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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五十六

幸臣

○紀僧真 劉系宗 茹法亮 呂文顯 呂文度

有天象,必有人事焉。幸臣一星,列於帝座。經禮立教,亦著近臣之服。親幸 之義,其來已久。爰自衰周,侯伯專命,桓、文霸主,至於戰國,寵用近習,不乏 於時矣。漢文幸鄧通,雖錢遍天下,位止郎中。孝武韓嫣、霍去病,遂至侍中大司 馬。迄於魏、晉,世任權重,才位稍爽,而信幸唯均。

中書之職,舊掌機務。漢元以令仆用事,魏明以監令專權,及在中朝,猶為重 寄。陳準歸任上司,荀勖恨於失職。《晉令》舍人位居九品,江左置通事郎,管司 詔誥。其後郎還為侍郎,而舍人亦稱通事。元帝用琅邪劉超,以謹慎居職。宋文世, 秋當、周糾並出寒門。孝武以來,士庶雜選,如東海鮑照,以才學知名。又用魯郡 巢尚之,江夏王義恭以為非選。帝遣尚書二十餘牒,宣敕論辯,義恭乃嘆曰:“人 主誠知人。”及明帝世,胡母顥、阮佃夫之徒,專為佞倖矣。

齊初亦用久勞,及以親信。關讞表啟,發署詔敕。頗涉辭翰者,亦為詔文,侍 郎之局,復見侵矣。建武世,詔命殆不關中書,專出舍人。省內舍人四人,所直四 省,其下有主書令史,舊用武官,宋改文吏,人數無員。莫非左右要密,天下文簿 板籍,入副其省,萬機嚴秘,有如尚書外司,領武官,有制局監,領器仗兵役,亦 用寒人被恩幸者。今立《幸臣篇》,以繼前史之末雲。

紀僧真,丹陽建康人也。僧真少隨逐征西將軍蕭思話及子惠開,皆被賞遇。惠 開性苛,僧真以微過見罰,既而委任如舊。及罷益州還都,不得志,僧真事之愈謹。 惠開臨終嘆曰:“紀僧真方當富貴,我不見也。”乃以僧真托劉秉、周顒。初,惠 開在益州,土反,被圍危急,有道人謂之曰:“城圍尋解。檀越貴門後方大興,無 憂外賊也。”惠開密謂僧真曰:“我子弟見在者,並無異才。政是道成耳。”僧真 憶其言,乃請事太祖。隨從在淮陰,以閒書題,令答遠近書疏。自寒官曆至太祖冠 軍府參軍、主簿。僧真夢蒿艾生滿江,驚而白之。太祖曰:“詩人采蕭,蕭即艾也。 蕭生斷流,卿勿廣言。”其見親如此。

元徽初,從太祖頓新亭,拒桂陽賊。蕭惠朗突入東門,僧真與左右共拒戰。賊 退,太祖命僧真領親兵,游邏城中。事寧,除南台御史、太祖領軍功曹。上將廢立, 謀之袁粲、褚淵。僧真啟上曰:“今朝廷猖狂,人不自保,天下之望,不在袁、褚。 明公豈得默己,坐受夷滅。存亡之機,仰希熟慮。”太祖納之。

太祖欲度廣陵起兵,僧真又啟曰:“主上雖復狂釁,虐加萬民,而累世皇基, 猶固盤石。今百口北度,何必得俱。縱得廣陵城,天子居深宮施號令,目明公為逆, 何以避此?如其不勝,則應北走胡中,竊謂此非萬全策也。”上曰:“卿顧家,豈 能逐我行耶。”僧真頓首稱無貳。升明元年,除員外郎,帶東武城令。尋除給事中、 邵陵王參軍。

太祖坐東府高樓,望石頭城,僧真在側。上曰:“諸將勸我誅袁、劉,我意不 欲便爾。”及沈攸之事起,從太祖入朝堂。石頭反夜,太祖遣眾軍掩討。宮城中望 石頭火光及叫聲甚盛,人懷不測。僧真謂眾曰:“叫聲不絕,是必官軍所攻。火光 起者,賊不容自燒其城,此必官軍勝也。”尋而啟石頭平。

上出頓新亭,使僧真領千人在帳內。初,上在領軍府,令僧真學上手跡下名, 至是報答書疏,皆付僧真,上觀之,笑曰:“我亦不復能別也。”初,上在淮陰治 城,得古錫趺,大數尺,下有篆文,莫能識者。僧真曰:“何須辨此文字,此自久 遠之物,九錫之徵也。”太祖曰:“卿勿妄言。”及上將拜齊公,已克日,有楊祖 之謀於臨軒作難。僧真更請上選吉辰,尋而祖之事覺。上曰:“無卿言,亦當致小 狼狽,此亦何異呼沲之冰。”轉齊國中書舍人。

建元初,帶東燕令,封新陽縣男,三百戶。轉羽林監,加建威將軍,遷尚書主 客郎,太尉中兵參軍,令如故。復以本官兼中書舍人。太祖疾甚,令僧真典遺詔, 永明元年,丁父喪,起為建威將軍,尋除南泰山太守,又為舍人,本官如故。領諸 王第事。

僧真容貌言吐,雅有士風。世祖嘗目送之,笑曰:“人何必計門戶,紀僧真常 貴人所不及。”諸權要中,最被盼遇。除越騎校尉,余官如故。出為建武將軍,建 康令。還除左右郎將,泰山太守。加先驅使。尋除前軍將軍,遭母喪,開冢得五色 兩頭蛇。世祖崩,僧真號泣思慕。明帝以僧真歷朝驅使,建武元年,除游擊將軍, 兼司農,待之如舊。欲令僧真治郡,僧真啟進其弟僧猛為鎮蠻護軍、晉熙太守。永 泰元年,除司農卿。明帝崩,掌山陵事。出為廬陵長內史,年五十五,卒。

宋世道人楊法持,與太祖有舊。元徽末,宣傳密謀。升明中,以為僧正。建元 初,罷道,為寧朔將軍,封州陵縣男,三百戶。二年,虜圍朐山,遣法持為軍主, 領支軍救援。永明四年,坐役使將客,奪其鮭稟,削封。卒。

劉系宗,丹陽人也。少便書畫,為宋竟陵王誕子景粹侍書。誕舉兵廣陵,城內 皆死,敕沈慶之赦系宗,以為東宮侍書。泰始中為主書,以寒官累遷至勛品。元徽 初為奉朝請,兼中書通事舍人,員外郎。封始興南亭侯,食邑三百七十戶。帶秣陵 令。

太祖廢蒼梧明旦,呼正直舍人虞整,醉不能起,系宗歡喜奉命。太祖曰:“今 天地重開,是卿盡力之日。”使寫諸處分敕令及四方書疏。使主書十人書吏二十人 配之,事皆稱旨。除羽林監,轉步兵校尉。仍除龍驤將軍,出為海鹽令。太祖即位, 除龍驤將軍、建康令。永明元年,除寧朔將軍,令如故。尋轉右軍將軍、淮陵太守, 兼中書通事舍人。母喪自解,起為寧朔將軍,複本職。

四年,白賊唐宇之起,宿衛兵東討,遣系宗隨軍慰勞,遍至遭賊郡縣。百姓被 驅逼者,悉無所問,還復民伍。系宗還,上曰:“此段有徵無戰,以時平盪,百姓 安怗,甚快也。”賜系宗錢帛。上欲修治白下城,難於動役。系宗啟謫役在東民 丁隨宇之為逆者,上從之。後車駕講武,上履行白下城,曰:“劉系宗為國家得此 一城。”

永明中,虜使書常令系宗題答,秘書書局皆隸之。再為少府,遷游擊將軍、魯 郡太守。鬱林即位,除驍騎將軍,仍除寧朔將軍、宣城太守。系宗久在朝省,閒於 職事。明帝曰:“學士不堪治國,唯大讀書耳。一劉系宗足持如此輩五百人。”其 重吏事如此。建武二年,卒官,年七十七。

茹法亮,吳興武康人也。宋大明中出身為小史,歷齋乾扶侍。孝武末年作酒法, 鞭罰過度,校獵江右,選白衣左右百八十人,皆面首富室,從至南州,得鞭者過半。 法亮憂懼,因緣啟出家得為道人。明帝初罷道,結事阮佃夫,用為兗州刺史孟次陽 典簽。累至太祖冠軍府行參軍。元徽初,除殿中將軍,為晉熙王郢州典簽,除長兼 殿中御史。

世祖鎮盆城,須舊驅使人,法亮求留為上江州典簽,除南台御史,帶松滋令。 法亮便辟解事,善於承奉,稍見委信。從還石頭。建元初,度東宮主書。除奉朝請, 補東宮通事舍人。世祖即位,仍為中書通事舍人。除員外郎,帶南濟陰太守。永明 元年,除龍驤將軍。明年,詔曰:“茹法亮近在盆城,頻使銜命,內宣朝旨,外慰 三軍。義勇齊奮,人百其氣。險阻艱難,心力俱盡。宜沾茅土,以甄忠績。”封望 蔡縣男,食邑三百戶。轉給事中,羽林監。七年,除臨淮太守,轉竟陵王司徒中兵 參軍。

巴東王子響於荊州殺僚佐,上遣軍西上,使法亮宣旨慰勞,安撫子響。法亮至 江津,子響呼法亮,法亮疑畏不肯往。又求見傳詔,法亮又不遣。故子響怒,遣兵 破尹略軍。事平,法亮至江陵,刑賞處分,皆稱敕斷決。軍還,上悔誅子響,法亮 被責。少時,親任如舊。

鬱林即位,除步兵校尉。延興元年,為前軍將軍。延昌殿為世祖陰室,藏諸御 服。二少帝並居西殿,高宗即位住東齋,開陰室出世祖白紗帽防身刀,法亮歔欷流 涕。除游擊將軍。高武舊人鮮有存者,法亮以主署文事,故不見疑,位任如故。永 泰元年,王敬則事平,法亮復受敕宣慰。出法亮為大司農。中書勢利之職,法亮不 樂去,固辭不受,既而代人已至,法亮垂涕而出。年六十四,卒官。

呂文顯,臨海人也。初為宋孝武齋乾直長。升明初為太祖錄尚書省事,累位至 殿中侍御史,羽林監,帶蘭陵丞、令,龍驤將軍,秣陵令。封劉陽縣男。永明元年, 除寧朔將軍,中書通事舍人,本官如故。文顯治事以刻核被知。三年,帶南清河太 守。與茹法亮等迭出入為舍人。並見親幸。四方餉遺,歲各數百萬,並造大宅,聚 山開池。五年,為建康令,轉長水校尉,歷帶南泰山、南譙太守,尋為司徒中兵參 軍,淮南太守,直舍人省。累遷左中郎將,南東莞太守,右軍將軍。高宗輔政,以 文顯守少府,見任使。歷建武、永元之世,尚書右丞,少府卿。卒。

呂文度,會稽人,宋世為細作金銀庫吏,竹局匠。元徽中為射雉典事,隨監莫 修宗上郢。世祖鎮盆城拒沈攸之,文度仍留伏事,知軍隊雜役,以此見親。從還都, 為石頭城監,仍度東宮。世祖即位,為制局監,位至員外郎,帶南濮陽太守。殿內 軍隊及發遣外鎮人,悉關之,甚有要勢。故世傳越州嘗缺,上覓一直事人往越州, 文度啟其所知費延宗合旨,上即以為刺史。永明中,敕親近不得輒有申薦,人士免 官,寒人鞭一百。

上性尊嚴,呂文顯嘗在殿側咳聲高,上使茹法亮訓詰之,以為不敬,故左右畏 威承意,非所隸莫敢有言也。時茹法亮掌雜驅使簿,及宣通密敕;呂文顯掌谷帛事; 其餘舍人無別任。虎賁中郎將潘敞掌監功作。上使造禪靈寺新成,車駕臨視,甚悅。 敞喜,要呂文顯私登寺南門樓,上知之,系敞上方,而出文顯為南譙郡,久之乃復。

濟陽江瞿曇、吳興沈徽孚等,以士流舍人通事而已,無權利。徽孚粗有筆札。 建武中文詔多其辭也。官至黃門郎。

史臣曰:中世已來宰御天下,萬機碎密,不關外司,尚書八座五曹各有恆任, 系以九卿六府,事存副職。鹹皆冠冕搢紳,任疏人貴,伏奏之務既寢,趨走之勞亦 息。關宣所寄,屬當有歸,通驛內外,切自音旨。若夫環纓斂笏,俯仰晨昏,瞻幄 座而竦躬,陪蘭檻而高眄,探求恩色,習睹威顏,遷蘭變鮑,久而彌信,因城社之 固,執開壅之機。長主君世,振裘持領,賞罰事殷,能不逾漏,宮省咳唾,義必先 知。故能窺盈縮於望景,獲驪珠於龍睡。坐歸聲勢,臥震都鄙。賄賂日積,苞苴歲 通。富擬公侯,威行州郡。制局小司,專典兵力,雲陛天居,互設蘭錡,羽林精卒, 重屯廣衛。至於元戎啟轍,式候還麾,遮迾清道,神行案轡,督察來往,馳騖輦轂, 驅役分部,親承几案,領護所攝,示總成規。若徵兵動眾,大興民役,行留之儀, 請託在手;斷割牢稟,賣弄文符,捕叛追亡,長戍遠謫;軍有千齡之壽,室無百年 之鬼。害政傷民,於此為蠹。況乎主幼時昏,其為讒慝,亦何可勝紀也!

贊曰:恩澤而侯,親幸為舊。便煩左右,既貴且富。

譯文

如果有異常的天象顯示,人間就必定有大事發生。寵臣逭顆星,位於帝王的星座。傳播樹立禮教,也離不開身穿近臣之服的寵臣。偏愛寵臣的做法由來已久。從衰微的周朝開始,諸侯就不奉上命而擅自行事。春秋五霸中齊桓、晉文兩位霸主,直到戰國,君主寵用親幸之臣的事時有發生。漢文帝寵幸鄧通,雖然鄧通自行鑄錢,以致鄧氏錢幣遍布天下,他的官位衹止於郎中。漠武帝的時候,韓嫣、霍去病受寵,甚至榮升到侍中大司馬的職位。到了魏、晉時期,世代任用掌握重權的寵臣,雖然裁奪官位逐漸明亮清朗,可是聽信寵臣卻同前代一樣。

中書的職責,歷來掌管機要的事務。漢元帝用尚書令與尚書僕射執政,魏明帝用中書監、中書令專當大權,到中朝時,仍舊委以重任。陳準歸任到土司,荀勖抱恨自己失職。《晉令》舍人的官位放在了九品,東晉設定了通事郎,管理負責詔書文誥。這以後郎又稱為侍郎,而舍人也被稱為通事。晉元帝任用琅邪的劉超,他在職位上謹慎從事。宋文帝的時代,秋當、周糾都出身於貧寒之家。孝武帝以來,貴族平民混雜選用,比如柬海的鮑照,因為有才學而聞名於時。又任用魯郡的巢遍之,汪夏王盞巷認為不應該選用他。而孝武帝派巢尚之送二十多件文書給尚書省,發布詔書進行論辯,義恭才感嘆說:“皇上確實知道如何用人。”等到明帝時代,胡母顥、阮佃夫之徒,專做奸巧非分之事。齊開始時也用勞苦功高之臣,範圍涉及他們的親信.參與獄案材料、文書奏表的撰寫,可以簽署發布詔書命令。稍有文筆的人,也可撰寫詔文,侍郎的許可權,又被侵犯了。建武時代,詔書命令開始不由中書掌管,而專門由舍人負責。省內設四個舍人,分管四省的文書,它的下面有主書令史,從前任用武官,末時改成文官,人數沒有固定的名額限制。所執掌的都是有關國家機要秘密的,天下的冊簿文書,都被送交省里備案,各種機務十分嚴密,就像尚書外司。重要的武官,有制局監,負責管理器物儀仗及兵役之事,也任用出身寒門而受皇帝恩寵的人。現在單立《幸臣篇》,使前代的史事得以接續。

紀僧真,是丹陽建康人。僧真少年時就追隨征西將軍蕭思話和他的兒子惠開,得到兩人的賞識。惠開性情苛刻,僧真因為小的過失被他責罰,但不久又像以前一樣重新任用。等到蕭惠開從益州罷職回京,抑鬱不得志,僧真跟隨他做事更加謹慎.惠開臨終前嘆息說:“紀僧真曰後定當富貴騰達,可惜我見不到這一天了。”於是把僧真託付給劉秉、周頤。

當初惠開在益州的時候,被當地造反的土人包圍起來.情況十分危急,有個道人告訴他說:“城被圍困的事很快就會被解救。施主家是富貴之門,曰後定當大大興旺,不必憂慮外賊侵擾。”惠開私下告訴僧真說:“我家現在的子弟,都沒有什麼異才。他所指的可能正是道成吧。”僧真想起他的話,於是請求追隨太祖。隨從太祖在淮陰,以消閒之書為名,負責應答遠近的文書信札。從地位卑下的官職依次升任太祖冠軍府參軍、主簿。僧真夢見江面上生滿了蒿艾,十分驚異,告訴了太祖。太祖說:“詩人采蕭,蕭就是艾。蕭生斷流(劉),你不要到處對別人說。”僧真被太祖親信到這種地步。

元徽初年,跟從太祖駐紮新亭,抗拒桂陽的賊人.蕭惠朗攻入東門,僧真與左右兵士共同抗拒作戰。賊人被打退,太祖命令僧真率領親兵在城中巡邏。事態平息後,升任南台御史、太祖領軍功曹。

太祖打算廢除劉宋而自立,與袁粲、褚淵商議,僧真對太祖說:“現在朝廷肆意妄行,人人不能自保,天下的希望,電不在袁、褚二人。您難道能夠沉默無所作為,而坐等被人消滅。存亡的重要時刻,真誠地希望您深思熟慮。”太祖採納了他的意見。

太祖想要從廣陵起兵,僧真又對他說:“現在的皇上即使再狂亂暴虐,殘暴侵害百姓,可是累世的皇帝基業,仍舊堅如磐石。現在您率百口人北度,不一定都能得到保全。縱然得到廣陵城,天子仍舊在幽深的宮中發布號令,指您為叛逆,您怎么能逃避這種罪名呢?如果這次不能得勝,衹能敗走胡入之地,臣下認為遣不是萬全之策。”太祖說:“你顧全自己的家室,怎么能跟隨我去呢.”僧真以頭叩地而拜,稱自己無二:心升明元年,授員外郎,兼帶東武城令。不久又授給事中、邵陵王參軍。

太祖坐在東府高樓,觀望石頭城,僧真在他旁邊。太祖說:“諸位將領勸我討伐袁、劉.我的意思是不想馬上就這樣做。”等到沈攸之反叛的事發生,僧真跟從太祖進入朝堂。石頭城反叛的夜裹,太祖派遣軍隊討伐挽救。在宮城中望見石頭城內火光和叫聲非常盛大,人們心中都疑惑不定。僧真對眾人說:“叫聲不斷,一定是因為官軍在進攻。有火光,是因為賊人自知保不住城而燒城,逭一定是官軍勝利丫。”不久果然報告石頭城被乎定。

太祖出兵駐紮新亭,派僧真率領一千人在軍帳內。當初,太祖在領軍府,命令僧真學習太祖手跡代太祖簽名,自此凡是應答書疏信札,都交付垣真,本擔觀看後,笑著說。我也真假難辨了。”

當初,太祖在淮陰修理城垣,得到一個錫做的趺坐,大有數尺,下面有篆文,沒有人能夠認識.僧真說:“何必定要辨別這些文字,這本來是時代久遠的東西,是將要得到九錫的證驗,”去擔說:“你不要亂說。”等到太祖將要拜為齊公,已經確定時日,有個叫楊祖之的人謀劃在殿前起事。僧真請求太祖另選吉利的時辰,不久祖之的事被發覺。太祖說:“沒有你說那些話,我也一定招致小小的難堪窘迫,這又同呼沲之冰有什麼差異。”僧真轉為齊國中書舍人。

建元初年,任東燕令,封為新陽縣男,食邑三百戶。轉為羽林監,加封建威將軍,轉遷尚書主客郎,太尉中兵參軍,仍舊任東燕令。又在本官之外兼任中書舍人。太祖病重,命令僧真掌管遺詔。永明元年,在家守喪,後起用為建威將軍,不久官拜南泰山太守,又做舍人,原先已有的官職照樣保留。兼管諸王府第之事。

僧真的容貌談吐,儒雅有士入的風度。世祖曾經目送他,笑著說:“人何必計較門戶,紀僧真的風度常常連貴人也比不上。”諸多重臣顯官當中,僧真最受恩寵。授子越騎校尉,其餘的官如故。外任建武將軍,建康令。還朝授左右郎將,泰山太守。加封先驅使。不久授前軍將軍。遇到母親去世,開墓時得到五色的兩頭蛇。世祖駕崩,僧真號哭思慕世祖。明帝因為僧真曾為幾代皇帝效勞,在建武元年,授給他游擊將軍,兼任司農,對他像從前一樣.想讓僧真治理郡縣,僧真啟奏推薦他的弟弟僧猛為鎮蠻護軍、晉熙太守。永泰元年,授給他司農卿。明帝駕崩,僧真掌管山陵之事。出任為廬陵內史,去世時五十五歲。

宋時的道人楊法持,從前與太祖有交情。元邀末年,傳布密謀。升明年間,讓他做了僧正。建元初年,停止修道,任寧朔將軍,封他為州陵縣男,食邑三百戶。建元二年,北方敵人圍困朐山,派法持為軍主,率兵前往救援。永明四年,因役使將客獲罪,被停發薪俸糧米,削去封爵。後去世。

劉系宗是丹陽人。少年時就能書善畫,任家竟陵王誕的兒子量控侍書.誕從廣陵舉兵,城裡的人都被殺死,卻命令選慶之赦免系宗,讓他做丁東宮侍書。蠢始年間,任主書。從地位卑下的官職屢經升遷至勛品。元徽初年,任奉朝請,兼任中書通事舍人,員外郎。封為始興南亭堡,食邑有三百七十戶。兼任拯墮令。

太祖廢蒼梧,天明時召見正直舍人虞整,虞整喝醉酒不能起床,系宗歡喜地接受命令。太祖說:“現在是天地重開的變革時代,也是你為國盡力的時候。”派他負責撰寫韶書命令,以及來自四方的奏疏書札。派主書十人,書吏二十人屬於他,事事都符合皇帝旨意。詖任為羽林監,轉為步兵校尉。又授龍驤將軍,出任海鹽令。太祖即位,授給他龍驤將軍、建康令。永明元年,授寧朔將軍,仍任建康令。不久轉為右軍將軍、淮陵太守,兼任中書通事舍人。母親去世時自動辭官,服喪未滿而被起用為寧朔將軍,恢複本來職位。

永明四年,北方賊人唐寓之起兵作亂,官軍守衛部隊東征討伐,派遣系宗跟隨軍隊慰問犒勞。系宗走遍被賊人襲擊的郡縣。被驅使逼迫的百姓,系宗一律不加責罰,讓他們恢復原先的民籍。系宗回來,武帝說:“這一段時間衹有出兵征伐而無戰爭,所以時代安定,百姓安寧,我很高興。”賜給系宗錢財錦緞。

武帝想要修建白下城,發愁沒有可以動用的民工。系宗勸他動用跟隨寓之叛逆而被發配到東邊的民工充當勞役,武帝聽從了他的意見。後來婁壺講習武事,親自登上白下城,說:“是劉系宗為國家得到這座城的。”

永明年間,敵國使臣送來的書信常由系宗簽署應答,秘書書局都歸他管理。又任少府,遷游擊將軍、魯郡太守。鬱林王即位,授系宗驍騎將軍,又授寧朔將軍、宣城太守。系宗長期在朝廷官署做事,十分熟悉職事。明帝說:“學者不能夠治理國家,他們衹知道讀書。一個劉系宗就足夠抵得上那樣的讀書人五百人了。”系宗受重視居要職的情況就是這樣。建武二年,系宗在官位上死去,終年七十七歲。

茹法亮是吳興武康人。宋大明年間,作過小吏,當過書齋的服侍。宋孝武帝末年時設立酒法,鞭罰超過限度,在江右圍獵,選了一百八十個小吏作隨從,都是富家男寵,跟從到南州,遭受鞭刑的人超過一半。法亮擔憂恐懼,於是藉機出家當了道人。宋明帝初年,停止修道,結交事奉阮佃夫,被任用為兗州刺史盂次陽的典簽。累官至齊太祖冠軍府行參軍.元徽初年,授宮殿中將軍。為晉熙王郢州典簽,授官長兼殿中御史。

世祖鎮守盆城,需要任用親售下屬,法亮請求留為上江州典簽,授官南台御史,兼松滋令。法亮處事逢迎諂媚,善於奉承,逐漸被委託信任。跟從世祖回到石頭。建元初年,官居束宮主書.被任為奉朝請,補授柬宮通事舍人。世祖即位,法亮仍為巾書通事舍人。授官員外郎,兼南濟陰太守。永明元年,授官龍驤將軍。第二年,皇上下韶書說:“茹法亮在盆城受到寵愛,屢次奉命出使,對內宣傳朝廷旨意,對外撫慰三軍.正義勇敢之士共同奮發,人人氣勢百倍。歷盡艱難險阻,用盡全部心力。應該授封土地,以表彰嘉獎他的忠績.”封為望蔡縣男,食邑三百戶.轉為給事中,羽林監。永明七年,授官臨淮太守,轉為競陵王司徒中兵參軍。

巴東王子響在荊州殺害屬官,皇上派軍隊向西進發,派法亮傳達聖旨,慰勞軍隊,安撫子響。法亮來到江津,子響召喚法亮,法亮懷疑畏懼,不肯前往。子響又請求法亮遞送傳達詔書,法亮又不送去。所以子響大怒,派兵攻破尹略的軍隊。事情平息以後,法亮來到江陵,獎賞懲罰,都聲稱皇上的命令審理判決。軍隊回來,皇上後悔殺了廣響,法亮被責罰。不多久,又像從前一樣親信重用他。

鬱林王即位,授法亮步兵校尉。延興元年,法亮任前軍將軍.延昌殿是世祖的私室。藏有世祖生前衣的二少帝一起住在西殿,高宗即位住在束齋,打開私室取出世祖的白紗帽防身刀,法亮哀嘆抽泣。授官游擊將軍。

高武時舊任官吏很少有在位的,法亮因為主管文書之事,所以不被懷疑,仍像從前一樣職位不變。永泰元年,王敬則事件平息,法亮又受皇帝詔命安撫。任命法亮為大司農,中書是涉及到權勢與財利的職位,法亮不願意離去,堅決推辭不肯接受,不久代替的人已經到了,法亮低頭流淚而出。六十四歲時死於官位。

呂文顯是臨海人.開始時任宋孝武帝書齋的直長。升明初年,被太祖任命為錄尚書省事,屢經升遷官至殿中侍御史,羽林監,兼蘭陵丞、令,龍驤將軍,秣陵令。受封為劉陽縣男。永明元年,授官寧朔將軍,中書通事舍人,原來擔任的官職不變。

文顯因為做事苛刻而為人所知。永明三年,兼任南清河太守。與茹法亮等人輪流擔任舍人,一起被皇帝寵幸。四處送來的饋贈。他們每年各自取走數百萬,都修造高大的住宅,積土成山。開闢池館。永明五年,文顯任建塵令,轉為長水校尉,做過南泰山、南譙太守,不久任司徒中兵參軍,淮南太守,任職舍人省。屢經升遷為左中郎將,南東莞太守,右軍將軍。高宗輔政時,讓塞題守少府,被信任差遣委用。歷經建武、永元時代,做過尚書右丞,少府卿。去世。

呂文度是會稽人.宋時任細作金銀庫吏,竹局匠。永明年間,任射雉典事,隨從典監莫脩宗去了郢。世祖鎮守盆城抗拒沈攸之,文度仍留在那裹服侍,管理軍隊雜役,因此而被世祖親幸。跟從些擔回到都城,任互璽越監,仍在東宮做事。世祖即位,文度任制局監,官至員外郎,兼任南濮陽太守。殿內軍隊和向外派遣鎮守的人,都與他有關,十分有權勢。所以傳說越州曾經有一個官缺,皇上想要找一個能任事的人前往越州,主度啟奏皇上說他的交好費延宗符合要求,皇上於是任命費延宗為刺史。永明時,皇上下令左右親信不得擅自推薦人,不然,為官的要被免官,普通人要被罰一百鞭。

皇上性情尊貴嚴厲,呂文顯曾經在殿旁高聲咳嗽,皇上派茹法亮責問他,認為他不敬,所以周圍的人畏懼皇上的威風,順承皇帝旨意,不是自己管理的事都不敢說什麼。當時茹法亮掌管雜驅使簿,以及宣布通告皇帝密令;呂文顯掌管穀物絲帛之事;其他的舍人沒有另外的職任。虎賁中郎將潘敞掌管諸監的土木營造工程。皇上派他造禪靈寺,新近落成,皇上親自前往觀看,非常高興。潘敞心中歡喜,邀請呂文顯私下登憚靈寺南門樓,皇上知道這件事,把潘敞拘禁起來,而貶文顯為南譙郡太守,很久以後才復職。

濟陽的江瞿曇、吳興的沈徽孚等人,是由士人的地位而當上舍人通事的,並沒有實際的權勢。徽孚略有一些文采。建武年間的文書詔令,多出自他的手筆。官至黃門郎。

史臣曰:本朝中葉已來,宰相權傾天下,各種事務細碎嚴密,都與外司無關。尚書省八座五曹,各自有固定的職任,連結著九卿六府,下設副職。都是什宦大夫,職任稀疏地位卻十分顯貴,沒有什麼申奏的事務,也沒有什麼奔走的辛勞。有關宣布傳達聖旨的事寄託於他們,文書囑託亦歸他們所管,皇宮內外訊息的交流傳遞,都與他們密切相關。至於說戴著官帽手持笏板,早晚朝請,每天聳立鞠躬,陪立於大殿欄桿邊而向高處觀看,習慣於探求皇上臉色,潛移默化,時間長了,愈發受到寵信,憑藉自己強大的靠山,控制各種機關。長期把持國家大事,提綱挈領,眾多賞罰之事,都能不拖延時刻,宮內宮外的動靜,必定事先知曉。所以他們能在月圓之時看出其盈缺變化,能於龍睡覺之時獲得驪珠。坐在那裹聲望權勢歸屬於他,躺在那裹威風震動都城鄉野。賄賂一天天積蓄,禮物年年增多,像公侯一樣富有,威風橫行於州郡。制局這樣的小官署,專權主管兵力。地位尊貴,出入常設定兵器架,羽林軍精兵重重疊疊地駐屯護衛。至於大將出行,或式候還都,則列隊遮攔,清掃道路,疾馳慢行,監督來往之人,奔跑於皇帝車邊,驅遣役使,分配部署,親自承接皇命,率領所屬,集結總領,白成常規.、如若徵兵動眾,大興民役,去留的準則,私自決定,割斷軍糧的供給,賣弄官府的文書詔命,緝捕叛逆、追索逃亡,讓他們長期戍守邊防或者遠謫他鄉.軍中有千年的壽齡,室中沒有百年的鬼魂,侵害國家政治,傷害姓,在這點’他們是天下的蠹蟲。何況皇上年幼時代昏暗,他們所做的用讒言蒙蔽君主的行為,又如何寫得清呢。

贊曰:受到恩惠而成為侯,因為有老交情而被寵幸。花言巧語善於逢迎的近臣,既尊貴又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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