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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六十二·嗤鄙五

宇文翃 韓簡 胡令 楊錚 謝柴書 郡牧 張鹹光 長須僧 道流 三妄人

周韋二子 不識鏡 齧鼻 助喪禮 外學歸 行吊 痴婿 魯人執桿 齊人學瑟 市馬

昭應書生

宇文翃

唐(唐字原空缺,據許本補)進士宇文翃,深慕上科。有女及笄,國色。朝中令及第者,求之不得。時竇年四十(求之至四十九字原空缺。據許本補。)余,方謀繼室,兄回為諫議,能為人致登第(能為人致登第六字原空缺,據《北夢瑣言》四補)。遂娉女於璠,為言於回矣,果有所獲。相公韋公說,即其中表,甚鄙之。因(果有至因十六字原空缺,據《北夢瑣言》四補)滑台杜志名,時有喪遭火,幾棺柩,家人云:“老鼠尾曳火入庫內,(家人至庫內十一字原空缺,據《北夢瑣言》四補)因而延燎。”杜謂宇文曰:“魚將化龍,雷為燒尾。近日老鼠亦(雷為至鼠亦九字原空缺,據《北夢瑣言》四補)有燒尾(尾字原空缺,據《北夢瑣言》四補)之事。用以譏之,(之字原空缺。據《北夢瑣言》四補)。(出《北夢瑣言》)

韓簡

唐魏博節度使韓簡性粗質,每對文士,不曉其說,心常恥之,乃召一孝廉講《論語》。至《為政》篇,翌日謂諸從事曰:仆近方知古人淳樸,年至三十,方能行立。外有聞者,無不絕倒。(出《北夢瑣言》)

胡令

奉先縣有令,姓胡,忘其名。瀆貨靳食,僻好博奕。邑寄張巡官,好尚既同,往來頗洽。每會棋,必自旦及暮。品格既停,略無厭倦。然宰君時入中門,少頃,又來對棋。如是日日,早入晚歸,未嘗設食於張,不勝飢凍。潛知之。時入蓋自食而復出,及暮辭宰曰:且去也,極是叨鐵。胡唯唯而已。張去,胡忽思之曰:此人相別云:'極是叨鐵',出何文譚?急令追之。既至,問:明公適雲'極是叨鐵'。其義安在?張復款坐,謂曰:長官豈不知有叨鐵耶?曰:不知。曰:還見冶爐家,置一鐵攢長杖乎?只此是。爐中猛火炎熾,鐵汁或未消融,使此杖時時於爐中橦猛火了,卻出來,移時又橦猛火了,卻出來,只此是叨鐵也。言訖而去。胡入室,話於妻子。再三思之,方知諷其每日自入,噇猛火了,卻出來棋也。凡靳食倦客之士,時人多以此諷之。(出《玉堂閒話》)

楊錚

蜀秀才楊錚(錚音竹觥反,自言楊錚不均,駟馬奔鄭,是以字奔鄭),行惡思,或故作落韻,或醜穢語,取人笑玩。裝修捲軸,投謁王侯門,到者無不逢迎。雄藩火幕,爭馳車馬迎之。錚每行,仆馬甚盛,平頭騎從騾,攜書袋。偏郡小邑,尤更精意承事之,慮其謗瀆。黔南節度使王茂權,聰明,有文武才。四方負藝之士,罔不集其門。召錚至,飭東閣,盡禮待之。時令貢惡詩,以為歡笑。諸客(客字原空缺,據黃本補)請召,有不得次者,以為怏怏。茂權一日忽屏(忽屏二字原空缺,據黃本補)從謂之曰:秀才客子,當州必欲咨留,相伴至罷鎮同歸,可乎?如可,則當(則當二字原空缺,據黃本補)奉為卜娶,所居(居字原空缺,據黃本補)奉留。錚欣然從之。權令媒氏與問名某氏(名某氏三字原空缺,據黃本補)之屬。至於成迎,筵宴(筵宴二字原空缺,據黃本補。為備焉。仍邀請從事赴會,錚親見女(見女二字原空缺,據黃本補)容質異常端麗。及成禮,遽遭毆(毆字原空缺,據黃本補)辱,左右婢僕,皆是扶同共(扶同共三字原空缺,據黃本補)相毀詈,不勝其苦。乃是茂權詐飭無須少年數輩,皆濃裝(皆濃裝三字原空缺,據黃本補)艷服以紿之。然後茂權自赴會大笑。此後復就茂權。屢自(屢自二字原空缺,據黃本補)乞一邑。初有難色,賓從其諮,方許之。遂命給蕳署。及其治(期治二字原空缺,據黃本補)行李,擇良日辭謝。本邑迎候人力,自衙門外至通衢。忽有二健步,手執一牒,當街趨拽下馬,奪去中帶,云:有府(府字原空缺,據黃本補)斷,攝官送獄,荷校滅耳!茂權遂詐作計,贈遺二夫,令脫逃(逃字原空缺,據黃本補)而遁。潛藏旬日,方召出之。軍州大以為笑。(出《王氏見聞》)

謝柴書

唐有內大臣學作別紙言語。鳳翔節度使寄柴數車,回書謝云:蒙惠也愚若干。(出《盧氏雜說》)

郡牧

唐有膏梁子出刺,郡人迎候甚至,前任與之設交代之禮。儀無缺者,二禮生具頭冠禮衣,相其賓主,升降揖讓。而新牧巑岏踧踖。斂容低視,不敢正面對禮生。及禮畢,使人再三傳話,慰勞感謝,皆莫涯其意。翌日,於內閣,從禮生從容,生極惶恐,罔知去就。既坐,顰蹙低語曰:賢尊安否?禮生唯唯。又曰:頃年營大事時,極煩賢尊心力。生亦懵然。及罷,有親知細詢之,乃曰:此禮生緣方相子弟,昔曾使他家君,是以再三感謝。且士流中亦有故為輕薄者,亦有昧於菽爽,不能分別者。信而有之。(出《玉堂閒話》)

張鹹光

梁龍德年,有貧衣冠張鹹光,游乞無度。於梁宋之間,復有劉月明者,與鹹光相類。常懷匕著,每游貴門。即遭虐戲。方飧則奪其匕著,則袖中出而用之。梁駙馬溫積諫議,權判開封府事。鹹光忽遍詣豪門告別。問其所詣,則曰:往投溫諫議也。問有何紹介而往,答曰:頃年大承記錄,此行必厚遇也。大諫常制《碣山潛龍宮上樑文》云:饅頭似碗,胡餅如笠。暢殺劉月明主簿,喜殺張鹹光秀才。以此知必承顧盼。聞者絕倒。(出《玉堂閒話》)

長須僧

三蜀有長須長老,自言是宰相孔謙子,莫知誰何。不剃髮須,皓然垂腹。擁百餘眾,自江湖入蜀。所在氓俗,瞻駭儀表,爭相騰踐而禮其足。凡所經曲,傾城而出,河目海口,人莫之測。至蜀,螺鈸迎焉。先謁樞密使宋光嗣,因問曰:師何不剃鬚?答曰:落髮除煩惱,留髭表丈夫。宋大恚曰:吾無髭,豈是老婆耶?遂揖出,俟剃卻髭,即引朝見。徒眾既多,旬日盤桓,不得已剃髭而入。徒眾恥其失節,悉各散亡。偽蜀主問曰:遠聞師有長須之號,何得如是?對曰:臣在江湖,嘗聞陛下已證須陀洹果,是以和須而來;今見陛下將證阿那舍果,是以剃鬚而見。少主初未喻,(喻原作預,據許本改)首肯之。及近臣解釋,大為歡笑。後住持靜亂寺,數為大眾論訟,有上足,以不謹獲罪。伶人藏柯曲深慕空門,而不知其中猥細。謂是清靜,舍俗落髮。謹事瓶缽,漸見穢監。詬詈而出,以袈裟掛於寺門曰:吾比厭俗塵,投身清潔之地,以滌其業鄣。今大師之門,甚於花柳曲,吾不能為之。遂復歸於樂籍。蜀人謂師曰:一事南(南字原空缺,據黃本補)無,折卻長須。(出《王氏見聞》)

道流

□□□□任興元節判。離秦州鄉地,未及歲年,忽有來尋師者。齎親表施州刺史劉緘封,衣紫而來,兼言往洋州求索。詢其行止,云:某忝竊鄉關之分,先於秦州西升觀,入道多年。遂沉吟思之,當離鄉日,觀中無此道流,深感其命服所求。其人亦匆匆而過。旬月間,自洋源回,薄有所獲。告辭之意,亦甚揮遽。遂設計延佇,拂榻止之。夜靜,沃以醲醪數甌,然後徐詢之曰:尊師身邊紫綬,自何而得?宜以直誠相告。對曰:此是先和尚命服,傳而衣之。乃是廣修寺著紫僧弟(弟原作身,據黃本改)子,師既殂,乃舍空門,投西升觀入道,便以紫衣而服之。自謂傳得本師衣缽,豈有道士竊衣先(先原作之,據黃本改)和尚紫衣?未之前聞。(出《玉堂閒話》)

三妄人

孫光憲在蜀時,曾到資州,見應貞觀李道士,話州有姓趙人,閉關卻掃,以廊廟自期。都虞侯閻普敬異之,躬自趨謁。閻魁梧丈夫,趙生迎門,愕眙良久,磬折敘寒溫曰:伏惟貔貅。閻乃質於先容者,俾詢之,趙生曰:若雲熊羆,即須宰相之才,方當此語。閻公止於都頭已來,只銷呼為貔貅。人聞鹹笑之。又一士自稱張舍人。訴於光憲曰:兄長以術惑我心神。憲謂曰:得非盅毒厭勝之術耶?張曰:非也,乃用鬼谷子押闔,捭破我心神,至今患心風不禁。又江陵顏雲,偶收諸葛亮兵書,自言可用十萬軍,吞併四海。每至論兵,必攘袂叱吒,若對大敵。時人謂之檢譜角觝也。時有行軍王副使,幽燕舊將,聲聞宇內。顏生候謁,稱是同人,自言大志不伸(伸字原空缺,據黃本補),喪良友也,每慟哭焉。(出《北夢瑣言》)

周韋二子

周(周字原缺,據黃本補)韋巽,太尉昭度之子也。尪懦昏鈍,率由婢嫗。仕偽蜀王氏,以事舊優容之,因至卿監。或為同列所譏,云:三公門前出死鼠。巽曰:死鼠門前出三公。周即蜀相周博雅之子,為王氏駙馬都尉,性識庸鄙。國亡後,與貧丐者為伍,俾一人先導爵里於闤闠酒肆,有哀之者,日獲三二百錢,即與其徒飲啖而已。鹹嗟嘆之。(出《北夢瑣言》)

不識鏡

有民妻不識鏡。夫市之而歸。妻取照之,驚告其母曰:某郎又索一婦歸也。其母也照曰:又領親家母來也。(出《笑林》)

齧鼻

甲與乙鬥爭,甲齧下乙鼻,官吏欲斷之,甲稱乙自齧落,吏曰:夫人鼻高耳口低,豈能就齧之乎?甲曰:他踏床子就齧之。(出《笑林》)

助喪禮

有人弔喪,並欲齎物助之,問人:可與何等物?答曰:錢布帛。任君所有爾。因齎大豆一斛,置孝子前,謂曰:無可有,以大豆一斛相助。孝子哭孤窮奈何,曰:造豉(豉原作鼓,據黃本改)。孝子又哭孤窮,曰:適得便窮,更送一石。(出《笑林》)

外學歸

甲父母在,出學三年而歸,舅氏問其學何得,並序別父久。乃答曰:渭陽之思,過於秦康。既而父數之:爾學奚益?答曰:少失過庭之訓,故學無益。(出《笑林》)

行吊

傖人慾相共弔喪,各不知儀,一人言粗習,謂同伴曰:汝隨我舉止。既至喪所,舊習者在前,伏席上,余者一一相髡於背。而為首者,以足觸詈曰:痴物!諸人亦為儀當爾,各以足相踏曰:痴物!最後者近孝子,亦踏孝子而曰:疾物!(出《笑林》)

痴婿

有痴婿,婦翁死,婦教以行吊禮。於路值水,乃脫襪而渡,惟(惟字原空缺,據黃本補)遺一襪。又睹林中鳩鳴云:喒締咕。而私誦之,都忘吊禮。及至,乃以有襪一足立,而縮其跣者,但云:喒締咕。孝子皆笑。又曰:莫笑莫笑,如拾得襪,即還我。(出《笑林》)

魯人執桿

魯有執長桿入城門者,初豎執之,不可入;橫執之,亦不可入。計無所出。俄有老父至曰:吾非聖人,但見事多矣。何不以鋸中截而入?遂依而截之。(出笑林)

齊人學瑟

齊人就趙人學瑟,因之先調,膠柱而歸,三年不成一曲。齊人怪之,有從趙來者,問其意,方知向人之愚。(出《笑林》)

市馬

洛中有大僚,世籍膏梁。不分牝牡。偶市一馬,都莫知其妍媸。為駔儈所(所字原空缺,據黃本補)欺曰:此馬不唯馴良,齒及二十餘歲。,合直兩馬之資。況行不動塵,可謂馴良之甚也。遂多金以市之。儈既倍獲利。臨去又曰:此馬兼有榲桲牙出也。於是大喜。詰旦乘出,如鵝鴨之行。及至家。矜衒曰:此馬不唯馴熟,兼饒得果子牙兩所。復召儈,別贈二十。(出《玉堂閒話》)

昭應書生

唐有德音,搜訪懷才抱器不求聞達者。有人於昭應,逢一書人,賓士入京。問求何事?答曰:將應不求聞達科。(出《因話錄》)

譯文

崔育 宇文翃 韓簡 胡令 楊錚 謝柴書 郡牧 張鹹光 長須僧 道流 三妄人

周韋二子 不識鏡 齧鼻 助喪禮 外學歸 行吊 痴婿 魯人執桿 齊人學瑟 市馬

昭應書生

崔育

唐朝進士宇文翃,急切地盼望複試任官(唐朝科舉制度,應試考中只稱及第,再由吏部複試而考中者,方可選任官職)。他有一個兒女已到了出嫁的年齡,生得異常美麗,使那些當朝的進士們,也求親而不能獲得。當時竇璠已四十多歲,正打算要續妻,他的哥哥竇回在朝中任諫議大夫,能設法使人複試獲中。於是宇文翃把女兒嫁給了竇璠,竇璠把宇文翃的事說給了竇回,果然使他獲得官職。相公韋公說即是他的表兄弟,也很鄙視他。當時有一家辦喪事遭火災,幾乎把棺柩也燒毀,那家的人說是老鼠尾巴把火帶進了庫房,而使火蔓延開的。於是滑名人杜志名對宇文翃說道:魚將化龍,雷為燒尾(設宴祝賀),近日竟然老鼠也有燒尾(唐時士人登第或升官都要設宴祝賀、稱燒尾)的事。這是用來諷刺他的。

韓簡

唐朝時,魏博節度使韓簡粗朴而沒文化,每次與文人們對話都不明白人家說些什麼,內心總覺得很羞愧,於是請來一個舉人為他講《論語》,講到了《為政》篇,第二天便對下屬們說:我近來才知道古代的人是很淳樸的,年齡到了三十方能行走站立。外邊有聽到的人,無不俯仰大笑。

胡令

奉先縣曾有一個姓胡的縣令,已不詳其名字了。此人貪財而又不捨得吃,特別喜好下棋。寄居於城裡的張巡官,愛好與他相同,因此往來很融洽。每次來下棋,必然是從早一直下到晚上,高低不相上下,絲毫不覺厭倦。然而胡縣令有時便進中間的房門裡去一趟,過一會兒,再出來繼續下棋。就這樣一天又一天,早來晚走,胡縣令也沒有讓張巡官吃過一頓飯,張巡官自然會覺得十分饑寒。後來張巡官終於在暗中發現了這個秘密,便也時而入中門去吃一通再出來下棋。到了晚上向縣令告辭說:且去也,極是叨鐵(叨擾)。胡縣令也只是順嘴答應了幾句,等張巡官走後,他忽然想到:此人告別的時候說,'極是叨鐵',出於哪篇文章?於是立即叫人去追回來。等把張巡官追回來之後,胡縣令便問他剛才說的極是叨鐵是什麼意思,張巡官慢慢地坐下來對他說道:長官難道還不知'叨鐵'嗎?胡縣令說:不知道。張巡官說:你見過煉鐵爐用的一種鐵制的長棍吧,就是這個。熔爐里烈火熾熱,鐵水中也有沒熔化的,就使用這種鐵棍時常探進爐中去捅火燒,之後退出來,過一會兒再用它去捅捅火,再退出來,只有這樣才是叨鐵。說完便走了。胡縣令進屋裡,把此話說給妻子,再三思考,方明白是在諷刺自己每天進廚房猛吃一頓,退出來再下棋這件事。當時,凡是有捨不得給客人吃飯而讓人家餓肚疲勞的人,人們都用這句話去諷刺他。

楊錚

四川有個秀才叫楊錚,盡想些壞點子作弄人。或者在詩賦中故意失韻,或者是穢語髒話連篇,拿人開玩笑,然後裝上捲軸,去拜訪王侯官僚。凡是去的地方,無不隆重迎接。就是那些很有雄威的藩鎮幕府,也是爭相以車馬接迎。他每次出行,僕人和乘馬都裝飾得很華麗,僕人騎騾與他並肩而行,為他帶著裝書的袋子。地處偏僻的郡或小縣。尤其更加精心接待侍候他,主要是怕他進行誹謗和褻瀆。黔南節度使王茂權,是個聰明而又文武全才的人,四方身負技藝的名士,無不聚集於他的門下。他召見了楊錚,他叫人收拾東閣給他住,並以禮相待。當時讓他獻來惡詩,好以此作為歡笑。他把門客都請來,有未排上號的,還因此而很不快活。有一天,茂權忽然屏退隨從對楊錚說:秀才,本州一定想要商量留下你,希望能伴我到罷任後同歸故里,可以嗎?如果可以,就給你以占卜的方式擇女娶妻,東閣仍留給你居住。楊錚欣然從命。於是茂權讓媒人去問清楚女方的姓名宗屬等等。到了成親那天,宴席早準備好了,於是邀請各位佐官從事來赴婚禮。楊錚親眼見過那女子,容貌端莊美麗。可是剛舉行過婚禮,就遭到她的毆打辱罵,而且左右婢僕,都是幫她一起對他進行毀譽謾罵,使他不勝其苦。其實這是茂權讓幾個少年人假扮的,讓他們濃裝艷服以欺騙楊錚。這時茂權才到來,他看到這場面只是大笑,此後楊錚多次來找茂權,每次都乞求放他到一個小城去任職。茂權一開始表示不好辦,後來托人來商議,才準許。於是命他到蕳署,到時去充任行李(官員出行時在前開道或在後隨從的人)。選擇吉日起程告別,那一天,縣城迎接他的人從衙門外一直排到大街上。忽然有兩個人疾步而來,手中拿著令帖,在大街上當眾把楊錚拖下馬來,奪去他的中帶,說道:我們有官府的判決書,來拘捕你入獄,核對後將你處死!這也是茂權用的欺騙之計。楊錚給那兩個人送了錢物,才讓他脫逃而出,一直潛藏了十天,才叫他出來。幕府的人以此大笑。

謝柴書

唐朝時有個宮廷內的大臣想學用別種樣式的語言,當鳳翔節度使給他送來幾車柴禾時,他回信謝道:承蒙你的恩惠,我有很多。

郡牧

唐朝時,有個富豪家的兒子出任刺史,郡城裡很多人都出來迎接,前任刺史為他安排了交接儀式。儀式的程式應有盡有,兩個禮生都按照禮制頭頂禮冠身著禮服,分別相伴賓主,賓主升降進退都以禮作揖讓請。而新上任的刺史像登臨險峰那樣很不安的樣子。他緊繃著臉,眼睛一直看著腳下,不敢正面對著禮生。等到儀式完畢,他派人再三傳話,表示慰勞和感謝,人們都沒有揣度到他是什麼意思。第二天,在官府內,新刺史很從容地跟隨上那個禮生,禮生很慌恐,不知他要乾什麼。等到坐下,刺史才皺著眉低聲說道:你家的長輩們可安好?禮生恭敬地答應著。刺史又道:近年辦理大事時,太煩勞你家長輩用了心力。此話讓禮生也感到糊塗。事後,有知近的人去詳細詢問,他才說:這個禮生本是方相(古代出殯時用竹、紙紮糊的高大猙獰的開路神)的子弟,以前我家辦喪事曾使用過他家的人。因此才對他再三感謝。如今在讀書人之中也有故作輕薄的人,也有愚笨到連菽豆都辨認不出來的人。對於神鬼,你信就有。

張鹹光

後梁朝龍德年間,有一個身上缺少衣帽的人叫張鹹光,到處去行乞討食。在開封、商丘一帶還有個叫劉月明的,與張鹹光是一樣的人。張鹹光的懷中常揣著一個吃飯用的小竹片,每到豪門去討要,都要遭到虐待和戲弄。剛要吃飯便搶下他的竹片,他便從袖簡里再拿出一個來用。當聽說駙馬、諫議大夫溫積去主管開封府時,張鹹光便忽然到各豪門貴宅去告別,問他要到哪裡去,他說:去投奔溫諫議。問他是由何人介紹而去,他說:是近年的'大承記錄'。此行必有厚遇,在溫諫議寫的《碣山潛龍宮上樑文》中說:那裡饅頭似碗,餅如草帽。高興死了劉月明主簿,喜歡死了張鹹光秀才!由此可以知道一定會蒙受他的賞賜。聽到人俯仰大笑。

長須僧

三蜀有一個長鬍子老和尚,自稱是宰相孔謙的兒子,不知他到底是誰。因不剃鬍子,長長的白鬍須一直垂到肚子上。跟隨他的有一百多人,從江湖上去投奔蜀主。各地的百姓都驚恐地看著他的模樣,爭相跑來送上優厚的禮物。凡是他所經過的地方,都是傾城而出,匯集來的人眼睛多的像長河,嘴多的像大海,有多少人誰也無法測定。到了蜀都,是吹起螺號、擊響大鈸隆重迎接的。他先去拜見了樞密使宋光嗣。宋光嗣問他:“大師為何不剃鬍須?”他答道:“落髮除煩惱,留胡表(表明)丈夫。”宋光嗣大為惱恨,道:“我就沒有鬍子,難道我是個老太婆嗎?”於是他只好作揖出來。只要等他剃去鬍子,就可領他入朝拜見蜀主。徒弟們又這么多,他猶豫徘徊了十來天,實在不得已才剃掉鬍子去進見。這時,徒弟們因恥於他失去氣節,都已各自散去。偽蜀主問他道:“遠聞大師有長須的稱號,怎么這樣了?”他回答道:“臣在江湖上曾聽說陛下已證須陀舍果,所以是留著鬍子來的,現在知道陛下將證阿那舍果,所以就剃掉了鬍子來見。”蜀少主開始未聽明白,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等到近臣解釋清楚,便大為歡笑。後來他做了靜亂寺的住持。曾多次為人們辯護雪冤,也有過高徒。後來因不謹慎而獲罪。有一個藝人藏柯曲很羨慕佛門,但不知道其中的下流事。因為是清靜之地,便舍俗為僧。他一直是嚴格地按戒律飲食,然而漸漸地發現其中的污穢和一一婬一一濫,便大罵而出走。他把袈裟掛在寺院的大門上說:“我很厭煩俗塵,才親投身於清潔之地,以洗滌那些罪惡。可是今見大師之門,勝過花柳之巷,我再也不能呆下去了!”於是又回到了他原來的樂班。蜀人說這個法師是“一旦當了和尚,也只是除去了長鬍子罷了。”

三妄人

孫光憲在四川時,曾去過資州,會見過那裡應貞觀的李道士。他說本州有個姓趙的讀書人,閉門謝客,以朝廷高官為自己的目標。都虞侯閻普勒覺得這人很怪,便親自去拜訪他。閻普敬身材魁梧,又很有大丈夫氣概,趙生開門迎接時,驚愕地看了他很久。趙生十分恭敬地寒暄道:伏惟(謙詞)貔貅(一種猛獸,也比喻勇猛的軍隊)。閻普敬對於這樣的評價有疑問,就派人去問個明白。趙生道:如說是熊羆,必須是宰相之才,才能用這樣詞語;閻公只不過是個都頭而已了,只配稱作貔貅。人們聽說後都笑了。又有一個人,自稱張舍人,他告訴孫光憲說:兄長用某種技術迷惑我的心神。孫光憲問他:是不是用盅毒或者詛咒之術?張舍人說:不是。他是把鬼谷子(古代縱橫家之祖)畫在門扇上,以此來扯破我的心神。直到現在仍患有心風不禁症。還有個人,是江陵的顏雲,偶然得到一本諸葛亮的兵書,便自言可用十萬兵吞併天下。每次談論到兵法,必然是挽袖子大喊大叫,如臨大敵,當時人們都說他簡直是相撲表演。當時有一位很有指揮作戰才能的王節度副使,是幽州燕州一帶的老將領,聲望傳遍天下,顏雲曾去拜訪過,聲稱與人家志同道合,說只可惜自己空有大志而沒有機會伸展。王副使死後,他覺得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經常悲痛地大哭。

周韋二子

周韋巽,是太尉周昭度的兒子。人很懦弱愚鈍,做任何事都要聽從婢女的。他在偽蜀主的朝廷做官,由於他過去侍奉過偽蜀主而有老交情,偽蜀主對他很寬容,因此而官至卿監。他常被同僚們所譏諷,有人諷刺他說: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之公)門前出死鼠。他卻回擊人家說:死鼠門前出三公。還有個姓周的人,是偽蜀王朝宰相周博雅的兒子,還是偽蜀主的駙馬都尉,此人庸俗鄙賤。偽蜀國滅亡後,他便與乞丐為伍。他指使人先把酒從人家裝酒的器皿中偷出,再拿到街市的酒店去賣,有憐憫他們的就會花錢買下來。這樣每天可得二三百錢。然後就與他的那幫難兄難弟們去大吃大喝一頓。人們對他的行為都很嘆息。

不識鏡

有個人的妻了不認得鏡子。丈夫買了一個拿回來,妻子拿過來一照,吃驚地告訴她的母親說:我丈夫又取回來一個媳婦!她母親也去照了照,說道:還把親家母也領來了!

齧鼻

甲與乙打架,甲咬下了乙的鼻子,有個官吏正想要給他們斷案,甲卻說是乙自己把鼻子咬掉的。官說:人的鼻子在高處,而嘴在低處,怎么能夠咬到它呢?甲說:他是登上床去咬的。

助喪禮

有個人要去弔喪,並想要送些禮物幫助他們,向別人打聽可以送些什麼東西。別人告訴他:錢、布或綢緞,不管任何東西只要你有都可。於是送去一斛大豆,放在孝子面前。他對孝子說:沒有可以拿的,送一斛大豆幫幫你吧。孝子哭述說我這么孤單窮困可怎么辦。那人說:你可以做豆豉。可孝子還哭又孤單又窮困,那人道:是相當窮困。又送來一石大豆。

外學歸

某人的父母都在世,去外地學習了三年回來,舅舅問他這三年學習有什麼收穫,並說一說久別父親有何感受。他回答道:對舅舅的思念,超過秦康(秦康公的舅舅重耳逃亡在外,後來穆公召他回來時,太子秦康公送他至渭陽並寫詩敘別。後人以渭陽表示舅甥)。接著父親一一列舉了他的不是,並問道:你學了半天有什麼用呢?他回答說:小時候得不到父教,所以學業沒有長進。

行吊

幾個粗人要一起去弔喪,可是誰也不懂得弔喪的禮節,其中有一個平時說話很粗俗的人對同伴們說:你們都隨著我做就行了。到了辦喪事的人家後,那個人走在最前面,他先趴在蓆子上,其餘的人也隨著他依次趴在後面,那個人用腳登了後邊的人一下罵道:蠢物!大家都以為禮節就該是這樣,每個人都登了一腳後邊的人道:蠢物!最後邊的人緊挨著孝子,也登孝子一腳說:蠢物!

痴婿

有一個傻女婿,岳父去世,媳婦在家時已教給他怎樣行弔孝禮。路上遇河,就脫襪子蹚過去,可是不慎丟了一隻。他又看到林子裡的鳩鳥在喒締咕地叫,就默默地背誦鳥的叫聲,而把弔孝的禮節全忘光了。到了靈堂,他便用穿著襪子的那隻腳站地,把光著的那隻腳抬起來,只是說:喒締咕!孝子們也都笑了,可他還說道:別笑別笑,如果拾到襪子,就快點兒還給我。

魯人執桿

山東有這么一個人要拿長木桿進城門,一開始是豎著拿,怎么也進不去,後來又橫著拿,也是進不去,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了。一會兒過來一個老頭對他說:我倒不是聖人,但是見的事可多了。你為什麼不把它用鋸從中間截斷再進啊?於是那人就依照老人說的把木桿截斷了。

齊人學瑟

一個齊(今山東)人跟一個趙(今河北南部)人學彈琴。他為了記好先前學彈琴的調子,就把調節音調的鈕柱用膠粘死而回來。可是回來後三年彈不成一個曲子,齊人十分奇怪。有從趙地來的人,他就去問這是怎么回事。那人一看才知道跟前這個人是何等愚笨。

市馬

洛陽城裡有個大官,世代都是富豪。此人連牲畜的公母都分辨不出來。偶然間買了一匹馬,竟然不知這馬是美是醜。當時馬販子欺騙他說:這匹馬不僅很馴順善良,而且牙口才二十多齡,合起來能值兩馬的價錢。何況走起路來一點不能拂揚起灰塵,可以說是馴良得很。於是便以大價錢買下,馬販子也獲得了成倍的利錢。臨走時馬販子又說:這馬還要有榲桲牙(意為小馬駒)快出世了。於是他非常高興。第二天早晨他騎上這匹馬回來,走起路來簡直像鵝鴨一樣。回到家裡,他炫耀道:這馬不光是馴良,還能得到個小馬駒。於是又把馬販子找來,另贈送二十錢。

昭應書生

唐朝時,皇帝頒下恩詔,要遍訪那些懷才抱器而又不求功名的人。有人便表示要去應試。有這么一個書生,快馬賓士進入京城,有人問他來京有求於何事,他說:我是來考取'不求功名'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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