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卷二十五
蔣赫德額色赫車克覺羅巴哈納宋權傅以漸呂宮成克鞏金之俊謝升胡世安王永吉黨崇雅衛周祚高爾儼張端
蔣赫德,初名元恆,遵化人。天聰三年,太宗伐明,克遵化,選儒生俊秀者入文館,元恆與焉,賜名赫德。崇德元年,授秘書院副理事官,予四戶。漢軍旗制定,隸鑲白旗。
順治二年,擢國史館學士。九年,朝鮮國王李淏奏國內外奸徒謀不軌,巳伏其辜,命與侍郎伊勒都齎敕往慰問。十一年,擢國史院大學士。十二年,詔諸大臣陳時務,疏言:“察吏乃可安民,除害乃可興利。今百姓大害,莫甚於貪官蠹吏。懲治之法,惟恃督撫糾劾,以其確知屬吏之賢不肖也。近每見各督撫彈章,指事列款,贓跡累累;及奉旨勘讞,計贓科罪,不及十之二三。不曰‘事屬子虛’,則曰‘衙役作弊’。即坐衙役者,又多引雜犯律例,聽其贖免,何所懲憚而不肆行其志乎?其始官胥朋比,虐取瓜分;事敗,官嫁名於吏以覬燃灰,吏假貲於官以成展脫。究之官吏優遊,兩獲無恙,糾劾雖行,竟成故事。請嚴飭各督撫,糾劾勘讞覆奏時,必全述原參疏語,某款不實,或開報虛構,或承問故縱,窮源質訊,是非不容並立;實系衙役詐欺,按律坐以應得之罪,不許折贖,則貪蠹清而民蘇矣。”得旨,下所司嚴飭行。鏇加太子太保。
十五年,改文華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十六年,加少保。命齎冊封朝鮮國王李,侍讀碩博輝副之。蔣赫德屢充殿試讀卷官、教習庶吉士。修輯明史、太宗實錄,充副總裁;太祖、太宗聖訓充總裁。譯三國志成,賜鞍馬。十七年,引疾乞休。康熙元年,起為弘文院大學士。二年,調國史院。九年,卒,諡文端。
蔣赫德初為明諸生,嘗應鄉試,夜聞明遠樓鼓聲,曰:“此頹敗之氣,國安能久?”不終試而去。遍游九邊,曰:“王氣在遼、沈,將有聖人出,吾蓄才以待可也。”鏇為太宗賞拔,卒致通顯。
額色赫,富察氏,滿洲鑲白旗人,世居訥殷。祖莽吉圖,當太祖時,從其兄孟古慎郭和來歸。
額色赫事太宗,從征伐,自巴牙喇壯達授兵部理事官。天聰九年,從梅勒額真巴奇蘭伐黑龍江部,使還奏捷。崇德三年,擢秘書院學士。五年,睿親王多爾袞率師圍錦州,命額色赫賚敕諭機宜。會固山額真圖爾格敗明兵於木輪河,使還奏捷。六年,命與圖爾格及大學士范文程、剛林如錦州,按諸將離城遠駐,遣兵還家,睿親王以下坐降罰有差。明總督洪承疇以援師至,上又命額色赫詣軍前授諸將方略,還奏敵勢甚張,當益兵。上遂自將擊破明軍。既克錦州,又命宣諭慰撫祖大壽及同降諸將士。八年,從貝勒阿巴泰伐明,略山東,下兗州,同甲喇額真穆成格等奏捷。
順治元年,從入關,授世職牛錄章京,加半個前程。五年,遷刑部啟心郎。八年,擢國史院大學士,世職累進一等阿達哈哈番。十三年,命往朝鮮讞獄。十五年,改保和殿大學士。額色赫再主會試,修太宗實錄,輯太祖、太宗聖訓,纂資政要覽,並充總裁官,累加少師兼太子太師。十八年,卒,諡文恪。
車克,瓜爾佳氏,滿洲鑲白旗人,世居蘇完。祖克爾素,太祖時來歸。父席爾那,任牛錄額真,卒,車克嗣,兼巴牙喇轄。
天聰八年,從上伐明,自大同趨懷遠,薄左衛城,與巴牙喇纛章京圖魯什等設伏,敗明將曹文詔騎兵。略代州,至五台山,還,遇明將祖大弼兵,擊敗之。崇德三年,授戶部副理事官。承政韓大勛私取庫金,事發,車克坐貯庫時未記檔,論死,命罰釒爰以贖,仍留部。尋兼任甲喇額真。五年,從鄭親王濟爾哈朗圍錦州,令車克與噶布希賢噶喇依昂邦勞薩以三百人伏高橋北,坐縱敵,藉家財之半。六年,復從攻錦州,擊破明總督洪承疇步兵。
順治元年,從入關,擊李自成,授世職牛錄章京。考績,加半個前程。五年,擢戶部侍郎。從英親王阿濟格討姜瓖,師下大同,令車克援太原,與巡撫祝世昌謀,遣兵殲瓖將劉遷、萬釒柬等。七年,兼任正白旗滿洲梅勒額真。世職累進二等阿達哈哈番。八年,改都察院參政。駐防河間,佐領碩爾對訐戶部給餉不均,事具巴哈納傳。車克亦坐降世職拖沙喇哈番。鏇擢戶部尚書。十年,復世職。十一年,加太子太保。十二年,擢秘書院大學士,進少保。十三年,復進少傅兼太子太傅,領戶部尚書。十四年,考滿,加少師兼太子太師。十六年,命赴江南督造戰艦。十七年,命與安南將軍宗室羅託率師駐福建,防鄭成功。
聖祖即位,召還,調吏部尚書。有阿那庫者,與兄金布爭產,上命均分之。既,又與本旗佐領吉詹爭言,吉詹坐阿那庫違上旨。牒戶部,車克移刑部,坐阿那庫罪絞;阿那庫妻擊登聞鼓訟冤,命覆勘,車克當奪官,命削加銜。康熙元年,復授秘書院大學士。六年,以疾乞休。十年,卒,諡文端。
覺羅巴哈納,滿洲鑲白旗人,景祖第三兄索長阿四世孫也。年十七從軍,佐太宗征伐有功。天聰八年,授世職牛錄章京。九年,命免功臣徭役,分設牛錄,巴哈納與焉。崇德三年,授刑部理事官。四年,擢參政,兼正藍旗滿洲梅勒額真。七年,以刑部勘將佐功罪失平,奪世職。
順治元年,擢正藍旗滿洲固山額真。與固山額真石廷柱徇霸州、滄州、德州、臨清,皆下。移師山西,會固山額真葉臣,招降明總督李化熙等。師自汾州趨平陽,與廷柱擊破明兵,至黑龍關,降裨將三、卒六千餘,賚白金,進世職三等甲喇章京。三年,從肅親王豪格下四川,討張獻忠,分兵定遵義、夔州、茂州,斬所置吏數百,降卒數千,盡得其馬騾輜重。餘寇悉平。師還,以勘甲喇章京希爾根軍功失實,又肅親王欲以機賽為巴牙喇纛章京不當,巴哈納與索渾未阻止,且共為奏,議奪官,命降世職拜他喇布勒哈番。尋擢戶部尚書。
八年,世祖親政,巴哈納奏事畢,上問民間疾苦及國家無益之費,巴哈納舉臨清采磚及通州五閘運漕二事以對,上命即永行停止。尋兼正白旗滿洲固山額真。駐防河間牛錄額真碩爾對訐告戶部發餉不均,下法司鞫問,部議巴哈納阿附睿親王,厚白旗,薄黃旗。時方治睿親王獄,坐巴哈納罪至死,上命寬之,削世職,奪官,籍其家三之二。
九年,起授刑部尚書。十一年,同諸大臣分賑畿輔,賜敕印以行。累進少傅兼太子太傅。十二年,授弘文院大學士。十五年,改中和殿大學士。十八年,復設內三院,又改秘書院大學士。康熙元年,兼鑲白旗滿洲固山額真。五年,卒。時鰲拜擅政,巴哈納與不洽,恤不行。聖祖親政,其子巴什以請,贈少師兼太子太師,謚敏壯。
宋權,字元平,河南商丘人。明天啟五年進士。官順天巡撫,駐密雲。受事甫三日,李自成陷京師,權計殺自成將黃錠等。睿親王師入關,籍所部以降,命巡撫如故。權疏言:“舊主御宇十有七年,宵衣旰食,聲色玩好一無所嗜。不幸有君無臣,釀成大亂。幸逢聖主,殲亂復仇,祭葬以禮。倘蒙敕議廟號,以光萬世,則仁至義盡,天下鹹頌,四海可傳檄而定。明朝軍需浩繁,致有加派,有司假公濟私,明徵外有暗徵,公派外有私派,民困已極。請照萬曆初年為正額,其餘加增悉予蠲免。勤求上理,宜育賢才。臣所知者,如王永吉、方大猷、楊毓楫、朱繼祚、葉廷桂等,均濟時舟楫,惟上召而用之。”得旨嘉納。尋又薦寶坻進士杜立德等十一人。
時權仍駐密雲,撫治二十餘州縣,兼領軍事。鏇以遵化當衝要,命權移駐,先後擊降自成黨數千。豐潤盜起,權捕治,以未獲其渠,疏請罷斥,溫旨慰留。尋疏陳祖軍、民壯之害,言:“明制祖傳軍籍,隸在營路;選取民壯,隸在州縣。身故則勾子孫,子孫絕則勾宗族,宗族盡則勾戚屬,流離逃竄,亂由此階。請特沛恩綸,除茲秕政。”又有私刻順天巡撫印偽為糾舉咨文投部者,事覺,逮治。權疏言:“用舍者君人之權,黜陟者銓樞之政,薦劾者撫按之職。請飭各省撫按,有關用舍大典,必具疏請,不須以咨文從事,則百弊俱清。”疏入,並如所請,著為令。
畿輔既平,詔撥近京荒田及明貴戚內監廢莊,畫為旗地,民田錯雜,別給官田互易。權疏言:“農民甫得易換之田,廬舍無依,耕種未備,請蠲租三年。”又迭疏請蠲薊州田租一年,除密雲荒地逃丁派徵錢糧,興三協屯政,守兵一予田十畝。俱下部議行。有詔優恤綠旗陣亡兵家屬,權請特遣部臣蒞視散給,俾霑實惠。
三年,擢國史院大學士。五年,遭母喪,請終制,命如常入直,私居持服。六年,假歸葬親。尋加太子太保。七年,還朝。時議用明例,遺御史巡方,權力持以為不可。八年,條陳時政,又言宜復設巡按。給事中陳調元、王廷諫等劾權前後持兩端,且追劾其母喪未除,入闈主試,下部議,權老病宜罷歸,遂命致仕。九年,卒。部議權被論致仕,祭葬宜殺禮。上以權誅自成黨有功,賜祭葬如例,贈少保兼太子太保,諡文康。子犖,自有傳。
傅以漸,字於磐,山東聊城人。順治三年一甲一名進士,授弘文院修撰。八年,遷國史院侍講。九年,遷左庶子。十年,歷秘書院侍講學士、少詹事,擢國史院學士。十一年,授秘書院大學士。十二年,詔陳時務,條上安民三事。加太子太保,改國史院文學士。先後充明史、太宗實錄纂修,太祖、太宗聖訓並通鑑總裁。又命作資政要覽後序,撰內則衍義,覆核賦役全書。十四年,命以漸及庶子曹本榮修易經通注。十五年,偕學士李霨主會試。考官入闈,例得攜書籍,言官請申禁,以漸請仍如舊例,許之。入闈病咯血,請另簡,命力疾料理。尋加少保,改武英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鏇乞假還里,累疏乞休。十八年,解任。康熙四年,卒。
呂宮,字長音,江南武進人。順治四年一甲一名進士,授秘書院修撰。九年,加右中允。十年二月,上幸內院,召宮與侍講法若真,編修程芳朝、黃機,命撰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論。宮論有曰:“伊、周、衛、霍,爭介不介。”上喜曰:“此三公語。”列第一。尋諭吏部:“翰林升轉,舊例論資俸,亦論才品。呂宮文章簡明,氣度閒雅。遇學士員缺,即行推補。”尋授秘書院學士。閏六月,遷吏部侍郎。十二月,超授弘文院大學士。言官請禁江、浙簽富戶運白糧並織造報充機戶,部議已有例禁,宮復請嚴飭督撫察究。
大學士陳名夏得罪,十一年,給事中王士禎、御史王秉乾劾宮為名夏黨,宮引罪乞罷,上命省改。初,平西王吳三桂專鎮,漸跋扈。宮與名夏及大學士馮銓、成克鞏薦御史郝浴,命巡按四川。至是,浴露章劾三桂,三桂疏辨,上為罷浴,宮與銓、克鞏皆坐誤舉,鐫二級留任。
宮以病乞假,上遣醫療治,問病狀。疏言:“乞假已三月,稟體怯弱,人道俱絕,僅能僵臥兀坐。乞寬期調治。”御史姜圖南劾疏語褻嫚,楊義復劾其曠職,宮亦累疏乞罷。十二年,以修資政要覽書成,加太子太保。宮復疏申請,賜貂裘、蟒緞、鞍馬,命馳驛回籍,俟病痊召用。十三年,敕存問,賜羊酒。十七年,詔大學士、尚書自陳,宮不具疏,左都御史魏裔介劾宮“一病六年,聞問杳然,忘君負恩”。上以宮請告無自陳例,諭毋苛求。十八年,世祖崩,宮赴都哭臨,病益殆,還里。康熙三年,卒。
成克鞏,字子固,直隸大名人。父基命,明大學士。克鞏崇禎十六年進士,改庶吉士。避亂里居。
順治二年,以左庶子李若琳薦,授國史院檢討。五年,遷秘書院侍讀學士。尋擢弘文院學士。九年,遷吏部侍郎。十年,擢本部尚書。疏言:“臣部四司,分省設官,原以諮訪本省官評。請令各司人注一簿,詳列本省各官賢否,參以撫按舉劾,備要缺推選。督撫舊無考成,請令疏列事跡,消弭盜賊,開墾荒田,清理錢糧,糾除貪悍,定為四則,以別賞罰。文選推升,概從掣籤。但地方繁、簡、沖、僻不同,如江南蘇、松等郡積弊之區,非初任邑令所能振刷。請取卓異官,或升或調,通融補授。行之有效,即加優擢,亦於選法無礙。”章下所司。尋擢秘書院大學士。以薦御史郝浴失人,鐫二級。十二年,命還所降級。
十二年,加太子太保。左都御史缺員,命克鞏暫攝,並諭俟得其人,仍回內院。疏言:“用人為治平之急務,而大僚尤重。今通政使李日芳、甘肅巡撫周文葉、陝西巡撫陳極新皆衰老昏庸,亟當更易。財用睏乏,宜定丈量編審之期。學校冒濫,宜嚴考貢入學之額。任樞密者,遇封疆失事,不得借行查以滋推諉。司刑憲者,於棍徒詐害,不得寬反坐以長刁風。又若修築河工,宜覈冒銷,杜侵帑。此數事皆當振刷,以圖實政。”上深韙之。
給事中孫光祀劾左通政吳達兄逵叛逆,下法司勘擬。克鞏疏論左都御史龔鼎孳與達同鄉,徇隱不舉,鼎孳疏辨不知逵為達弟,坐奪俸。尋命克鞏回內院。十五年,加少保,改保和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十六年,加少傅兼太子太傅。十七年,遵例自陳,諭不必求罷。
部推浙江布政參議李昌祚擢大理寺少卿。先是,揚州亂民李之春事發,其黨亦有名李昌祚者,克鞏與大學士劉正宗票擬未陳明;又在吏部時,薦周亮工,擢至福建布政使,坐贓敗:克鞏疏引罪。左都御史魏裔介劾正宗,語連克鞏,並及昌祚、亮工事,克鞏疏辨,上責其巧飾,下王大臣議,罪當奪官。世祖初以克鞏世家子,知故事,不次擢用,值講筵,命內臣將畫工就邸舍圖其像以進,居常或中夜出片紙作國書詢時事,克鞏占對惟謹;至是,諭責其依違附和,凡事因人,仍寬之,命任事如故。
十八年,聖祖即位,復為國史院大學士。康熙元年,調秘書院大學士。二年,乞休回籍。
克鞏迭主鄉、會試,稱得士,湯斌、馬世俊、張玉書、嚴我斯、梁化鳳等,皆出其門。歷充太宗實錄,太祖、太宗聖訓總裁,屢得優賚。二十六年,太皇太后崩,赴臨。三十年,卒,年八十四。子亮,編修;光,武昌守道。
金之俊,字豈凡,江南吳江人。明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官至兵部侍郎。睿親王定京師,命仍故官。疏請先蠲畿甸田租以慰民望,又言:“土寇率眾降者,宜赦罪勿論。縛渠來獻,分別敘功。就撫之眾,宜編保甲,令安故業。無恆產者,別為區畫。”尋奏薦丁魁楚、丁啟睿、線國安、房可壯、左懋泰、郝絅等,又劾通州道鄭軍優遊養寇、三關總兵郝之潤縱兵肆掠,俱宜罷斥;並請趣畿南北巡按及監司以下官赴任,禁止滿洲官役額外需索驛遞夫馬。疏入,皆採行。
順治二年,以京師米貴,疏言:“大兵直取江南,應令漕督及巡漕御史赴任。金陵底定,舉行漕政。”詔速議行。因復上漕政八事,疏下所司。尋調吏部侍郎。三年,疏請酌定進士銓選之制。五年,擢工部尚書。六年,乞假歸,加太子太保。七年,還朝。八年,調兵部,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十年,調左都御史。疏言:“審擬盜犯,請用正律,不宜概行籍沒,致累無辜。”又疏言:“直省提學,例以僉事道分遣。畿輔為首善之區,江南人才之會,請以翰林官簡用。”均報可。尋遷吏部尚書,授國史院大學士。
十二年,之俊病,乞休,上不允,遣畫工就邸畫其像。十三年,諭諸大臣曰:“君臣之義,終始相維。爾等今後毋以引年請歸為念。爾等豈忍違朕,朕亦何忍使爾等告歸?昨歲之俊病甚,朕遣人圖其容。念彼已老,惟恐不復相見,不勝眷戀。朕簡用之人,欲皓首相依,不忍離也!”之俊泣謝。十五年,改中和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同校定律例。十六年,詔立明莊烈帝碑,命之俊撰文。尋加太保兼太子太師,復乞假歸。十七年,自陳乞罷,溫諭敦召,未至,加太傅。十八年,復改秘書院大學士。之俊自歸後,屢以衰老乞休,康熙元年,始允致仕。
之俊家居,有為匿名帖榜其門以謗之者,之俊白總督郎廷佐窮治之,牽累不決。事聞,上不直所為,以律禁收審匿名帖,鐫廷佐二級,之俊削太傅銜。九年,卒,諡文通。
謝升,山東德州人。明萬曆三十五年進士,官至建極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崇禎之季,明帝欲與我議和,升泄其語,罷歸里。李自成入京師,升與明御史趙繼鼎、盧世氵隺逐自成所置吏,奉明宗室香河知縣師敔城守。尋奉表來歸,授師敔知州,命升以建極殿大學士管吏部尚書。升至京師,改命與諸大學士共理機務。順治二年,卒,贈太傅,謚清義。
胡世安,四川井研人。明崇禎元年進士,官至少詹事。順治初,授原官。四遷禮部尚書。十五年,授武英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聖祖即位,與之俊同改秘書院大學士。以疾乞休,累加少師兼太子太師。康熙二年,卒。
王永吉,字修之,江南高郵人。明天啟間進士,官至薊遼總督。順治二年,以順天巡撫宋權薦,授大理寺卿。四年,擢工部侍郎。永吉疏辭,上責其博虛名,特允之,並諭永不錄用。居數年,有詔起用廢員,復詣京師,吏部疏薦,八年,授戶部侍郎。條奏各衛所屯地分上、中、下三等,請撥上田給運丁;各項折色銀請仍令官收官解,本色物料動支折價採買;洲田丈量累民,請以蘆課併入州縣考成,五年一次丈量:皆見採擇。
永吉家居,究心黃河下游閼壅為害,嘗議修涇河閘,濬射陽湖。九年,疏言:“黃水自邳、宿下至清河口,淮、泗之水聚於洪澤湖,亦出清河口。二水交會,淮、泗弱勢,不能敵黃。折而南趨四百餘里,出瓜洲、儀真方能達江。一線運河,收束甚緊,即有大小閘洞宣洩,海口不開,下流壅滯,以致河堤十年九決。海口在興化、泰州、鹽城境內,輒為附近居民填塞。乞敕河、漕重臣相度疏濬,復其故道。淮、泗消則黃河勢亦減。”
時河以北諸省患水,而江以南又苦旱,屢詔蠲賑,而湖廣、四川、閩、廣諸鎮待餉甚急。永吉疏請下廷臣籌足餉救荒之策,上命永吉詳具以聞。永吉因言:“各省兵有罪革占冒,馬亦有老病弱斃,十汰其二。以百萬之餉計之,歲可省二十萬。即以裁省之項,酌定直省災傷分數,則兵清而賦亦減。”上嘉納之。
畿輔奸民,每藉投充旗下,橫行骫法。永吉疏陳其害,謂:“上乾國法,下失人心,請敕禁王大臣濫收人投旗,以息諸弊。”十年,擢兵部尚書。十一年,與刑部尚書覺羅巴哈納等分賑直隸八府。轉都察院左都御史,擢秘書院大學士。
永吉在兵部,鞫德州諸生呂煌匿逃人行賄,讞未當,下王大臣詰問,永吉厲聲爭辨。事聞上,諭曰:“永吉破格超擢,當竭力為國,乃因詰問,輒至忿怒,豈欲效陳名夏故態耶?”左授倉場侍郎。十二年,仍授國史院大學士。尋加太子太保,領吏部尚書。
十四年夏,旱,疏請“下直省督、撫、按諸臣清釐庶獄,如有殊常枉屈,奏請上裁;贖徒以下,保釋寧家”。下所司議行。鏇以地震具疏引咎,上復責其博虛名。十五年,以兄子樹德科場關節事發,左授太常寺少卿,遷左副都御史。十六年,卒。上以永吉勤勞素著,命予優恤,贈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書,諡文通。
黨崇雅,陝西寶雞人。明天啟五年進士,官至戶部侍郎。順治元年,以天津總督駱養性薦,授原官,調刑部。疏言:“舊制,大逆大盜,決不待時,餘俱監候秋後處決,未嘗一罹死刑,輒棄於市。請凡罪人照例區別,以昭欽恤。新制未定,並乞暫用明律。俟新例頒行,畫一遵守。”二年,復疏言:“流寇暴虐,今剿滅殆盡。恐寇黨株連,下民未獲寧止。請速頒恩赦。督、撫、司、道及府、州、縣各官,簡用務在得人,庶可廣皇仁,布實政。”並得旨允行。駱養性被訐貪婪通賊,辭連崇雅,讞不實,免議。給事中莊憲祖劾崇雅衰庸,崇雅疏乞罷,留之。五年,擢尚書。六年,加太子太保。八年,調戶部,加少保。十年,引疾告歸,命仍支原俸。鏇召還。十一年,授國史院大學士。十二年,復以老乞休,加少傅兼太子太傅。入謝,上見其老,賜御服,諭曰:“卿今還里,服朕賜衣,如見朕也!”臨行,復召見,賜茶,慰以溫語,命大學士車克送之。十三年,敕存問。康熙五年,卒。明福王時,定從賊案,崇雅與衛周祚、高爾儼皆與。
衛周祚,山西曲沃人。明崇禎進士,官戶部郎中。順治元年,授吏部郎中。再遷刑部侍郎,疏言:“各省逮捕土寇,坐輒數十人,請飾鞫訊得實,具獄詞解部。京師多訐訟,請嚴反坐罪。功臣犯法,請復收贖之令。”調吏部,疏言:“六部司屬,請每歲令堂官糾舉黜陟。”“疆圉新辟,招民百名,即授知縣,暫委各官,即予本職,乃一時權宜計。請試以文義,有不嫻者,招民改武職,暫委授佐雜。”皆下部議行。擢尚書,歷工、吏二部。十五年,授文淵閣大學士,兼刑部尚書,改國史院。以葬兄周胤乞假還。復起授保和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以疾乞休。康熙十四年,卒,諡文清。周祚居鄉謹厚,聖祖稱之。西巡,遣大臣酹其墓。
周胤,明崇禎七年進士,官御史。順治初,授原官。官至兵部侍郎。
高爾儼,直隸靜海人。明崇禎十二年進士,官編修。順治初,授秘書院侍講學士。遷侍郎,歷禮、吏二部,擢吏部尚書,加太子太保。九年,為御史吳達所論,乞罷。鏇起補弘文院大學士。十二年,卒,贈少保,諡文端。
張端,山東掖縣人。父忻,明天啟五年進士,官至刑部尚書。端,明崇禎十六年進士,改庶吉士。李自成入京師,端從忻皆降。順治初,忻以養性薦,授天津巡撫。端亦以薦授弘文院檢討。三遷為禮部侍郎。十年,授國史院大學士。十一年,卒,贈太子太保,諡文安。忻以靜海土寇亂罷,後端卒。
養性,崇禎時官錦衣衛都指揮使,頗用事。大學士吳甡戍,周延儒死,皆有力。來降,授總督。尋坐事罷,仍加太子太傅、左都督,進太子太師。求自效,授浙江掌印都司。卒。
論曰:世祖既親政,銳意求治,諸臣在相位,宜有閎規碩畫足以輔新運者。如蔣赫德請懲貪蠹;權首請田賦循萬曆舊額,並罷祖軍、民壯;永吉議清兵額、恤災傷,痛陳投旗之害;之俊、崇雅鄭重斷獄:可謂能舉其大矣。若巴哈納以細事塞明問,以漸、宮以巍科虛特擢,及額色赫、車克輩,皆鮮所建白。要其謹身奉上,亦一代風氣所由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