災,百姓艱食,凡所經過,采聽入對。使還,具奏:“民之利病,繫於官吏善惡,在今宜選公廉材幹、存心愛物者專撫字,剛方正大、深識治體者居風憲。天災代有,賑濟以時,無勞聖慮。惟是豪右之家,仍據權要,當罷其職,處之京師,以保全之,此長久之道也。”

初,壽與台臣奏:“宰相內統百官,外均四海,位尊任重,不可輕假非人。三代以降,國之興衰,民之休戚,未有不由相臣之賢否也。世祖初置中書省,以忽魯不花、塔察兒、線真、安童、伯顏等為丞相,史天澤、劉秉忠、廉希憲、許衡、姚樞等實左右之,當時稱治,比唐貞觀之盛。迨至阿合馬、郝禎、耿仁、盧世榮、桑哥、忻都等,壞法黷貨,流毒億兆。近者,阿忽台、伯顏、八都馬辛、阿里等專政,煽惑中禁,幾搖神器。君子小人已試之驗,較然如此。臣願推愛君思治之心,邪正互陳,成敗對舉,庶几上悟天衷,懲其既往,知所進退,天下之事,可從而理也。”九年,參議中書省事。十年,改吏部尚書。

十一年,武宗即位,首拜御史中丞,未幾,更拜左丞,俄復拜御史中丞。至大二年三月,臥疾求代。三年夏,遷太子賓客、集賢大學士。秋九月卒,年六十。明年,贈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國、薊國公,諡文正。

王倚

王倚,字輔臣,其先東萊人也。父永福,金末避地徙燕,為宛平著姓,富雄閭里。倚為人孝友樂易,重然諾;與人交,不苟合;讀書務躬行,不專事章句。世祖選良家子入侍東宮,時倚年弱冠,在眾中儀觀獨偉,太保劉秉忠深器重之,即以充選。倚服勤守恪,遂見信任。有詔皇太子裁決天下事。凡時政所急,民瘼所系,倚知無不言。是時,官職未備,而湯沐分邑,地廣事繁,當有統屬,乃拜倚工部尚書,行本位下隨路民匠都總管。至元二十一年,詔立東宮官屬,以倚為家丞。又置儲用司,掌貨幣出納,令倚兼之。後以疾辭職,仍給太子家丞祿,以優養之。倚上言:“不事事而苟竊祿食,臣心誠所未安。”不許,力辭再四,方許之。二十六年,皇孫出鎮懷孟,帝為選老成練達舊臣護之,乃以屬倚。陛辭,帝目之良久,謂侍臣曰:“倚,修潔人也,左右皇孫,得人矣。”及行,營幕所在,軍政肅然。未幾,召還。二十八年,授禮部尚書,以疾辭。明年卒,年五十三。贈正議大夫、禮部尚書,追封太原郡侯,謚忠肅。子二人,鵬,異樣總管府總管。

劉正

劉正,字清卿,清州人也。年十五,知讀書,習吏事,初辟制國用使司令史,遷尚書戶部令史。至元八年,罷諸路轉運司,立局考核逋欠,正掌其事。大都運司負課銀五百四十七錠,逮系倪運使等四人征之,視本路歲入簿籍,實無所負,辭久不決。正察其冤,遍閱吏牘,得至元五年李介甫關領課銀文契七紙,適合其數,驗其字畫,皆司庫辛德柔所書也。辛貧窘,時已富實,交結權貴,莫敢誰何。正廉得其實,始白尚書捕鞫之,悉得課銀。辛既伏辜,而四人得釋,正由是知名。轉樞密院令史,辟掾中書。

十四年,分省上都,會諸王昔里吉叛,至居庸關,守者告前有警急,使姑退,正曰:“職當進而弗往,後至者益怯矣。”馳出關,至上都。邊將請黃白金符充戰賞,主者告乏,中書檄工部造給之,後帝以為欺罔,欲詰治。正曰:“軍賞貴速,先造符印而後稟命,豈不可乎!”帝釋之。

十五年,擢左司都事。時阿合馬當國,與江淮行省阿里伯、崔斌有隙,誣以盜官糧四十萬,命刑部尚書李子忠與正馳驛往按其事,獄弗具。阿合馬復遣北京行省參知政事張澍第四人雜治之,竟置二人於死,正乃移疾還家。十八年,征為左司員外郎。十九年春,阿合馬並中書左右司為一,遂為左右司員外郎。三月,阿合馬敗,火魯霍孫為右丞相,復為左司員外郎,謁告歸。九月,中書傳旨捕正,與參政咱喜魯丁等偕至帝前,問曰:“汝等皆黨於阿合馬,能無罪乎?”正曰:“臣未嘗阿附,惟法是從耳。”會日暮,車駕還內,俱械繫於闕東隙地。逾數日,奸黨多伏誅,復械繫正於拱衛司,火魯霍孫曰:“上嘗謂劉正衣白衣行炭穴十年,可謂廉潔者。”乃免歸。

二十年春,樞密院奏為經歷,升參議樞密院事。二十五年,桑哥既立尚書省,擢為戶部侍郎,升戶部尚書。嘗舉核河間鹽運官虧課事,幾陷於罪,乃移疾歸。二十八年,桑哥敗,完澤為丞相,復擢為戶部尚書,升參議。尚書省罷,仍參議中書省事。湖南馬宣慰庶子,因爭蔭不得,誣告其兄匿亡宋官金。正知其誣,罪之,仍官其兄。濟南張同知子求為兩淮運使,正知其不稱,弗與。張遂作飛語構其事,帝召正詰之曰:“匿金事在右司,爭蔭事在左司,參議乃幕長,寢右而舉左,寧無私乎?”正辨折明,事遂釋。

三十年,御史台奏為侍御史,中書省奏為吏部尚書,已而復留為侍御史,遷江南行御史台中丞。大德元年,改同僉樞密院事,尋出為雲南行中書省左丞。右丞忙兀突魯迷失請征緬,正以為不可,俄俱被征,又極言其不可,不從,師果無功。雲南民歲輸金銀,近中慶城邑戶口,則詭稱逃亡,甸寨遠者,季秋則遣官領兵往征,人馬芻糧,往返之費,歲以萬計;所差官必重賂省臣,乃得遣,徵收金銀之數,必十加二,而拆閱之數又如之;其送迎饋贐,亦如納官之數,所遣者又以銅雜銀中納官。正首疏其弊,給官秤,俾土官身詣官輸納,其弊始革。始至官,儲〈貝卜〉二百七十萬索、白銀百錠,比四年,得〈貝卜〉一千七十萬索、金百錠、銀三千錠。

七年秋,還清州。八年六月,以左丞行省江西。冬十月,改江浙。武宗即位,召為中書左丞,升右丞。二年,立尚書省,懇辭還家。仁宗即位,召諸老臣入議國事,正詣闕言八事:一曰守成憲,二曰重省台,三曰辨邪正,四曰貴名爵,五曰正官符,六曰開言路,七曰慎賞罰,八曰節財用。會行赦改元,集議行之。仁宗初政,風動天下,正與諸老臣陳贊之力居多。累乞致仕不許,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議中書省事。時議經理河南、淮、浙、江西民田,增茶鹽課額,正極言不可,弗從。歲大旱,野無麥谷,種不入土。台臣言,燮理非其人,奸邪蒙蔽,民多冤滯,感傷和氣所致。有旨會議。平章李孟曰:“燮理之責,儒臣獨孟一人,請避賢路。”平章忽都不丁曰:“台臣不能明察奸邪,臧否時政,可還詰之。”正言:“台省一家,當同心獻替,擇善而行,豈容分異耶!”孟搖首,竟如忽都不丁言。右丞相帖木迭兒傳旨:廉訪司權太重,故按事失實,自今不許專決六品以下官。平章忽都不丁、李孟將議行之,正言:“但當擇人,法不可易也。”事遂寢。延祐六年卒,後贈宣力贊治功臣、光祿大夫、司徒、柱國、趙國公,謚忠宣。

子秉德,官秘書監丞,歷兵、工二部侍郎,出為安慶路總管。秉仁,以蔭為中書架閣管勾,累官工部尚書,致仕。

謝讓

謝讓,字仲和,潁昌人。祖義,有材勇,金貞祐間,為義軍千戶。讓幼穎悟好學,及壯,推擇為吏,補宣慰司令史。國兵取宋,立行中書省於江西,讓以選為令史,調河間等路都轉運鹽司經歷。先是,灶戶在軍籍者,悉除其名,以丁多寡為額輸鹽,其後多顧舊戶代為煮鹽,而顧錢甚薄。讓言:“軍戶既落籍為民,當與舊灶戶均役,既令代役,豈宜復薄其傭,使重困乎?自今顧人,必厚與直,乃聽。”先是,逃亡戶率令見戶包納其鹽,由是豪強者以計免,而貧弱愈困。讓令驗物力多寡,比次甲乙以均之。

擢南台御史,舉湖廣行省平章政事哈剌哈孫答剌罕可為御史大夫,山東廉訪使陳天祥可為御史中丞,右司員外郎高昉可任風憲。劾江浙省臣聽詔不恭及不法事,帝遣使雜問,既款服,詔令讓與俱來,人皆危之,讓恬然若無事者,台綱以之益振。大德間,詔立陝西行御史台,以讓為都事,凡御史封章及文移,其可否一決於讓。入為中書省右司都事,遷戶部員外郎。時東勝、雲、豐等州民飢,乞糴鄰郡,憲司懼其販鬻為利,閉其糴。事聞於朝,讓設法立禁,閉糴者有罪,三州之民賴以全活者甚眾。

四年,授宗正府郎中,擢監察御史,遷中書省右司員外郎,出為湖廣行省左右司郎中。時廣西兩江岑雄、黃聖許等,屢相讎殺,為邊患。讓謂:“此曹第可懷柔,不宜力競,寬其法以羈縻之,使不至跳梁可也。若乃舍中國有用之民,爭炎荒不毛之地,非長策也。”因書榜招諭,以攜其黨。湖廣宣慰使張國紀建言科江南夏稅,讓極言其非便。遷河南行省左右司郎中。是時,江淮屯戍軍二十餘萬,親王分鎮揚州,皆以兩淮民稅給之,不足,則漕於湖廣、江西。是歲會計兩淮,僅少三十萬石,讓請以淮鹽三十萬引鬻之,收其價鈔以給軍食,不勞遠運,公私便之。

至大元年,轉戶部侍郎。時京倉主計吏以倉廩多罅漏,惟久雨米壞,請覆糠秕其上,因揉諸米中,以給內外工人及宿衛者。讓察其奸,以藁秸易之,奸弊悉除。二年,拜西台治書侍御史。三年,拜治書侍御史,未上,改同僉樞密院事,尋拜戶部尚書。仁宗在東宮,以讓先朝舊人,召見賜酒,以示眷注。四年,改刑部尚書。仁宗即位,加讓正議大夫,入謝,賜以卮酒,讓痛飲之。帝曰:“人言老尚書不飲,何飲耶?”讓曰:“君賜,不敢違也。”少頃,醉不能立,命扶出之。翼日,讓謝,帝曰:“老尚書誠不飲也。”初,尚書省柄臣構殺留守鄭阿爾思蘭,籍其家,中外冤之;尚書省罷,未有直其冤者。讓明其事,以所籍貲產給還之。有旨:六部事疑不決者,須讓共議,而後上聞。於是戶部更定鈔法,禮部議正禮文,讓皆與焉。刑部有案,讓未署字,而誤用印,吏懼,遂私效讓署。事覺,度無損於事,且憐吏以罪廢,遂視之曰:“吾署也。”其寬厚多類此。讓上言:“古今有天下者,皆有律以輔治。堂堂聖朝,詎可無法以準之,使吏任其情、民罹其毒乎!”帝嘉納之。乃命中書省纂集典章,以讓精律學,使為校正官,賜青鼠裘一襲、侍宴服六襲。

二年,朝廷以吏多滯事,責曹案不如程者。令下,讓曰:“刑獄非錢穀、銓選之比,寬以歲月,尚慮失實,豈可律以常法乎!”乃入白於宰相,曰:“尚書言是也。”由是刑曹獨得不責稽違。拜陝西行省參知政事。未幾,拜西台侍御史,命甫下,詔罷西台,復立,就拜侍御史。四年十月,卒於官,年六十有六。贈正奉大夫、河南行省參知政事,追封陳留郡公,謚憲穆。子好古,奉政大夫、覆實司提舉。

韓若愚

韓若愚,字希賢,保定滿城人。由武衛府史授通惠河道所都事,開河有功,詔賜錦衣一襲。遷留守司都事,尋升經歷,出知薊州,改中書左司都事。時監燒昏鈔者欲取能名,概以所燒鈔為偽鈔,使管庫者誣服。獄既具,若愚知其冤,覆之,得免死者十餘人。遷刑部郎中,提舉諸路寶鈔庫,擢吏部郎中。仁宗即位,故事,凡潛邸官吏,不次遷轉,若愚以歲月定其資品,遂著為令。皇慶元年,遷內台都事,改刑部侍郎,尋擢中書左司郎中。時議禁民田獵,犯者抵死。若愚曰:“昔齊宣王之囿,方四十里,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孟子非之。”眾以為然,遂輕其刑。時參政曹鼎新辭職,帝曰:“若效韓若愚廉勤足矣,何用辭為!”繼命若愚參議中書省事。鐵木迭兒為右丞相,以憎愛進退百官,恨若愚不附己,羅織以事。帝知其枉,不聽。拜戶部尚書。延祐六年,命理河間等路囚,輕重各得其情,復拜參議中書省事。丞相鐵木迭兒復入相,以舊憾誣若愚罪,欲殺之,帝不從,復奏奪其官,除名歸鄉里。至治三年,詔雪其冤。泰定元年,命復其官,尋拜刑部尚書,遷湖廣省參知政事,未行,改詹事丞。八月,命宣撫江浙,復留為侍御史。時左丞相倒剌沙擅威福,以事誣侍御亦憐珍等,下樞密獄,無敢言其冤,若愚以計奏左丞相倒剌沙為右大夫,其事遂解。三年,擢浙西廉使,未行,拜河南省左丞。會文宗平內難,若愚畫策中機,帝嘉之,進資政大夫。天曆三年,遷淮西江北道廉訪使。九月,以疾卒,年六十八。贈資德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左丞、上護軍,追封南陽郡公,謚貞肅。

趙師魯

趙師魯,字希顏,霸州文安縣人。父趾,秘書少監,贈禮部尚書。師魯為人風采端莊,在太學,力學如寒士。延祐初,為興文署丞。五年,遷將作院照磨。七年,闢為御史台掾,後補中書省掾,於朝廷典章故實、律令文法,無不練習。臨事明敏果斷,執政奇之。及典銓選,平允無私,人無不服。擢工部主事,遷中書省檢校官,鹹著能名。泰定中,拜監察御史。時大禮未舉,師魯言:“天子親祠郊廟,所以通精誠,迓福釐,生烝民,阜萬物,百王不易之禮也。宜鑒成憲,講求故事,對越以格純嘏。”帝嘉納焉。元夕,令出禁中,命有司張燈山為樂,師魯上言:“燕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發奢侈之端。觀燈事雖微,而縱耳目之欲,則上累日月之明。”疏聞,遽命罷之,賜師魯酒一上尊,且命御史大夫傳旨,以嘉忠直。

是時,宰相倒剌沙密專命令,不使中外預知,師魯又上言:“古之人君,將有言也,必先慮之於心,咨之於眾,決之於故老大臣,然後斷然行之,渙若汗不可反,未有獨出柄臣之意,不咨眾謀者也。”不報。倒剌沙雖剛狠,亦服其敢言。有朝士年未及致仕,其子請預蔭其官,而執政者為之地,師魯駁其非,事遂止。遷樞密院都事,改本院經歷。致和初,升奉政大夫、參議樞密院事。天曆中,遷樞密院判官,改兵部侍郎。丁父憂,特旨起為同僉樞密院事,師魯固辭不就。服除,復為樞密判官,持節治四川軍馬,諭上威德,大閱於郊,寬簡有法,士卒懷其恩信。未幾,遷中順大夫、刑部侍郎,樞密院復奏為其院判官。久之,出為河間路轉運鹽使,除害興利,法度修飭,絕巡察之奸,省州縣廚傳贈遺之費,灶戶商人,無不便之,歲課遂大增。暇日,又割己俸,率僚吏新孔子廟,命吏往江右制雅樂,聘工師,春秋釋奠,士論稱之。師魯由從官久典金谷,每鬱鬱不樂,疾篤,棄官歸京師,至元三年九月卒,年五十有三。贈嘉議大夫、禮部尚書、天水郡侯,諡文清。

劉德溫

劉德溫,字純甫,大興人,起家中書省宣使。大德十一年,以年勞,授從仕郎、內宰司照磨,監建興聖宮;又調承務郎、掌儀署令;未幾,升奉訓大夫、內宰司丞。奉中旨,征河南民逋糧,德溫輒平其價,令出鈔以償,民甚便之。復升朝列大夫、延福司丞,奉旨代祠岳瀆。比還,遷中憲大夫、同知大都路都總管府事。輦轂之下,供億浩繁,德溫措置有法,民用不擾。遷甄用少監,升亞中大夫、禮部侍郎,復升嘉議大夫、同知上都留守司事。省檄和糴糧,民以價不時得,遞相觀望,德溫下令曰:“糧入價出,吏有敢為弊者罪之。”於是糧不逾期而集。轉大司農丞。耕籍之儀,取具一時,德溫欲考訂典禮,集為成書,未畢,俄授通議大夫、永平路總管。永平當天曆兵革之餘,野無居民,德溫為政一年,而戶口增,倉廩實,遂興學校以育人材,庶事畢舉。歲大旱,禱而雨,歲以不歉。灤、漆二水為害,有司歲發民築堤。德溫曰:“流亡始集,而又役之,是重困民也。”遂罷其役,而水亦不復至。有豪民武斷於鄉里,前吏莫敢治,德溫按得其罪,論如法,杖之,書其過於門,後竟以不道伏誅。永平,古孤竹國也,國初,郡守楊阿台請於朝,謚伯夷曰清惠,叔齊曰仁惠,為廟以祠之,而祠禮猶未具也。德溫請命有司春秋具牢禮致祭,從之,著為式,賜廟額曰聖清,士論韙之。至順四年卒,年六十九。贈正議大夫、禮部尚書、上輕車都尉、彭城郡侯,謚清惠。

尉遲德誠

尉遲德誠,字信甫,絳州人。祖天澤,仕金為庫官,郡王帶孫拔絳州,天澤在俘中,道見兵死者,輒涕泣收瘞之,帶孫令佩金符,授雲州御衣局人匠總管。父鼎,仕至潞州知州。德誠歷官太子率更丞。至大元年,改詹事院都事。二年,遷家令司丞。仁宗以為謹恪,常賜酒帛,得侍左右。數薦士,出則未嘗語人。廳事前有粟苗,不種而萌偶出,一莖雙穗,眾以為嘉禾。升家令。四年,選為河東山西道宣慰司同知,擊奸吏,寬稅斂,上計京師。入見,帝方食,賜以餕餘,擢工部尚書,未拜,改陝西行台治書侍御史。延祐元年,遷京畿都漕運使。二年,拜遼東道肅政廉訪使,上疏言事,其略曰勞諸王以懷其心,防出入以嚴宮禁,立諫官以遠讒佞,崇科舉以求人材,立常平以備荒年,汰僧道以寬民力,舉賢良以勵忠孝,抑奢侈以厚風俗,及拯鈔法、裁冗官等事。未報而卒,年五十三。

秦起宗

秦起宗,字元卿,其先上黨人,後徙廣平洺水縣。曾大父當金季兵起,窾山麓為洞,奉其親以居,傍窾大洞,匿其里中百人閉之。具牛酒,出待兵,兵入索,惟見其親屬,曰:“孝士也。”釋之去。里人曰:“秦父生我。”

起宗生長兵間,學書無從得紙,父順削柳為簡,寫以授之;成誦,削去更書。年十七,會立蒙古學,學輒成,辟武衛譯史。御史中丞塔察兒愛其才,遷中台譯史。是時,尚書省專制更張,起宗持文嚴密無所泄。仁宗即位,罷尚書省,轉中書譯史,累遷太子家令司典簿官,上言:“東宮官屬,輔導德義,財賦非所治也。”朝廷是之。遷南台御史。建康多水,或實災而有司抑之,或無災而訴災,起宗微行得實,人以為神明。

文宗初立,命威順王征八番。是時,蜀省囊加台拒命未平,起宗極言武昌重鎮,當備上流之師,親王不可遠去,力止之。及王入見,帝謂曰:“八番之行,非秦元卿,幾為失計。”其後八番師還,無敢擾於道路者。朝議以起宗治蜀,幕府忘其名,曰秦元卿,帝引筆改曰起宗,其眷注如此。拜中台御史,劾中丞和尚受人婦人、賤買縣官屋,不報。起宗從台官入見,跽辯久之,敕令起,起宗不起,會日暮,出;明日,立太子,有赦,起宗又奏:“不罪和尚,無以正國法。”和尚服辜。帝曰:“為御史,當如是矣。”元會,賜只孫服,令得與大宴。又劾閩憲卜咱耳竊父妾以逃,其父憤死,瀆亂天常,流之嶺南。自是盡言無諱,皆見聽用。有《御史奏議》一卷。

遷都漕運使,帝召諭之曰:“漕輸事多廢闕,賴御史治之爾。”出為撫州路總管,至官,有司供張甚盛,問其費所從出,小吏不敢隱,曰:“借辦於民。”遂亟使歸之,幾席僅給而已。自是官府僚佐有宴集,成禮即止。因諭眾曰:“我素農家,安儉約,務安靜,庶使吾民化之。”居一歲,以老去官。明年,以兵部尚書致仕,居一歲,卒,謚昭肅。

子四人:鈞,銓,鐸,鏞。鈞,西台御史;鏞,延徽寺經歷;銓,都省掾;鐸蚤卒。

譯文

曹伯啟字士開,濟寧碭山人。二十歲時就學識淵博。至元中,任蘭溪主簿,一次縣尉捕獲盜賊三十人,戴上刑具遊街,伯啟因無證據不相信。不久抓獲了真正的盜賊,因此,降了縣尉的職。在升遷為常州路推官後,土豪黃甲,倚仗自己有錢,殺了人後卻讓佃戶去服刑。伯啟審得實情,定他殺人罪。後歷任都事、治中、西台御史等職。關陝許衡倡道學後,出了很多人才,伯啟奏請立祠堂,設立學校,以表彰許衡的功績。涇陽有人誣告縣尹不守法,伯啟查實後,判了他誣告罪。四川廉訪僉事闊闊術,以苛征百姓聞名,伯啟免了他的官。

延..元年(1314)升遷內台都事、刑部侍郎。宛平縣尹盜官府的錢,丞相鐵木迭兒要同時誅殺守衛,伯啟執意杖刑後放逐。八番帥擅自殺人,引起邊境事端,朝廷派人代替了他,並命伯啟追查此事。伯啟到沅州,路不通,先派遣令史楊鵬,去告訴新帥,並了解到有關情況,只奏請懲辦前帥擅殺之罪,百姓得以安寧。大同的宣尉使法忽魯丁,用鞭子強迫嶺北的百姓運糧,一年幾萬石。他欺上瞞下,從中貪贓數以萬計,朝廷派使臣去監督徵收,先後受他賄賂,反而為他遊說,最後派伯啟去處理。此人故世,伯啟開導其子說“:欠官府的錢,雖然人死了,也要徵收,與其用錢賄賂別人,不如償還官府。現在徵收的只是你父親賄賂的數目。”過去受賄賂的人皆害怕,把錢偷偷送還其子,僅鈔票就有五百餘萬緡。伯啟後出任真定路總管。在任期間,刑寬政簡,治理得當,百姓安居樂業。

延..五年,升遷司農丞,奉命到江浙議定鹽法,取消檢校官,在浙東、浙西設定六鹽倉,設運鹽官,運鹽有期限,鹽出港有次序,船戶、倉吏盜賣、漏失一律受罰,報朝廷,經同意形成定規。

英宗就位後,召他入朝任山北廉訪使,當時詔令速建西山廟宇,御史觀音保等,因是荒年,請求緩建,激怒了皇上,要殺諫阻的人。伯啟說“:正因為皇上英明果斷,所以才不能不諍諫。豈可彈劾台臣使他們閉口,使政治清明的時代,蒙受殺諫臣的名聲。”帝聽後不禁有些驚恐。不久拜集賢學士、御史台侍御史,詔令他參加修訂《大元通制》。伯啟說“:所謂五刑即刑分五等。如今受黥刑、杖刑者均服役於千里之外,百人中無一人能活著回來,這是一個人身受五種刑法,而不是五等刑法,這法確實應該修改。”丞相同意這個意見,但這時伯啟調任浙西廉訪使,其建議未能實行。

泰定(1324)初,伯啟告老還鄉。碭山的人因他賢德,稱他住處為“曹公里”。伯啟莊重嚴肅,廉潔奉公,在中台推舉提拔的人很多;任侍讀學士,考試國子時,首先取了呂思誠、姚紱。雲南僉事范震說宰臣欺上壓下,不予上報,范震含恨而死。伯啟將這事寫給太史。真州知州呂世英因為人剛直而獲罪,伯啟為他申了冤,從而嚴肅了風紀法度。

天曆中(1329),起用伯啟為淮東廉訪使、陝西各道御史台中丞,並派車馬相送,伯啟嘆息說:“我已八十歲,還能忘記‘適可而止’的格言嗎?”不赴任。同時被任命的人也都相繼離職,天下的士人更認為他很高尚。至順四年(1335)二月在毗陵逝世,享年七十九歲。有詩文十卷,題名《漢泉漫藁》,及《續集》共三卷,流傳於世。

李元禮字庭訓,真定人。性格莊重,平時不好談笑。曾任易州、大都路儒學教授、太常太祝、博士、監察御史。為世祖聖德神功文武皇帝、昭睿順聖皇后、裕宗文惠明孝皇帝請諡號,撰文歌功頌德,其文格調溫和高雅,祭天地和將新崩皇帝靈位供於太廟等儀式的禮文多由他審定。

元貞元年(1295),升監察御史,敢於直言彈劾。元貞二年詔建五台山佛寺,皇太后準備親自前往,元禮上疏,大略是:

古人言:百姓的利害禍福,是國家的大事,其他人看到聽到,但可不管,只有宰相能執行,執行得好壞諫官必須評論。現在朝廷不設諫官,御史的職責就要廣開言路,也就是諫官,怎么可以看到得失而一言不發呢?我見五台山修建寺宇,大興土木,工匠役夫不下幾萬人,附近各路州縣供給煩重,男停耕女停織,萬物昂貴,民不聊生!

我聽說太后要親臨五台,布施金錢布帛。我認為這樣做有五方面壞處:時當盛夏,莊稼茂密,百姓全靠秋收。眾多車馬必定踐踏莊稼,此其一。太后年歲已高,往返數千里,山川險惡,難避暴風烈日,萬一聖體調養不好,悔之不及。此其二。皇上登位以來,遵守成法,小心謹慎地保持祖宗基業,一切舉動要寫入簡冊,作為萬世準則,而像這樣的盛舉記錄下來,不足為後人效法,又有何用呢?此其三。錢財不能從天而降,皆出自百姓,現在支出是以往百倍,勞民傷財,此其四。佛本西方聖人,教育人信奉慈悲,不爭取財物,即使擁有天下的珍玩奇寶,也不以為喜;即使沒有任何東西奉獻,也不為此而怒。現在太后為國、為民祈禱佛祖保佑,福未祈到卻勞累了聖體,皇上也不能向太后進行早晚問安之禮,悲懷思親之念,此其五。希望您在深宮,安靜養神,遵循先皇后的賢德,使天子能盡孝順之心,最後能滿足百姓的願望。像這樣,不祈福也能來到。

台臣都不敢將元禮這奏疏上報朝廷。

大德元年(1297)侍御史萬僧與御史中丞崔..不合,上奏說:“李御史是崔中丞的私黨,他竟敢誹謗佛祖,反對建寺。”帝大怒,派近臣把元禮的奏章交給右丞相完澤、平章政事不忽木等,令他們去審問,不忽木用蒙古語宣讀這奏章,完澤聽後說“:這正與我的意見相同,我也曾這樣進諫過,太后說:‘我並不喜歡建這個寺,而是先帝在世時,曾答應修建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崔..和萬僧在完澤面前對質,不忽木直率地說:“其他御史都害怕不肯說,只有這一位御史肯說實話,確實應該獎賞他。”皇上聽完奏章沉思了好一會兒說“:御史說得對。”於是罷萬僧的官,復元禮的職。不久,任命元禮為國子司業。因病卒,贈給亞中大夫,翰林直學士、輕車都尉的官職稱號。追封隴西郡侯。

王壽字仁卿,涿郡新城人。自幼聰穎好學,年長通曉蒙古文字,任中書省屬官。由於朝臣舉薦,在宮中侍奉裕宗,自至元十九年(1282)授兵部員外郎,二十二年、二十四年兩次任吏部郎中。至元二十九年授大司農丞,但未到任。

元貞二年(1296)任燕南河北道廉訪副使。大德二年(1298)棄官回家。大德三年授集賢直學士,任期滿,升侍讀學士,不久又升為御史台侍御史。六年二月奉詔去江南祭祀山嶽江海之神時,皇帝密旨:去年風、水造成災害,百姓吃飯都很艱難,凡是所經過的地方,要採訪民情。出使回來,上奏說:“百姓的利害得失與官吏的好壞有關,因此應選擇公正廉潔的、有才幹、關心愛護百姓、剛直不阿、見多識廣者為監察官。天災歷代都有,只要及時賑救就能無勞皇上憂慮。只是豪強之家仍然掌握大權,應當免除他們的職務,安置在京師,以便控制,這是長久之道。”

當初,王壽與台臣上奏:“宰相在朝廷內要統帥五官,在朝廷外要統領四海,位尊任重,不能輕易地任用不稱職的人。自三代以來,國家的興衰,百姓的禍福,無不與相臣之賢與不賢有關。世祖當初設中書省,以忽魯不花、塔察兒、..真、安童、伯顏等人為相,以史天澤、劉秉忠、廉希憲、許衡、姚樞等人為輔佐之臣,一時間比唐貞觀時期還要昌盛。等到阿合馬、郝禎、耿仁、盧世榮、桑哥、忻都等人專權時,破壞法紀,貪污受賄流毒深遠。現在阿忽台、伯顏、八都馬辛、阿里等人獨斷專行,蒙蔽欺騙朝廷,幾乎動搖了政權,他們是君子還是小人事實已清楚表明。我以愛君求治之誠意將正邪做一番對比,目的是希望朝臣們能領悟上天愛民之心,戒以往之過失,把握進退時機,這樣,國家的事,可從這裡理順。”九年,參議中書省事。十年,改任吏部尚書。

十一年武宗就位,先後任命為御史中丞、左丞。至大二年(1309)三月因病求人代行其職務,三年夏升遷為太子賓客、集賢大學士。是年九月卒,享年六十。第二年,贈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國、薊國公,諡號文正。

王倚字輔臣,祖先為東萊人。倚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平易近人,但不苟合。讀書要親自實踐,不尋章摘句。世祖選良家子弟侍奉太子,當時王倚二十歲,在眾人中,容貌風度特別壯美,太保劉秉忠很器重他,因而應選。王倚服侍謹慎、恭敬,於是得到信任。皇帝詔太子裁決天下事,凡是政務急迫關係到百姓疾苦的事,倚則知無不言。這時,官職不完備,湯沐分邑管理,地廣事多,應該有主管隸屬,於是命倚任工部尚書,總管所屬民匠事務。

至元二十一年(1284),詔設東宮屬官,命倚任家丞並掌管諸物和布帛出入。後因病辭職,但仍享有太子家丞俸祿的優厚待遇。王倚上奏說“:不從事工作而享受俸祿心中確實不安。”極力多次辭謝,才同意。二十六年皇孫出鎮懷孟,帝選老臣中熟練通達的人護送,選倚委以重任。辭別皇帝,帝看了他好長時間,對侍臣說“:倚修己潔身,輔佐皇孫,是最適合的人了。”到行軍時,凡紮營處軍紀嚴肅。不久,便召回去了。

二十八年,授禮部尚書,因病辭謝。第二年卒,享年五十三歲。贈正議大夫、禮部尚書,追封太原郡侯,諡號忠肅。

劉正字清卿,清州人。好學,十五歲就學習衙門公事,初任制國用使司令史,後升遷尚書戶部令史。至元八年(1271)取消轉運司,設局核實拖欠租稅,由劉正主管此事。大都運司欠賦稅銀五百四十七錠,逮捕了倪運使等四人,經審查確實不欠,卻長期不予結案。劉正察出是冤案。至元五年李介甫領取租稅的七張收據,其款與欠稅數相合,字跡是司庫辛德柔寫的。辛原很貧困,發跡後交結權貴,沒人敢問此事。劉正查到實情,告訴尚書審訊他,收回了全部租稅銀。辛服罪,被冤的四人獲釋,劉正因此出名。後調任樞密院令史。

十四年諸王昔里吉反叛,劉正到居庸關,守衛認為前面形勢緊急,要求暫退,劉正說:“我的職務該進而不進,後面的人就更加害怕。”他出關到上都,邊將請求以金銀符充實戰賞,中書令工部鑄造發給,後來要查究處理。劉正說:“軍賞貴在迅速,先造符印再請示,也是可以的!”帝不再追查此事。

十五年提拔為左司都司,當時主持國政的阿合馬與阿里伯、崔斌不合,誣陷二人盜官糧四十萬,命刑部尚書李子忠與劉正兼程前往審查,後又派北京行省參知政事張澍等四人共同處理,竟將二人判處死刑,劉正因此稱病回家。

十八年召入朝為左司員外郎。十九年春,阿合馬合併中書左右司,劉正因而為左右司員外郎。三月阿合馬被罷職,火魯霍孫為左右丞相,再任命劉正任左司員外郎,劉正告假回家。九月中書傳旨,將劉正與參政咱喜魯丁逮捕一同送至京師,帝問:“你們與阿合馬是同黨,能無罪嗎?”劉正說:“我不曾依附他,只是聽從法令罷了。”幾天后阿合馬奸黨多數處死,又將劉正械到拱衛司,火魯霍孫說“:皇上曾說劉正是穿白衣,在炭穴中行走十年而身不污,可稱得上廉潔。”由此免罪回家。

二十年春樞密院上奏舉劉正為經歷,後升參議樞密院事。二十五年桑哥設尚書省,升正為戶部侍郎、戶部尚書。曾核查河間鹽運官虧欠鹽課之事,幾乎判罪,於是告病回家。二十八年桑哥倒台,完澤為丞相,恢復劉正戶部尚書,又升參議。湖南馬宣慰的庶子爭蔭不得而誣告其兄藏宋朝官員金銀,正判他有誣告罪,仍讓其兄為官。濟南張同知的兒子求兩淮轉運使之職,正知不稱職,不準。張散布流言,說他在判處湖南馬宣慰爭蔭的案子上徇私情。帝召正追問,正說明真相,事情終於了結。

三十年先後任侍御史、吏部尚書、江南行御史台中丞。大德元年(1297)改同樞密院僉事,不久出任雲南行中書省左丞。右丞忙兀突魯迷失請求征伐緬甸,劉正認為不可,不久二人都被召回朝廷,正仍極力說明不能征伐的原因,不聽從,這次征伐果然無功,雲南百姓每年要繳納的金銀,接近中慶城所繳納之數,百姓逃到離邊寨遠的地方。秋季行省派遣官吏帶著軍隊去徵收,人馬口糧、草料、往返的費用,每年以萬計。被差遣的官吏必須重重賄賂省臣,才能得到派遣。徵收金銀的數量,一定是十加二成,而贈送的錢財同繳納官府的也一樣多,派遣的人又把銅混在白銀中繳納給官府。劉正首先上疏指出他們弄虛作假,給官秤,使本地的官親自到官府繳納,才革除弊端。劉正到任的官府的儲蓄為二百七十萬索,白銀一百錠,經過四年,儲蓄達一千零七十萬索,金一百錠,銀三千錠。

七年秋,回到清州。八年六月以左丞身份巡察江西,十月巡察江浙。武宗即位,召入朝為左丞,升右丞。至大二年(1309)懇辭回家。仁宗即位,召集老臣商議國事,正到宮廷,提出八項建議:一守成憲,二重省台,三辨邪正,四貴名爵,五正官符,六開言路,七慎賞罰,八節財用。適逢大赦,改年號,召集群臣討論了劉正的八項建議,並付諸實行。

仁宗初期政治產生廣泛影響,其中劉正和老臣們做了很大貢獻。正累次辭官都未獲準,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議中書省事。討論如何管理河南、淮、浙、江西的民田,增加茶鹽課稅,正極力反對,終沒聽從。這年大旱,農田無收。監察官認為天災的發生,是由於執政者不稱職,奸邪蒙蔽聖上,百姓多受冤屈,傷了天地和氣所造成的。皇帝詔令朝臣討論,平章李孟說:“調理的責任,儒臣只我李孟一人,請求辭職,讓與賢人。”平章忽都不丁說:“台臣不能明察奸邪,批評時政,還追究別人。”劉正說:“御史台與中書省是一家,應該同心協力,或可或不可,均擇善而行,怎能分彼此?”右丞相帖木迭兒傳旨,廉訪司權太大,審察諸事不能實事求是,從現在起不許獨自決定六品以下官員之去留。忽都不丁、李孟準備討論施行,劉正說:“人可選擇,法不能更換。”延..六年(1319)卒,贈宣力贊治功臣、光祿大夫、司徒、柱國、趙國公,諡號忠宣。

謝讓字仲和,潁昌人。幼年時聰明好學,壯年敘為宣慰司令史。又選為令史,調至河間等路轉運鹽司任經歷。

過去在軍籍的鹽戶,全部除名,按人口為定額運鹽,後雇舊戶代為煮鹽,工錢很少。謝讓說:“軍隊削籍為民,應同原鹽戶共同服役,不能少給工錢,造成困難。今後僱工必多付工錢才行。”原先,逃走的人家依照命令按戶口納鹽,因此,豪強設法不交,造成困難戶更困難。謝讓命令按物力多少,決定繳納等級。

提拔為南台御史後,舉薦湖廣行省平章政事哈剌哈孫答剌罕可任御史大夫,山東廉訪史陳天祥可任御史中丞,右司員外郎高日方可任御史。有人彈劾江浙省臣聽詔不恭以及違法之事,帝派使臣與讓一同察問。被劾者承認了錯誤,詔令謝讓與他們同去朝廷,大家都很擔憂,謝讓坦然若無其事,台綱因此更加嚴肅。

大德年間,詔令謝讓為陝西行御史台都事,有權決定御史封事、文移。又召回朝廷任中書省右司都事,升遷戶部員外郎。當時東勝、雲、豐等州遭災,官府害怕求領郡買糧有人從中取利,關閉了買賣,朝廷得知,謝讓立即禁止,指出關閉有罪,三州的百姓因此保住生命的人不少。

四年,授宗正府郎中,提拔為監察御史,升遷中書省右司員外郎,出任湖廣行省左右司郎中。當時廣西兩江岑雄、黃聖許等,多次互相仇殺,是一邊患。謝讓說“:這幫人可用懷柔不能用武力,放寬法令牽制,使他們不致專橫。若用中原百姓去爭不毛之地,不是長久的打算。”於是寫榜告示,以分化他們。湖廣宣慰使張國紀要在江南收夏稅,謝讓極力說明其危害。升為河南行省左右司郎中。這時江淮駐軍二十餘萬,親王鎮守揚州,以兩淮稅收作為軍費,並從湖廣、江西水道運糧以補充不足。這一年總計將近三十萬石,謝讓請求賣掉三十萬引淮鹽供給軍隊飲食費用,免去遠運的勞累,對公私都有利。

至大元年(1308)轉任戶部侍郎。京倉主管賬目的官吏以糧倉多縫隙,長久下雨米易壞,請求在米上蓋糠秕,實際上是想將糠秕混入米中,分給手藝人及守衛。謝讓看出他的意圖,用莊稼稈換去糠秕,除去奸詐。二年,升西台治書侍御史。三年升治書侍御史,未上任,又改任樞密僉事,不久升戶部尚書。仁宗在東宮,因讓是先朝老臣,召見讓賜酒,表示關懷。四年改任刑部尚書。

仁宗即位,加封正議大夫,入宮叩謝,又賜一杯酒,謝讓盡情喝下。帝說:“有人說老尚書不飲酒,為什麼喝了?”謝讓說:“君賜酒不能不飲。”一會兒,醉得站不穩了,命人扶出。原先,尚書省掌權的大臣設法陷害留守鄭阿爾思蘭,並籍沒了他的家產,尚書省撤銷了,而這樁冤案還未昭雪,謝讓了解此事,把抄家的財物還給他。帝有令:六部有難確定的事,必須同謝讓商議後報皇上。戶部改變鈔法,禮部討論禮文,謝讓都參知。刑部有案,讓未署字就蓋官印,屬官害怕,私自仿讓簽署,事情發現,謝讓認為關係不大,且憐憫吏會因此而罷官。於是看著字說:“是我簽署的。”他竟是如此寬厚。讓上奏:“古今天下都有規章來輔助治理,堂堂聖朝難道無法令做準則,使官吏憑感情用事,百姓遭受毒害。”帝稱讚並採納了這意見。於是命中書省纂集典章,令謝讓任校正官,賜給他青鼠裘服一套、侍宴服六套。

朝廷因吏多辦事遲緩,斥責官署案卷未能按照規定辦理,令下達後謝讓說:“刑獄不是錢、谷、官吏任免之類的事,即使多費些時間還怕定案不準,怎么可以一切都按通常的規矩行事?”於是告訴宰相,宰相說:“尚書說得對。”升陝西行省參知政事,不久,授給西台侍御史,又授侍御史。延..四年(1317)十月卒,享年六十六歲。贈正奉大夫、河南行省參知政事,追封陳留郡公,諡號憲穆。

韓若愚字希賢,保定滿城人。由武衛府史授通惠河道所都事,開河有功,詔賜錦衣一套。升遷留守司都事,不久又升經歷,出任薊州知州,改任中書左司都事。當時監督焚燒模糊不清鈔票的人為表現自己,把這些鈔票都說成偽鈔,使管庫的人受到冤屈,且定了案。若愚知道是冤案,為之翻案,使十多人免死。升遷刑部郎中,管理各路寶鈔庫,又升為吏部郎中。

仁宗即位,按先例凡在太子官邸的官吏,不再遷調,若愚則以時間定他的資格官階,並寫成命令。皇慶元年(1312),授內台都事,後改刑部侍郎,不久,提拔為中書左司郎中。當時討論禁止百姓田獵,違犯的處以死罪。若愚以孟子對齊宣王的花園占地方圓四十里,殺麋鹿的如殺人一樣處以死罪這一事進行的批評,來反對對百姓田獵處以死刑的錯誤規定。當時參政曹鼎新辭官,帝說:“只要效法韓若愚廉勤就夠了,還辭什麼官?”繼續命若愚參議中書省的事務。鐵木迭兒為右丞相,以自己的喜愛和厭惡來對待百官,他恨若愚不依附自己,虛構罪名陷害若愚,未成。拜若愚戶部尚書。延..六年(1319)對河間等路囚犯,無論罪行輕重,情況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又授參議中書省的事務。鐵木迭兒復任丞相,因舊怨誣陷若愚,想殺他未成。後又奪若愚的官職,除名回鄉。

至治三年(1323),若愚的冤屈得到昭雪,泰定元年(1324)復其官職,不久授刑部尚書,調湖廣省參知政事,未上任改詹事丞。八月命宣撫江浙,但留任侍御史。當時左丞相倒剌沙濫用權勢,以事誣陷侍御史亦憐珍等,下樞密獄,無人敢言其冤,若愚用計奏左丞相倒剌沙任右大夫,了結此事。三年提拔為浙西廉訪使,未行,授河南省左丞。適逢文宗平內難,若愚策劃計謀,受到帝讚許,後升為資政大夫。

天曆三年(1330)授淮西江北道廉訪使,九月病卒,享年六十八。贈資德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左丞、上護軍,追封南陽郡公,諡號貞肅。

趙師魯字希顏,霸州文安縣人。父名趾,任秘書少監,贈禮部尚書。師魯儀表舉止端莊,在太學奮力學習,如同寒士,延..初,為興文署丞。五年調遷將作院照磨。七年徵召為御史台屬官,後補為中書省的屬官,朝廷的典章故實、律令文法,無不熟練。遇事敏銳果斷,執政者非常驚異。核定官職,正直無私,人們無不佩服。因而提拔為工部主事,遷調中書省檢校官。

泰定中,任監察御史。師魯諫勸天子親自到宗廟祭祀。元宵節,宮中發令,張燈慶賀。師魯上疏說“:安適怠惰是荒淫發生的基礎;奇巧珍玩是奢侈的起始。觀燈事情雖小,是放縱耳目的欲望,進而連累到日月的光明。”帝立即命令作罷,命御史大夫傳旨,嘉獎他的忠誠直率。

這時宰相倒剌沙密傳命令,不使朝廷內外預知。師魯進言:“古代的君王,說話之前一定先思考,再同眾臣商議,由德高望重的大臣決定,然後果斷推行。話說出去了是不能收回成命的,沒有隻出自掌權的臣子的意見不與眾臣商議而推行的。”這意見並未上報皇帝。倒剌沙雖剛愎狠毒,卻佩服他敢說。有一朝臣年齡不到退官之時,其子想預先得官,執政者並給了封地,師魯駁斥這種做法不對,事情遂罷。遷調為樞密院都事,又改任本院經歷。致和初年,升奉政大夫,參議樞密院事。

天曆中,升樞密院判官,又改兵部侍郎。父親去世,守喪在家,朝廷特下旨起任樞密院僉事,師魯堅決辭謝。孝滿後,任樞密院判官,奉命治理四川軍馬,宣揚皇上威德,在郊外檢閱軍隊,執法寬容,士卒對他感恩信服。不久,調遷中順大夫、刑部侍郎、樞密院判官。後又出任河間路轉鹽使,除害興利,整治法度,杜絕了巡察中的奸弊,節省州縣供應過客住宿和車馬的館舍費用,鹽戶商人無不便利之處,賦稅由是大增。空閒的時候,將自己的俸祿,部分用以更新孔廟,命官員往江右制雅樂,聘請工師,春秋兩季進行祭奠,這些都受到士人稱讚。

師魯任官,長期總管金谷,常鬱鬱不樂,後病重棄官回京師。至元三年(1337)九月卒,享年五十三歲。贈嘉議大夫、禮部尚書、天水郡侯,諡號文清。

劉德溫字純甫,大興人,最初為中書省宣使。大德十一年(1307)因功業顯著授從仕郎、內宰司照磨,監督建興聖宮;又調任承務郎、掌儀署令;不久,升奉訓大夫、內宰司丞。奉令徵收河南百姓的欠糧,德溫總是定出公平價格,按價付錢,百姓深感便利。升朝列大夫、延福司丞,奉令祭山水神癨。回來後升中憲大夫、同知大都路都總管府事。京都地區供應繁重,德溫料理得法,民用毫無困窘。升亞中大夫、禮部侍郎,又升嘉議大夫、同知上都留守司事。官署徵召和買糧,百姓因價格不適宜相互觀望時,德溫下令:買糧定價,官吏中有敢作弊的一定懲處。因此在規定時間內就能買足糧食。轉任大司農丞。德溫打算考訂典禮,收集成書,還未結束,又授給通議大夫、永平路總管。

永平經天曆年間的戰亂之後,郊外無居民,德溫任職一年,人口大增,倉廩充實,於是創辦學校,培育人才,各項事務都興辦起來。雖遭大旱,仍能保收成。灤、漆二水泛濫,官府每年發動百姓築堤,德溫說:“百姓流亡剛回,又服徭役,必定加重他們的困難。”於是免了這次徭役,也未發大水。有土豪在鄉間橫行霸道,前任官吏不敢懲治他們,德溫按其罪惡,判以杖刑,並令其寫出過錯,貼在門上。永平古代是孤竹國,立國初年,郡守楊阿台向朝廷請求,給伯夷諡號“清惠”,給叔齊諡號“仁惠”,修廟祭祀。可是祭祀儀式尚未完備。德溫命有司春秋備祭品祭祀,並賜給廟額叫“聖清”。士人評定這樣作是對的。

至順四年(1333)卒,享年六十九歲。贈正議大夫、禮部尚書、上輕車都尉、彭城郡侯。諡號清惠。

尉遲德誠字信甫,絳州人。祖父天澤,在金做庫官,郡王帶孫攻克絳州,天澤被俘。帶孫令他佩戴金符,授雲州御衣局人匠總管。父鼐,做官至潞州知州。

德誠歷任太子的率更丞。至大元年(1308)改任詹事院都事。二年升遷家令司丞。仁宗認為他謹慎恭敬,常賜酒帛,並要他在自己左右侍候,他多次薦舉士人,但出去從不對別人談及此事。廳前有粟苗,不是播種而生長的,一株莖上有兩個穗,大家都認為是嘉禾。升遷為家令。四年選為河東山西道宣慰司同知,他打擊奸吏,寬容稅斂,送計簿進京。見帝,帝剛吃過飯,便將剩下的食物賜給他。提拔為工部尚書,未上任,改為陝西行台治書侍御史。

延..元年(1314),升遷京畿都漕運使。二年,授遼東道肅政廉訪使,他上疏說,慰勞諸王,以安他們的心,戒備出入以整肅宮禁,設立諫官以遠離讒佞,推崇科舉以求人才,建立長久的安定以防荒年,蕩滌僧道以鬆緩民力,推舉賢良以鼓勵忠孝,遏止奢侈以重風俗,及時救助鈔法、裁減冗官等。這些意見還未上報朝廷,他就去世了,僅五十三歲。

秦起宗字元卿,祖籍上黨,後遷居廣平之氵名水縣。起宗生長在戰爭年代,練字無紙,其父削柳木為片,寫好後教他,等到能背誦後,削去再寫新的內容。十七歲時,適逢設立蒙古學,他一學就成,徵召為武衛譯史,御史中丞塔察兒愛其才,升任中書省譯史。

仁宗即位,取消尚書省,他又轉遷任中書省譯史,屢次升遷太子家令司典簿官,又升南台御史。建業是多水的地方,有時確實遭災,而官府壓制不報,有時無災卻說有災,起宗改裝去了解實情,人們都認為他有高超的才能。

文宗就位,命威順王征八番,這時蜀省襄加台拒命不服,起宗極力勸阻,認為武昌是重鎮,應防備上游的軍隊及親王,不能離開湖廣遠去。此後帝對威順王說“:八番行軍,要不是秦元卿,幾乎鑄成大錯。”朝廷議論要起宗治理蜀地,幕府忘了他的名字,說秦元卿,帝提筆改起宗,帝對他的關懷達到如此程度。授中台御史,中丞和尚接納婦女、賤買縣官屋,起宗多次彈劾,甚至在皇帝面前跪著陳述己見,不肯立起,表示“:不辦和尚的罪,不能正國法。”終於使和尚服罪。帝說“:做御史的應該像這樣。”又彈劾福建地方長官卜咱耳,曾與父妾私奔,其父氣死。起宗將他流放至嶺南,自此時,有事直言,無一點忌諱,有《御史奏議》一卷。

升遷都漕運使,帝對他說:“漕輸之事,多遭損壞,依靠你去治理。”出任撫州路總管。到任之日,官府供設帷帳,隆重歡迎,起宗問費用由誰出,小吏說“:由百姓出。”叫迎接的人快回去,從此,官府如果有集會,行禮完畢即止。他對大家說:“我出身於農家,安於節儉,喜歡安靜,希望我的百姓也勤儉節約。”過了一年,因年老辭官,第二年,以兵部尚書之職退隱,又過了一年卒,諡號昭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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