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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餘杭縣清官逢奇案 殷家渡濟公捉賊人

話說冷二上堂來。老爺問道:“冷二,你說高國泰明火執仗,現在已把高國泰帶來,你可認得?”冷二說:“認得。回上老爺,他與李四明在屋中談心,小的聽得明白。”高國泰在旁說道:“回老父台,我生員並不認得他。”

李四明往前扒跪半步,說道:“老爺在上,這個冷二原來跟我同院,住我的房子,皆因他欠著小的的房租不給,時常同我借錢。借了幾次不還,他還要借,我不借與他,因此借貸不遂,他記恨在心,誣賴好人,求老爺格外施恩。”

老爺說:“好,我用刑拷你們。拷明了準,我辦誰。大概抄手問事,萬不肯招,把高國泰並李四明一同夾起來再問。”

兩旁衙役等答應。將要用刑,忽然間公堂之上起了一陣狂風,刮的真正好厲害,對面下見人。少時風住了,老爺再一看,見公案桌上有一張紙,上寫“冤枉”二字。老爺也不知是誰寫的,自己揣度:其中必有原因。

吩咐:“來,暫把高國泰、李四明二人押下去,把冷二也押下去。”老爺退了堂。

書中交代:這陣風乃是濟公來到,把手一指,起了一陣怪風。迷住眾人眼目,在公案之上寫了“冤枉”二字,自己出了衙門,領了馮順、蘇祿二人到了西門外,他也並不說住房,仍是往西走了有二里之遙,說:“二位,你等看這是哪裡來的銀子?”蘇祿、馮順二人立刻收拾起來,一起往口袋裡裝。濟公說:“這必是保鏢的達官遇見賊,把銀子搶了,這是剩下的,咱們揀個便宜。”三人說著,一直往西走,到一個鎮市叫殷家渡,由北往南走了有一箭之地,只見路東有一段白牆,上寫黑字是“孟家老店,草料俱全,安寓客商”。濟公立於那座門外叫開門,裡面問:“做什麼的?”外面說:“住店,快開門。”裡面說:“沒房,都住滿了。”濟公說:“找一個獨屋就行了。”裡面說:“沒有。”濟公說:“我這裡銀子甚多,走不了,如何是好?”

裡面聽的明白。

書中交代,這座店乃是孟家老店。店東孟四雄、李虎。兩個夥計,一個姓劉,一個姓李,久貫害人,要有孤行客,行李多,彼套大,他們立刻用蒙汗藥酒,把他治倒殺害。上房全有地道,因此這店不只做買賣,竟專門害人。夥計一聽外面說有銀子,連忙到門口往外一看,見三人扛著有無數銀兩。夥計連忙來至櫃房說:“掌柜的,外面來了兩個人,同著一個和尚,帶著許多的銀子要住店。”孟四雄說:“你何個把他們請進來。”夥計說:“我已經告訴他們說沒房。”孟四雄說:“我教你幾句話,你就說我們掌柜的說了,怕你們三位帶著銀兩一路走,年歲饑荒,倘若遇見賊,輕者丟銀兩,重者傷性命。我們掌柜的最喜行好,給你們三位順一間房,叫你們注罷。”夥計聽明白,回身出來開門,見三個人還站在門口。夥計說:“三位沒走呀?”濟公說:“你們掌柜的聽見了,順一間房叫我們住,怕我門丟了銀子是不是?”夥計說:“不錯。”濟公說:“好,前面引路。”夥計前頭走,濟公三人大步進了店門,見迎面是個照壁,東邊是櫃房,西邊是廚房,裡面東邊一溜房,西邊一溜房,正北是上房。和尚站在院裡不走,說:“你這院內是什麼味?”夥計說:“什麼味呀?”和尚說:“有點賊味。”夥計說:“和尚別打哈哈,你們住上房罷。”和尚說:“好,上房涼快,八面全通的。”夥計說:“只是沒有糊窗戶,你進去罷。”和尚同蘇祿、馮順來至上房西裡間一看,靠北牆是炕,地下靠窗戶是一張八仙桌,兩把椅子。馮順、蘇祿也睏乏了,坐下休息休息。夥計先打洗臉水,然後倒茶送來,說:“你們三位要吃什麼?”和尚說:“你隨便給煎炒蒸煮,配成四碟,外兩壺酒。”

蘇祿、馮順說:“我們兩個人可不喝,已睏乏要去睡了。”和尚說:“你們不喝我喝。”夥計下去喊了煎炒蒸燒四個菜,“白乾兩壺,海海的迷字。”

和尚說:“夥計回來。”夥計問道:“要什麼?”和尚說:“你代我要白乾兩壺,海海的迷字。”夥計一聽,大吃一驚,心想:“這和尚可了不得,真是內行人。要不然,他怎能也說江湖黑話?”夥計回道:“和尚,什麼叫海海迷字?”和尚說:“你說理不說理,你如不說理,我打你一個嘴巴。”夥計說:“我怎么不說理?”和尚說:“你才說海海的迷字,你倒問我,我還要問你什麼叫做海海的迷字。”夥計一想:“這話對呀,方才可不是我說的嗎,倒叫和尚問住我了。”夥計方才說:“我方說的海海的迷字,是給你打些好酒。”和尚說:“我也是說要點好酒,你去拿去罷。”夥計到外面把酒拿來,和尚便睜開一隻眼直向酒壺內瞧。夥計說:“和尚你瞧什麼?”和尚說:“我瞧瞧分量多少,貴姓劉夥計?”夥計說:“你知道我姓劉義問我。”

和尚說:“我看你這個人倒很和氣,咱們兩個人一見就有緣,來罷,你可喝杯酒?”夥計說:“不行,我是一點酒不喝,一聞酒便醉了,人事不知。”

和尚說:“你少喝點,一杯罷。”夥計說:“不行,要叫我們掌柜的知道,我跟客人喝酒,明天就把我散了。”和尚說:“你不喝我的酒,倒叫我好疑心,仿佛酒里放擱上什麼東西是的,你不喝我也不喝了。”夥計說:“和尚,你喝你的:倒不是我不喝,如我們掌柜的知道,不是買賣規矩。”和尚說:“你喝一口酒,這也不要緊,一段小事。”夥計說:“我把酒給你溫溫去,也許涼了。”夥計拿注酒壺來至櫃房說:“掌柜的,這個和尚真怪,拿了酒去,他叫我喝,我不喝,他也不喝。我先換一壺沒麻藥的,他叫我喝,我就喝。”掌柜的給了一壺好酒,夥計拿到上房來說:“和尚,小店本沒有這個規矩,你既叫我喝,回頭我喝。”和尚說:“你把酒溫熱了?”夥計說:“溫熱了。”給和尚,和尚一仰脖子,把一壺酒都喝了。和尚拿那壺有麻藥的給夥計,和尚說:“你喝這壺罷。”夥計賭氣往外就走。和尚說:“你不喝,我也不喝了,一個人喝酒沒趣。”吃了些飯菜,撤去殘桌,和尚閉上門睡了。

夥計到前面櫃房說:“掌柜的,這三個人可就是和尚扎手,回頭動手的時候,可得留神和尚。”李虎說:“不要緊,回頭叫李夥計拿刀去,你在此休息,用你問了。”劉夥計點頭答應。待天交三鼓後,李夥計拿了一把刀,就奔北上房。來至裡面,把上頭門插棍挑開,再挑底下。把底下挑開,用手一推,門上頭又插上。夥計一想:“怪呀。”又挑一頭,把上頭又撥開,一推門,底下又插上。夥計把窗戶搗了一個小洞,往裡面一看,見屋內三個人睡的是呼聲振耳,沉睡如泥。夥計又撥門,撥了半天,依舊沒撥開。他方才直奔上房西邊,單有一個單間,有地道通到上房。李夥計把一軸畫捲起來,桌子移開,由地道而入。方一低頭向前走,走不動了,仿佛有什麼阻住。掌柜的李虎在櫃房等了半天,不見李夥計出來,叫劉夥計去瞧瞧。

劉夥計拿了一把刀,來至上房,見那門也沒開,也不知李夥計往哪去。劉夥計便直奔上房東邊,也有一個單間通到上房,有地道。他到了那東間把桌子挪開,畫條捲起。打算要由地道進去。及下地道向前走不過去。把李虎、孟四雄等了半天,不見李劉兩夥計回來。二人等急了,各持鋼刀一把,撲奔上房,見門閉了,也不知兩個夥計往哪裡去了。李虎用刀將門撥開,二人來至外間屋中,入神一聽,西裡間屋內鼻息如雷,方才把西裡間帘子用刀一挑,往屋中一看,見和尚頭向南,伸著脖子腦袋,將炕簾搭拉著,那兩人睡的人事不知。李虎想:“合該你三個人該死。”放步向前,舉刀方欲殺和尚,見和尚沖他支牙一樂,把李虎嚇了一跳,回身便要走。見和尚又睡了,李虎想:“敢是和尚做夢呢?

我怎么剛要殺他,他沖我一樂?”楞夠多時,復又近前把刀舉起來,往下一落,和尚用手一點指,用定神法把他給定在那裡,李虎也不能動。孟四雄在外面等了半天,看李虎舉刀不往下落,心中著急,方才闖進屋中,伸手拉刀。

羅漢爺施佛法大展神通,要捉拿賊寇、搭救高國泰。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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