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卷四十九
曹利用(孫繼鄴附) 張耆(子希一等) 楊崇勛 夏守恩(弟守贇 子隨)狄青(張玉 孫節附) 郭逵
曹利用,字用之,趙州寧晉人。父諫,擢明經第,仕至右補闕,以武略改崇儀使。利用少喜談辯,慷慨有志操。諫卒,補殿前承旨,改右班殿直,遷為鄜延路走馬承受公事。
景德元年,契丹寇河北,真宗幸澶州,射殺契丹大將撻覽,契丹欲收兵去,使王繼忠議和,擇可使契丹者。利用適奏事行在,樞密院以利用應選,帝曰:"此重事也,毋輕用人。"明日,樞密使王繼英又薦利用,遂授閣門祗候、崇儀副使,奉書詣契丹軍。帝語利用曰:"契丹南來,不求地則邀賂爾。關南地歸中國已久,不可許;漢以玉帛賜單于,有故事。"利用憤契丹,色不平,對曰:"彼若妄有所求,臣不敢生還。"帝壯其言。
利用馳至軍中,耶律隆緒母見利用車上,車軛設橫板,布食器,召與飲食,其從臣重行坐。飲食畢,果議關南地,利用拒之。遣其臣韓杞來報命,利用再使契丹。契丹母曰:"晉德我,畀我關南地,周世宗取之,今宜還我。"利用曰:"晉人以地畀契丹,周人取之,我朝不知也。若歲求金帛以佐軍,尚不知帝意可否,割地之請,利用不敢以聞。"其政事舍人高正始遽前曰:"我引眾以來,圖復故地。若止得金帛歸,則愧吾國人矣。"利用曰:"子盍為契丹熟計,使契丹用子言,恐連兵結釁,不得而息,非國利也。"契丹度不可屈,和議遂定,利用奉約書以歸。擢東上閣門使、忠州刺史,賜第京師。契丹遣使來聘,遂命利用迎勞之。
知宜州劉永規馭下殘酷,軍校乘眾怨,殺永規叛,陷柳城縣,圍象州,分兵掠廣州,嶺南騷動。帝謂輔臣曰:"向者司天占候當用兵,朕固憂遠方守將非其人,以起邊釁,今果然。曹利用曉方略,盡心於事,其以為廣南安撫使。"利用至嶺外,遇賊武仙縣。賊持健標,蒙采盾,衣甲堅利,鋒鏑不能入。利用使士持巨斧長刀破盾,遂斬首以徇。嶺南平,遷引進使。歷客省使、嘉州防禦使,出為鄜延路總管。大中祥符七年,拜樞密副使,加宣徽北院使、同知院事,進知院事,遂拜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利用在位既久,頗恃功。天禧二年,輔臣丁謂、李迪爭論帝前,迪斥謂奸邪,因言利用與之為朋黨。利用曰:"以片文遇主,臣不如迪;捐軀以入不測之虜,迪不逮臣也。"迪坐是免,而利用以檢校太師兼太子少保為會靈觀使,進尚書右僕射。
乾興初,加左僕射兼侍中、武寧軍節度使、景靈宮使,詔如曹彬給公使錢歲萬緡。契丹使者蕭從順桀驁,稱疾留館下,不時發。朝廷遣使問勞,相望於道。利用請一切罷之,從順乃引去。
加司空。舊制,樞密使雖檢校三司兼侍中、尚書令,猶班宰相下。乾興中,王曾由次相為會靈觀使,利用由樞密使領景靈宮使,時重宮觀使,詔利用班曾上,議者非之。未幾,曾進昭文館大學士、玉清昭應宮使,將告謝,而利用猶欲班曾上,閣門不敢裁。帝與太后坐承明殿久之,遣押班趣班,閣門惶懼莫知所出,曾抗聲目吏曰:"但奏宰臣王曾等告謝。"班既定,而利用怏怏不平。帝使同列慰曉之,仍詔宰臣、樞密使序班如故事,而利用益驕,尚居次相張知白上。尋召張旻於河陽,為樞密使,利用疑代己,始悔懼焉。
初,章獻太后臨朝,中人與貴戚稍能軒輊為禍福,而利用以勛舊自居,不恤也。凡內降恩,力持不予,左右多怨,太后亦嚴憚利用,稱曰"侍中"而不名。利用奏事簾前,或以指爪擊帶鞓,左右指以示太后曰:"利用在先帝時,何敢爾邪?"太后頷之。利用奏抑內降恩難屢卻,亦有不得已從之者。人揣知之,或紿太后曰:"蒙恩得內降輒不從,今利用家媼陰諾臣請,其必可得矣。"下之而驗,太后始疑其私,頗銜怒。
內侍羅崇勛得罪,太后使利用召崇勛戒敕之,利用去崇勛冠幘,詬斥良久,崇勛恨之。會從子汭為趙州兵馬監押,而州民趙德崇詣闕告汭不法事。奏上,崇勛請往按治,遂窮探其獄。汭坐被酒衣黃衣,令人呼萬歲,杖死。初,汭事起,即罷利用樞密使,加兼侍中判鄧州。及汭誅,謫左千牛衛將軍、知隨州。又坐私貸景靈宮錢,貶崇信軍節度副使,房州安置,命內侍楊懷敏護送;諸子各奪二官,沒所賜第,籍其貲,黜親屬十餘人。宦者多惡利用,行至襄陽驛,懷敏不肯前,以語逼之,利用素剛,遂投繯而絕,以暴卒聞。
後其家請居鄧州,帝惻然許之,命其子內殿崇班淵監本州稅。明道二年,追復節度兼侍中,後贈太傅,還諸子宮,賜謚襄悼,命學士趙概作神道碑,帝為篆其額曰"旌功之碑",詔歸所沒舊產。
利用性悍梗少通,力裁僥倖,而其親舊或有因緣以進者,故及於禍。然在朝廷忠藎有守,始終不為屈,死非其罪,天下冤之。
孫繼鄴字元嗣,其先金陵人。祖謙,事李升為長劍都指揮使,南伐閩,援兵不至,戰死。父承睿時為小校,憤將兵者不如期,致其父沒,乃刺殺之,亡去,轉徙淮、楚間。久之,入京師,以策上太宗,授左班殿直,終左藏庫使。
繼鄴初以三班奉職監涔陽酒稅。會宜州陳進反,曹利用辟以自隨,為前驅,破賊於象州大烏嶺。以功遷左侍禁、端州兵馬監押。徙秦州永寧砦,總徒城洛門,改西頭供奉官。晁迥薦為閣門祗候,上御戎策十數事。又用曹瑋薦,為鄜延路兵馬都監,徙知環州,累遷崇儀副使。會修築洪德砦,與總兵者論事不協,絀為冀州兵馬都監,起知保全軍,徙涇州。使契丹。
樞密使曹利用欲用之,繼鄴惡其權盛,陰知利用將有禍,數以疾辭,遂除左龍武軍統軍致仕。利用貶,復為崇儀副使,遷供備庫使、知石州,徙保州,領恩州刺史、知雄州。累遷西上閣門使,擢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端州防禦使。出為環慶路副都總管,道改涇原路,兼知渭州。建言:"蕭關故道,前控大川,善水草,賊騎所從出也。誠得屬羌,與奉賜,且羈其酋領,使為藩籬,則可無西顧憂矣。"為步軍都虞候,徙真定路,卒。
張耆,字元弼,開封人。年十一,給事真宗藩邸,及即位,授西頭供奉官。嘗與石知顒侍射苑中,連發中的,擢供備庫副使、帶御器械。
鹹平中,契丹犯邊,以功遷南作坊使、昭州刺史、天雄軍兵馬鈐轄。邊兵未解,徙鎮州行營鈐轄,又徙定州。契丹圍望都,耆與諸將從間道往援,比至,城已陷矣。耆與敵戰,身被數創,殺契丹梟將。遲明復戰,而王繼忠為契丹所執。耆還,因言天道方利先舉者,請大舉討之,及上興師出境之日。帝以問輔臣,以為不可。遷昭州團練使、並代州鈐轄。明年,契丹兵復入,旁欲親征,耆奏邊事十餘條,多論兵貴持重及所以取勝者。召還,入對,帝曰:"卿嘗請北伐,契丹入塞,與卿所請興師之日同,悔不用卿策。今領守澶州而未得人,如何?"耆請行。帝喜,命為駕前西面鈐轄,令至澶州候契丹遠近。耆馳騎往,改東面排陣鈐轄。
事平,會曹州趙諫告耆受金,為人求薦禮部,貶供備庫使、潞州都監。久之,事稍辨,復官管勾皇城司。帝以耆歷河東,稔邊事,召耆至宣和閣,問地里險易狀。耆因言:"雲、應、蔚、朔四郡,間遣人以文移至並、代間,非覘邊虛實,即欲熟道路。宜密諭代州,使自雲、應、蔚至者由大石谷入,自朔至者由土墱入,余間道皆塞之以示險。"景德罷兵,耆與曹璨、李神祐、岑保正閱軍籍,請汰罷癃者。遷英州防禦使、侍衛親軍馬軍都虞候。
從帝東封,遷絳州防禦使、殿前都虞候。時建玉清宮,耆奏疏謂殫國財力,非所以承天意。遷相州觀察使、馬軍副都指揮使。從祀汾陰,授威塞軍節度使,進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罷,判河陽。丁父母憂,起復,徙武寧軍節度使,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陳州。累遷鎮安軍、淮南節度使、判壽州。遣中書舍人張師德就賜告敕。尋召為樞密使兼群牧制置使、會靈觀使。
先名旻,至是表改名耆。加尚書左僕射,歷河陽、泰寧、山南東道、昭德軍節度使,進兼侍中,封鄧國公。章獻太后崩,以左僕射、護國軍節度出判許州,移襄、鄧、孟、許、陳、壽六州,封徐國公。
耆為人重密,有智數,真宗在東宮,嘗命授以《論語》、《左氏春秋》,後又賜《宸戒》二十條及《聖政記》、《冊府元龜》,故頗知傳記及術數之學,言象緯輒中。章獻太后微時嘗寓其家,耆事之甚謹。及太后預政,寵遇最厚,賜第尚書省西,凡七百楹,安佚富盛逾四十年。家居為曲闌,積百貨其中,與群婢相貿易。有病者親為診切,以藥儥之,欲錢不出也。所歷藩鎮,人頗以為擾。然御諸子嚴,日一見之,即出就外舍,論者亦以此多之。以太子太師致仕,卒,贈太師兼侍中,謚榮僖。
子二十四人。得一,慶曆中守貝州,妖人王則作亂,不能死,又與之草禮儀,伏誅;可一,坐與群婢賊殺其妻,棄市;利一,團練使;誠一,客省使、樞密都承旨。
希一字簡翁,以父耆任,累官引進使,在知冀、邢等九州。貝州叛,希一先引兵至,得其水門。猶絓兄得一累,監洪州鹽。復為河北緣邊安撫副使。請徙邊兵內地以寬糴費,每州歲為市平以糴邊谷,使人不能高下其價;戍卒之孥給糧,先軍士一日,使其家為伍保,坐以逃亡之累,皆著為法。徙成都利州路鈐轄、真定府路總管。
累使遼及館客,遼人嘗以雄州不當禁漁界河、及役白溝兩屬民為言。希一曰:"界河之禁,起於大國統和年,今文移尚存。白溝本輸中國田租,我太宗特除之,自是大國侵牟立稅,故名兩屬,惡有中國不役之理?"遼人詞塞。以均州防禦使提舉集禧觀,卒。弟利一。
利一字和叔。以蔭補供奉官、光州都監。提點京東、淮南刑獄,知莫、冀二州,為河北緣邊安撫都監兼閣門通事舍人、知廣信軍。
諜告遼人宋元寇邊,利一置酒高會於譙門,元率眾遁去。徙知保州、雄州,累遷西上閣門使、嘉州團練使。遼人刺兩屬民為兵,民不堪其辱,利一綏來之。有大姓舉族南徙,慕而來者至二萬。利一發稟振恤,且移詰涿州,自是不敢復刺。
巡檢趙用有罪,坐不察舉,改衛州鈐轄。久之,為定州路鈐轄,進馬步軍總管,徙真定、大名府路。歷知代、滄、澶、鄭、相州,終雄州團練使。
楊崇勛,字寶臣,薊州人。祖守斌,事太祖為龍捷指揮使。父全美,事太宗為殿前指揮使。崇勛以父任為東西班承旨,事真宗於東宮。帝嘗曰:"聞若嗜學,吾授若書。"崇勛自是稍通兵法及前代興廢之事。真宗即位,遷左侍禁、西頭供奉官、寄班祗候。
雷有終討王均,崇勛承受公事,以奏捷擢內殿崇班。累遷西上閣門使、群牧都監,改副使,以左衛大將軍、恩州刺史為樞密都承旨,尋提舉樞密諸房、通進銀台司事。以英州防禦使為馬軍都虞候、並代州馬步軍副都總管,留為客省使、領群牧使。
真宗久不豫,寇準罷。入內副都知周懷政謀奉帝為太上皇,傳位太子,復相準。嘗以謀訪崇勛,崇勛以變告。丁謂得其辭,夜造曹利用,共議發之。翌日,誅懷政,擢崇勛鄧州觀察使,不拜,乃以內客省使領桂州觀察使,復兼群牧使。初,群牧置使皆以文臣領之,崇勛曰:"馬者戰備,雖無事,可去邪?"
仁宗即位,以彰德軍節度觀察留後知陳州,授殿前都虞候、真定府定州路副都總管、知定州,歷馬軍副都指揮使、殿前都指揮使、振武軍節度使,拜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宮中火,為修葺副使。又歷鎮南、定武軍、山南東道節度使。
章獻與仁宗言,先帝最稱崇勛質信,可任大事,乃進樞密使。百官詣洪福院上章懿冊,退而立班奉慰,宰相張士遜過崇勛園飲,日中期不至。御史中丞范諷劾奏,與士遜俱罷,以同平章事、河陽三城節度使判許州。翌日,改陳州。景祐初,懷政家人訟冤,遂罷同平章事,知壽州,徙亳州,復知陳州。
契丹將渝盟,朝廷擇將備邊,崇勛請行,復拜同平章事、判定州。既而老不任事,徙成德軍,又徙鄭州。坐其子宗誨納賕枉法,以左衛上將軍致仕,改太子太保,卒。贈太尉,溢恭密,尋改謚恭毅。
崇勛性貪鄙,久任軍職。當真宗時,每對,輒肆言中外事,喜中傷人,人以是畏之。在藩鎮日,嘗役兵工作木偶戲人,塗以丹白,舟戴鬻於京師。
夏守恩,字君殊,并州榆次人。父遇,為武騎軍校,與契丹戰,歿。時守恩才六歲。補下班殿侍,給事襄王宮,累遷西頭供奉官。
真宗即位,四遷至北作坊使、普州刺史。帝幸澶淵,守恩從行,數見任使。遷博州刺史,歷龍神衛、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泰州防禦使。帝不豫,中宮預政,以守恩領親兵,倚用之。擢殿前都虞候,以安遠軍節度使觀察留後管勾殿前馬步軍都指揮使事。
天聖初,加步軍副都指揮使、威塞軍節度使,為永定陵總管。雷允恭、邢中和徙皇堂,穿地得水泉,土石相半,人疫,功不就。守恩以聞,允恭等伏誅。徙節河陽三城,歸本鎮,知澶、相、曹三州,並代路馬步軍都總管,歷天雄、泰寧、武寧節度使,為真定府定州路都總管。
守恩所至,恃寵驕恣不法。其子元吉通賂遺,市物多不予直。定州通判李參發其贓,命侍御史趙及與大名府通判李鉞鞫問得實,法當死,帝命貸之,除名連州編管,卒貶所。
守贇字子美。初,守恩給事襄王邸,王問其兄弟,守恩言守贇四歲而孤,日侍王邸,不得時撫養,心輒念之。王為動容,即日召入宮,而憐其幼,聽就外舍。後二年,復召入,王乳母齊國夫人使傅婢拊視之。
稍長,習通文字。王為太子,守贇典工作事。及即位,授右侍禁。李繼遷叛,命使綏、夏伺邊釁,遷西頭供奉官、寄班祗候。帝幸大名,為駕前走馬承受。康保裔與賊戰,沒,部曲畏誅,聲言保裔降賊,密詔守贇往察之。守贇變服入營中,廉問得狀,還奏稱旨。詔恤保裔家,以守贇為真定路走馬承受公事。
帝幸澶淵及祀汾陰,皆為駕前巡檢,累遷東綾錦副使。從幸亳州,命修行宮。轉崇儀使、提舉倉草場。帝甚親信之,遣中使問守贇曰:"欲管軍乎?為橫行使乎?"守贇曰:"臣得日近冕旒足矣。"尋遷西上閣門使、提舉諸司庫務,以右千牛衛大將軍、昭州刺史為樞密都承旨,兼領三班院。
每契丹使至,與楊崇勛迭為館伴副使,凡十餘年。擢侍衛親軍步軍都虞候,改馬軍、並代州都總管。累遷步軍、馬軍殿前副都指揮使,建武、鎮東、保大軍節度使。俄以修大內勞,除殿前都指揮使,徙定國軍節度使。
守恩坐贓廢,守贇亦以鎮海軍節度使罷管軍,之本鎮。逾年,徙定州路都總管,召知樞密院事。既入見,帝問西事,守贇言:"平時小障屯兵馬不及千餘,賊兵盛至,固守不暇,安能出門邪?宜並其兵以據衝要,伺便邀擊,功或可成。"帝然之。
劉平、石元孫敗,人有以降賊誣告者。守贇頗辨其枉,引康保裔事為質,自請將兵擊賊。換宣徽南院使、陝西馬步軍都總管兼經略、安撫、緣邊招討使,命勾當御藥院張德明、黎用信掌御劍以隨之。然守贇性庸怯,寡方略,不為士卒所服。
尋詔駐軍河中,居數月,徙屯鄜州。其子隨為陝西緣邊招討副使。時晏殊、宋綬知樞密院,又召守贇同知院事。隨卒,守贇請罷,以宣徽南院使、天平軍節度使判澶州,以疾徙相州。疾稍平,復為真定府定州等路都總管,未至,徙高陽關,就判瀛州。卒,贈太尉,謚忠僖。
隨字君正,頗好儒術,多從士大夫游。以父蔭為茶酒班殿侍,遷右班殿直。仁宗在東宮,為率府副率兼春坊謁者。及即位,除內殿承制、閣門祗候,累遷西上閣門使,出為天雄軍兵馬鈐轄。以母疾召還,領三班院,再遷四方館使、營州刺史。出知衛州,真拜韶州團練使。徙邠州,遷泰州防禦使。
元昊反,為鄜延路副都總管。隨本名元亨,與元昊有嫌,因奏改焉。尋徙環慶路,未幾,復還鄜延。元昊為書及錦袍、銀帶投境上,以遺金明李士彬,且約與同叛。候人得之,諸將皆疑士彬,獨隨曰:"此行間爾。士彬與羌世仇,若有私約,通贈遺,豈使眾知邪?"乃召士彬與飲,厚撫之。士彬感泣,後數日,果擊賊,斬首獲羊馬自效。
及守贇知樞密院事,除耀州觀察使、知亳州。劉平、石元孫敗,以隨知河中府。守贇經略安撫陝西,留領會靈觀事。守贇還,復為陝西副都總管兼緣邊招討副使。帝曰:"朝廷方以邊事委卿,卿毋以父在機密為嫌。"時隨已病,次陝州,卒。贈昭信軍節度使,謚莊恪。隨在邊陲無多戰功,然慎重少過。
論曰:"曹利用投身不測之淵,以口舌啖契丹,使河北七十年無鋒鏑之虞,勳業固偉矣。嶺南之戰,亦豈可少哉!恃功怙寵,祝萌而弗悟,可悲也已!耆、崇勛二夏奮闒茸,位將相,皆驕侈貪吝,恃私恩,違清議,君子所不取也。
狄青,字漢臣,汾州西河人。善騎射。初隸騎御馬直,選為散直。寶元初,趙元昊反,詔擇衛士從邊,以青為三班差使、殿侍、延州指使。時偏將屢為賊敗,士卒多畏怯,青行常為先鋒。凡四年,前後大小二十五戰,中流矢者八。破金湯城,略宥州,屠(缺)咩、歲香、毛奴、尚羅、慶七、家口等族,燔積聚數萬,收其帳二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又城橋子谷,築招安、豐林、新砦、大郎等堡,皆扼賊要害。嘗戰安遠,被創甚,聞寇至,即挺起馳赴,眾爭前為用。臨敵被發、帶銅面具,出入賊中,皆披靡莫敢當。
尹洙為經略判官,青以指使見,洙與談兵,善之,薦於經略使韓琦、范仲淹曰:"此良將材也。"二人一見奇之,待遇甚厚。仲淹以《左氏春秋》授之曰:"將不知古今,匹夫勇爾。"青折節讀書,悉通秦、漢以來將帥兵法,由是益知名。以功累遷西上閣門副使,擢秦州刺史、涇原路副都總管、經略招討副使,又加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惠州團練使。
仁宗以青數有戰功,欲召見問以方略,會賊寇渭州,命圖形以進。元昊稱臣,徙真定路副都總管,歷侍衛步軍殿前都虞候、眉州防禦使,遷步軍副都指揮使、保大安遠二軍節度觀察留後,又遷馬軍副都指揮使。
青奮行伍,十餘年而貴,是時面涅猶存。帝嘗敕青傅藥除字,青指其面曰:"陛下以功擢臣,不問門地,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涅爾,臣願留以勸軍中,不敢奉詔。"以彰化軍節度使知延州,擢樞密副使。
皇祐中,廣源州蠻儂智高反,陷邕州,又破沿江九州,圍廣州,嶺外騷動。楊畋等安撫經制蠻事,師久無功。又命孫沔、余靖為安撫使討賊,仁宗猶以為憂。青上表請行,翌日入對,自言:"臣起行伍,非戰伐無以報國。願得蕃落騎數百,益以禁兵,羈賊首致闕下。"帝壯其言,遂除宣徽南院使、宣撫荊湖南北路、經制廣南盜賊事,置酒垂拱殿以遣之。時智高還據邕州,青合孫沔、余靖兵次賓州。
先是,蔣偕、張忠皆輕敵敗死,軍聲大沮。青戒諸將毋妄與賊斗,聽吾所為。廣西鈐轄陳曙乘青未至,輒以步卒八千犯賊,潰於崑崙關,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齊,兵所以敗。"晨會諸將堂上,揖曙起,並召用等三十人,按以敗亡狀,驅出軍門斬之。沔、靖相顧愕眙,諸將股慄。
已而頓甲,令軍中休十日。覘者還,以為軍未即進。青明日乃整軍騎,一晝夜絕崑崙關,出歸仁鋪為陣。賊既失險,悉出逆戰。前鋒孫節搏賊死山下,賊氣銳甚,沔等懼失色。青執白旗麾騎兵,縱左右翼,出賊不意,大敗之,追奔五十里,斬首數千級,其黨黃師宓、儂建中智中及偽官屬死者五十七人,生擒賊五百餘人,智高夜縱火燒城遁去。遲明,青按兵入城,獲金帛鉅萬、雜畜數千,招復老壯七千二百嘗為賊所俘脅者,慰遣之。梟黃師宓等邕州城下,斂屍築京觀於城北隅。時賊屍有衣金龍衣者,眾謂智高已死,欲以上聞。青曰:"安知非詐邪?寧失智高,不敢誣朝廷以貪功也。"初,青之至邕也,會瘴霧昏塞,或謂賊毒水上流,土飲者多死,青殊憂之。一夕,有泉涌砦下,汲之甘,眾遂以濟。
復為樞密副使,遷護國軍節度使、河中尹。還至京師,帝嘉其功,拜樞密使,賜第敦教坊,優進諸子官秩。初,青既行,帝每憂之曰:"青有威名,賊當畏其來。左右使令,非青親信者不可;雖飲食臥起,皆宜防竊發。"乃馳使戒之。及聞青已破賊,顧宰相曰:"速議賞,緩則不足以勸矣。"
始,交阯願出兵助討智高,余靖言其可信,具萬人糧於邕、欽待之。詔以緡錢三萬賜交址為兵費,許賊平厚賞之。青既至,檄余靖無通使假兵,即上奏曰:"李德政聲言將步兵五萬、騎一千赴援,非其情實。且假兵於外以除內寇,非我利也。以一智高而橫蹂二廣,力不能討,乃假兵蠻夷,蠻夷貪得忘義,因而啟亂,何以御之?請罷交阯助兵。"從之。賊平,人服其有遠略。
青在樞密四年,每出,士卒輒指目以相矜誇。又言者以青家狗生角,且數有光怪,請出青於外以保全之,不報。嘉祐中,京師大水,青避水徙家相國寺,行止殿上,人情頗疑,乃罷青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出判陳州。明年二月,疽發髭,卒。帝發哀,贈中書令,謚武襄。
青為人慎密寡言,其計事必審中機會而後發。行師先正部伍,明賞罰,與士同饑寒勞苦,雖敵猝犯之,無一士敢後先者,故其出常有功。尤喜推功與將佐。始,與孫沔破賊,謀一出青,賊既平,經制餘事,悉以諉沔,退若不用意者。沔始嘆其勇,既而服其為人,自以為不如也。尹洙以貶死,青悉力賙其家事。子諮、詠,並為閣門使。詠數有戰功。
熙寧元年,神宗考次近世將帥,以青起行伍而名動夷夏,深沈有智略,能以畏慎保全終始,慨然思之,命取青畫像入禁中,御製祭文,遣使齎中牢祠其家。
張玉字寶臣,保定人。以六班散直隸狄青麾下,築青澗、招安砦。遇夏兵三萬,有馳鐵騎挑戰者,玉單持鐵簡出斗,取其首及馬,軍中因號曰張鐵簡。以狀聞。仁宗曰:"真勇將也。"以為本路同巡檢。從征儂智高,抵歸仁驛,賊列三銳陳以逆官軍,軍小卻,玉率右廂突騎橫貫賊壘,賊大潰。帝召見,使作銳陳於殿廷下,觀破賊之勢。擢為廣西鈐轄,徙大名,進龍、神四廂都指揮使,為副都總管。
諒祚攻大順城,玉以兵三千夜擊之,驚潰而去。累遷昭州防禦使,徙涇原。熙寧中,慶州卒叛,玉襲逐於石門,卒窮蹙請降,玉斬二百人,坐奪職,降為陵州團練使,居數月,復之。
王韶開熙河,玉遷宣州觀察使,為副都總管。河北置三十七將,以玉為第一將。入為馬步軍都虞候,卒,贈建雄留後。
孫節,開封人。少隸軍籍,以才勇補右侍禁。與狄青同在延州,數攻破敵砦有功,累遷西京左藏庫副使。及青討智高,辟隸麾下。至歸仁鋪,節為前鋒,直前搏戰,賊銳甚,節鏖山下,俄中槍而沒。特贈忠武軍節度留後,封其妻為仁壽郡君,官其子二人、從子三人,給諸司副使奉,終其喪。
郭逵,字仲通,其先自邢徙洛。康定中,兄遵死於敵,錄逵為三班奉職,隸陝西范仲淹麾下。仲淹勉以問學。延安清剛社募兵誤殺熟羌,將論死,逵請而免之,活壯士十三人。方議取靈武,逵曰:"地遠而食不繼,城大而兵不多,未見其利。"未幾,涇原任福以全軍沒,人服其先見。
陳執中安撫京東,奏為駐泊將。執中與賓佐論當今名將,共推葛懷敏。逵曰:"懷敏易與爾,他日必敗朝廷事。"執中始怒,居數日,問曰:"君何以知葛懷敏非名將而敗事邪?"曰:"喜功徼幸,徒勇無謀,可禽也。"執中嘆曰:"君真知兵,懷敏既覆師矣。"為真定兵馬監押。
保州卒叛,田況遣逵往招之。逵與亂者侍其臻嘗同事范仲淹,馳至城下,示以舊所佩紫囊。臻識之,即與其黨韋貴、史克順皆再拜,邀逵登城。既見,申諭禍福,眾或疑不即下,曰:"若降,恐不免。"逵請以身為質,於是開城降。論功加閣門祗候、環慶兵馬都監。遭母憂,不得解官,凡三請乃許。慶帥杜杞贐以錢四十萬,謝弗受。卒喪,為涇原都監。拔古渭城,轉通事舍人,徙河北緣邊安撫都監。副吳奎使契丹,值其主受尊號,入觀禮。使還,黜為汾州都監。
龐籍鎮河東,俾權忻州。契丹來求天池廟地,籍不能決,以諉逵。逵訪得太平興國中故牘,證為王土,檄報之,契丹愧伏。
湖北溪蠻彭仕羲叛,加帶御器械,為路鈐轄兼知澧州。得蠻親信為鄉導,盡平諸隘,遂破其所居桃花州,仕羲棄城走,眾悉降。遷禮賓使,徙南路鈐轄、知邵州。武岡蠻反,逵討平之。累遷容州觀察使。仁宗山陵,以逵掌宿衛。遷殿前都虞候,出為涇原路副都部署。
治平二年,以檢校太保同簽書樞密院,鏇出領陝西宣撫使,判渭州。逵雖立軍功,而驟躋政地,議者不厭,諫官、御史交論之,不聽。神宗即位,遷靜難軍留後,召還。言者復力爭,乃改宣徽南院使、判鄆州。至鄆七日,徙鎮鄜延。
種諤受嵬名山降,取綏州,夏人遂殺楊定。朝論以邊釁方起,欲棄綏。逵曰:"虜既殺王官,而又棄綏不守,見弱已甚。且名山舉族來歸,當何以處?"既而夏人慾以塞門、安遠二砦來易,朝廷許之。逵曰:"此正商於六百里之策也。非先交二砦,不可與。"遣其屬趙禼、薛昌朝與夏使議,唯言砦基,禼曰:"二砦之北,舊有三十六堡,且以長城嶺為界,西平王祥符所移書固在也。"虜使驚不能對,乃寢其請。初,詔焚棄綏州,逵匿而不下。至是,帝問大臣,皆莫知,逵始自劾向者違詔旨之罪,帝手詔褒答。
夏人又求以亡命景詢易名山,逵曰:"詢,庸人也,於事何所輕重!受之則不得不還名山,恐自是蕃酋無復敢向化矣。"逵詗得殺楊定者首領姓名,諜告將斬之於境以謝罪,逵曰:"是且梟死囚以紿我。"報曰:"必執李崇貴、韓道喜來。"夏人言:"殺之矣。"逵命以二人狀貌物色詰問虜,情得,乃執獻之。加檢校太尉、雄武軍留後。
韓絳主種諤計圖橫山,與逵議出兵。逵曰:"諤,狂生爾,朝廷徒以家世用之,必誤大事。"絳怒,以為沮撓,奏召逵還。明年,慶州亂,出判永興,徙秦州。王韶開熙河,逵案其不法。朝廷遣蔡確鞫之,謂逵誣罔,落宣徽使、知潞州。徙太原,復宣徽使。
交阯李乾德陷邕管,召為安南行營經略招討使兼荊湖、廣南宣撫使,請鄜延、河東舊吏士自隨。將行,宴於便殿,賜中軍旗章劍甲以示寵。次長沙,先遣將復邕、廉;至廣西,討拔廣源州,降守將劉應紀;又拔決里隘,乘勝取桄榔、門州,大戰富良江,斬偽王子洪真。乾德窮蹙,奉表歸命。時兵夫三十萬人,冒暑涉瘴地,死者過半。至是,與賊隔一水不得進,乃班師。坐貶左衛將軍,西京安置,屏處十年。哲宗立,復左屯衛大將軍致仕。起知潞州,進廣州觀察使、知河中。辭歸洛,改左武衛上將軍、提舉崇福宮,卒。輟視朝一日,贈雄武軍節度使。
逵忼慨喜兵學,神宗嘗訪八陣遺法,對曰:"兵無常形,是特奇正相生之一法爾。"因為帝論其詳。在延安,使以教兵,久不就。逵擇諸校習金鼓屯營者六十四人,使人教一隊,頃刻而成。尤善用偏裨,每至所部,令人自言所能,暇日閱按之,故臨陣皆盡其技。
李復圭治慶州之敗,既斬李信、劉甫,又欲罪鄜延都巡檢使白玉。玉見逵托以後事,且泣言不得終養母。逵哀之,不遣,申救甚力,得免。已而玉大捷於新砦,神宗謂逵曰:"白玉能以功補過,卿之力也。"每戰,先招懷,後戰鬥,愛惜士卒,不妄加誅戮。其殺賊婦女老弱者,皆不賞。雖坐征南無功久廢,猶隱然為一時宿將雲。
論曰:宋至仁宗時,承平百年,武夫鷙卒遭時致位者雖有之,起健卒至政府,隱然為時名將,惟青與逵兩人爾。青在邊境凡二十五戰,無大勝,亦無大敗,最後崑崙一舉,頗著奇雋。考其識量,亦過人遠矣。逵料葛懷敏之敗,如燭照龜卜,一時最為知兵。雖南征無功,用違其長,又何尤焉。
部分譯文
曹利用,字用之,趙州寧晉縣人。父親曹諫,考取明經,官做到右補闕,後因有軍事方面的才能而改任崇儀使。曹利用少年時喜談善辯,為人慷慨而有節操、大志。父親曹諫死後,他以蔭補殿前承旨的官,後改任右班殿直,又被選為..延路走馬承受公事。
景德元年(1004),契丹侵犯河北,宋真宗親臨澶州,射死契丹大將撻覽。契丹要收兵退去,朝廷派王繼忠主持議和,挑選可以出使契丹的人。曹利用當時正因匯報事情在朝廷,樞密院便推他為候選人。皇帝說:“這是重要大事,不能隨便用人。”第二天,樞密使王繼英又推薦曹利用,皇上因此授任他為..門祗候、崇儀副使,奉詔書前往契丹軍中。皇帝對曹利用說:“契丹人南下入侵,不是要奪取土地便是想求得財物。關南一地歸屬中國已久,不可許給契丹,漢代用玉帛賜給匈奴單于,有成例在先。”曹利用痛恨契丹,便憤憤不平地對皇帝說:“他們若妄圖有所貪求,臣絕不敢活著回來。”皇帝很欣賞他的豪言壯語。
曹利用飛馳到契丹軍中,耶律隆緒的母親在車上接見了他。車軛上放置一塊橫板,板上擺放著餐具。請曹利用一同飲食,而隨從官吏則分兩排陪坐。吃完後,果然議論割關南地的事,曹利用拒絕了她。契丹派官員韓杞與曹利用同來宋廷報命,曹利用奉命再次出使契丹。契丹國母說:“後晉感激我,送給我關南一地,後又被周世宗奪取,今天應還給我。”曹利用說:“後晉人把地送給契丹,後周人又把地奪回,對此我大宋朝不知道。像每年求取一些金銀玉帛之類來補助軍費,尚不知我們皇帝是否同意,至於割地的請求,我曹利用根本就不敢向皇上報告。”契丹政事舍人高正始竟衝上前來說“:我們統兵南來,為的是收復故地。如只是取得些金銀玉帛回去,那會愧對我國人民了。”曹利用說“:你何不為契丹國仔細想一想,假使契丹按你的話去做,恐怕要與中國結仇打仗,契丹人民得不到休養生息,對國家也沒有利。”契丹估計不能使他屈服,便定結和議,曹利用帶著和約歸國。後提拔為東上..門使、忠州刺史,並賞賜一套在北京的府第。契丹派遣使節來宋朝訪問,便命曹利用慰勞接待。
宜州知府劉永規用殘酷手段駕馭部下,有個軍校利用部眾對知府的怨恨,刺殺劉永規,發動叛亂,攻陷柳城縣,包圍象州城,又分兵攻取廣州,整個嶺南騷動不安。皇帝對輔佐大臣說“:先前司天監占候,說應當用兵打仗,朕就擔憂遠方守將不行,會引起邊遠地區的災禍,如今果然如此。曹利用這個人精曉策略,又辦事盡心,可任命他做廣南安撫使。”曹利用前往嶺外,在武仙縣遇上強盜。強賊手持銳利的標槍,護著彩色的盾牌,衣服盔甲堅實,銳箭也射不進。曹利用讓士兵手持大斧長刀先將盾牌砍破,才將強盜斬首示眾。嶺南平定後,升任引進使。歷任客省使、嘉州防禦使,後出任..延路總管。大中祥符七年(1014),任樞密副使,升宣徽北院使、同知院事,又進升為知院事,最後升任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曹利用執政時間長了,很有些仗恃自己的功勞而無所顧忌。天禧二年(1018),輔佐大臣丁謂與李迪在皇帝面前爭論,李迪指責丁謂是奸臣,並說曹利用與丁謂是同黨。曹利用說“:以一紙文章受到君主的賞識,臣不如李迪;冒著生命危險進入兇險不測的敵軍之中,則李迪不及臣。”李迪因此被罷免,而曹利用則以檢校太師兼太子少保身份任會靈觀使,並進職為尚書右僕射。
乾興(1022)初,升左僕射兼任侍中、武寧軍節度使、景靈宮使,皇上又下詔依曹彬待遇每年賜給曹利用一萬緡公使錢。契丹使者蕭從順桀驁不羈,藉口有病留滯在駐宋國使館中,時常發病。朝廷派去慰問的使者,多得相望於道。曹利用請求把這一切都取消,蕭從順便撤退回國去了。
加封司空之職。舊例,樞密使雖是檢校三司兼任侍中、尚書令,但地位仍在宰相之下。乾興年間,王曾由副宰相做會靈觀使,曹利用由樞密使兼領景靈宮使,當時宮使與觀使重複,皇上下詔確定曹利用的地位在王曾之上。輿論對此有非議。不久,王曾進升為昭文館大學士、玉清昭應宮使,將舉行謝恩儀典時,曹利用仍想讓自己排在王曾之上,..門不敢裁決。皇帝與太后坐在承明殿久等,吩咐按爵位高低依次序進見,..門惶恐不知所措,王曾大聲看著..門官說:“只需報告說宰臣王曾等告謝便可。”次序定下後,曹利用憤憤不平。皇帝讓他們一同進見以寬慰曹利用,但仍然下詔規定宰臣、樞密使的職位高低依從前舊制所定。然而曹利用更加驕傲自大,職位還排在副宰相張知白之上。不久皇帝從河陽召張..來做樞密使,曹利用懷疑是朝廷派他來取代自己,因此開始後悔和害怕起來。
當初,章獻皇太后控制朝政,宦官和外戚便有些飛揚跋扈,胡作非為,曹利用以功勳舊臣自居,對他們絕不留情。凡皇后給族人降恩,他總是堅持說不能給。周圍很多人都心生怨恨,太后也很顧忌曹利用,稱他“侍中”而不稱名字。曹利用在簾前奏報事情時,有時用手指彈擊垂簾的帶子,左右的人將此情指給太后看,並說:“曹利用在先帝的時候,怎敢如此?”太后點頭表示已知道。曹利用想要抑制皇后給族人降恩施賞,但不能屢次抵制,也有不得已同意的。別人揣測知道了他的用意,有人騙太后說:“多次蒙皇后恩賞他都不同意,今天曹利用的老婆私下答應了臣的請求,這次皇后的恩賞一定可以得到了。”當天太后下詔降旨,而果被他同意。太后便開始懷疑曹利用有私情,對他很憤恨。
內侍羅崇勛犯了罪,太后使曹利用召羅來警告譴責,曹利用取掉他的帽子,斥罵了很久,羅崇勛懷恨他。恰巧曹利用的侄兒曹..做趙州兵馬監押,而州民趙德崇上京狀告曹..的不法行為。奏摺送上後,羅崇勛請求讓他前去查處治罪,於是仔細到獄中調查罪情。曹..所犯之罪是酒醉後穿黃衣,叫別人喊萬歲,被依法杖打而死。當初,曹..的事一發現,就免了曹利用的樞密使職務,而降為兼侍中通判鄧州。到曹..被誅後,他又被降為左千牛衛將軍,任隨州知府。後又因私自借貸景靈宮的錢,被貶為崇信軍節度使,安置在房州,並命內侍楊懷敏護送;他的兒子們也各降兩級,又被沒收皇上賞賜的宅第,沒收家產,還罷免了他的十多個親屬。宦官大多恨曹利用,當他來至襄陽驛站時,楊懷敏不肯再走,並用話威逼他,曹利用素來剛烈,於是上吊自殺,楊懷敏以他突然死亡上報。
後他的家人請求遷居到鄧州,皇帝同情地答應了,並下令讓他的兒子內殿崇班曹淵任鄧州稅監。明道二年(1033),恢復他節度兼侍中的榮譽,後又追贈為太傅,並退還宅第給他的兒子們,賜謚“襄悼”,又命學士趙概為他製作神道碑,皇帝親自在碑額上篆書“旌功之碑”,下詔歸還所有的舊有家產。
曹利用生性勇悍,但很少圓通,致力於裁製僥倖小人,但他的親朋舊友中卻有人因他的關係而當官升職。他因此遭受禍患。但他在朝廷中能盡忠職守,始終不屈服,無罪而死,天下人都說他冤枉。
楊崇勛,字寶臣,薊州人。祖父楊守斌,奉事宋太祖,任龍捷指揮使。父親楊全美,奉事宋太宗,任殿前指揮使。楊崇勛因父親的蔭庇,任東西班承旨,在東宮事奉真宗。皇帝曾對他說“:聽說你很嗜學,我送你書籍。”楊崇勛從此粗通兵法及前代興衰之事。宋真宗即位後,他升任右侍禁、西頭供奉官、寄班祗候。
雷有終征討王均時,楊崇勛在他手下做事,因戰事大捷,他被提升為內殿崇班。積官升任西上..門使、群牧都監,後改為群牧副使,後又從左衛大將軍、恩州刺史晉升為樞密都承旨,不久又任提舉樞密諸房、通進銀台司事等職。又從英州防禦使升任馬軍都虞候、並代二州馬步軍副都總管,又留京師任客省使,兼任群牧使。
宋真宗很久不舒適,寇準被罷免。入內副都知周懷政策謀要立皇帝為太上皇,而傳位給太子,再用寇準為宰相。他曾以此計畫徵詢過楊崇勛,楊崇勛將政變陰謀報告朝廷。丁渭得到訊息,連夜造訪曹利用,共同商議揭發此事。第二天,處死周懷政,升楊崇勛為鄧州觀察使,楊崇勛辭絕不受,於是以內客省使身份兼任桂州觀察使,仍兼群牧使。當初,群牧使都由文臣兼任,楊崇勛說:“馬是用來備戰的,雖太平無事,怎能拋棄呢?”
宋仁宗即位後,楊崇勛以彰德軍節度觀察留後身份任陳州知州,並被授任殿前都虞候、真定府定州路副都總管、定州知州等職,後歷任馬軍副都指揮使、殿前都指揮使、振武軍節度使,升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宮中失火後,又任修葺副使。又歷任鎮南軍、定武軍、山南東道節度使。
章獻皇后跟仁宗說:先帝最稱賞楊崇勛的質樸和重信,他可擔任大事。於是升他為樞密使。文武百官前往洪福院上章懿皇后的賀冊,然後退下排隊接受慰勉,當天宰相張士遜到楊崇勛的花園飲酒,到中午沒有按時到洪福院。御史中丞范諷上奏彈劾,楊崇勛因此事同張士遜都被罷職,他改以同平章事、河陽三城節度使身份離京出任許州知府。第二天,改任陳州知州。景..初,因周懷政的家人抗訴冤枉,楊崇勛又被免去同平章的頭銜,改任壽州知州,後調任亳州知州,最後又任陳州知州。
契丹將要背叛盟約,朝廷選將備戰,楊崇勛請求前去,因此又復任同平章事、定州知州。後來因年老不能擔負重任,調為成德軍節度,又降為鄭州知州。因受兒子楊宗誨受賄枉法的牽連,以左衛上將軍職位退休,改封太子太保。不久去世,追贈太尉,謚為“恭密”,不久又改謚為“恭毅”。
楊崇勛生性貪婪而淺陋,久任軍隊職務。當宋真宗時,每次奏對,總喜放肆大談中外大事,喜歡中傷別人,人們因此懼怕他。任節度使鎮守各藩時,曾派兵卒工匠雕制許多演木偶戲的木偶,再塗上色彩,用船運到京城來賣。
狄青,字漢臣,汾州西河縣人。精通騎馬射擊。早期是隸屬於御馬直的一名騎兵,後選做散置。
寶元初期(1038~1040),西夏趙元昊反叛,朝廷下詔選擇衛士到邊疆,任命狄青為三班差使、殿侍兼延州指使。當時前線的偏將屢次被敵軍打敗,士兵大多畏懼膽怯,狄青行軍打仗時經常親自做先鋒。作戰四年,前後大小打了二十五場戰鬥,中亂箭多達八次。攻陷金湯城,奪取宥州,屠殺了砽咩、歲香、毛奴、尚羅、慶七、家口等部族,焚燒西夏儲備的糧食數萬石,收繳帳篷二千三百隻,俘虜五千七百人。又建橋子谷城,築建招安、豐林、新砦、大郎等城堡,這些城堡都扼制著敵方要害之地。安遠一戰,他受傷很重,但聽說敵寇到了,就又挺身飛速趕往,士兵們因此也爭先恐後,奮力拚搏。臨敵作戰時,披頭散髮、帶銅面具,出入敵軍中,敵人均望風披靡,沒人敢擋。
尹洙任經略判官時,狄青以指使身份求見,尹洙與他談論軍事,很欣賞他,便推薦他給經略使韓琦、范仲淹,並說:“這是良將之材。”二人一見狄青,便認為是個奇才,對他厚禮相待。范仲淹教他讀《左氏春秋》,對他說:“將帥不知古今歷史,就只有匹夫之勇。”狄青從此改變志趣,讀起書來,終於精通秦漢以來將帥的兵法,因此更加知名。積功升任西上..門副使,後又晉升為秦州刺史、涇原路副都總管、經略招討副使,又加升為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惠州團練使。
宋仁宗因狄青多次建立戰功,想要召見他並向他詢問軍國大計,遇上敵寇侵犯渭州,便命令他畫出軍事地圖送上來。西夏趙元昊稱臣降服後,狄青調任真定路副都總管,歷任侍衛步軍殿前都虞候、眉州防禦使,升步軍副都指揮使、保大安遠二軍節度觀察留後,又升馬步軍副都指揮使。
狄青在軍隊中奮鬥,十多年後才顯貴起來,當時臉上還留有黑疤。皇帝曾勸狄青敷藥除掉黑疤,狄青指著自己的臉說“:陛下根據功勞提拔臣,而沒過問臣的出身門戶;臣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這些疤痕,臣希望保留它好鼓勵軍隊,不敢奉行您的命令。”後以彰化軍節度使身份任延州知府,又升樞密副使。
皇..年間(1049~1054),廣源州蠻儂智高反叛,攻陷邕州,又攻破了沿江的九個州,包圍廣州城,嶺外一帶騷動不安。楊畋等安撫使負責處理平定蠻人叛亂,但官軍長久沒有成績。又命孫沔、余靖做安撫使率官軍討伐叛賊,但仁宗仍放心不下。狄青打報告請戰,第二天入見皇帝時,他說:“臣當兵出身,除了戰場殺敵,沒有什麼可以報效國家。希望能帶得數百個蕃落騎兵,再加上一些禁兵,去將叛賊的頭砍下送回京城。”皇帝佩服他的豪言壯語,於是任命他為宣徽南院使、宣撫荊湖南北路,負責處理廣南叛亂之事,並在垂拱殿設酒為他送行。當時儂智高回師重新占據邕州,狄青聯合孫沔、余靖的部隊進駐賓州。
在此之前,蔣偕、張忠都因輕敵而戰敗陣亡,官軍聲威大衰。狄青命令各將不得妄自與叛軍接戰,而聽從他的統一指揮。廣西鈐轄陳曙趁狄青還未到,便擅自率步兵八千攻打叛軍,潰敗於..山侖關,殿直袁用等人都逃遁了。狄青說:“號令不一,是部隊失敗的原因。”早晨集合各將領到堂上,逮捕了陳曙,並召來袁用等三十人,依戰敗逃跑罪,推出軍門斬首。孫沔、余靖相視驚愕,而眾將領則嚇得兩腿顫慄。
後來軍隊停止前進,休整十天。偵察的敵人回報,以為官軍不會很快進擊。但狄青第二天便集合軍隊人馬,一晝夜就過了..山侖關,從歸仁鋪出來布陣。叛軍失去了險要陣地後,都出來迎戰。前鋒孫節與叛賊在山下搏鬥而死,叛軍士氣極高,孫沔等人嚇得臉色都變了。狄青手舉白旗指揮騎兵,從左右兩翼衝出,出於叛軍意料之外。大敗叛軍,追擊了五十里,斬了數千首級,儂智高同黨黃師宓、儂建中、儂智中以及偽官僚吏屬被殺死者有五十七人,生擒叛賊五百多人,儂智高在夜間縱火燒城後逃走。黎明時,狄青嚴管著部隊開進了邕州城,繳獲金銀玉帛數以萬計,雜畜數千,又招集曾被叛軍俘虜脅迫的老壯年人七千二百人,慰撫之後釋放、遣散。將黃師宓等人的頭掛在邕州城下示眾,又斂集叛軍屍體在城北角建築京觀。當時叛軍屍體中有個穿金色龍袍的,部下眾人說是儂智高已死,要向朝廷報告。狄青說:“怎知這不是一個騙局呢?我寧可說儂智高失蹤,也不敢欺騙朝廷來貪求戰功。”當初,狄青到邕州時,正遇上這裡毒瘴瀰漫,有人說是叛軍在江水上游放毒,將士飲水而死者很多,狄青非常憂慮。一夕,有一股泉水從寨下湧出,取來一喝,味道甘美,部隊靠此才渡過了難關。
後復任樞密副使,升護國軍節度使、河中尹。回到京師後,皇帝嘉獎他的功績,任命他為樞密使,並賞賜給他一套在京師敦教坊的宅第,還特優先給他的兒子們加官進級。起初,狄青已率部南下後,皇帝常為他擔憂說:“狄青有威武的名聲,叛軍應會害怕他的到來。擔任左右傳令的人,非狄青的親信者不可,雖然是飲食起居的時候,都應該防備突然襲擊的發動。”於是派使者飛馳前線訓戒。等獲悉狄青已打敗叛軍,皇帝對宰相說:“快快議定恩賞,慢了便起不到獎勉的作用了。”
起初,交趾人請求出兵幫助朝廷討伐儂智高,余靖說他們可信,便在邕州、欽州準備了萬人的糧草等待他們。皇帝還下詔用三萬緡錢賞賜給交趾國做軍費,並許諾平定叛亂後再有厚賞。狄青到此後,傳令余靖不要派使者到交趾借兵,並立即上奏說:“交趾國李德政聲稱將率步兵五萬、騎兵一千趕來支援,不是真的。而且借外國軍隊來消滅內寇,對我無利。憑一個儂智高就能橫行、蹂躪兩廣,使朝廷無力討伐,如果再向野蠻外國借兵,那外國野蠻人貪得無厭,不仁不義,進而發動戰亂,又怎么抵禦他們呢?請取消要交趾出兵援助。”意見被採納。叛軍被平定後,人們都佩服他有遠略。
狄青任樞密使四年,每當他出現時,士卒總會指著他互相誇獎讚嘆。諫官因狄青家的狗生角,並且多次發光,便請求將他調出京師以便保全他的聲譽,但皇上沒有答覆。嘉..年間(1056~1063),京師發大水,狄青避水將家搬到相國寺,竟在佛殿上居住,民情對此頗有疑惑議論,朝廷便降狄青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離京出任陳州知州。第二年二月,因嘴上生毒瘡,病死。皇帝為他哀悼,追贈他為中書令,賜謚為“武襄”。
狄青為人縝密寡言,謀事必先仔細考慮成功的把握,選準制勝的機會然後進行。行軍打仗,先整頓隊伍,明確賞罰,又與士兵同艱共苦,因此雖然敵人突然襲擊,也沒有一個士兵敢不衝鋒向前,因此他出兵屢建戰功。尤其喜歡將戰功推給輔佐將領。當初,他與孫沔一同擊敗叛軍,戰術謀劃都出自狄青,但叛亂平定後,處理後事,他便全交給孫沔負責,自己則毫不在意的退出來。孫沔開始時讚嘆他的勇猛,這時更欽服他的為人,自以為不如他。尹洙因貶謫而死,狄青全力周濟他的家屬。狄青的兒子狄咨、狄詠,都任..門使。狄詠還多次立過戰功。
熙寧元年(1068),宋神宗給近世將帥排名次,認為狄青從行伍出身而名震中外,為人深沉而有謀略,又能謹小慎微,保全名聲,有始有終,對狄青頗為感慨和思念,下令取來狄青的畫像放進宮中,並親為他御製祭文,又派遣使者到他家,用中牢的禮節來祭祀。
郭逵,字仲通,他的祖先自邢州徙居洛陽。康定年間(1040),他的兄長郭遵在對敵作戰中陣亡,朝廷因此錄用他做三班奉職,隸屬於陝西的范仲淹麾下。范仲淹勉勵他讀書學習。延安人清剛社募兵誤殺熟羌,將依法處死,郭逵請求赦免他們,挽救了十三個青年壯士的生命。當時正討論奪取靈武城的事,郭逵說:“此地距離很遠而我們帶的乾糧不夠,而且此城很大而我方士兵不多,攻奪靈武看不出對我們有利。”不久,涇原人任福攻打靈武時全軍覆沒,人們都佩服郭逵的先見之明。
陳執中任京東安撫使時,奏請調郭逵任駐泊將。陳執中曾與賓客助手談論當代名將,他們都推崇葛懷敏。郭逵卻說“:葛懷敏這樣的人太容易做了,而且他日後必會壞了朝廷的大事。”陳執中聽了很生氣,過了幾天問道:“你為何知道葛懷敏算不得名將而且要壞事呢?”郭逵說“:僥倖取勝,好大喜功,有勇無謀,因此可以斷定。”陳執中嘆道“:你真的精通軍事啊,葛懷敏果然兵敗了。”任真定兵馬監押。
保州士兵叛亂,田況派郭逵前往招撫叛軍。郭逵與叛亂的侍其臻曾同為范仲淹部下,他騎馬飛馳到保州城下,用舊時佩戴過的一種紫袋作為標記信物。侍其臻識得此物,便與同黨韋貴、史克順等都來拜見,並邀請郭逵登城。見過之後,郭逵向他們講諭叛亂的嚴重後果,眾人有的疑惑不決,說:“若投降,恐怕也不免死罪。”郭逵便請用自己做人質,於是叛軍開城門投降。郭逵因功升任..門祗候、環慶兵馬都監。遇上母親過世,不準辭官,三次上奏請求後才被允許。環慶軍帥杜杞贈送四十萬錢作為弔喪禮費,他謝絕不受。服喪完畢,任涇原都監。攻占古渭城,升為通事舍人,調任河北緣邊安撫都監。做吳奎的副手出使契丹時,因正值契丹君主受封尊號,便進去觀看典禮。出使回來後,郭逵降職為汾州都監。
龐籍鎮守河東時,使郭逵權知忻州。契丹人來要求天池廟一地,龐籍不能決定,把此事推諉給郭逵。郭逵尋訪到一太平興國時的舊木牘,證明此地本為宋國土地,於是發文書回答契丹,契丹人羞愧地服輸。
湖北溪蠻彭仕羲叛亂,升郭逵帶御器械、荊湖北路鈐轄兼任澧州知州。他找得一個彭仕羲的親信做嚮導,因此全部收復險隘要地,攻克叛軍所居的桃花州,彭仕羲棄城逃走,部眾全部投降。郭逵升禮賓使,調任荊湖南路鈐轄、邵州知府。武岡蠻反叛,郭逵鎮壓了叛軍。積功升任容州觀察使。宋仁宗的陵墓,由郭逵負責保衛。又升殿前都虞候,離京出任涇原路副都部署。
治平二年(1065),以檢校太保身份任同簽書樞密院,隨即又調出做陝西宣撫使、渭州知州。郭逵雖建立有戰功,但驟然躋身政界,輿論不服,諫官、御史都議論過此事,但皇上不聽。宋神宗即位後,升他為靜難軍留後,召還京城。諫官又極力反對,於是改任命郭逵為宣徽南院使、鄆州知府。到鄆州才七天,又調去鎮守..延。
種諤接受西夏人嵬名山的投降,奪取綏州,西夏人因此殺了楊定。朝廷討論後認為邊境戰爭正在興起,主張放棄綏州。郭逵說“:敵人已經殺了王朝的官吏,而如今又拋棄綏州不守,太示弱了。而且嵬名山舉族來投奔,又將怎么處置呢?”後來西夏又要用塞門、安遠兩寨來交換綏州,朝廷同意。郭逵說:“此正是當年秦國許楚國商於六百里的計策,若不先交出二寨,就不能給綏州。”並派部下趙..、薛昌朝同西夏使者談判,西夏使者只講寨基,趙..說:“二寨北面,原還有三十六堡,而且以長城嶺為分界線,西平王祥符(1008~1016)時所寫的文書如今還在。”西夏使者驚訝得答不上話來,因此取消了換地的要求。當初,朝廷下詔焚毀、放棄綏州,郭逵卻將此令隱藏不傳達。這時,皇帝詢問大臣是怎么回事,大臣們都不知道,郭逵才自己出來承認先前違旨的罪過,皇帝當即手寫詔書褒獎。
西夏人又請求用逃亡到西夏的景詢一人來交換嵬名山,郭逵說:“景詢,庸人一個,於事無足輕重!如果接受他就不得不將嵬名山送還西夏,我擔心從此外蕃夷蠻沒有人再敢投奔我教化之邦了。”郭逵又詢查到殺害楊定的首犯姓名,間諜告訴他西夏人將會在他們境內處斬這兩人以向宋朝請罪,郭逵說:“這只不過是用死囚梟首來騙我國。”因此對西夏人說“:一定要抓李崇貴、韓道喜二人送來。”西夏人說“:已經殺了。”郭逵下令根據這兩人的形狀面貌來查問西夏人,果然找到了兩人,於是抓來獻給朝廷。後升任檢校太尉、雄武軍留後。
韓絳想採用種諤的計謀來奪取橫山,就此跟郭逵商議出兵。郭逵說:“種諤,狂生一個,朝廷只因為他家世顯貴才任用他,一定會誤大事。”韓絳發怒,以為郭逵在給他潑冷水,上奏請求朝廷將郭逵召回去。第二年,慶州發生叛亂,郭逵出任永興知府,後調任秦州知府。王韶主持開挖熙河,郭逵舉報他犯法。朝廷派蔡確調查,認為郭逵誣告,降職為宣徽使、潞州知府。後調到太原,復任宣徽使。
交趾人李乾德攻占邕管,朝廷召回郭逵,任命他為安南行營經略招討使兼荊湖、廣南宣撫使。郭逵請他在..延、河東的舊部下吏士隨他同往。出發前,皇帝在便殿設宴送行,賞賜他中軍旗章劍甲,以示榮寵。停駐長沙,先遣將收復邕州、廉州;到廣西後,攻下廣源州,逼降守將劉應紀;又攻下決里隘,乘勝奪取桄榔、門州,大戰富良江,斬殺偽王子李洪真。李乾德被圍困,只好被迫表示歸服聽命宋朝。當時士兵役夫三十萬人,冒著酷暑涉險毒瘴地帶,結果死者過半。到此時,與叛賊隔一條河,不能再前進,因此撤兵。郭受到處分,被貶為左衛將軍,安置在西京,隱居十年。哲宗即位後,郭逵復職,並以左屯衛大將軍身份退休。後又被重新起用為潞州知府,升廣州觀察使、河中知府。辭職回到洛陽,改任左武衛上將軍、提舉崇福宮,後去世。皇帝為他停止上朝一天,追贈他為雄武軍節度使。
郭逵為人慷慨,喜歡軍事學,神宗曾向他詢問孔明八陣遺法,他回答說:“用兵打仗沒有固定的陣形,此八陣也只不過是奇正相生的一種兵法罷了。”並為皇帝講述詳情。在延安時,派人以八陣法教練士兵,長期沒有成效。郭逵便挑選眾校官中熟習金鼓和屯營紮寨者六十四人,使每一個人教練一隊士兵,不多久便練成了。他尤其善於使用偏將、裨將,每到所帶領的部隊中,便命令各人自己報說有何技能特長,有空時便翻看記住,所以臨陣作戰都能充分發揮各人的特長技能。
李復圭給慶州兵敗的將領治罪,既斬了李信、劉甫,又想要將..延都巡檢使白玉治罪。白玉求見郭逵,將後事託付給他,且悲泣地說自己不能給母親養老送終。郭逵很同情他,不放他回去,並盡力營救,使他免於一死。後來白玉在新寨一戰大捷,宋神宗對郭逵說:“白玉能將功補過,是你的功勞。”每次作戰,都先招撫懷柔,然後再打,愛惜士卒,不妄加殺戮。對殺過敵方婦女老弱病殘者的將士,一概不予獎賞。雖然因南征無功之罪,被長期廢置不受重用,但他威武壯烈,仍不失為一時宿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