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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內篇·篇二十四

晏子之晉睹齊累越石父解左驂贖之與歸

晏子之晉,至中牟,睹敝冠反裘負芻,息於塗側者,以為君子也,使人問焉。曰:“子何為者也?”對曰: “我越石父者也。”

晏子曰:“何為至此?”曰:“吾為人臣,仆於中牟,見使將歸。”

晏子曰:“何為為至仆?”對曰:“不免凍餓之切吾身,是以為仆也。”

晏子曰:“為仆幾何?”對曰:“三年矣。”

晏子曰:“可得贖乎?”對曰:“可。”

遂解左驂以贈之,因載而與之俱歸。至舍,不辭而入,越石父怒而請絕,晏子使人應之曰:“吾未嘗得交夫子也,子為仆三年,吾迺今日睹而贖之,吾於子尚未可乎?子何絕我之暴也。”

越石父對之曰:“臣聞之,士者詘乎不知己,而申乎知己,故君子不以功輕人之身,不為彼功詘身之理。吾三年為人臣僕,而莫吾知也。今子贖我,吾以子為知我矣;向者子乘,不我辭也,吾以子為忘;今又不辭而入,是與臣我者同矣。我猶且為臣,請鬻於世。”

晏子出,見之曰:“向者見客之容,而今也見客之意。嬰聞之,省行者不引其過,察實者不譏其辭,嬰可以辭而無棄乎!嬰誠革之。”

迺令糞灑改席,尊醮而禮之。越石父曰:“吾聞之,至恭不修途,尊禮不受擯。夫子禮之,仆不敢當也。” 晏子遂以為上客。

君子曰:“俗人之有功則德,德則驕,晏子有功,免人於厄,而反詘下之,其去俗亦遠矣。此全功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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