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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回

說燈謎戲耍宗印 聖羅漢駕離靈隱

話說濟公禪師把手串給了鄭鐵牛的徒弟,濟公說:“我再說一個好猜的你們猜罷。”大眾說:“你說罷。”濟公說:“蟲入鳳窩飛去鳥,七人頭上長青草,大雨下在橫山上,半個朋友不見了。這也是四個字,你們誰猜著,我把老和尚這件僧袍給誰。”眾人一想:“蟲入鳳窩飛去鳥,這是個風字。

七人頭上長青草,乃是個花字。大雨下在橫山上,是個雪字。半個朋友不見了,是個月字。”有好幾個都猜著,惟有廣亮嘴快說出來,這是“風花雪月”

四個字,濟公說:“對了。”果然就把僧袍給了廣亮。濟公又說:“東門以外失火,內里燒死二人,留下一兒一女,燒到酉時三更。這四句話也猜四個字。”旁邊有人猜著,這是“爛肉好酒”四個字,濟公又給了一床被褥。濟公又說:“三人同日去觀花,百友原來是一家。禾火二人同相坐,夕陽西下兩枝瓜。”旁邊又有人猜著,這是“春夏秋冬”四字,濟公把老和尚所有留下的這些東西,俱皆分散了,他自己一件也沒留。過了兩天,鄭鐵牛聽說濟公在臨安城認識紳士富戶,貴官長者不少,宗印他本是個勢利和尚,跟廣亮商量,要叫濟公給請請人,廟裡辦善會。廣亮說:“行。”

廣亮知道濟公在臨安城認識大財主不少,這一辦善會,就許剩幾兩銀子,連忙找濟公,廣亮說:“師弟,我跟你商量商量,老和尚進廟來,理應該驚動驚動人,我打算廟裡辦一回善會,所有你認識的人,可都是大財主,要辦善會,你給把帖撒到了,都請請行不行?”濟公說:“行倒行,可有一節,我認識的人,可都是紳士富戶,既辦善會,得須備上等高擺海味席,得八兩銀子一桌的燕翅席,來一個人擺一桌。善會香資可不定多少,也許一個主就舍幾萬兩。你知道當初化大悲樓的時節,一個人就施捨一萬兩。這要辦善會,所有來的人,不論出香資多少,帶來跟人每人開一吊錢賞錢,坐轎來每人帶轎夫,也是一個人一吊。要依我這樣辦我就給請,不然我不管,別叫人家瞧不起。”

廣亮一想,反正賠不了,說:“就是全依著你辦,你要多少帖子呢?”濟公說:“我要一百帖子罷。”廣亮一聽甚為喜悅。擇於本月初十日子,他先拿出宗印給他的那五千銀子,來作本錢,拿二千銀子置辦酒席,二千銀子預備賞錢零用,一千銀子,搭棚辦事,買東西零用,一概都安排停妥。焉想到濟公要了一百分帖子封的時節,也沒叫人瞧。裡面寫的是“本月初十日,因老和尚宗印進廟開賀設壇,是日恭請台駕光臨,早降拈香。住持僧宗印、廣亮、道濟問拜。席設靈隱寺廟內,每位善會,不準多帶,只封二十四文錢,如多帶有重罰。”

濟公把帖子撤出去,到了這天靈隱寺車馬轎擁門,臨安城大財主周半城、蘇北山、趙文會等全來了。也有帶兩班轎夫的,都是六個跟人,八個跟人,至少的四個。每人全部開了賞錢。把善會封套交在帳房,打開一看,全都是二十四文錢,來一位擺一桌席,坐了二百餘桌。晚上施主都走淨了,帳房一算帳,共收了二十餘吊錢,連廣亮認識的人均在其內。這一來把五千銀子也賠出去,宗印、廣亮把濟公恨瘋了。次日廣亮叫濟公說:“你這簡直是存心害我們,這廟裡不能要你,你趁早走,從此再不準你進靈隱寺。”濟公說:“走就走,那很不算什麼。”

正說著話,由外面楊猛、陳孝來了,那一天善會沒趕上,這兩個人在外面保鏢沒在家,今天才回來。聽家裡說,靈隱寺辦善會,來了帖子,這兩個人趕來了,要來寫點香資。一見濟公,楊猛說:“師父那一天辦善會,我二人沒在家,今天我二人特意前來,師父要用銀子,我二人有。”和尚說:“他們已然要往外趕我,不叫我在廟裡,你二人不必施捨了。”

正說著話,鐵面天王鄭雄也來了。鄭雄只因昨天來出善會,也是封了二十四文錢,帶了八個轎夫,八個跟人,回去一問,十六個人,每個得一吊賞錢,鄭雄一個人吃了一桌上等高擺海味席,自己覺著心裡過意不去,不知廟中這是怎么一段緣故、帶著五百銀子,來見濟公,要打聽打聽。來到廟中,見濟公正同楊猛、陳孝說話。鄭雄先把五百銀子叫家人拿過來說:“師父,我昨天來出善會封了二十四文錢,廟裡倒給了底下人十幾吊,我想沒有這道理,今天我帶來五百銀子,作為香資,師父要用,我再叫人去取。”濟公說:“你不用施捨了,他們不叫我在廟裡,我這就要走了,這廟我算除名不算。”

廣亮瞧見有銀子,又不好答話,鄭雄一聽濟公這話,說:“既是他們不叫聖僧在這廟裡,師父上我的家廟去,那座三教寺也沒人看,我送給師父。”和尚說:“甚好。”立領褚道緣、孫道全,同鄭雄一同夠奔三教寺。楊猛、陳孝告辭回家。濟公走後,這天靈隱寺門口來了兩個人,都是壯士打扮,一位穿白愛素,一位穿藍掛翠,衣服鮮明。來到廟門口說:“濟顛僧可在廟裡?”

門頭僧說:“二位找濟公有什麼事?貴姓尊名?哪裡人氏?”二氏說:“我等乃是夔州府人,以保鏢為業,久仰聖僧之名,特意來拜訪。我姓王他姓李。”

門頭僧說:“二位在此少待,我到裡邊看看,濟公不定在不在。”說完立刻到裡邊一回監寺廣亮。廣亮自打算是來的施主,告訴看門的和尚:“別說濟顛已然趕出去,就說濟公出門辦事去了,三五日必回來。”他自己迎出來,見那山門外站立二人,衣帽鮮明,都有三十以外年紀,壯士裝束,五官不俗。

他一見連忙打問心說:“二位施主請廟裡吃茶。濟公今日有事,未在廟中,大概早晚必回來。二位貴姓?”那穿藍壯士說:“我姓王,他是我義弟姓李。”

廣亮說:“二位施主請。”二人跟著進廟,到了客廳,知客僧接見獻茶。二人要拜老方丈,知客帶二人到後院禪堂之內,一見方丈,鐵牛宗印讓座。二人問:“方丈,濟公是老和尚徒弟?”宗印心想:“這二人衣帽不俗,必是給濟顛送禮來的,莫若我說和濟顛是師徒,這二人該孝敬我些銀錢。”想罷,說:“不錯,那是我的徒弟。”二人點了點頭,問:“濟公哪裡去了?”宗印說:“他哪裡不準?不定在哪裡住著,也許今日回來。二位有話留下,再不然今日在我這裡屈住一夜。”那姓王的說:“也好。”見老方丈手中拿著那掛念珠,是一百單八顆珍珠。二人正看,只見從外面進來一人,年約二十以外,頭戴藍綢子四楞中,身穿藍綢大氅,麵皮微黑,短眉毛,三角眼,這人乃是宗印俗家侄兒鄭虎。為人奸詐,貪淫好色,倚仗他叔父當和尚賺的錢,他任性胡為。他一進來,看這二人,問是哪裡來的。那二人提說:“找濟公。”

鄭虎不悅,方要發話,廣亮拉他到外面把話都和他說了,他復又進來和那二人要交談,讓至外面客房擺飯。鄭虎陪著說話,有些狂做無知。也喝醉了酒,小人膽壯,滿嘴胡言亂語,留二人安歇。次日監寺的方起來,聽裡邊一片聲喧。到裡面一看,嚇得亡魂皆冒,出了塌天大禍一宗。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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