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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官部·卷六十六

○良令長下

崔鴻《十六國春秋·北涼錄》曰:張譚,字元慶,武威姑臧人也。為和寧令,政以德化為本,不務威刑。民有過者,讀《孝經》及《忠臣孝子傳》訓導之,百姓愛之如父母,號曰"慈君"。

又《後趙錄》曰:王謨,字思賢。瓮鼻,言不清暢,尫短無威儀。將拜曲陽令,石勒疑之,問長史張賓,賓曰:"請試可。"勒從之。政教嚴明,百城尤最。出為都部從事,守宰去官者十五人。

又《後趙錄》曰:申錄,字道時,為廣昌令。白烏巢其庭樹,甘露降其廳事,後為三公。

《隋書》曰:郎茂除衛國令。時有繫囚二百,茂親自究審數日,擇免者百餘人。歷年辭訟,不詣州省。魏州刺史元暉謂曰:"長史言衛國人不敢申訴者,畏明府耳。"茂曰:"人猶水也,法令為堤防。堤防不固,必致奔突,苟無決溢,使君何患哉?"暉無以應。

《後周書》曰:辛昂行成都令。昂到縣便與諸生祭文翁學堂,因共歡宴。謂諸生曰:"子孝臣忠,師嚴友信,立身之要,如斯而已。若不事斯語,何以成名?宜自勉,克成令譽。"昂言切理至,諸生等深感悟,歸而告其父老曰:"宰君教誡如此,不可違之。"於是井邑肅然,鹹從其化。

《陳書》曰:褚玠。山陰縣多豪猾,前後令皆以贓汙免,高宗患之,謂中書舍人蔡景歷曰:"稽陰大邑,久無良宰,卿文士之內,試思其人。"景歷進曰:"褚玠廉儉有幹用,未審堪其選不?"高宗曰:"甚善,卿言與朕意同。"乃除山陰令。

《隋書》曰:魏德深遷貴鄉長。為政清淨,不嚴而治。會興遼東之役,徵稅百端,使人往來,責成郡縣。於時王綱弛紊,吏多贓賄,所在征斂,下不堪命。惟德深一縣,有無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給,百姓不擾,稱為大治。尋轉館陶長,貴鄉吏人聞之,皆噓欷流涕,語不成聲。及將赴任,傾城送之,號泣之聲,道路不絕。既至館陶,闔境老幼皆如見其父母。有猾人員外郎趙君實,與郡丞元寶藏深相交結,前後令長未有不受其指麾者。自德深至縣,君實屏處於室,未嘗輒敢出門。逃竄之徒,歸來如市。貴鄉父老冒涉險難,詣闕請留德深,有詔許之。館陶父老復詣郡相訟,以貴鄉文書為詐。郡不能決。會持節使者韋霽、杜整等至,兩縣詣使訟之,乃斷從貴鄉。貴鄉吏人歌呼滿道,互相稱慶。館陶眾庶合境悲哭,因而居住者數百家。

《隋書》曰:蘇威薦房恭懿,授新豐令,政為三輔之最。上聞而嘉之,賜物四百段。恭懿以所得賜,分給窮乏。未幾,復賜米三百石,恭懿。又以賑貧人,上聞而止之。時雍州諸縣令,每朔朝謁,上見恭懿必呼至榻前,訪以理人之術。

又曰:房彥謙遷長葛令,甚有惠化,百姓號為慈父。仁壽中,上令持節使者巡行州縣,察長吏能不,以彥謙為天下第一,超授鄀州司馬。吏民號哭相謂曰:"房明府今去,吾屬何用生為!"其後百姓思之,立碑頌德。

又曰:劉曠,不知何許人也。性謹厚,每以誠恕應物。開皇初,為平鄉令,單騎之官。人有爭訟者,輒丁寧曉以義理,不加繩劾,自各引咎而去。所得奉祿,賑施窮乏。百姓感其德化,更相篤勵,曰:"有君如此,何得為非!"

《唐書》曰:李大亮授土門令。屬百姓饑荒,盜賊侵寇,大亮遂賣所乘馬分給貧弱,勸以墾田,歲因大稔。躬捕寇盜,所擊輒平。時太宗在藩,巡撫北境,聞而嗟嘆,下書勞之。

又曰:賈敦頤弟敦實,貞觀中為饒陽令,政化清靜,老幼懷之。時敦頤復授瀛州刺史,舊制,大功以上不復連官,朝廷以其兄弟在職,俱有能名,遂不遷替。

又曰:高宗以尚乘奉御權懷恩為萬年令,賞能也。時有奉乘安畢羅善於調馬,上頗狎之,懷恩因奏事,遇畢羅在帝左右言戲無禮,懷恩既退,執而杖之。上知而嗟賞,謂侍臣曰:"懷恩乃能不避強御,真良吏也。"即日遷擢。

又曰:景雲中,長安縣令李朝隱加太中大夫。朝隱之宰京縣也,政刑畢舉,權豪懾憚。有內侍伯非禮乾忤,朝隱叱擊於獄,上喜焉,故有此命。

又曰:路嗣恭,京兆三原人,始名劍客,歷仕郡縣,有能名,後授神烏令,考績上上,而為天下最。玄宗以其能嗣魯恭,賜改其名。

又曰:韋景駿,開元中為肥鄉令。縣人有母子相訟者,景駿謂之曰:"吾少孤,每見人養親,自痛終天無分,汝幸在溫清之地,何得如此?錫類不行,令之罪也。"因垂泣嗚咽,仍取《孝經》與之,令習讀。於是母子感悟,各請改悔,遂稱慈孝。累轉趙州長史,路由肥鄉,人吏驚喜,競來犒餞,留連經日。有童稚數人,年甫十餘歲,亦在其中。景駿謂曰:"計吾去此時,汝輩未生,既無舊恩,何殷勤之甚也?"鹹對曰:"比聞長宿傳說,縣中廨宇、學堂、館舍、堤橋,並是明公遺蹟。將謂古人,不意親得瞻睹,不覺欣戀倍於常也。"其為人所思如此。

又曰:馮伉遷尚書膳部員外郎。李抱真卒,充吊贈使,抱真男遺伉帛數百匹,不納。又專送至京,伉因表奏,固請不受。屬醴泉缺縣令,宰臣進人名,上意不可,謂宰臣曰:"前使澤潞不受財帛者,此人必有清政,可以授之。"遂改醴泉縣令。患百姓多昏猾,為著《諭蒙》十四篇,大略指明忠孝仁義,勸學務農,每鄉給一卷,俾其傳習。

又曰:元德秀,字紫芝,河南人也。為魯山令。先是墮車傷足,不任趨拜,汝郡守以客禮待之。部人為盜,吏捕之系獄,會縣界有猛獸為暴,盜自陳曰:"願格殺猛獸以自贖。"德秀許之,胥吏曰:"盜詭計苟免,擅放官囚,無乃累乎?"德秀曰:"吾不欲負約,累則吾坐必請不及諸君。"即破械出之。翌日,格猛獸而還。誠信化人,大率此類。

又曰:王敬則為暨陽令。時軍荒後,縣有一部劫逃入山中,頗為人患。敬則遣人致意劫帥,使出首,當申論郭下廟神,甚酷烈,百姓信之;敬則引神為誓,必不相負。劫帥既出,敬則於廟中設酒會,於座收縛,曰:"吾啟神,若負誓,還神十牛。今不得違誓。"即殺十牛解神,並斬諸劫,百姓悅之。

《晉史》曰:壽張令趙賡考滿之外,量留二年,以飛蝗避境故也。

《廣州先賢傳》曰:黃豪,字子微,交趾人。除外黃令。豪約已儉節,粗布蔬食,所得俸秩,悉賜貧吏,一縣稱平。

《益部耆舊傳》曰:羅衡,字仲伯。為萬年令,誅鋤奸黨,縣界肅然。民夜不閉門,系牛馬於道旁曰:"以屬羅公。"

又曰:趙珜,字孫明。少好遊俠,行部帶劍。過亭長,亭長譴之,乃嘆曰:"無大志,故為豎吏所輕耳。"於是解劍掛壁曰:"珜不乘輜車、佩紱,不復帶劍。"因之京師,詣大學受業治《春秋》,變行厲操,名德遂稱,除野王令。乃解劍帶之官,治官清約,以身率下,煙火不舉,常食乾糒。

又曰:閻憲,字孟度。為綿竹令,治以禮讓為首,寬猛相濟。其聽察甚明,簡選吏職,甚得其人。男子杜成,夜於路得遺裝一囊,開視有錦二十五匹,迄明,詣吏,曰:"縣有明君,不能慚心故也。"

又曰:楊球,字仲宣。為茂陵令,寬和多惠,以至誠接下,為民所愛。比縣連歲蝗災,曲折不入茂陵。

《長沙耆舊傳》曰:祝良,字邵卿。為洛陽令,貴戚斂手,桴鼓稀鳴。時亢旱,天子祈雨不得,良乃暴身階庭,告誠引罪,紫雲沓起,甘雨乃降。

《陳留風俗傳》曰:昭帝時蒙人焦貢為小黃令,路不拾遺,囹圄空虛。詔遷貢,百姓揮涕守闕,求索還貢。天子聽,增貢之秩千石。貢之風化猶存,其民好學多貧,此其風也。

《海內先賢傳》曰:公沙穆遷弘農令,界有蝗蟲食禾稼,百姓惶懼。穆設壇謝曰:"百姓有過,咎在典掌,罪穆之由,請以身禱。"玄雲四集,雨下{雨滂}霈,自日中至晡,不知蝗蟲所在,百姓稱曰"神明"。

《魯國先賢傳》曰:孔翊為洛陽令,置水於前庭,得私書皆投其中,一無所發,彈理貴戚,無所迴避。

《汝南先賢傳》曰:黃浮,字隱公,陽安人。年二十,在於民伍,曾為墟里所差,次當給亭。於是感激學書,慨然長嘆曰:"黃浮非鄉里所知。"因隨人到京師求學,歲餘除昌慮長、濮陽令。同歲子為都市掾,犯罪當死,一郡盡為之請。浮曰:"周公誅二弟,石碏討其子,今雖同歲子,浮所不能赦也。"治政清明,號為神君。

又曰:陳曄,邵陵人也。體尚篤烈,學通古今,除巫令。民張遺腹子,年十五,為父報仇。吏捕得之,曄愍曰:"嗟乎,今殺遺腹之孤,絕人繼嗣,民是不仁也。法復仇之子,是不義也。不仁不義,焉可以為君長哉!"遂解印綬逃亡,遇赦乃出。

鍾玩《良吏傳》曰:高玩,字伯珍,蜀郡人也。除曲陽令。及徵還,送者不使出界,布被縕裘,猶去時之服,朝野歸其清。

又曰:司馬俊,字元異。補洛陽令,豪右挫氣,京都號曰臥虎。

又曰:陳登,字元龍,廣漢人也。為東陽長,視民如子。

《崔氏家傳》曰:崔瑗為汲令,乃為開溝造稻田,薄鹵之地更為沃壤,民賴其利。長老歌之曰:"天降神明君,錫我慈仁父。臨民布德澤,恩惠施以序。穿溝廣溉灌,決渠作甘雨。"

《殷氏傳》曰:殷裒為滎陽令。先多淫雨,百姓饑饉。君乃穿渠入河,三十餘里,疏導原隰,用致豐年,民賴其利,號"殷溝"而頌之。

《鍾離意別傳》曰:意遷東平瑕丘令。男子倪直勇悍有力,便弓弩,飛射走獸,百不脫一,桀悖好犯長吏。意到官,召署捕賊掾,敕謂之云:"令昔嘗破三軍之眾,不用尺兵;嘗縛暴虎,不用尺繩,但以良詐為之耳。掾之氣勢安若?"宜慎之。因復召直子涉署門下,將游徼私出入寺門,無所關白。收涉鞭之,直走之寺門,吹氣大言,言無上下。意氣敕直,能為子屈者,自縛誡令,不則鞭殺其子。直果自縛。意告曰:"令前告汝,嘗縛暴虎,不用尺繩。汝自視何如,虎自縛耶?"敕獄械直父子,結連其頭,對榜(博壯切。)欲死。掾吏陳諫乃貸之,由是相率為善。所謂上德之政,鷹化為鳩,暴虎成狸,此之謂也。

《荀氏家傳》曰:荀貌除太原榆次令,為政以德,人懷之。時有鳳凰集其境內,晉武帝下詔褒美。太始三年卒,吏人如喪親戚,為之樹碑。其序曰:"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愛之如父母,樂之如時雨。"

《典略》曰:韓攸,字仲潢,潁川人。為嬴長,時民大飢,而太守未至。攸因發倉賑之。吏白,言太守垂至,軍糧重事,可須來到。攸言:"民命懸急,令以擅出穀受罪,合眼入地,不以為恨也。"後竟不坐。吏民蒙濟者數千人。

《會稽典錄》曰:徐弘,字聖通,為汝陰令。縣俗剛強,大姓兼併。弘到官,誅剪奸桀,豪右斂手,商旅路宿,道不拾遺。童歌之曰:"徐聖通,政無雙,平刑罰,奸宄空。"

《華陽國志》曰:王長文,字德俊。元康初試守江源令。縣收得盜馬賊及發冢賊長文引見誘慰。時適臘晦,皆遣歸家,獄先有繫囚亦遣之。謂曰:"教化不厚,使汝等如此,長吏之過也。蠟節慶祚歸就,汝上下善相歡樂,過節來還,當為汝思他理。"郡吏惶懼,爭請不許。尋有赦令,無不感恩。

又曰:景毅,字文堅,梓潼人。為高陵令,立文學以禮讓化民,遷侍御史,吏民守闕請之,三年不絕。

《搜神記》曰:徐栩,字敬卿,吳由拳人。少為獄吏,執法詳平,為小黃令。時屬縣大蝗,野無生草,至小黃界,飛過不集。

《山公啟事》曰:溫令許奇等並見稱名,雖在職,各日淺,宜顯報大郡以勸天下,詔曰:"案其資歷,悉自足為郡守,各以在職日淺則宜盡其政績,不宜速他轉也。"

《博物志》曰:太公望為灌壇令,期年,風不鳴條。文王夢見一婦人,甚麗,當道而哭,問其故,婦人言曰:"我東海太山神女,嫁為西海婦,欲東歸,灌壇令當吾道,太公有德,吾不敢以暴風疾雨過也。"文王夢覺,明日召太公,三日果有疾風暴雨,去者皆西來也。

《說苑》曰:晏子治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曰:"吾以子為可,而使子治東阿,今子治而亂,子退而自察也,寡人將加大誅乎?"晏子曰:"臣請改道易行而治東阿,三年不治,臣請死之。"景公許之。於是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曰:"善矣,子之治東阿也。"晏子對曰:"前臣之治東阿,屬託不行,貨賂不至,陂池之魚,以利貧民。當此之時,民無飢者,而君反以罪。今臣之治東阿也,屬託行,貨賂至,事左右,陂池之魚入權家,民之貧飢者過半,君反迎而賀臣,臣願乞骸骨。"景公乃下席而謝曰:"子強復治之東阿者,子之東阿也,寡人無復與焉。"

《新序》曰:昔子奇,年十八,齊君使之治阿。既行矣,悔之,使使追曰:"未至阿及之,還之;已至,勿還也。"使者及之而不還。君問其故,對曰:"臣見使與共載者,白首也。夫以老者之智,以少者之決,必能治阿矣,是以不還。"

又曰:魯君使宓子賤為單父宰,子賤辭去,因請借善書者二人,書其憲法教品,魯君與之。至單父,使書,子賤從旁引其肘,書醜,則怒之,欲好則引之。書者患之,請辭而去,歸以告魯君。魯君曰:"子賤苦吾擾之,使不得施其善政也。"乃命有司無得擅徵發單父,單父大治。故孔子曰:"君子哉若人!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美其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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