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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五猴掣天印 百雉炬雙毫

卻就童體仁兵馬喪於烏楓嶺,又折卻鐵鷂,再使石犴往獨鎖渡請救,只落得單身獨騎,連夜逃回雙龍。使燕鍾、烏豪、林堅、吳艾等將所護廉能、賀德各城邑資財,分與死亡將士的父母、妻子,軍民大悅。鐵鷂之弟鐵雕、鐵鵬上殿泣懇興兵復仇。童體仁垂淚道:“卿等勿過悲傷,待石丞相來,便圖雪恥。”

鐵雕道:“臣弟兄二人奉命巡視東、西諸島,無不歡洽,今願仍往前去,邀同齊心進取,土地歸雙龍,寶貨給諸島,自然畏威懷德,竭力聽命。”

童體仁道:“連橫之策固善,奈器用未全。”

鐵雕道:“敢問缺少何物?”

童體仁道:“大海茫茫,甲馬盡喪,軍將輜重必須渡洋。諸島既乏大材,船豈易造?”

鐵雕沉吟,鐵鵬奏道:“島主洪福,無庸慮渡洋。臣前巡至金蓮島,見本年所產金蓮花異常茂盛,往時止於千餘朵,今歲有數千朵。其花一莖或三座或兩座,每座十二瓣,每瓣長五六尺,寬二三尺;長七八尺,寬五六尺不等。島人用以為舟,一人乘坐有餘,入水不濡,風濤愈大,浮泛愈穩,隨波上下,從無失誤。且瓣性遇軟則柔,遇硬則堅,可為甲片,刀矢莫能人。”

童體仁喜道:“有此奇物,是天賜寡人復仇也!當用甚么交易?”

鐵鵬道:“聞彼處鋼貴,以鐵饋之,應樂從命。”

童體仁依允,即使二臣載貨往結各處,自於國內撫孤問疾,收得精壯五千人,朝夕賞獎訓練。石犴亦歸,將浮金主兵敗,舍獨鎖渡還國。郎福厚恐陷不測,以行軍所蓄先附載來,又令家屬取向所積聚陸續密送,寄頃於本島的話次第告明。童體仁大喜道:“聞余大忠、郎福厚乃男色中之絕頂,今福厚蓄積既來,其人不久當至,須設榻以待之。今H與卿商議興兵。”

石犴道:“須先往浮金收集木料。”

童體仁道:“不必用艦,鐵鵬往取金蓮瓣矣。”

石犴道:“臣聞耆老雲,乘金蓮用武者雖安逸,而終有咎。”

童體仁道:“乘之以往,到岸則奪彼船,何愁終咎乎!”

石犴遵辦各事。

數日後,鐵雕、鐵鵬俱回。鐵雕帶得飛鵝島頭兒終亭、臥虎島頭兒居冉、鳴鐘島頭兒步巨、奔獒島頭兒樣車、擎拳島頭兒文駒、仙弓島頭兒匡晶、大團島頭兒廣地,鐵鵬帶得鬥牛島頭兒既皎、碧天島頭兒衡始、金蓮島頭兒郁廷、萬峰島頭兒汰琚蛾眉島頭兒關疆、鯤眷島頭兒寇靖、自蛙島頭兒越彤,各領雄兵一千,前來聽令,過洋爭鬥。童體仁出城觀看,各隊軍士形容裝束雖不相同,卻都精悍壯健,俱加賞勞,令與本島銳卒摻搭習練陣勢。郁廷呈上金蓮瓣八百石,童體仁大喜,另給酬謝。

當日,石犴正在殿上同議取進之途,忽報有浮金郎大夫到,在郊外候命。童體仁連忙排駕出城。定睛看時,質如瑞雪且多芳澤;色似芙蓉更有光輝。石犴向前告郎福厚道:“寡君聞大夫降臨,特賜親迎。”

郎福厚趨進拜見,童體仁下乘扶起道:“寡人聞石相所言,逆料禪幃將照小島,日夕懸望,今獲追隨,實由天授。”

說畢,攜手上輦。郎福厚謙辭,童體仁哪裡肯依,同載入宮,接連數日不理政務。鐵雕叩門請見,內侍報知。郎福厚問道:“為甚事情?”

童體仁道:“乃鐵鷂之弟鐵雕,痛兄念切,催速進兵。”

郎福厚道:“夙聆鐵家五虎俱系英豪,雖念私仇,亦屬島恥,微臣願護駕進取。”

童體仁大喜,即點鐵雕領飛鵝等六島將士為前鋒,鐵鵬副之,自領本島兵五千為中軍,石犴領鬥牛等七島將士為後護,盡給金蓮瓣為甲片。

童體仁與郎福厚乘船,石犴騎馬,其餘將士、兵丁並輜重,俱用金蓮瓣載裝運行。不由南路,而由西南過洋。

次日,鐵鵬獲得一隻沙鰍船,解來報功。童體仁問所捉頭領道:“你系何處人氏?”

答道:“小臣系天印島驛官,名喚尤雲,奉令往南西各處借兵,飄到五沙島,為強人所追逐,拚命駛來。冒犯之罪,叩求寬恕!”

童體仁令解綁,問道:“爾島進攻亦敗績么?”

尤雲道:“不但兵敗,島主遭擒,尚未獲有生死實信。”

童體仁道:“現在誰人督理?”

尤雲道:“今系將軍沙虎、浮金大夫子直為首。”

郎福厚道:“我說子直逃於何處,卻在天印起兵,可喜,可喜!臣當寄信於彼,催其作速出師。”

童體仁道:“使浮石首尾不能相顧,更為得策。”

郎福厚修書,又再三叮囑。尤雲領命更裝,揚帆向東而去,本船亦向西南來。前鋒鐵雕等登岸,收拾停當,便殺到勁城。

這城乃依山壘石築就,守將姓蘇名征,副將姓展名蘊。當日望洋樓內軍士見海面浮浮泛泛,如蟻如蝗,料系寇匪,連忙報知。蘇征同展蘊上城,用清遠鏡照看,果然牽牽連連。蘇征道:“眼見定系雙龍童體仁借得異島兵將復仇。前次喪折了烏楓嶺,故今舍北而由東北取滋榮為進攻之路。但初到銳氣正盛,且渡法古怪,宜堅守以視之。”

展蘊道:“不可。彼前雄軍惡馬,尚都喪折,今無非烏合之眾。若只靜坐,而使遍野村莊市鎮、民人六畜為所蹂躪乎?須先戰以挫其鋒,勝與不勝,閉門未晚。”

蘇征乃同下城被掛,率一千五百名軍士,靠濠列陣以待。

只見鐵鵬挽著蒺藜錘飛奔而來,展蘊使的點鋼矛加鞭接著,斗過十餘合,遭蒺藜打傷馬腳,展蘊翻身步戰。蘇征見長矛不便,乃使刀驟騎向前。鐵鵬舍了展蘊來迎蘇征,展蘊便挺矛從旁追刺。哪防鐵雕又自後至,暗使飛錘擊中腦門,倒落塵埃,趕近揮斧砍死,率眾直衝過來。陣內將士接斗,刀斧砍在雙龍軍卒身上,只聞怦怦響聲,並無破損,反多被傷。

蘇征恐城池有失,鏇疆便走。到得陣內,鐵雕攔住,鐵鵬便乘空搶路占住城門。蘇征見勢已孤,舍卻鐵雕,帶領殘兵奔丹鼎城。鐵雕逞興肆殺敗卒,鐵鵬緊已追,蘇徵令軍士先行,親自斷後。鐵鵬使軍士團團裹住,令長槍攢刺,自掛住蒺藜錘,取出彈弓,認定眉心拽弦。蘇征不防,正中左目,手裡刀松,死於非命。

鐵鵬使軍士抬著展蘊、蘇征屍首來招降丹鼎。這座城池處落星岡巔,又名飛來城,乃盧生在天井山煉丹時穢污,丹從底走,鼎因爆激,冒沖霄漢,垂墜落星岡,化為大城。周圍霞光燦灼,比鐵尤堅,只有一門,系鼎缺所化。其守將展懷,副將蘇童、文興。展懷系展蘊之兄,蘇童系蘇征之侄,同文興俱系有名勇將。當日見敗兵報信,展懷令蘇童領兵五百救應,文興領兵五百幫援。蘇童提著烏金牌,過濠便逢耀武揚威寇將,卻是鐵雕。蘇童不管好歹,舉杵當頭壓落。鐵雕見勢兇猛,用雙斧架住。兩員猛將格鬥多時,鐵雕退走,蘇童舉杵奮追。文興喊道:“敵人不是真敗,小將軍莫要中計!”

蘇童道:“叔父之仇,豈容輕縱?將軍助我擒此賊匪,以泄恨氣。”

說罷,舉杵又趕。文興拎斧領兵隨行。蘇童只顧緊向鐵雕,哪期仙弓島頭兒匡晶拋起飛索鉤圈自上蓋下。蘇童連忙攔撥,鐵雕回頭揮斧劈到,文興搶步掠開。白蛙島頭兒越彤使銀狼頭盡力猛擊,打得蘇童腦漿迸流。可憐好個少年驍將,因報仇心急喪於寇手。幸得眾軍士拚死奪回屍首。

文興且戰且走,保護進城。展懷道:“我看寇兵只顧殺人,並不遮隔,刀斬斧砍,俱無損傷,衣甲必是奇革。當先破其衣甲,始可取勝。”

文興道:“須擒得寇兵,方知底里。”

展懷道:“易耳!”

帶三百名鉤鐮兵提槍上馬出城,童體仁中隊正到,接著便殺。展懷將槍招起,鉤槍齊心捲地而前,活擒得兩個敵卒。展懷架開兵器,回馬疾歸閉門,視寇身上,胸背各有一層黃膜,臂膊亦然,俱系兕筋繩線綑紮。取利斧砍之,毫無破碎,反堅硬起來,展懷大驚,令掛免戰牌,具文申報黃雲城。

童體仁便紮營於要道,命鐵雕、鐵鵬帶領各島頭兒,分左右二路攻取州邑,搶掠子女玉帛,沿邊數百里俱遭荼毒,紛紛報入都中。島主先接芰頭城為浮金散軍金墉等奪占,又報復諜得天印交結各島,起兵復仇,今又東北各州邑急報。念客卿遠追浮金,西庶長親駐雲平嶺,顧庶長勞疾沉重未痊,慌得無措。

余大忠、包赤心勸駕親征,水湖諫道:“不可。雙龍狂暴雖凶,料難即破滋榮,應召西庶長還朝調度。”

包赤心道:“金湯在鴛鴦為心腹大患,西庶長豈可輕離!仍須親征為是。”

島主忐忑未定。忽又報導:“童體仁因見展懷閉門,將所擄勁城蘇、展兩家人口在濠邊凌辱,號楚慘極。將士望見,俱忿怒慟泣,展懷莫能鎮管,令眾出城爭奪,人口雖都搶得,展懷、文興俱沒,鼎城亦隨失卻。童體仁現屯兵滋榮關外,計算攻取。”

島主驚道:“寇勢如此猖獗,寡人非親征不可。”

蔣羹苦諫亦莫能止。

水湖、蔣羹同踵顧府請會,庶長聞兩大夫偕來,必有事故。命童子扶到書房。水湖、蔣羹進見,將事逐細告訴,隨即別出。庶長傳余大忠、包赤心問道:“聞雙龍兵鋒甚猛,大夫有何善策?”

包赤心道:“小於等無知,願聞確論。”

顧庶長道:“老夫病久,諸事未免疏忽,大夫毋得過謙!”

余大忠道:“鄙等意見,惟須主上親征。”

顧庶長道:“有謀臣智士、精兵勇將護駕否!”

二人回答不出。顧庶長道:“老夫只道意見系主上的,哪知出自兩位賢大夫。或有差誤,惟汝等是問?”

二人連忙打恭道:“某等膚淺錯誤;今當竭力回天。但滋榮現在急緊,亦望庶長作速調度。”

說畢告退。

顧庶長命人將筍輿入室,躺臥於中,直至韓子郵館內,問知在碧梧塢,囑之家人通報,倚著童肩進門,由東角徑過迴廊曲榭,早見子郵在池邊,憑撫紫薇看童子代鵝濯洗翎翮。顧庶長緩緩步到背後,童子仰面看得,告道:“客來?”

子郵轉視,驚道:“聞庶長違和,正宜靜養,何以辱降?”

一面說,一面掖於小軒。顧庶長道:“賤體沉痾,不能為禮,先生勿怪!今因主上幾為小人所誤,老夫特造拜懇奇謀,以安國家。”

子郵道:“願聞其略。”

顧庶長將雙龍節次攻取城邑,及兵到滋榮關,余、包勸駕親征,並鴛鴦、芰頭、天印等事逐細數說,子郵道:“纖微細事,庶長傳召吩咐就是,何須帶病光臨?”

顧庶長道:“恐非躬謁無以表寸心誠耳。”

子郵道:“速前有言,浮石與浮金軍旅誓不與焉,其它處危急,安能袖手而辜負君恩乎?”

顧庶長乃撲地再拜道:“先生如此為懷,老夫無憂矣!”

子郵頓首扶起道:“庶長請歸,速即動身往雲平嶺與西公籌劃。”

顧庶長道:“聞滋榮關甚急,先生如何反繞雲平嶺?”

子郵道:“滋榮將士系平無累所練,鎮將衛仁系客卿所拔薦,自通明調任滋榮關,事可以勿慮。兵法尚奇,速往雲平另有所見。”

顧庶長道:“客卿不輕用人,老夫忘卻守將系所拔薦。請先生路少羈,衛仁雖能,然恐有萬一之失。願為留心,老夫告別。”

子郵道:“敬遵鈞命!”

送顧庶長去後,即備坐騎星夜上雲平嶺。西庶長喜道:“韓君下降,鄙憂可分。屈駕權居半月,老夫率眾沿邊驅逐雙龍寇匪。”

子郵道:“無庸庶長勞力,已有破之之策。願代此行。”

西庶長大喜,問道:“用兵幾何?”

子郵道:“且待往鴛鴦看來。”

西庶長道:“老夫莫能奉陪,有良驥請先生坐乘。”

命家將牽至,乃是匹烏騅,渾身如退光漆黑。子郵望道:“觀其行來,後蹄跨過前跡,果屬龍駒,不敢套辭,請令箭一枝,以便使用。”

西庶長取交,撥親軍百名隨行。

子郵揖別,跨馬到嶺下內寨。何舟接見,子郵問道:“近日可曾相殺?”

何舟道:“自庶長、客卿往返時沖劫一次。”

子郵道:“不佞且入城看來。”

何舟默默而有難色。

子郵出營上騎,帶兩個軍士到鴛鴦濠邊,傳召金湯。城上於俊巡察,見系冠軍,慌報與金湯,開門迎入,眾將齊來參謁。金湯道:“前有燭相令諭,棄此歸國。湯等因未得冠軍訊息,且燭相已老,郎子在側,恐終遭其毒手,是以諸弟兄皆不願回。今冠軍歸來,眾人有依賴矣。”

子郵道:“子直畏誅,逃於天印;福厚背君,遁入雙龍。現合童體仁取浮石十餘城邑,進兵滋榮關。”

金湯道:“冠軍何不縛取,以正其罪?”

子郵道:“客卿本吾手足,即素所道汴梁拯脫出獄,於黃山離散者也。不料流落在浮石,辭爵而拜客卿,今現圍浮金主於天井關。

吾意欲使兩國息兵養民,復修舊好,永無相害,卿等各仕浮金蔭於封妻,吾與客卿然後訪求出漩渦法,返中華,誅篡賊,復周室。”

諸將道:“眾校皆聽指使。”

子郵道:“而今當先破雙龍,擒郎賊,未知諸卿意見如何?”

金湯及眾將齊聲道:“吾輩皆系冠軍所栽培教育,人人樂從。”

子郵道:“金塘等屯兵芰頭城,今雙龍領兵深入,島內必虛。前閱雙龍地圖,周圍一千八百餘里,東西長,南北窄,形如豬腰,進出道路只有東西二口。其島巍高峻削如城,四面八方皆系一樣。東口夾峽有九曲八十一灣之轉折,兩岸俱系峭壁,至低處亦高十餘丈,高處二三十丈、數十丈不等;西口瀑湍,有梯形三十三處之懸沖,峭陡等於東邊。兩口峽底俱系尖利堅石,大小出沒,密密如蒲,層層如浪,稍有不到,巨艦亦立碎沉。東口之鏇轉不易,西口之溯逆尤難。岸上復有各樣摧擊之具,險處皆積磊石。船入峽中,兩頭堆石斷河,乘勢火攻,萬無一脫。如有兵守,終不能得。況彼前次傷折頗多,現在又帶大眾過洋,復仇情急,顧前未暇慮後,必將守兵撤去。即有,亦非經練能事者,自可驚而走之。如得入口,雙龍便不難圖也。湯開、秦吉可到芰頭邀齊金墉等,領兵乘船,替襲雙龍,由東口而上;吾同金湯領現在將士往復丹鼎,彼自莫能久留,待其退時,隨後追逐,由西口而進。前後夾攻,事應克濟。”

眾校稱善。湯開、秦吉領命去了。

子郵問金湯道:“島兵有金蓮裹體,刀斧不得傷身,以何法破之?”

金湯道:“肢體雖包,手指、眼睛尚露,應熔金為粟,以藥煎煮,用簡噴撒,見血即倒,或能制之。”

子郵道:“汝照辦來,再鍛如意揮金戈一把,長九尺,重六十四斤。”

金湯監造,二日齊全。並將舊油布帳載四十車同輜重進發。令金湯領兵一千五百為先鋒,令何舟領本部軍將,帶百名親軍,由雲平嶺內往滋榮關協守,相勢追殺。令何方樓領本部軍為後隊,令盛堅守鴛鴦。諸將各遵辦理,再率兵馬起程。

卻說金湯五日到得丹鼎,城內只有童體仁、郎福厚並偏將數員,石犴去巡撫城邑,鐵雕、鐵鵬攻滋榮關,各島將士四處擄掠,俱不在此。當下,童體仁見官兵來。立時披掛。郎福厚挽住手道:“吾主且慢輕出,須探訪何處人馬,將帥智愚,方可以定戰止。”

童體仁道:“愛卿豈未知,孤有萬夫莫當之勇,況將士皆著精甲,今敵臨濠畔而怯戰,何以策勵各島?卿試登高觀之!”

說畢上馬,領三千軍馳過吊橋,見對面陣已結成。

有將使雙簡驟騎迎到,童體仁舉斧攔砍,那將接斗十餘合轉歸陣中。童體仁奮勇沖入,裂開復閉,後軍俱莫能進。那將翻身再戰,四面軍器齊來,童體仁架攔費力,砍條血路奔走。那將緊緊追上,使簡從脊樑擊下,將護心鏡打得粉碎。童體仁拚命突出,將士已散大半。

城上鳴金不已,童體仁收軍退回,郎福厚趨上道:“吾主所戰之將系何姓氏!”

童體仁道:“孤家遇著便殺,未暇問其名字。然武藝不凡,盾心受其鞭擊,幾乎墜馬。”

郎福厚道:“微臣認得,名喚金湯,同金墉、楊善三人,俱系韓冠軍首將。今詐敗引誘陷陣,若非吾主神威,已為所算矣。須得石相併二鐵將軍速回,先滅金湯,後圖進取。”

童體仁依言,取令箭飛召兩路及各島兵將回城。

且說鐵鵬、鐵雕分途取奪擄掠,會合於滋榮關紫塞,雙眉塢關內寂靜無聲,百般辱罵,總不見睬。乃造雲梯飛橋、撼山撞杵等件,清晨正欲攻打,忽接令箭,問明島主受傷折陣,只得令軍士拔寨,忽聞關上鼓聲大震,鐵鵬囑鐵雕率眾先行,親自斷後。只見門開,軍馬擁出,為首一將花白鬍須,執撥風刀,驟馬馳來。鐵鵬使蒺藜錘迎戰,且斗且退。怎奈山勢高下不平,退難進易,回身接戰,莫能抵當,正為所殺。

鐵雕領敗兵奔到丹鼎,天色正晚,石犴已回。鐵雕訴說鐵鵬陣亡,童體仁忿恨之至,令來日清晨全軍進圍營寨,務獲金湯,以報鐵鵬之仇。諸將得令,次早同帶雄兵,人人施勇。出見結陣,爭先裹包,只見一片煙起,隨風鋪漫而來,官兵往後退走。鐵雕喊道:“敵知大軍畢集,焚營遁矣。三軍速追!獲著金湯,自有重賞。”

將士得令,盡力冒煙齊進。只見金湯已經排列在前,童體仁令將士四面攻打,不可入去。諸軍圍緊。

忽聞陣內鼓鳴,分布噴筒,勢如風雨,著者渾身奇癢,氣噎筋麻。八方迭噴迭進,將士俱不能施勇,漸漸跌倒。童體仁大驚,引親隨軍士逃歸丹鼎,將到吊橋,只見兵馬護衛郎福厚奔出,一員敵將濃眉豎眼,橫刀追趕,止於吊橋口,後面俱系浮石旗號。童體仁知城已失,令軍將保郎福厚先行,奔勁城回島,親自斷後。行到勁城叫喚,忽然梆響,弩矢如蝗,城門開時,又是浮石兵將殺出。童體仁轉頭急奔,只見大隊敵軍屯紮,為首三個將官喊道:“奉令待爾多時了!童體仁,可將郎福厚丟下,饒爾性命!”

童體仁使巨斧,石犴使雙刀,鐵雕使雙斧,拚命向前。看那三將:一個使雙戟,一個使金鎧棒,一個使銀藤鞭,接著廝殺。後面炮聲震動,金湯又同眾將追到。童體仁等不敢戀戰,奪路而走。到得海邊,見有船泊,便俱搶上。查點,又折了石犴,只剩千餘軍,解甲扶舷過洋,方幸逃脫,痛恨金湯詭計。

忽有島內巡軍報:“金墉等領兵由東口潛襲,失去驪珠等關。進攻雙爪嶺,守將林堅、吳艾俱經戰死,請島主作速回國調度。”

童體仁驚道:“如何恁般猖撅?”

郎福厚道:“微臣前曾寄書約子直起兵,此時未知彼處事勢若何,應自往催視。”

童體仁道:“愛卿何可刻離孤家?且到島中,另使人可也。”

次日抵西口,第三日進元都城,令鐵雕往雙爪嶺緊守,鐵雕得令。忽有急報報導:“浮石兵將過洋,搶得西口。一路十餘城,守備單弱,或降或破,俱被奪占,現在進攻雙台。”

童體仁駭慌道:“何得如此迅速?”

郎福厚道:“金湯智勇雙全,可速請天印救兵,以乘其背,方免深害。使他人恐不得力。今事急矣,必須微臣自走一遭。”

童體仁道:“路上疏失若何?”

郎福厚道:“不妨。前于軍中收存浮石、浮金兩國章號,途中可以放心。”

童體仁道:“千萬速回,毋使孤家懸望。今令烏豪引路同去。”

郎福厚應聲垂淚而行,由小徑逾嶺覓船,晝夜兼程。趕到天印壁下,說與守軍,只稱雙龍使者。守軍報往紫綬墩,次日放下竹籠,上島進衙。子直在堂中望是郎福厚,連忙趨迎,各訴別後情事。子直與沙虎說明,二人見禮,沙虎道:“大夫請寬心,某視浮石將士如黃葉、白草耳。往日之敗,乃誤中奸計。今不用船戰,專用陸攻,管教他堤崩岸倒,城碎嶺平!”

郎福厚道:“浮石用兵比當時更加靈變,亦難於輕忽。”

沙虎道:“大夫未知某軍將器械耳,且請觀之!”

郎福厚道:“願見。”

乃同出大堂,到西北教場上,登台看時,寬闊一片空地,不見人影。沙虎將白旗展動,鼓聲驟起。又將紅旗招展,八方將士如潮湧到,分作兩排,半邊長槍,半邊利刃,左臂各挽鮫皮牌。

沙虎將黃旗招展,兩軍各作攻擊之勢,上下如攫鳥迴旋,似風篷複合成陣,槍刃相間,短長相救。演畢,分為二陣,於百步外豎草十束,各軍取牌內所藏暗弩迭放,並無一矢落地。又置木牌於三十步外,取鏢連發,枝枝中的。

郎福厚大喜道:“請先告別回島,照會整頓,以便將軍兵到夾攻,並收羅寶貨,犒賞將士。”

沙虎道:“聞浮石輜重俱在丹鼎,今若直往雙龍,我勞彼逸,丹鼎之眾隨躡,反致腹背受敵。莫如徑襲丹鼎,破之,則養息以待其來。即不能破,而浮石攻雙龍之師聞信恐斷歸路,必定趕回,某等邀截於途,雙龍掩擊於後,莫不勝矣!”

子直贊道:“將軍妙算如神,大夫請還備辦。”

郎福厚復叮嚀拜別。

再說子郵用舊桐油布帳燒煙,引雙龍諸島金蓮甲過營,這蓮瓣沾著桐油氣味,俱朽壞如腐,所以噴筒金粟深透膚膜,著者人人發癢,昏迷倒地,十四島兵將未曾走脫一個。童體仁大敗奔回,不期何方樓已襲進丹鼎,城內軍少,莫能抵當。郎福厚同將士逃出,逢童體仁,令先往勁城。誰知趕到又被由蘧暗取,只得望海奔走。遇著於竣戚遠、方雙,截住大殺,石犴被斬,狼狽領了殘兵敗將逃歸。這裡子郵將甘草煎湯,滴入各受金粟傷倒將士鼻中,盡行醒回。子郵問道:“浮石與汝諸島素無讎隙,胡為助虐?”

終亭同眾頭兒叩首匍匐道:“某等皆緣島主被惑,誤百已虎威。”

子郵道:“今放汝等回家,日後永無侵害。倘蹈前轍,斷不輕宥!”

諸頭兒叩首稱謝,領兵覓渡而去。

子郵令金湯、何方樓領兵八千先往西口,冉檄、何舟守丹鼎,乃乘風往雙龍來。金湯等過洋,到那時天漸微亮。看那形勢,山高水急,聲如巨雷,船隻非自上流提挽,萬難逆溯。奈兩岸嶄削,無容足之處;巔若螺髻,似有曲徑,而低處亦高二三十丈。籌思未得良策。子郵艇近收帆,何方樓等迎著稟道:“須多用弩箭,系以生絲,射逾巔頂,然後總絲為繩而上。”

子郵道:“計固可行,但箭身輕活,不若石子,以絮包之,堅絲綑紮,如炮競擊,即不越過,亦必墜累於凹處,始免貽誤。”

二將遵令,選絲取絮,捆壓船石子,用機飛發,頃刻已有數百。當下,何方樓插著雙錘,腰帶長綆,喝道:“且止!”

乃匯總各絲,兩手鏇接,不曾暫停,直到巔頂;放索,提得布梯,繞系峰頭。金湯等將士魚貫而登。才有三百餘人,布梯忽斷,十數軍校齊落水中,大眾驚駭聲洪。守口將官燕鍾已覺,率眾殺來,自巔頂壓下,勢甚兇猛。金湯使簡當前,何方樓等繼進。

鏖戰多時,金湯身被數槍,拚命奮上,打倒燕鍾島卒始退,金湯領百餘壯士追逐。何方樓引起大帆,令兵將併力拉挽,諸船銜尾而進,逆沖三十三層天生陡陡石。登岸系纜,鼓勵爭先,搶城奪邑,量留鎮守。收得堅車,晝夜驅趲,直抵雙毫。

子郵隨至,令道:“此城險峻,二三子同心,自可取得,但多傷牙爪,糜爛百姓,非計之善也。只須築壘於當途要道,圍而勿攻。”

眾將遵令,二日完成。另派水陸邀巡,次晚獲住快艇二隻,稟道:“稽查雖有本國章號,因詰,回答支吾,不敢輕縱,因將船內人等拘帶請示。”

子郵從帳中看去,那所獲者正系郎福厚,即迎下道:“大夫久闊!今日甚風吹降異域?”

郎福厚見系子郵,羞赧無地。子郵令檻好,解送丹鼎系獄。再訊烏豪及篙手、舵工,得知沙虎、子直勁襲丹鼎。金湯道:“相應乘彼未至,退往埋伏於途中,出其不意,可截而取也。”

子郵道:“計天印往丹鼎路程,雖有烏金嶺等處隘塞,但守備單薄,奚能阻遏?郎福厚到此,沙虎、子直必將近丹鼎,中途焉可得而埋伏?且所用圍魏救趙之法,若性前去,正上其算,彼反得伏以邀我。況何舟老練智勇,不下於敵,兼之糧足,可保無虞。現在形勢,莫若乘其內虛,直搗天印為最善。金湯謹守各寨,布惠巡察西口,不佞帶何方樓等星夜往襲,得則鏇而擊之,不得則憑險設伏以截,其聞信奔歸,莫不濟矣。”

諸將大喜,乃選軍三千,用艦二十艘、小船二十隻,裝作商船,下口揚帆,五晝夜始抵天櫻仰看均系峭壁懸岩,高數百丈,周圍審視約千餘里,四角塹立。只見花落猿啼,絕少羊腸鳥道,又無土人可問。何方樓道:“向來雖知天印極險,不料至此,若非內應,如何得破?子郵令何方樓等停住於島邊,自率將校十員,令各用繩索纏身,又帶大號、中號長金鍊數十條,由北開到東邊,見有瀑布白石洞內噴出,如垂白練,兩邊桃樹成叢,枝頭累累,如杯如碗,紅白青紫可愛。便命將船泊下,令東方旭道:“汝之彈法精熟,可帶勾槍、小旗各一件。這裡桃熟必有猿取,可藏身草叢間,待猿聯臂控落採摘時,即彈頂上猿指,下面眾猿自墜,便將旗挑槍上,招展通知。”

東方旭得令,帶了餱糧潛匿崖邊。再令起碇,約行三四里,回頭觀望,早見紅旗招展,連忙回舵趕到。東方旭道:“適船離後,即有群猴串縋,小將彈脫十餘。大者攀援騰躍,只有幾個小的不能得去,現在躲避亂竄。”

子郵道:“足矣。”

令搜尋著,共得五個,俱用細金鍊鎖其頸項,再用中號鏈子總鎖小鏈,數十條接成一道,鏈尾結鎖石塊。乃同拽篷轉西,令健士飽食,率何方樓等復到瀑布邊,看小猴俱不見了,只有金鍊直豎,卻系老猿窺人已遠,復下來引去耳。子郵令道:“誰先盤上,便算頭功。”

何方樓、白中、方雙齊聲答應,帶著繩索頂踵盤鏇,果然矯捷,次第到巔。放索提起三人,次又六人,半個時辰,共登二千將士。令取三日糧並器械繫上,殺往北邊,奪關迎接,再令將船開回。

何方樓指與將士說道:“諸君知乎?韓爺領眾俱去,此系絕地,作速力戰則功,使敵知而防備,便盡死也。”

眾將士道:“願隨將軍!”

何方樓提刀砍斷金鍊,以絕眾望,再為直往前進,並無阻擋。捉住土人問路,答道:“原先各處皆派巡守,嗣因調遣,故無人知。今惟紫綬墩並關口有兵,亦屬無幾。”

何方樓帶著同走,黃昏時候望見紫綬墩,眾欲止住,待天曉進戰,何方樓令食乾糧,歇息片刻,與眾將士道:“乘黑前往,出其意外,所謂從天而下。大好機會,不可緩失。”

眾將奮勇,銜枚趕奔,半夜抵紫綬墩,擁入營內。守將彭悅措手不及,只得投降。

何方樓令將海鰍等家眷俱監守好,天明到關放下懸梯,稟請子郵上天櫻子郵看山川形勢,邊高中下,自邊到底約有二里,低處都系壟畝。行過百里,地形漸高,居民稠密,愈行愈高,平地湧起高坪,即系乘紫綬墩,周圍約有百里。子郵上墩進府,撫慰彭悅等將士,令何方樓領兵五百守紫綬墩,於教場北造浮屠以望海洋;方雙領兵二百管北關門;白中領兵三百,周流巡察;使八百兵摻搭百姓,分守要缺。再取天印衣甲一千二百副,帶彭悅上船,令將士換穿,使彭悅引著,假作天印軍將敗逃,以賺沙虎等。入營時,哼聲為暗號。功成有賞;敗露,妻妾子女並誅。彭悅不敢不遵。

順風開行,第三日晝抵雙梁港,起岸繞到光焰谷,歇息加餐,直奔丹鼎。天印巡軍看系本島兵,又見彭悅,哪裡還起疑心,報與沙虎。其時已系黃昏。

再說沙虎同子直領兵近浮石境,舍舟登入,奪得烏金嶺蒲葵寨,殺到丹鼎城。何舟閉門緊守。沙虎令軍士辱罵,終不回答。一連數日,正在憤懣,忽聞守將彭悅等來,大驚無措。彭悅進營,未及開言,後面將士便齊動手,刀剁斧砍。天印將士先聞島遭襲失,心已慌亂,忽又變生倉卒,黑夜難辨是彼是己,標弩俱莫能施,惟有爭奔蹂踐。官兵聞得暗哼,即以聲答,無號便砍。鬧至天亮,沙虎身體遭眾踏得糜爛,三萬五千軍士死卻二萬有零,余俱重傷。單單走了子直。

何舟出城迎接,子郵道:“沙虎之死乃係自取,這三萬兵眾實屬可憫。死者埋之,未死者醫之。將軍再率兵五百,駐紮雙龍西口調度糧草。”

何舟得令。子郵又查將士內瘡痍者,俱優給俸糧,于丹鼎養息,挑選一千無疾者,帶往雙龍。行不多時,忽見報導:“逃犯子直於廁內擒獲。”

子郵令帶驗看。原來子直聞得變起,便由寨後走避,通宵至午,力竭神疲,忽聞馬嘶,回見追趕甚近,便登廁藏匿。官兵尋到,情急無策,跳沉糞內。槍手勾起解來,已是眼閉口張。子郵見系真死,令梟示海邊。乃渡洋由東口上。

再說金墉等將士在鴛鴦城別金湯後。趕奪冠軍不及,屯紮於菱盤谷。探得芰頭城老將婁嘏病重,便陸續暗進芰頭。三更放火驚死婁嘏,聚糧練土,以訪冠軍。及見湯開傳令,眾人大喜,立刻整齊出城。於白苹洲僱船過洋,趲近雙龍,挨靠島麓,越進東口。天亮登岸,守兵方覺,抵敵不及,投械拜降。

乘勢誘得驪領關,奪得柏木關,招降玉尺關,進攻雙爪嶺。及子郵到岸時,眾將聞知取得天印,誅了沙虎、子直回來,各加奮勇爭先,半日得嶺,鐵雕為秦吉所斬。便至雙毫濠邊約齊,紮寨候令。

子郵車到,金湯等迎接稟道:“雙毫巍峻非常,雙龍糧草鹹儲於斯。元都雖系省會,卻人稠蓄寡。若得此城,進取元都如拾芥耳!”

子郵道:“山岡陡削,築踞於中,兩邊相去里許,峭壁之上各有營寨,攻打殊難。”

乃出營觀看,見左邊岡外有峰端聳,問系何名,小校稟道:“名紫氣峰。”

因同將士齊陟極巔,見城治東西有兩石峰,平地卓立,較紫氣而更高。四旁草料廣貯,倉廒密排,城外嶄然闊澗迅圍。佇有片刻下峰,只見山麓許多樵彩軍士追雉逐兔,絆鹿圍糜。子郵問道:“這系何地?”

金湯道:“乃雙龍之囿。童體仁得著禽獸都送於此蓄養,以備射獵。”

子郵道:“貪逞肆其兇殘,以重禽獸而荒田畝,是誠何心?”

還到帳內,令軍士三百名追取活雉,兩個時辰捉得百餘。乃令湯開、秦吉各帶副將二員、島兵五百伺候。火起,湯開往南,秦吉往北,搶奪壁寨。令金墉帶著雉籠同緩香藥登紫氣峰,繫於雉項,對著雙毫放去。隨即擊鼓鳴金,齊聲發喊。並付一函,事完拆看。

卻說雙毫守將乃童體仁之弟童深仁,生來勇力非常,學成武藝過眾。加之地險城高,草多糧足,看得敵兵如同兒戲。初見築寨,笑道:“此等凝壘,我靴尖踢之莫不倒矣!”

左右道:“胡弗先滅之,以挫其氣?”

深仁道:“若將現軍誅絕,他時敵人莫敢來矣。今築壁壘是知我糧足,懼我鋒銳也。當養之以壯其膽。待彼後軍大集,島主自將上口五雲門挖開,下口回鱗灣堵斷,無須用力,敵軍百萬俱成魚鱉耳!”

左右歡呼,舞蹈稱賀。

深仁曾於廉能等妾婢女內選得數十有姿色的,暢飲縱樂,日以為常。當夜酒正酣時,巡軍報導:“草堆火起。”

深仁道:“城內並無奸細,此火非關緊要,傳令作速撲救!”

片刻,數處報糧倉俱著,深仁仰望滿天通紅,鼓聲大震,始驚道:“不好了!定有裡應外合。倉卒難於抵敵,且退元都再作商量。”

慌帶美女,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往城外跑。眾將士視主將走脫,哪個敢留?哄然爭逃。

再說湯開、秦吉見果然煙焰滿空,各暗引兵上到壁邊。這兩寨內軍士家眷俱在城中,遙望房毀,眾人驚慌失措。忽聞大聲喊殺,心膽俱裂。回顧為首將官,勇不可當,都拚命亂竄。

湯開得了南寨,知深仁等俱逸,與副將裴通道:“空城正好襲取,以納大兵。汝領三百兵守住勿動,我帶二百軍前往如何?”

裴通道:“遵令!”

湯開率眾下壁向西門來,方到吊橋,忽聞一聲鼓響,女牆上旗幟齊豎,湯開急叫:“中計!”

正是:潛行只道機謀密,鼓震方知見識遲。

未知湯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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