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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定數五

玄宗 喬琳 張去逸 李泌 劉邈之 張仁褘 裴諝 李揆 道昭

玄宗

唐德宗降誕三日,玄宗視之。肅宗、代宗以次立(“視之”九字原本作“肅宗次之代宗又次之”)。保母襁褓德宗來呈,德宗色不白皙,龍身仆前,肅宗、代宗皆不悅。二帝以手自下遞傳,呈上玄宗。玄宗一顧之曰:“真我兒也。”謂肅宗曰:“汝不及他。”又謂代宗曰:“汝亦不及他。仿佛似我。”德宗(德宗二字原作是不及也。後明皇幸蜀,至中路曰:“岧郎亦一遍到此來里。”及德宗幸梁,是驗也。乃知聖人應天授命,享國年深,豈是徒然。(出《嘉話錄》)

喬琳

喬琳以天寶元年冬,自太原赴舉。至大梁,舍於逆旅。時天寒雪甚,琳馬死,傭僕皆去。聞浚儀尉劉彥莊喜賓客,遂往告之。彥莊客申屠生者,善鑒人,自雲八十已上,頗箕踞傲物,來客雖知名之士,未嘗與之揖讓。及琳至,則言款甚狎,彥莊異之。琳既出,彥莊謂生曰:“他賓客賢與不肖,未嘗見先生之一言。向者喬生一布衣耳,何詞之密歟?”生笑曰:“此固非常人也。且當為君之長吏,宜善視之,必獲其報。向與之言,蓋為君結歡耳。然惜其情反於氣,心不稱質,若處極位,不至百日。年過七十,當主非命。子其志之。”彥莊遂館之數日,厚與車馬,遂至長安。而申屠生亦告去,且曰:“吾辱君之惠,今有以報矣,請從此辭。”竟不知所在。琳後擢進士第,累佐大府。大曆中,除懷州刺史。時彥莊任修武令,誤斷獄有死者,為其家訟冤,詔下御史劾其事。及琳至,竟獲免。建中初,微拜中書侍郎平章事,在位八十七日,以疾罷。後朱泚構逆,琳方削髮為僧。泚知之,竟逼受逆命。及收復,亦陳其狀。太尉李晟,欲免其死,上不可,遂誅之。時年七十一。(出《前定錄》)

張去逸

肅宗張皇后祖母竇氏,玄宗之姨母也。玄宗先後早薨,竇有鞠養之恩。景雲中,封鄧國夫人,帝甚重之。其子去惑、去盈、去奢、去逸,依倚恩寵,頗極豪華。一日,弟兄同獵渭曲。忽有巨蛇長二丈,騰趕草上,迅捷如飛。去逸因蹤轡彎弧,一發而中,則命從騎掛之而行。俄頃霧起於渭上,咫尺昏晦,驟雨驚電,無所遁逃。偶得野寺,去逸既棄馬,徑依佛廟。烈火震霆,隨而大集。方霆火交下之際,則聞空中曰:“勿驚僕射,”霆火遽散,俄而復臻。又聞空中曰:“勿驚司空!”霆火登止。俄復聚集,又聞空中曰:“勿驚太尉!”既而陰翳廓然,終無所損。然死蛇從馬,則已失矣。去逸自負坐須富貴。不數年,染疾而卒,官至太僕卿。天寶中,其女選東宮,充良媛。及肅宗收復兩京,良媛頗有輔佐之力,至德二載,冊為淑妃。乾元元年,詔中書令崔圓持節冊為皇后。而去逸以後父,前後三贈官,皆如空中之告耳。(出《紀聞》)

李泌

天寶十四載,李泌三月三日,自洛乘驢歸別墅。從者未至,路旁有車門,而驢逕入,不可制。遇其家人,各將乘驢馬群出之次。泌因相問,遂併入宅。邀泌入。既坐,又見妻子出羅拜。泌莫測之,疑是妖魅。問姓竇,潛令仆者問鄰人,知實姓竇。泌問其由,答曰:“竇廷芬。且請宿。”續言之,勢不可免,泌遂宿,然甚懼。廷芬乃言曰:“中橋有筮者胡蘆生,神之久矣。昨因筮告某曰,不出三年,當有赤族之禍,須覓黃中君方免。問如何覓黃中君?曰,問鬼谷子。又問安得鬼谷子?言公姓名是也。宜三月三日,全家出城覓之。不見,必籍死無疑;若見,但舉家悉出衷祈,則必免矣。適全家方出訪覓,而卒遇公,乃天濟其舉族命也。”供待備至。明日請去,且言歸潁陽莊。廷芬堅留之,使人往潁陽,為致所切,取季父報而還。如此住十餘日,方得歸。自此獻遺不絕。及祿山亂,肅宗收西京,將還秦,收陝府,獲刺史竇廷芬。肅宗令誅之而籍其家。又以玄宗外家而事賊,固囚誅戮。泌因具其事,且請使人問之,令其手疏驗之。肅宗乃遣使。使回,具如泌說。肅宗大驚,遽命赦之。因問黃中君鬼谷子何也?廷芬亦云不知,而胡蘆生已卒。肅宗深感其事。因曰:“天下之事,皆前定矣。(出《感定錄》)

劉邈之

劉邈之,天寶中,調授岐州陳倉尉。邈之從母弟吳郡陸康,自江南同官(《前定錄》無“同官”二字,疑應在“來”字下)來。有主簿楊豫、尉張穎者,聞康至,皆來賀邈之。時冬寒,因飲酒。方酣適,有魏山人琮來。邈之命下簾帷,迎於庭,且問其所欲。琮曰:“某將入關(“關”原本作“門”,據《前定錄》改)。請一食而去。”邈之顧左右,命具芻米於館。琮曰:“館則慮不及,請於此食而過。”邈之以方飲,有難色。琮曰:“某能知人。若果從容,亦有所獻。”邈之聞之而喜,遂命褰帷,而坐客亦樂聞其說,鹹與揖讓而做。時康以醉臥於東榻,邈之乃具饌。既食之,有所請。琮曰:“自此當再名聞,官止二邑宰而不主務,二十五年而終。”言訖將去,豫、穎固止之,皆有所問。謂豫曰:“君後八月,勿食驢肉,食之遇疾,當不可救。”次謂穎曰:“君後政官,宜與同僚善。如或不葉,必為所害。”豫、穎不悅。琮知其意,乃曰:“某先知者,非能為君禍福也。”因指康曰:“如醉臥者,不知為誰,明年當成名,歷官十餘政,壽考祿位,諸君子不及也。”言訖遂去,亦不知所往。明年,逆胡陷兩京,玄宗幸蜀,陳倉當路。時豫主郵務,常念琮之言,記之於手板。及驛騎交至,或有與豫舊者,因召與食,誤啖驢腸數臠。至暮,脹腹而卒。穎後為臨濮丞,時有寇至,郡守不能制,為賊所陷。臨濮令薛景元率吏及武士持兵與賊戰,賊退郡平。節度使以聞,既拜景為長史,領郡務。而穎果常與不葉,及此因事陷(陷原作答。據明抄本改)之,遂陰污而卒。邈之後某下登科,拜汝州臨汝縣令,轉潤州上元縣令。在任無政,皆假掾(“掾”明抄本作“祿”)以終考。明年,康明經及第,授秘書省正字,充隴右巡官。府罷,調授鹹陽尉,遷監察御史周至令比部員外郎。連典大郡,歷官二十二考。(出《前定錄》)

張仁褘

唐沈君亮,見冥道事。上元年中,吏部員外張仁褘延坐問曰:“明公看褘何當遷?”亮曰:“台郎坐不暖席,何慮不遷?”俄而褘如廁,亮謂諸人曰:“張員外總十餘日活,何暇憂官職乎?”後七日而褘卒。(出《朝野僉載》)

裴諝

寶應二年,戶部郎中裴諝出為盧州刺史。郡有二遷客,其一曰武徹,自殿中侍御史貶為長史;其一曰於仲卿,自刑部員外郎貶為別駕。諝至郡三日,二人來候謁。諝方與坐,俄而吏持一刺云:寄客前巢縣主簿房觀請謁。諝方與二客話舊,不欲見觀,語吏云:“謝房主簿相訪,方對二客,請俟他日。”吏以告觀,觀曰:“某以使君有舊,宜以今日謁,固不受命。”吏又入白諝,諝曰:“吾中外無有房氏為舊者。”乃令疏其父祖官諱,觀具以對。又於懷中探一紙舊書,以受吏。諝覽之愀然,遽命素服,引於東廡而吊之,甚哀。既出,未及易服。顧左右問曰:“此有府職月請七八千者乎?”左右曰:“有名逐要者是也。”遽命吏出牒以署觀。時二客相顧,甚異之,而莫發問。諝既就榻嘆息,因謂二客曰:“君無為復患遷謫?事固已前定,某(原作“其”,據許本改)開元七年,罷河南府文學。時至大梁,有陸仕佳為浚儀尉。某往候之,仕佳座客有陳留尉李揆、開封主簿崔器方食,有前襄州功曹參軍房安禹繼來。時坐客聞其善相人,皆請。安禹無所讓,先謂仕佳曰:“官當再易,後十三年而終。”次謂器曰:“君此去二十年,當為府寺官長,有權位而不見曹局,亦有壽考。”次謂揆曰:“君今歲名聞至尊,十三年間,位極人臣。後十二年,廢棄失志,不知其所以然也。”次謂某曰:“此後歷踐清要,然無將相。年至八十。”言訖將去,私謂某曰:“少間有以奉托,幸一至逆旅。”安禹既歸,某即繼往。至則言款甚密,曰:“君後二十八年,當從正郎為江南郡守。某明年當有一子,後合為所守郡一官。君至三日,當令奉謁。然此子命薄,不可厚祿,顧假俸十千已下,”此即安禹子也。徹等鹹異其事,仕佳後再受監察御史卒,器後為司農丞。肅宗在靈武,以策稱旨,驟拜大司農。及歸長安,累奉使。後十餘年,竟不至本曹局。揆其年授右拾遺,累至宰相。後與時不葉,放逐南中二十年。除國子祭酒,充吐蕃會盟使。既將行而終。皆如其言。安禹開元二十一年進士及第,官止南陽令。(出《前定錄》)

李揆

李相國揆以進士調集在京師,聞宣平坊王生善易筮,往問之。王生每以五百文決一局,而來者雲集,自辰及酉,不次而有空反者。揆時持一縑晨往,生為之開卦曰:“君非文章之選乎?當得河南道一尉。”揆負才華,不宜為此,色悒忿而去。王生曰:“君無怏怏,自此數月,當為左拾遺,前事固不可涯也。”揆怒未解。生曰:“若果然,幸一枉駕。”揆以書判不中第,補汴州陳留尉。始以王生之言有徵。後詣之,生於幾下取一緘書,可十數紙,以授之曰:“君除拾遺,可發此緘,不爾當大咎。揆藏之,既至陳留。時採訪使倪若冰以揆才華族望,留假府職。會郡有事須上請,擇與中朝通者,無如揆,乃請行。開元中,郡府上書姓李者,皆先謁宗正。時李璆為宗長,適遇上尊號。揆既謁璆,璆素聞其才,請為表三通,以次上之。上召璆曰:“百官上表,無如卿者,朕甚嘉之。”璆頓首謝曰:“此非臣所為,是臣從子陳留尉揆所為。”乃下詔召揆,時揆寓宿於懷遠坊盧氏姑之舍,子弟聞召,且未敢出。及知上意欲以推擇,遂出。既見,乃宣命宰臣試文詞。時陳黃門為題目三篇,其一曰《紫絲盛露囊賦》,二曰《答吐蕃書》,三曰《代南越獻白孔雀表》。揆自午及酉而成,既封,請曰:前二道無所遺限,後一首或有所疑,願得詳之。及許拆其緘,塗八字,旁註兩句。既進,翌日授左拾遺。旬余,乃發王生之緘視之,三篇皆在其中,而塗注者亦如之。遽命駕往宣平坊訪王生,則竟不復見矣。(出《前定錄》)

道昭

永泰中,有沙門道昭,自雲蘭州人,俗姓康氏。少時因得疾不救,忽寤云:“冥司見善惡報應之事,”遂出家。住太行山四十年,戒行精苦,往往言人將來之事。初若隱晦,後皆明驗。嘗有二客來,一曰姚邈,舉明經,其二曰張氏,以資蔭,不記名。僧謂張曰:“君授官四政,慎不可食祿范陽。四月八日得疾,當不可救。”次謂邈曰:“君不利簪笏,如能從戎,亦當三十年無乏。有疾勿令胡人療之。”其年。張授官於襄鄧間。後累選,常求南州,亦皆得之。後又赴選,果授虢州盧氏縣令。到任兩日而卒。卒之日,果四月八日也。後方悟范陽即盧氏望也。邈後舉不第,從所知於容州。假軍守之名,三十年累轉右職。後因別娶婦求為儐者,因得疾,服嫗黃氏之藥而終。後訪黃氏本末,乃洞主所放出婢,是胡女也。(出《前定錄》)

譯文

玄宗 喬琳 張去逸 李泌 劉邈之 張仁褘 裴諝 李揆 道昭

玄宗

唐德宗生下來三天,玄宗去看他。肅宗和代宗依次站在旁邊。保姆用兒衣裹著德宗抱給他們看。德宗膚色不白,身體向前傾。肅宗和代宗看了都不喜歡。他倆依次捧著德宗給玄宗看。玄宗一看說道:“真是我的兒子呀!”然後對肅宗說:“你不如他。”又對代宗說:“你也不如他,他仿佛像我。”德宗做了二十七年皇帝,六十三歲死去。肅宗做了五年皇帝,代宗做了十五年皇帝,的確不如德宗。後來唐明皇避難四川,走到途中說:“岧郎也要到這裡走一趟。”以後德宗果然到過陝西韓城(也就是玄宗路過的地方)。就是驗證。因此可以知道,玄宗是應了上蒼的旨意,來統治國家時間很長,難道是沒有根據的嗎?

喬琳

喬琳在天寶元年冬天,從太原出發赴京城應試。走到大梁(今河南開封),住在旅店裡。當時天寒雪大,他的馬死了,奴僕也都離他而去。喬琳聽說浚儀尉劉彥莊喜歡結交朋友,便前往求助。彥莊的朋友中有個名叫申屠生的人。精通相術。他自稱自己已經八十多歲了,待人輕慢踞傲。彥莊的朋友賓客中雖然有許多達官名流,但他從不與人禮貌謙虛。喬琳來了,他態度卻非常親熱,彥莊感到很奇怪。喬琳出去時,彥莊對申屠生說:“我的賓客中,無論是有無才能的人,都未曾見過你同他們說一句話。喬琳只是個布衣平民,你為何對他異常客氣?”申屠生笑著回答:“此人哪裡是個平常的人呀!日後會成為你的上司。你應該好好地對待他,日後必能得到他的報答。我同他結交,也完全是為了你。可惜觀察他的面相,有反叛的徵兆。如做高官,不會超過百日,並且過了七十歲,必然死於非命。你記住我今天說過的話。”彥莊於是款待喬琳數日,並贈送車馬,使其安全到達長安。而申屠生也準備告辭,臨行前對彥莊說:“我得到你的恩惠,今天已經有了報答,讓我們從此分手吧。”申屠生走後,便再也不知其去向。喬琳後來果然考中進士,累次做了高級官府的幕僚。大曆中期,被任命為懷州刺史,彥莊正在懷州所轄的修武任縣令,因其斷案中有誤判致人屈死的情況,家屬抗訴要求申冤,皇上下詔命御史調查彈劾。等喬琳到了懷州,竟使彥莊獲免。建中初年,喬琳升遷為中書侍郎平章,上任後只有八十七天,就因病辭官。後來朱泚謀反時,喬琳已削髮為僧。朱泚知道了,竟逼迫他接受其任命,參與了反叛,待叛亂被平息後,喬琳陳述了被逼參與叛亂的經過。太尉李晟欲免其死罪,皇上不準,於是喬琳被誅殺。死時七十一歲。

張去逸

唐肅宗張皇后的祖母竇氏是玄宗的姨母。玄宗的母后死的比較早,竇氏對玄宗有養育之恩,景雲年間被封為鄧國夫人,皇帝對她很敬重。她的兒子去惑、去盈、去奢、去逸,依靠皇帝的恩寵,享盡榮華富貴。一天弟兄們一同打獵在渭河河曲。忽然有一條兩丈長的大蛇在草上穿行如飛,去逸策馬彎弓,一箭射中巨蛇,便叫隨從將蛇掛在馬上繼續行獵。頃刻大霧瀰漫,咫尺間看不清景物,隨後天降雷雨,荒野上無處遮蔽。偶然間遇到一座寺廟,去逸棄馬躲了進去。誰知霹靂閃電也雲集到廟上,正當雷電交加之時,忽然聽到天空中說:“不要驚嚇了僕射。”雷電隨即散去,頃刻又至。又聽到空中說:“不要驚嚇司空。”雷電立刻停止,隨後又重新聚集,又聽到空中說:“不要驚嚇太尉。”陰雲雷電全都散去,去逸絲毫也沒有損傷,但是射死的巨蛇以及隨從和馬匹卻不見了。去逸對坐享富貴非常自負,過了不幾年,去逸患病而死,死時所做的官是太僕卿。天寶中期,他的女兒被選送到東宮做良媛。後來肅宗收復兩京時,良媛有輔佐的功勞。至德二年,被冊封為淑妃。乾元元年,皇帝下詔中書令崔圓持符節冊封淑妃為皇后。而去逸則以皇后父親的身份,前後三次被追封官職,其職銜全都同當日天空中所說的一致。

李泌

天寶十四年三月三日,李泌自洛陽乘驢回別墅,隨行的僕人落在後面。路旁有一個大門,毛驢竟自行走了進去,李泌無法制止。這時遇到了這家的人,各自把乘坐的驢和馬牽出來。李泌因這家的主人相問,便和僕人走進屋去。主人請李泌進屋裡坐下,李泌坐下後,主人的妻子出來同李泌見禮,李泌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懷疑自己遇見了妖怪鬼魅。李泌問其姓氏,主人回答姓竇。李泌暗中派僕人去附近的人家證實,知道主人確實姓竇。李泌又詳細詢問,主人回答叫竇廷芬,並請李泌留下住宿,以便繼續交談。其態度誠懇得叫人無法推辭。於是李泌便住了下來,但是心中非常害怕。竇廷芬對李泌說:“中橋有個算命的人叫胡蘆生,因為算得極準,所以非常出名。昨天他為我算命後告訴我,不出三年,我們家有滅門之禍,必須找到黃中君才能倖免。我問他如何才能找到黃中君,他回答說,去問鬼谷子,我又問怎樣才能找到鬼谷子,他說的就是您的姓名呀!他又告訴我,應該在三月三日,全家出城尋找。如果找不到您,我們全家到時候必死無疑。如果找到了您,一定要全家人出來哀求祈禱,則一定能免除災禍。剛才我們全家人出訪尋找,而終於遇見了您,真是蒼天解救我們全家的性命啊!”竇廷芬對李泌招待得十分周到。第二天,李泌告辭,並說要回潁陽莊。竇廷芬堅持挽留,並派人去潁陽為李泌送信。並代其拿取他關心的東西,李泌接到叔父的回信後,又住了十多天才告辭回家。自從這以後,廷芬不斷地給李泌贈送禮物。後來安祿山叛亂,肅宗收復西京後回師長安,收復陝府,抓獲了刺史竇廷芬。肅宗下令誅殺其全家,並將家產沒收入宮。又氣憤地說:“玄宗的外家親戚反而替反賊做事,真是該殺。”李泌因為知道竇廷芬命運的前因後果,所以派人拿著自己所寫的奏章去朝見肅宗說明情況。肅宗派人去調查,回奏同李泌說的一樣。肅宗非常驚奇,隨即下令赦免竇廷芬的死罪,並問黃中君和鬼谷子是什麼?竇廷芬也說不知道,而此時胡蘆生已死。肅宗感嘆說:“天下的事,都是以前就定下來的呀!”

劉邈之

劉邈之在天寶年間調任岐州陳倉尉,他姨母家的表弟吳郡的陸康從江南來到官府看他。主簿楊豫、縣尉張穎聽說陸康來了,都來向劉邈之祝賀。當時正是寒冬季節,他們喝酒正熱鬧暢快的時候,有個叫琮的魏山人求見。劉邈之叫人放下門帘,起身迎到院子裡,並問琮有什麼事。琮說:“我要入關,請安排一頓飯,我吃完就走。”劉邈之叫左右的人安排飯菜於客房。琮說:“安排到客房我等不及了,請讓我就在這裡吃吧。”劉邈之因為正在飲酒,覺得很為難。琮說:“我會給人看相,如果你們以禮待我,我也會有所貢獻。”劉邈之聽了很高興,便叫人撩起帷簾。而座上的幾位客人也都想聽他能說些什麼,全都請其入座。這時陸康因為喝醉了躺在東邊的床上。劉邈之添置杯筷菜餚招待琮吃完飯,然後請琮為自己看相。琮說:“你以後還有功名,能做兩任邑宰,但不主持政務,還可以做官二十五年。”說完要走。楊豫和張穎請他留下,向他問各自的前程。琮對楊豫說:“你從現在起八個月內,不能吃驢肉,如果吃了必然得病,並且無法醫治。”又對張穎說:“你以後做官,應當與同僚搞好關係,否則必受其害。”楊豫和張穎聽了都不高興。琮知道他們的心意,便說:“我雖然能夠事先知道以後的事,但卻不能決定你們的禍福。”又指著陸康說:“比如醉酒躺著的這個人,不知道是誰。但我卻知道,他明年可成功名,當官十多任,官大壽高,諸位都趕不上他。”說完便走得不知去向。第二年,安祿山叛亂,兩京陷落,玄宗去蜀郡,陳倉是必經之路。這時楊豫管理驛站,他常常想起琮說過的話,並將其記在自己的手心上。一次,一個騎馬傳送公文的人與楊豫有舊交,請楊豫一同吃飯。楊豫誤吃了幾小片驢腸,當晚脹肚而死。張穎後來做了臨濮丞,一次賊兵攻城,郡守無力抵抗,被圍困。臨濮縣令薛景元率領兵丁將賊兵打退。節度使接到報告後,任命薛景元為長史,主持郡務。而張穎果然常常與其不和,因此受到陷害,不久蒙冤而死。劉邈之後來考中進士,官拜汝州臨汝縣令,後又轉任潤州上元縣令。在任職期間沒有主持重要政務,均以太平官結束任職。第二年,陸康考明經入榜,先後做秘書省正字,又任隴右巡官,任期滿後調任鹹陽尉,後又改任監察御史、周至令,比部員外郎。接連擔任重要官職,歷任二十二年。

張仁褘

唐朝的沈君亮,能推算人的未來過去。上元年中的一天,吏部員外張仁褘將他請到上座後問道:“明公看我什麼時候能夠升遷?”沈君亮回答說:“您不會等到把席位坐熱,何愁不升官呢!”過一會張仁褘上廁所去了,沈君亮對大家說:“張員外最多還能活十幾天了,怎么還有時間考慮升不升官呢?”果然七天后張仁褘死了。

裴諝

寶應二年,戶部郎中裴諝出任盧州刺史。盧州有兩個被貶謫來的官員。一個叫武徹,從殿中侍郎史降為長史。一個叫於仲卿,從刑部員外郎降為別駕。裴諝到盧州府三天,兩人前來拜見。裴諝剛同二人坐下,忽然衙役呈上一張名帖稟報:“寄居在這裡的前巢縣主簿房觀拜見。裴諝正與二人談論以前的交往,不願意接見房觀,便對衙役說:“你去對房觀說感謝房主簿來訪,我正在接待兩位客人,請他改日再來。”衙役回復房觀後,房觀對衙役說:“我與刺史有老關係,應當今日拜見,所以不能從命。”衙役進去稟告,裴諝說:“我家族內外沒有與姓房的人有交往的。”傳話叫房觀寫出他父親和祖父的名字。房觀全都寫上來了,並從懷中拿出一封舊信,請衙役轉交裴諝。裴諝看了信後臉色大變,立即命令僕人取來喪服換上,請房觀一同去堂下東邊的屋子裡憑弔亡靈,神情非常悲哀。出來後沒來得及換下喪服,便對左右的人說:“還有沒有空缺的職位,每月的俸祿為七八千的?”左右的人說:“拿出花名冊一查就知道了。”裴諝立即叫人取來花名冊查閱,並註上房觀的名字。這時兩位客人在旁邊觀看,心中非常驚奇,但沒發問。裴諝就勢坐在床上嘆息,並對兩位客人說:“兩位不必再為遭貶的事煩惱,什麼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在開元七年,被免除河南府文學的職務,走到大梁,因為陸仕佳正在那裡任浚儀尉,我順路前往探望。當在陸仕佳那裡做客吃飯的有陳留尉李揆、開封主簿崔器,隨後襄州功曹參軍房安禹也來了。在座的客人聽說他很會相面,都請他入座,房安禹毫不謙讓。他對陸仕佳說:‘您的官職還會變動,還可做十三年官。’又對崔器說:‘您二十年後,可做郡國的長官,有權位而不見曹局,並且高壽。’再對李揆說:‘您今年能得到皇帝的重視,十三年里,可做到最大的官。以後的十二年,會失意丟官,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然後又對我說:‘您以後能歷任重要官職,但達不到將相那樣的高位,可以活到八十歲。’說完要走,並私下對我說:‘一會兒我有事相托。請你到我住的旅館去一下。’房安禹回去後,我立即跟著去了,到了那裡,我二人言談非常親密。房安禹對我說:‘您以後二十八年,能從正郎調任江南郡守。我明年能有一個兒子,長大後注定會成為您所管轄的郡里的一名官員。您到任後三天,我會叫他去拜訪。但是我這個兒子命薄,不能給他太高的待遇,能夠給他十千以下的俸祿。’方才我去會見的就是安禹的兒子。”武徹等人都覺得這些事很奇怪。陸仕佳後來調任監察御史,就死了。崔器後來當了司農丞,肅宗在靈武時,他的策對很合皇帝的旨意,破格任命為大司農。等到肅宗回到長安,崔器多次奉命出使,後來十多年,竟不至本曹局。李揆當年被授予右拾遺,逐漸升到宰相。後來他與皇帝當時的意見不一致,被貶流放到南中二十年。又起用為國子監祭酒,任出使吐蕃的使臣,即將出發時死了。這些人的命運全都如房安禹所說的一樣。房安禹開元二十一年考中進士,最後做的官是南陽令。

李揆

相國李揆當年考中進士,被調集在京城,聽說宣平坊有個叫王生的善於抽籤算命,便前去詢問自己的前程。王生每算一卦,就要收取五百文錢,但前去算卦的人仍然很多,每天都從辰時算到酉時,仍然有挨不上號而白跑一趟的。李揆帶著一匹細紗作為禮物,很早就趕去了。王生為他算卦後說:“您是問您的文章,能選授什麼官職吧?我算您能得河南道的一個縣尉。”李揆自負才華出眾,不應當做這樣一個小官,神色氣憤要走。王生又說:“您不要不高興,幾個月以後,還能當左拾遺,前途正是不可限量的。”李揆仍余怒未消。王生又說:“若同我說的一樣,希望您能來一趟。”果然李揆考書判未中,補缺被派到汴州做陳留縣尉。這時才知道王生的話有了驗證,又趕到王生那裡求教。王生從書案下取出封好的信,大約有十幾張紙那么厚,交給李揆說:“您官拜左拾遺時,可拆開此信,不然會有災禍。”李揆收起信後趕往陳留。採訪使倪若冰因為李揆有才華,又出身名門望族,留他在府中幫忙。正趕上郡府有事需要向朝廷請示,想找一個和朝中有交往的人,沒有比李揆更合適的,於是就派他去了。唐玄宗開元中期,各郡府姓李的官員向上呈報文書,都先拜見宗正。當時李璆是宗長。正逢朝廷百官為皇帝上尊號,李揆拜見李璆。李璆早就聽說李揆有才華,就請他代為起草三篇上報給皇帝的文書,一篇一篇地向上呈報。皇帝召見李璆說:“百官上報的文章,沒有能趕上你的,我非常欣賞。”李璆磕頭謝恩說:“這三篇文章不是我寫的,而是我的侄子陳留尉李揆所寫的。”皇帝下令召見李揆。當時李揆正寄居在懷遠坊姓盧的姑姑家,聽說皇帝召見,不敢出來,直到知道皇帝是要選拔重用他,便去見皇帝。皇帝命令大臣考其文章詩詞。當時陳黃門出了三個題目,一個是《紫絲盛露囊賦》,一個是《答吐蕃書》,另一個是《代南越獻白孔雀表》。李揆自午時做到酉時完成。封好後又請示說:“前兩篇沒有什麼遺漏,後一篇或者還有遺漏和疑問之處,我想寫得再詳細明白一點。遂允許其拆封,李揆又塗改了八個字,在旁邊加了兩句注釋,然後呈報給皇帝。第二天被授予左拾遺。十天后,他拆開王生給他的信一看,自己寫的三篇應試文章都在裡面,並且連塗改加注的地方也完全一致。立即驅車趕往宣平坊去見王生,然而王生已不知去向。

道昭

唐代宗永泰年間,有個和尚叫道昭。他自稱是蘭州人,俗家姓康,少年時得病無法醫治。一天睡醒後說:“我看見了陰間的善惡報應之事”,遂出家做了和尚。他在太行山修行四十年,苦守佛家戒律,經常講述別人未來的事情,說得比較隱晦,但過後都一一得到了證實。曾經有兩位客人來訪,一個叫姚邈,有明經的功名。一個叫張氏,有世襲官職的資格不知叫什麼名字。道昭和尚對張氏說:“您能做四任官,但千萬不要去范陽做官。如果在范陽,四月八日得病將無法醫治。”又對姚邈說:“您不適合做文官,如果能夠投軍,也有三十年事情做。有病不要找胡人醫治。”這一年張氏當了官在襄鄧一帶,並多次調任新的職務。要求到江南一帶做官,也都如願了。後來又被選中,做了虢州盧氏縣令,到任兩天就死了。死的日子果然是四月八日。以後才明白范陽就是盧氏的郡望。姚邈後來考舉人不中,到容州去跟隨他的一個熟人,從了軍,三十年間不斷升任重要官職,後來因為另外娶了媳婦,並要拋棄原來的媳婦而得病,吃了一個黃氏老太太的藥而死。以後有人查訪黃氏的來歷,原來是個外族洞主所放逐的婢女,正是個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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