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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琛

王潛之鎮江陵也,使院書手許琛因直宿,二更後暴卒,至五更又蘇。謂其儕曰:初見二人黃衫,急呼出使院門,因被領去。其北可行六七十里,荊棘榛莽之中,微有逕路。須臾,至一所楔門,高廣各三丈余,橫楣上,大字書標榜,曰“鴉鳴國”。二人即領琛入此門,門內氣黯慘,如人間黃昏已後,兼無城壁屋宇,唯有古槐萬萬株,樹上群鴉鳴噪,咫尺不聞人聲。如此又行四五十里許,方過其處。又領到一城壁,曹署牙門極偉,亦甚嚴肅。二人即領過曰:“追得取烏人到。”廳上有一紫衣官人,據案而坐,問琛曰:“爾解取鴉否?”琛即訴曰:“某父兄子弟,少小皆在使院,執行文案,實不業取鴉。”官人即怒,因謂二領者曰:“何得亂次追人?”吏良久惶懼伏罪,曰:“實是誤。”官人顧琛曰:“即放卻還去。”又於官人所坐床榻之東,復有一紫衣人,身長大,黑色,以綿包頭,似有所傷者,西向坐大繩床。顧見琛訖,遂謂當案官人曰:“要共此人路語。”即近副階立,呼琛曰:“爾豈不即歸耶?見王僕射,為我云:‘武相公傳語僕射,深愧每惠錢物。然皆碎惡,不堪行用,今此有事,切要五萬張紙錢,望求好紙燒之。燒時勿令人觸,至此即完全矣,且與僕射不久相見。’”言訖,琛唱喏,走出門外。復見二使者卻領回,云:“我誤追你來,幾不得脫,然君喜當取別路歸也。”琛問,曰:“所捕鴉鳴國,周遞數百里,其間日月所不及,終日昏暗,常以鴉鳴知晝夜。是雖禽鳥,亦有謫罰。其陽道陰滿者,即捕來,以備此中鳴噪耳。”又問曰:“鴉鳴國空地奚為?”二人曰:“人死則有鬼,鬼復有死,若無此地,何以處之?”初琛死也,已聞於潛。既蘇,復報之。潛問其故,琛所見即具陳白。潛聞之,甚惡即相見之說。然問其形狀,真武相也。潛與武相素善,累官皆武相所拔用,所以常於月晦歲暮焚紙錢以報之,由是以琛言可驗。遂市藤紙十萬張,以如其請。琛之鄰而姓許名琛者,即此夕五更暴卒焉。時大和二年四月。至三年正月,王僕射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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