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卷三十七
徒單鎰 賈鉉 孫鐸 孫即康 李革
徒單鎰本名按出,上京路速速保子猛安人。父烏輦,北京副留守。鎰穎悟絕倫,甫七歲,習女直字。大定四年,詔以女直字譯書籍。五年,翰林侍講學士徒單子溫進所譯《貞觀政要》、《白氏策林》等書。六年,復進《史記》、《西漢書》,詔頒行之。選諸路學生三十餘人,令編修官溫迪罕締達教以古書,習作詩、策。鎰在選中,最精詣,遂通契丹大小字及漢字,該習經史。久之,樞密使完顏思敬請教女直人舉進士,下尚書省議。奏曰:“初立女直進士科,且免鄉、府兩試,其禮部試、廷試,止對策一道,限字五百以上成。在都設國子學,諸路設府學,並以新進士充教授,士民子弟願學者聽。歲久,學者當自眾,即同漢人進士三年一試。”從之。十三年八月,詔策女直進士,問以求賢為治之道。侍御史完顏蒲涅、太常博士李晏、應奉翰林文字阿不罕德甫、移刺傑、中都路都轉運副使奚釭考試鎰等二十七人及第。鎰授兩官,余授一官,上三人為中都路教授,四名以下除各路教授。十五年,詔譯諸經,著作佐郎溫迪罕締達、編修官宗璧、尚書省譯史阿魯、吏部令史楊克忠譯解,翰林修撰移刺傑、應奉翰林文字移刺履講究其義。鎰自中都路教授選為國子助教。左丞相紇石烈良弼嘗到學中與鎰談論,深加禮敬。丁母憂,起復國史院編修官。
世宗嘗問太尉完顏守道曰:“徒單鎰何如人也?”守道對曰:“有材力,可任政事。”上曰:“然,當以劇任處之。”又曰:“鎰容止溫雅,其心平易。”久之,兼修起居注,累遷翰林待制,兼右司員外郎。獻《漢光武中興賦》,世宗大悅曰:“不設此科,安得此人。”
章宗即位,遷左諫議大夫,兼吏部侍郎。明昌元年,為御史中丞。無何,拜參知政事,兼修國史。鎰言:“人生有欲,不限以制,則侈心無極。今承平日久,當慎行此道,以為經久之治。”章宗銳意於治平,鎰上書,其略曰:“臣竊觀唐、虞之書,其臣之進言於君曰‘戒哉’,‘懋哉’,曰‘吁’,曰‘都’。既陳其戒,復導其美。君之為治也,必曰:‘稽於眾,捨己從人’。既能聽之,又能行之,又從而興起之。君臣上下之間相與如此。陛下繼興隆之運,撫太平之基,誠宜稽古崇德,留意於此,無因物以好惡喜怒,無以好惡喜怒輕忽小善,不恤人言。夫上下之情有通塞,天地之運有否泰。唐陸贄嘗陳隔塞之九弊,上有其六,下有其三。陛下能慎其六,為臣子者敢不慎其三哉!上下之情既通,則大綱舉而群目張矣。”進尚書右丞,修史如故。
三年,罷為橫海軍節度使,改定武軍節度使,知平陽府事。先是,鄭王永蹈判定武軍,鎬王永中判平陽府,相繼得罪,連引者眾,上疑其有黨,或命節度定武,繼又知平陽焉。改西京留守。承安三年,改上京留守。五年,上問宰臣:“徒單鎰與宗浩孰優?”平章政事張萬公對曰:“皆才能之士,鎰似優者。鎰有執守,宗浩多數耳。”上曰:“何謂多數?”萬公曰:“宗浩微似趨合。”上曰:“卿言是也。”頃之,鎰拜平章政事,封濟國公。
淑妃李氏擅寵,兄弟恣橫,朝臣往往出入其門。是時烈風昏噎連日,詔問變異之由。鎰上疏略曰:“仁、義、禮、智、信謂之五常,父義、母慈、兄友、弟敬、子孝謂之五德。今五常不立,五德不興,縉紳學古之士棄禮義,忘廉恥,細民違道畔義,迷不知返,背毀天常,骨內相殘,動傷和氣,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今宜正薄俗,順人心,父父子子夫夫婦婦,各得其道,然後和氣普洽,福祿荐臻矣。”因論:“為政之術,其急有二。一曰正臣下之心。竊見群下不明禮義,趨利者眾,何以責小民之從化哉。其用人也,德器為上,才美為下,兼之者待以不次,才下行美者次之,雖有才能,行義無取者,抑而下之,則臣下之趨向正矣。其二曰導學者之志。教化之行,興於學校。今學者失其本真,經史雅奧,委而不習,藻飾虛詞,釣取祿利,乞令取士兼問經史故實,使學者皆守經學,不惑於近習之靡,則善矣。”又曰:“凡天下之事,叢來者非一端,形似者非一體,法制不能盡,隱於近似,乃生異論。孔子曰:‘義者天下之制也。’《記》曰:‘義為斷之節。’伏望陛下臨制萬機,事有異議,少凝聖慮,尋繹其端,則裁斷有定,而疑可辨矣。”鎰言皆切時弊,上雖納其說,而不能行。上問漢高帝、光武優劣。平章政事張萬公對曰:“高祖優甚。”鎰曰:“光武再造漢業,在位三十年,無沈湎冒色之事。高祖惑戚姬,卒至於亂。由是言之,光武優。”上默然。鎰蓋以元妃李氏隆寵過盛,故微諫雲。泰和四年,罷知鹹平府。五年,改南京留守。六年,徙知河中府,兼陝西安撫使。
仆散揆行省河南、陝西,元帥府雖受揆節制,實顓方面,上思用謀臣制之,由是升宣撫使一品,鎰改知京兆府事,充宣撫使,陝西元帥府並受節制。詔曰:“將帥雖武悍,久歷行陣,而宋人狡獪,亦資算勝。卿之智略,朕所深悉,且股肱舊臣,故有此寄。宜以長刺禦敵,厲兵撫民,稱朕意焉。”鎰言:“初置急遞鋪,本為轉送文牒,今一切乘驛,非便。”上深然之。始置提控急遞鋪官。自中都至真定、平陽置者,達於京兆。京兆至鳳翔置者,達於臨洮。自真定至彰德置者,達於南京。自南京分至歸德置者,達於泗州、壽州,分至許州置者,達於鄧州。自中都至滄州置者,達於益都府。自此郵達無復滯焉。
七年,吳曦死,宋安丙分兵出秦、隴間。十月,詔鎰出兵金、房以分掣宋人梁、益、漢、沔兵勢。鎰遣行軍都統斡勒葉祿瓦、副統把回海、完顏摑刺以步騎五千出商州。十一月,葉祿瓦拔鶻嶺關,摑刺別將攻破燕子關新道口,回海取小湖關敖倉,至營口鎮,破宋兵千餘人,追至上津縣,斬首八百餘級,遂取上津縣。葉祿瓦破宋兵二千於平溪,將趨金州。宋王柟以書乞和,詔鎰召葉祿瓦軍退守鶻嶺關。八年正月,宋安丙遣景統領由梅子溪、新道口、硃砂谷襲鶻嶺關,回海,摑刺擊走之,斬景統領於陣。是歲,罷兵。鎰遷特進,賜賚有差。改知真定府事。
大安初,加儀同三司,封濮國公。改東京留守,過闕入見。衛紹王謂鎰曰:“卿兩朝舊德,欲用卿為相。太尉匡,卿之門人,朕不可屈卿下之。”遷開府儀同三司,佩金符,充遼東安撫副使。三年,改上京留守。平章政事獨吉思忠敗績於會河堡,中都戒嚴,鎰曰:“事急矣。”乃選兵二萬,遣同知烏古孫兀屯將之,入衛中都。朝廷嘉之,征拜尚書右丞相,監修國史。
鎰言:“自用兵以來,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敗必然。不若入保大城,並力備御。昌、桓、撫三州素號富實,人皆勇健,可以內徙,益我兵勢,人畜貨財,不至亡失。”平章政事移刺、參知政事梁絪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衛紹王以責鎰。鎰復奏曰:“遼東國家根本,距中都數千里,萬一受兵,州府顧望,必須報可,誤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鎮之。”衛紹王不悅曰:“無故置行省,徒搖人心耳。”其後失昌、桓、撫三州,衛紹王乃大悔曰:“從丞相之言,當不至此!”頃之,東京不守,衛紹王自訟曰:“我見丞相恥哉!”
術虎高琪駐兵縉山,甚得人心,士樂為用。至寧元年,尚書左丞完顏綱將行省於縉山,鎰謂綱曰:“行省不必自往,不若益兵為便。”綱不聽,且行,鎰遣人止之曰:“高琪之功,即行省之功也。”亦不聽。綱至縉山,遂敗績焉。
頃之,鎰墜馬傷足在告,聞胡沙虎難作,命駕將入省。或告之曰:“省府相幕皆以軍士守之,不可入矣。”少頃,兵士索人於閭巷,鎰乃還第。胡沙虎意不可測,方猶豫,不能自定,乃詣鎰問疾,從人望也。鎰從容謂之曰:“翼王,章宗之兄,顯宗長子,眾望所屬,元帥決策立之,萬世之功也。”胡沙虎默然而去,乃迎宣宗於彰德。胡沙虎既殺徒單南平,欲執其弟知真定府事銘,鎰說之曰:“車駕道出真定,鎬王家在威州,河北人心易搖,徒單銘有變,朝廷危矣。不如與之金牌,奉迎車駕,銘必感元帥之恩。”胡沙虎從之。至寧、貞祐之際,轉敗為功,惟鎰是賴焉。
宣宗即位,進拜左丞相,封廣平郡王,授中都路迭魯都世襲猛安蒲魯吉必剌謀克。鎰尚有足疾,詔侍朝無拜。明年,鎰建議和親。言事者請罷按察司。鎰曰:“今郡縣多殘毀,正須按察司撫集,不可罷。”遂止。宣宗將幸南京,鎰曰:“鑾輅一動,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講和,聚兵積粟,固守京師,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遼東根本之地,依山負海,其險足恃,備御一面,以為後圖,策之次也。”不從。是歲,薨。詔賻贈從優厚。
鎰明敏方正,學問該貫,一時名士,皆出其門,多至卿相。嘗嘆文士委頓,雖巧拙不同,要以仁義道德為本,乃著《學之急》、《道之要》二篇。太學諸生刻之於石。有《弘道集》六卷。
賈鉉,字鼎臣,博州博平人。性純厚,好學問。中大定十三年進士,調滕州軍事判官、單州司候,補尚書省令史。章宗為右丞相,深器重之,除陝西東路轉運副使。入為刑部主事,遷監察御史。遷侍御史,改右司諫。上疏論邊戍利害,上嘉納之,遷左諫議大夫兼工部侍郎,與党懷英同刊修《遼史》。
鉉上書曰:“親民之官,任情立威,所用決杖,分徑長短不如法式,甚者以鐵刃置於杖端,因而致死。間者陰陽愆戾,和氣不通,未必不由此也。願下州郡申明舊章,檢量封記,按察官其檢察不如法者,具以名聞。內庭敕斷,亦依已定程式。”制可。復上書論山東採茶事,其大概以為“茶樹隨山皆有,一切護邏,已奪民利,因而以揀茶樹執誣小民,嚇取貨賂,宜嚴禁止。仍令按察司約束。”上從之。承安四年,遷禮部尚書,諫議如故。是時有詔,凡奉敕商量照勘公事皆期日聞奏。鉉言:“若如此,恐官吏迫於限期,姑務苟簡,反害事體。況簿書自有常程,御史台治其稽緩,如事有應密,三月未絕者,令具次第以聞。下尚書省議。如省部可即定奪者,須三月擬奏,如取會案牘卒難補勘者,先具次第奏知,更限一月結絕,違者準稽緩制書罪之。”
上議置相,欲用鉉,宰臣薦孫即康。張萬公曰:“即康及第在鉉前。”上曰:“用相安問榜次?朕意以為賈鉉才可用也。”然竟用即康焉。
泰和二年,興陵崇妃薨,上欲成服苑中,行登門送喪之禮,以問鉉,鉉對曰:“故宋嘗行此禮,古無是也。”遂已。改刑部尚書。泰和三年,拜參知政事。亳州醫者孫士明輒用黃紙大書“敕賜神針先生”等十二字,及於紙尾年月間摹作寶樣朱篆青龍二字,以誑惑市人。有司捕治款伏。值赦,大理寺議宜準偽造御寶,雖遇赦不應原。已奏可矣。鉉奏:“天子有八寶,其文各異,若偽造,不限用泥及黃蠟。今用筆描成青龍二字,既非八寶文,論以偽造御寶,非本法意。”上悟,遂以赦原。明日,上謂大臣曰:“已行之事,賈鉉猶執奏,甚可嘉也,群臣亦當如此矣。”
泰和六年,御試,鉉為監試官。上曰:“丞相宗浩嘗言試題頗易,由是進士例不讀書。朕今以《日合天統》為賦題。”鉉曰:“題則佳矣,恐非所以牢籠天下士也。”上曰:“帝王以難題窘舉人,固不可,欲使自今積致學業而已。”遂用之。久之,鉉與審官院掌書大中漏言除授事。上謂鉉曰:“卿罪自知之矣。然卿久參機務,補益弘多,不深罪也。”乃出為安武軍節度使,改知濟南府。致仕。貞祐元年薨。
孫鐸,字振之,其先滕州人,徙恩州歷亭縣。鐸性敏好學,遼陽王遵古一見器之,期以公輔。登大定十三年進士第,調海州軍事判官、衛縣丞,補尚書省令史。章宗為右丞相,語人曰:“治官事如孫鐸,必無錯失。”初即位,問鐸安在,有司奏為右都管,使宋。及還,除同知登聞檢院事。鐸言:“凡抗訴者皆因尚書省斷不得直,若抗訴者復送省,則必不行矣,乞自宸衷斷之。”上以為然。詔登聞檢院,凡抗訴者,每朝日奏十事。詔刊定舊律,鐸先奏《名例》一篇。
承安元年,遷左諫議大夫,改河東南路轉運使,召為中都路都轉運使。初置講議錢穀官十人,鐸為選首。承安四年,遷戶部尚書。鐸因轉對奏曰:“比年號令,或已行而中輟,或既改而復行,更張太煩,百姓不信。乞自今凡將下令,再三講究,如有益於治則必行,無恤小民之言。”國子司業紇石烈善才亦言:“頒行法令,絲綸既出,尤當固守。”上然之。泰和二年閏十二月,上召鐸、戶部侍郎張復亨議交鈔。復亨曰:“三契約鈔可行。”鐸請廢不用,詰難久之,復亨議詘。上顧謂侍臣曰:“孫鐸剛正人也,雖古魏徵何加焉!”
三年,御史中丞孫即康、刑部尚書賈鉉皆除參知政事,鐸再任戶部尚書。鐸心少之,對賀客誦古人詩曰:“唯有庭前老柏樹,春風來似不曾來。”御史大夫卞劾鐸怨望,降同知河南府事。改彰化軍節度使,復為中都轉運使。泰和七年,拜參知政事。
蒲陰縣令大中與左司郎中劉昂、通州刺史史肅、前臨察御史王宇、吏部主事曹元、戶部員外郎李著、監察御史劉國樞、尚書省都事曹溫、雄州都軍馬師周,吏部員外郎徒單永康、太倉使馬良顯、順州刺史唐括直思白坐私議朝政,下獄,尚書省奏其罪。鐸進曰:“昂等非敢議朝政,但如鄭人游鄉校耳。”上悟,乃薄其罪。鐸上言:“民間鈔多,宜收斂。院務課程及諸窠名錢須要全收交鈔。秋夏稅本色外,盡令折鈔,不拘貫例,農民知之,迤漸重鈔。比來州縣抑配行市買鈔,無益,徒擾之耳。乞罷諸處鈔局,惟省庫仍舊,小鈔無限路分,可令通行。”上覽奏,即詔有司曰:“可速行之。”大安初,議誅黃門李新喜。鐸曰:“此先朝用之太過耳。”衛紹王不察,即曰:“卿今日始言之何耶?”既而復曰:“後當盡言,勿以此介意。”頃之,遷尚書左丞,兼修國史。議鈔法忤旨,猶以論李新喜降濬州防禦使。改安國軍節度使,徙絳陽軍。
宣宗即位,召赴闕,以兵道阻。宣宗遷汴,鐸上謁於宜村,除太子太師。在疾,累遣使候問。貞祐三年,致仕。是歲薨。
孫即康,字安伯,其先滄州人。石晉之末,遼徙河北實燕、薊,八代祖延應在徙中,占籍析津,實大興,仕至涿州刺史。延應玄孫克構,遼檢校太傅、啟聖軍節度使。即康,克構曾孫,中大定十年進士第。章宗為右丞相,是時,即康為尚書省令史,由是識其人。章宗即位,累遷戶部員外郎,講究鹽法利害,語在《食貨志》。除耀州刺史,入為吏部左司郎中。上謂宰臣曰:“孫即康向為省掾,言語拙訥,今才力大進,非向時比也。”宰臣因曰:“即康年已高,幸及早用之。”上問:“年幾何矣?”對曰:“五十六歲。”上復問:“其才何如張萬公?”平章政事守貞對曰:“即康才過之。”上曰:“視萬公為通耳。”由是遷御史中丞。
初,張汝弼妻高陀斡不道,伏誅。汝弼,鎬王永中舅也,上由是頗疑永中。永中府傅尉奏永中第四子阿離合懣語涉不軌,詔同簽大睦親府事袴與即康鞫之。第二子神土門嘗撰詞曲,頗輕肆,遂以語涉不遜就逮。家奴德哥首永中嘗與侍妾瑞雲言:“我得天下,以爾為妃,子為大王。”袴、即康還奏,詔禮部尚書張暐復訊。永中父子皆死,時論冤之。頃之,遷泰寧軍節度使,改知延安府事。
承安五年,上問宰相:“今漢官誰可用者?”司空襄舉即康。上曰:“不輕薄否?”襄曰:“可再用為中丞觀之。”上乃復召即康為御史中丞。泰和三年,除參知政事。明年,進尚書右丞。六年,宋渝盟有端,大臣猶以為小盜竊發不足恤。即康與左丞仆散端、參政獨吉思忠以為必當用兵,上以為然。
上問即康、參知政事賈鉉曰:“太宗廟諱同音字,有讀作‘成’字者,既非同音,便不當缺點畫。睿宗廟諱改作‘崇’字,其下卻有本字全體,不若將‘示’字依《蘭亭貼》寫作‘未’字。顯宗廟諱‘允’,‘充’字合缺點畫,如‘統’傍之‘充’,似不合缺。”即康奏曰:“唐太宗諱世民,偏傍犯如‘{艹枼}’字作‘篔’字,‘泯’字作‘泜’字。”乃擬“熙宗廟諱從‘面’從‘且’。睿宗廟諱上字從‘未’,下字從‘簹’。世宗廟諱從‘系’。顯宗廟諱如正犯字形,止書斜畫,‘沇’字‘鈗’字各從‘口’,‘兌’‘悅’之類各從本傳。”從之,自此不勝曲避矣。進左丞。宋人請和,進官一階。
舊制,尚書省令史考滿優調,次任回降。崔建昌已優調興平軍節度副使,未回降即除大理司直。詔知除郭邦傑、李蹊杖七十勒停,左司員外郎高庭玉決四十解職,即康待罪,有詔勿問。章宗崩,衛紹王即位,即康進拜平章政事,封崇國公。大安三年,致仕。是歲,薨。遣使致祭。
李革,字君美,河津人。父餘慶,三至廷試,不遂,因棄去。革穎悟,讀書一再誦,輒記不忘。大定二十五年進士。調真定主簿。察廉,遷韓城令。同知州事納富商賂,以歲課軍須配屬縣,革獨不聽,提刑司以為能。遷河北東路轉運都勾判官、太原推官。丁母憂,起復,遷大興縣令、中都左警巡使、南京提刑判官、監察御史、同知昭義軍節度事。丁父憂,起復,簽南京按察事。
泰和六年,伐宋,尚書省奏:“軍興,隨路官,差占者別注,闕者選補,老不任職者替罷,及司、縣各存留強幹正官一員。”革與簽陝西高霖、簽山東孟子元俱被詔,體訪三路官員能否,籍存留正官,行省、行部、元帥府差占員數及事故闕員,老不任職,赴闕奏事。改刑部員外郎,調觀州刺史兼提舉漕運,陝西西路按察副使,大興府治中。知府徒單南平貴幸用事,勢傾中外,遣所親以進取誘革,革拒之。貞祐二年,遷戶部侍郎。宣宗遷汴,行河北西路六部事,遷知開封府事,河南勸農使,戶部、吏部尚書,陝西行省參議官。
四年,拜參知政事。革奏:“有司各以情見引用斷例,牽合附會,實啟幸門。乞凡斷例敕條特旨奏斷不為永格者,不許引用,皆以律為正。”詔從之。是歲,大元兵破潼關,革自以執政失備御之策,上表請罪。不許,罷為絳陽軍節度使。興定元年,胥鼎自平陽移鎮陝西,革以知平陽府事,權參知政事,代鼎為河東行省。是時興兵伐宋,革上書曰:“今之計當休兵息民,養銳待敵。宋雖造釁,止可自備。若不忍小忿以勤遠略,恐或乘之,不能支也。”不納。太原兵後闕食,革移粟七萬石以濟之。二年,宣差粘割梭失至河東,於是晚禾未熟,牒行省耕毀清野。革奏:“今歲雨澤及時,秋成可待。如令耕毀,民將不堪。”詔從革奏。十月,平陽被圍,城中兵不滿六千,屢出戰,旬日間傷者過半。徵兵吉、隰、霍三州,不時至。裨將李懷德縋城出降,兵自城東南入。左右請革上馬突圍出,革嘆曰:“吾不能保此城,何面目見天子!汝輩可去矣。”乃自殺。贈尚書右丞。
贊曰:《傳》曰:“君子之言,其利博哉!”徒單鎰拱挹一語而宣宗立,厥功懋矣。賈鉉、孫鐸皆舊臣,鉉久致仕,鐸忤旨衛王,皆不復見用。徒單鎰亦外官,惟孫即康詭隨,乃驟至宰相。古所謂斗筲之人,即康之謂矣。鐸論李新喜,其言似漢耿育,有旨哉。貞祐執政李革,可謂君子,其進退之際,有古人為相之風焉。
部分譯文
徒單鎰本名叫按出,是上京路速速保子猛安人。父名烏輦,任北京副留守。鎰異常聰明,剛剛七歲,就能熟習女真文字。大定四年(1164),皇帝命他用女真文翻譯書籍。五年(1165),翰林侍講學士徒單子溫獻來鎰翻譯的《貞觀政要》、《白氏策林》等書。六年(1166),又送上《史記》、《西漢書》,皇帝下令將這些譯本公布發表。皇帝令挑選各路學生三十多人,叫編修官溫迪罕締達教他們讀古書,學做詩、對策。被選中的人中最精通學業的是鎰,於是他從此通曉了契丹大小字及漢字,完全熟悉了經史。過了較長一段時間,樞密使完顏思敬請示讓女真人參加科舉考試,從中拔取進士,此議送交尚書省商定。回稟皇帝“:剛建立的女真進士科,暫且免去鄉、府兩試,其禮部試、廷試,只考一道對策,限定滿五百字就行了。同時在國都設國子學,各路設府學,並用新科進士充當教授,士民子弟願意學習的人都可以上。幾年過後,學者自然多了,就同漢人考進士一樣三年一試。”皇帝同意。十三年(1173)八月,皇帝策問女真進士求賢以治的方法。侍御史完顏蒲涅、太常博士李晏、應奉翰林文字阿不罕德甫、移剌傑、中都路都轉運副使奚礱主持考試,鎰等二十七人進士及弟。鎰被授予兩職,其餘授一官,前三名擔任中都路教授,第四名以下任各路教授。
大定十五年(1175),皇帝下詔翻譯各部經書,著作佐郎溫迪罕締達、編修官宗璧、尚書省譯史阿魯、史部令史楊克忠譯文註解,翰林修撰移剌傑、應奉翰林文字移剌履講析其義。鎰以中都路教授選拔為國子助教。左丞相紇石烈良弼曾到國子學中與鎰論談,對他十分敬佩。鎰遭逢母親喪事後,再用為國史院編修官。
世宗曾問太尉完顏守道說“:徒單鎰人怎么樣?”守道回答說:“有才力,可擔當政事。”皇上說:“對,讓他多處理繁雜事務。”又說:“鎰舉止溫文爾雅,性情和藹可親。”過了較長的一段日子,鎰兼修起居注,累官到翰林待制,兼任右司員外郎。他獻上《漢光武中興賦》,世宗閱後大喜說“:不設立女真進士科,怎么能得到這人!”
章宗即位,鎰升為左諫議大夫,兼任吏部侍郎。明昌元年(1190),升為御史中丞。不久,被任為參知政事,兼撰寫國史。鎰說:“人生有很多欲望,不用制度加以限制,則奢侈之心沒有盡頭。如今天下安定已久,應當謹慎行事,以便長久太平。”
章宗堅定致力於政治安定。鎰送上奏章,奏文大致說:“我私下看唐虞的書,他們的臣子對皇帝說‘謹慎啊’、‘勤勉啊’,並用‘吁’表示驚疑,用‘都’表示讚美。既陳述了皇帝應警惕的地方,又用美好的東西來勸導他。皇帝治理時,一定說‘向大家核查,大家的說法對就放棄自己的主張,聽從大家的意見’。又能聽從,又能做到,因而興旺。君臣上下之間就是這樣相處的。今天陛下繼承興隆的氣數,保護太平基業,的確應當考古重德,在這點上留心,不因身外的人或事決定好惡喜怒,不因自己的好惡喜怒忽略友善,不體恤別人的話。是啊,上下情況有通達有阻塞。天地的運氣有好有壞。唐代的陸贄曾陳述上下情況不通有九種弊病,其中上有六種,下有三種。皇上能注意這六種弊病,做臣子的怎敢不小心待另三病。上下情況既然能通暢,那就抓住了主要環節帶動了一切。”鎰升為尚書右丞,依舊撰寫史書。
明昌三年(1192),鎰被免去其他職務擔任橫海軍節度使,後改任定武軍節度使,知平陽府事。先前,鄭王永蹈任職定武軍,鎬王永中任職平陽府,相繼獲罪,受牽連的人很多,皇帝懷疑他們有同黨,也許因為這個緣故,命鎰節度定武,隨即又請他管理平陽。之後改任西京留守。承安三年(1198),改為上京留守。五年(1200),章宗問宰臣:“徒單鎰與宗浩誰行?”平章政事張萬公答道“:都是有才能的人,鎰似乎更強些,鎰有操守,宗浩多數而已。”皇帝問“:什麼叫多數?”萬公說“:宗浩略有些迎合。”皇帝說“:你說得對啊。”不久,鎰被提為平章政事,封濟國公。
淑妃李氏專寵,她的兄弟橫行霸道,朝臣常常奔走他們門下。那時一連幾天狂風蔽日,皇帝下詔問天象變異的緣故。鎰上疏大致說:“仁、義、禮、智、信叫五常,父義、母慈、兄友、弟敬、子孝稱作五德。如今五常不建立,五德不提倡,官宦士人拋棄禮義,忘掉廉恥,小民背道德叛信義,迷惑而不知悔改,背棄損毀天常,骨肉相殘,動傷和氣,這不是一朝一夕的原因。現在應端正不淳厚的民俗,順應人心,對待父親、子女,對待丈夫、妻子,各遵循應有的準則,這樣才能和氣融洽,使得福祿頻頻來到。”為此評論道“:治理政事的方法,緊要的有兩點:其一,糾正臣子的心態。私下見眾臣不明禮義,貪圖功利的人很多,怎么能責怪老百姓跟著他們變化呢?用人時,德行端正的為上,才高為下。兩者兼有待以不同等級,才不高德行好的次一等,雖有才能,行為道義沒有可取之處的人,要壓一壓放在低位上,那么當臣子的風氣就正了。其二,引導學者的志向。教育感化工作的推行,發動在學校。如今學者失去本來應有的求真的美德,經史高深,拋棄它不去學習,學點詞藻華麗不真實的東西,釣取地位名利,我請求取士時同時考考經史典故,使學者堅持學習經學,不為當前浮靡文風所惑,就好了。”又說:“凡天下的事情,多頭來的不是一頭,相似的不是同一體,法律制度不能完全套用,因為相似而掩蓋了真相,就會產生不同的議論。孔子說‘:道義是天下必須遵循的制度。’《禮記》說‘:道義是判斷的憑證。’請陛下處理日常政務時,遇到對事情的處理有不同主張時,稍微多考慮一下,找到事情發生的原因理出頭緒,那樣就能確定如何裁決,並且能分辨疑問。”鎰的話句句切中時弊,皇帝雖然接受他的主張,卻不能施行。
皇上問漢高祖、光武帝的好壞。平章政事張萬公答道:“高祖好得多!”鎰說“:光武再建漢的基業,在位三十年,沒有沉溺於酒色的事情。高祖被戚姬所迷惑,終於導致變亂。從這點說,光武帝好。”皇帝不說話。鎰大概因為元妃李氏寵愛過度,所以暗暗規勸。泰和四年(1204),免為知鹹平府事。五年(1205),改任南京留守。六年(1206),調為知河中府,兼任陝西安撫使。
仆散揆行省河南、陝西,元帥府雖受揆控制,實權上,皇帝考慮用謀臣掌管,為此升宣撫使為一品官,鎰改任知京兆府事,擔當宣撫使,陝西元帥府一併受他節制。詔書說“:將帥雖勇猛,久經沙場,但宋人狡猾,也要憑藉計謀取勝。你的才智韜略,我很熟悉,況且是輔助得力的老臣,因而對你有此重託。應當有長遠的策略抵禦敵人,訓練兵士安撫百姓,不辜負我對你的希望。”鎰提出“:當初設定急遞鋪本來為了方便轉送檔案,如今都靠乘驛,不便利。”皇帝十分贊同,這就開始設定提控急遞鋪官。從中都到真定、平陽設定的,到達京兆。京兆到鳳翔設定的,到達臨洮。從真定到彰德設定的,直達南京。從南京分開到歸德設定的,到達泗州、壽州,分開到許州設定的,到達鄧州。從中都到滄州設定的,到達益都府。從此傳遞文書不再不順暢了。
七年(1207),吳曦死,宋人安丙分別從秦、隴間出兵。十月,下令鎰出兵金、房用來分別牽制宋人梁、益、漢、沔的兵勢。鎰派遣行軍都統斡勒葉祿瓦、副統把回海、完顏摑剌領步騎兵五千出商州。十一月,葉祿瓦攻取鶻嶺關,摑剌偏將攻破燕子關新道口,回海攻占小湖關敖倉,到營口鎮,擊潰宋軍千餘人,追到上津縣,斬首八百多,接著攻取上津縣。葉祿瓦在平溪擊潰宋兵二千人,將到金州。宋王籹寫書求和,詔令鎰調回葉祿瓦軍退守鶻嶺關。八年(1208)正月,宋人安丙調遣景統領從梅子溪、新道口、硃砂谷出兵偷襲鶻嶺關,回海、摑剌打跑了他們,斬殺景統領在陣上。這年,休戰。鎰升特進,按級別賜賞,改任知真定府事。
大安初年(1209),加封儀同三司,封濮國公。改任東京留守,經過京城入見,衛紹王對鎰說:“你有兩朝功德,想任命你擔任丞相。太尉匡,是你的門下,我不能委屈你地位在他下面。”升任開府儀同三司,佩帶金符,擔任遼東安撫副使。三年(1211),改任上京留守。平章政事獨吉思忠在會河堡戰敗,中都戒嚴,鎰說:“情況危急!”及時選兵兩萬,派同知烏古孫兀屯統領,進入中都防衛。朝廷嘉獎他,徵召任命他為尚書右丞相,監督撰寫國史。
鎰說:“從用兵以來,對方集中兵力行動,我方分散防守,用集中攻擊分散,失敗是必然的。不如退而保衛大城,合力防備抵禦。昌、桓、撫三州向來號稱富實,人人都很勇敢強健,可以內遷,增加我的兵力,人畜財物,不至於丟失。”平章政事移剌、參知政事梁王堂說:“這樣是自損國土。”衛紹王因而責備鎰。鎰再次奏道“:遼東這地方是國家的根本,相距中都數千里遠,萬一遭到襲擊,州府觀望,必須上報得到許可方能出擊,實在誤事。要派大臣以行省的地位鎮守。”衛紹王不高興地說:“無故置行省,只會動搖人心罷了。”後來失去昌、桓、撫三州,衛紹王這才大為後悔,說:“聽丞相的話,當不至於此!”不久,東京失守,衛紹王公開說:“我見到丞相十分羞愧。”
術虎高琪駐兵縉山,十分得人心,士人樂意為他所用。至寧元年(1213),尚書左丞相完顏綱要到縉山行省。鎰對綱說“:行省不必自己去,不如增兵有利。”綱不聽,將走,鎰又派人制止說“:高琪的功勞就是行省的功勞。”也聽不進去。綱到縉山,就戰敗了。
不久,鎰落馬傷足休假,聽說胡沙虎發難,動身前往官署。有人告訴他說:“省府相幕都有軍士把守,不能進入。”一會兒,又見兵士在街道巷裡抓人,鎰於是返回家中。胡沙虎還是不能預料形勢的發展,正在猶豫,不能決定下一步怎么辦,於是到鎰家去問候他的病,想聽聽聲望高的人的意見。鎰從容對他說:“翼王,章宗的兄弟、顯宗長子,眾望所歸,元帥決策立他為帝,這是萬世的功勞。”胡沙虎沒說什麼就走了,於是到彰德迎立宣宗。胡沙虎已殺徒單南平,想抓他的弟弟知真定府事徒單銘,鎰勸他說:“皇帝車駕從真定過,鎬王家在威州,河北人心易亂,徒單銘叛變,朝廷就危急了,不如給他金牌,迎接車駕,銘一定感激您的恩德。”胡沙虎聽從了他的意見。至寧、貞..時期,轉敗為勝,全都依賴鎰呀!
宣宗即位,升任鎰為左丞相,封廣平郡王,授予中都路迭魯都世襲猛安蒲魯吉必剌謀克。鎰足疾未好,令他上朝不需跪拜。第二年,鎰建議和親。有人請求廢去按察司,鎰說:“如今郡縣多有殘破毀壞,正要按察司撫慰安定,不可撤去。”終於阻止了這項建議。宣宗想去南京,鎰說:“聖駕一起動,北路都不守了。如今已經講和,招兵積糧,堅守京師,才是上策。南京四面受敵。遼東是根基,靠山背海,其險完全可以依靠,防禦好一面,作為日後圖謀,這是次一等的計策。”皇帝不聽。這年,鎰死,皇帝賜很多財物以優厚的待遇辦喪事。
鎰明智剛正,學問完備。當時名士都出於他的門下,不少位列卿相。他曾嘆惜文士精神不振,雖聰敏、笨拙有所不同,都要以仁義道德為根本,於是寫《學之急》、《道之要》二篇。太學裡的學生們把它刻在石頭上。他還著有《弘道集》六卷。
孫即康,字安伯,他的祖先是滄州人。後晉末年,遼國遷移河北居民充實燕、薊,八代祖延應在被遷人中,口說籍貫析津,其實在大興。官做到涿州刺史。延應玄孫克構,是遼檢校太傅、啟聖軍節度使。
即康,是克構曾孫,大定十年(1170)中進士第。章宗任右丞相時,即康為尚書省令史,由此識其人。章宗即位,接連升為戶部員外郎,研究鹽法利弊,這些在《食貨志》中談到。升耀州刺史,入朝任吏部左司郎中。
皇上對宰臣說“:孫即康過去是省屬官,不善口頭表達,現在才能大有長進,不是以前可以比了。”宰臣因此說“:即康年齡已不小,希望儘早使用他。”皇上問:“年齡多少了?”回答說:“五十六歲。”皇上又問“:他的才能和張萬公比怎樣?”平章政事守貞回答說:“即康的才能超過他。”皇上說“:我看萬公和他一樣罷了。”由這升御史中丞。
當初,張汝弼的妻子高陀斡行事不道,被殺,汝弼是鎬王永中的舅舅,皇帝因此十分懷疑永中。永中府傅尉上告永中第四子阿離合懣說話犯不軌罪,下詔同簽大睦親府事礮與即康審訊他。第二子神土門曾寫詞曲,十分輕浮放肆,於是因言語不謙遜被逮捕。家奴德哥告發永中曾與侍妾瑞雲說:“我得天下,以你為妃,兒子做大王。”礮、即康回報,詔令禮部尚書張日韋再審,永中父子都死。當時人們議論認為他們冤枉。不久,即康被調為泰寧軍節度使,改任知延安府事。
承安五年(1200),皇上問丞相:“今漢官誰可用者?”司空襄推薦即康。上說“:不輕佻浮薄嗎?”襄說“:可再用作中丞觀察他。”上於是又召即康任御史中丞。泰和三年(1203),授予參知政事。四年(1204),升做尚書右丞。六年(1206),宋朝背盟已有跡象,大臣還以為小規模搶竊活動發生不值得憂慮。即康與左丞仆散端、參政獨吉思忠認為一定要用兵,皇帝以為是對的。
皇上詢問即康、參知政事賈鉉說:“太宗廟諱同音字,有讀作‘成’字者,既非同音,書寫便不當缺點畫。睿宗廟諱改作‘崇’字,其下卻有本字全體,不如將‘示’字照蘭亭帖寫作‘未’字。顯宗廟諱‘允’,‘充’字應當缺筆畫,像‘統’旁的‘充’似乎不應該缺筆畫。”即康上奏說:“唐太宗諱世民,偏旁觸犯的如‘葉’字寫作‘礲’字,‘泯’字寫作‘氵氐’字。”於是擬定“熙宗廟諱從‘面’從‘且’。睿宗廟諱上字從‘未’,下字從‘篧’。世宗廟諱從‘系’。顯宗廟諱如正觸犯字形,僅寫斜畫,‘氵允’字和‘釒允’字各自從‘口’,‘兌’‘悅’之類字各從本體”。聽從他的意見,從這以後避諱字多了。進升左丞,宋人請和,加官一級。
以往制度,尚書省令史考察期滿優待調用,再升前要回降,崔建昌已優待調用興平軍節度副使,沒有回降就升為大理司直。詔令知除郭邦傑、李蹊杖責七十強制停職,左司員外郎高庭玉杖責四十解除職務,即康等待定罪,有詔書說不追究。章宗去世,衛紹王即位,即康進封平章政事,封崇國公。大安三年(1211),辭職。這年,逝世。皇帝派使者去祭奠。
李革,字君美,河津人。父名餘慶,三次到朝廷廷試,沒有通過,因此放棄。革聰明,讀書一二遍,就記住不忘。大定二十五年(1185)進士。調任真定主簿。考查他廉潔,遷升為韓城令。同知州事接受富商賄賂,用每年徵收的賦稅軍需分配給隸屬各縣,只有革不聽從,提刑司認為他能幹。遷升河北東路轉運都勾判官、太原推官。遭母喪暫停職務,起用恢復原職。升大興縣令、中都左警巡使、南京提刑判官、監察御史、同知昭義軍節度事,遭逢父親之喪,服喪後復職,任簽南京按察事。
泰和六年(1206),伐宋,尚書省奏:“軍隊發動,沿路官員,在職的區別登記,缺的選補上,年老不勝任職務選人替代後撤職,司、縣各存留強幹正職官一員。”革與簽陝西高霖、簽山東孟子元都被接受命令,實地調查三路官員有否能力,登記留下正職官,和行省、行部、元帥府在職人數及因意外變故空缺的人員,及年老不能任職的,到朝廷報告這事。改任刑部員外郎,調任觀州刺史兼提舉漕運、陝西西路按察副使、大興府治中。知府徒單南平高貴受寵而當權,勢傾中外,派親信用進取功名來引誘革,革拒絕了他。貞..二年(1214),遷任戶部侍郎。宣宗遷汴,任行河北西路六部事,任知開封府事,河南勸農使,戶部、吏部尚書,陝西行省參議官。
貞..四年(1216),授職參知政事。革上奏“:有司各根據自己的情況引用過去決斷的事例,牽強附會,實際上打開了僥倖辦事的大會。請求凡是斷例、敕條、特旨、奏斷不能作為久永準則的,不許引用,都按法律為正確判斷的依據。”下詔同意。這年,大元兵破潼關,革自己以執政而在防備抵禦上失策,上表請罪。不許,免去原職任絳陽軍節度使。興定元年(1217),胥鼎自平陽轉移鎮守陝西,革因任知平陽府事,暫代參知政事,代鼎為河東行省。
這時興兵伐宋,革上書說:“現在策略應休兵息民,保養精銳部隊防備敵人。宋朝雖然製造兵禍,只是自我防備就可以了。不忍受小的憤恨來盡力考慮得遠些,恐怕有人利用這個機會,就不能支持了。”不採納。太原戰後缺糧,革調七萬石粟來接濟他們。興定二年(1218),宣差粘割梭失至河東,這時晚稻沒有成熟,下文書到行省將農作物耕毀清理收藏,使敵人搶不到糧食。革上奏“:今年雨水及時,秋收可待。如令耕毀,百姓將無法承受。”詔令接受革的意見。十月,平陽被圍,城中兵不滿六千,屢次出戰,十天內傷者過半。徵調吉、隰、霍三州兵,沒按時到。副將李懷德縋城出降,敵軍從城東南攻入。左右請革上馬突圍出去。革嘆道“:我不能保此城,有何面目見天子?你們這些人可以離開了。”於是自殺。追封尚書右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