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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部·卷一百四

○辯上

《說文》曰:辯,(被免切。)治也。

《尚書》曰:君罔以辯言亂舊政。

《爾雅》曰:諸諸便便,辯也。

《論語》曰:便便言,惟謹爾。(鄭玄曰:便便,辯也。)

又曰:孔子曰:"惡利口之覆邦家者。"

又曰:御人以口給。

《家語》曰:子夏問子貢何人,子曰:"辯人,丘弗及也。"

又曰:宰予,魯人也,有口才,以言語著名。

又曰:孔子登農山,謂二三子各言爾志。子貢進曰:"賜願使齊、楚合戰於莽瀁之野,兩壘相當,旗鼓相望,埃塵相接,挺刃交兵。賜著縞衣白冠,陳說其間,推論利害,二國釋患,惟惟賜能之矣。"夫子曰:"辯哉!"

《史記》曰:子貢利口巧辭,孔子常絀其辯。田常欲為亂於齊,移兵欲伐魯,孔子謂弟子曰:"夫魯,墳墓所處,父母之國。國危,二三子何為莫出。"子貢請出,孔子許之,遂行。子貢壹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霸越。

又曰:漢遣陸賈說項王,請太公,項王弗聽。漢王復使侯公往說項王,乃與漢約,中分天下,割鴻溝以西者為漢,鴻溝以東者為楚。項王即歸漢王父母妻子,軍皆呼萬歲。漢王乃封公為平國君,曰:"此天下辯士。"所居號為平國。

又曰:范睢欲事魏王,家貧無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為魏使齊,齊襄王聞雎辯有口,賜金印及牛酒。

又曰:上問上林諸尉禽獸,十餘,左右視不能對。虎圈嗇夫從旁代尉對,上所問禽獸簿甚悉,次觀其口對,回響無泅攏乃拜嗇夫為上林令。

又曰:秦蔡澤遊學於諸侯,大小甚眾而不遇。因從唐舉相,曰:"聞子相李兌,百日之內持國柄,有之乎?"曰:"有之。"澤曰:"今若臣者何如?"唐舉熟視而笑曰:"先生揭鼻、戾唇、魋顏、蹙齃,吾聞聖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澤被唐舉之戲,乃曰:"富貴吾所自有,吾不知者壽也,願聞之。"舉曰:"先生從今已往四十三歲。"澤笑謝去,謂其御者曰:"吾躍馬,食肉,富貴四十三年亦足矣。"乃來入秦。使人宣言以感怒應侯范睢曰:"燕客蔡澤,天下俊雄弘辯智士也。彼一見秦王,必奪君位。"應侯使人召澤。澤入,揖應侯。應侯固不快矣,及見又倨,應侯因讓之曰:"子嘗宣言欲代吾相秦,豈有之乎?"對曰:"然。"應侯曰:"請聞其說。"澤曰:"吁,君何見之晚耶!夫四時之序,功成者去,未成者來。君祿位貴盛,私家之富皆已極矣,不退將危,臣之代君,不亦宜乎!"應侯善之,乃延入坐,為上客。後數日,入朝,言於王曰:"客有新從山東來者蔡澤,其人辯士。臣見人眾,莫能及之,臣不如也。"王召見,與語,大悅之,拜為客卿。應侯因謝病請歸相印。昭王許之,以澤為相,終如其志。

又曰:蘇秦初與張儀俱事鬼谷先生十一年,皆通六藝,經營百家之言。鬼谷先生弟子五百餘人,為之土窟,窖深二丈。先生曰:"有能獨下,說窖中,使我泣出者,則能分人主之地。"久,蘇秦下說窖中,鬼谷先生泣下沾衿。次張儀下說窖中亦泣。先生曰:"蘇秦詞說與張儀一體也。"

又曰:楚陳軫,詞辯之士也。初與張儀俱事秦惠王,惠王皆重之。儀惡軫於王曰:"陳軫重幣輕信,秦使之楚,將為交也。今楚不善於秦而善於軫。王以儀言召軫問之,軫曰:"然。王聞楚有兩妻者乎?"王曰:"不聞。"軫曰:"楚有兩妻者,人挑其長者,長者罵之,挑其少者,少者復挑之。居無何,有兩妻者死。客謂挑者曰:"謂汝娶長者乎,少者乎?"挑者曰:"娶長者。"客曰:"長者罵汝,少者復挑汝,何故娶長者?"對曰:"居人之所,則欲其挑我,為妻,則欲其罵人。今楚王明主,昭陽賢相,使軫為臣常以國情輸楚,楚王將不留臣,昭陽將不與臣從事矣。臣必之楚,足以明臣為楚不與也。"軫出,張儀入問王曰:"軫果欲之楚不?"王曰:"然。軫,天下之辯士。寡人遂無奈何也。"惠王終相張儀,軫遂奔楚,楚用為上卿。後軫為楚使之秦,惠王見之,謂曰:"子去寡人之楚,寡人甚思子,子思寡人乎?"軫曰:"王聞越人莊舄乎?"王曰:"不聞。"軫曰:"越人莊舄仕楚執珪,有頃而病。楚王曰:舄,越之鄙人。凡人之思。固在其病也。思越則越聲,不思越則楚聲。使人聽之,猶尚越聲。今臣雖棄逐之楚,能無秦聲哉!"

《漢書》曰:酈食其有詞辯,年六十,身長八尺,鬢髮皓然。請見高祖,謁者曰:"上好嫚罵人,不喜儒生,有客冠而來者,輒解其冠而溺其中。"食其作色叱之曰:"我高陽酒徒,何儒生之有!"謁者股慄而見之,高祖乃踞床使兩女子洗足。食其入,長揖不拜,曰:"欲助秦攻諸侯乎?將欲率諸侯攻秦乎?"高祖罵曰:"豎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諸侯相率攻秦,汝奚為助秦耶?"食其曰:"必欲聚合義兵誅無道秦,不宜踞見長者。"高祖懍然而起,拔足揮洗攝衣,延食其坐而謝之。食其因言六國縱橫王霸之道。高祖大悅,問其計,食其曰:"足下起烏合之眾,收散亂之兵,不滿二旅,而欲鼓行入秦,所謂探虎口而餵餓狼也。夫陳留者,當天下之沖,四通五達之郊,城堅粟多,可以少留。臣知其令,請使命下之。如不聽,可舉兵攻之,臣為內應,不崇朝而拔之矣。"於是高祖乃遣食其說陳留令,高祖引兵隨之,遂下陳留。

又曰:少府五鹿充宗貴幸,善梁丘氏《易》。玄帝好之,欲考其異同,令與諸家論《易》。充宗貴辯口,諸儒莫能與抗,皆稱疾,不敢會。有薦朱雲者,召入,攝齊登台,抗首而請,音動左右。既論難,連柱五鹿君,故諸儒為之語曰:"五鹿嶽嶽,朱雲折其角。"

又曰:婁護為人短小,精辯,論議常依名節,聽之者竦然。與谷永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曰:"穀子雲之筆札,婁君卿之唇舌",言其見信用也。

又曰:晁錯,潁川人也。為太子家令,以其辯得幸太子,太子家號曰:"智囊"。

又曰:田蚡貴幸,為中大夫,辯有口,學《盤盂》諸書。(應劭曰:黃帝史,孔甲所作名也。孔甲《盤盂》二十六篇。)

又曰:東方朔自公卿在坐,朔皆傲弄,無所屈。上以朔口諧給,嘗問:"先生視朕何如主也?"朔對曰:"自唐、虞之隆,成、康之際,未足喻當世。臣朔伏觀陛下功德,陳五帝之上,在三王之右。非若此而已,誠得天下賢士,公卿在位鹹得其人。譬若以周、邵為丞相,孔丘為御史大夫,太公為將軍,卞莊子為衛尉,皋陶為大理,后稷為司農,伊尹為少府,(應劭曰:伊尹善烹割,太官屬少府,故令作。)子貢使外國,顏閔為博士,子夏為太常,孟子為右扶風,季路為執金吾,契為鴻臚,龍逢為宗正,伯夷為京兆,管仲為馮翊,魯般為將作,山甫為光祿,申伯為太僕,延陵季子為水衡,百里奚為典屬國,(曉其風俗,故令為之。)柳下惠為大長秋,史魚為司直,蘧伯玉為太傅,(如淳曰:太傅傅人主使無過,伯玉欲寡其過也。)孔父為詹事,叔敖為諸侯相,子產為郡守,王子慶忌為期門,夏育為鼎官,羿為旄頭,宋萬為式道侯。"上乃大笑也。

又曰:終軍,字子云,濟南人。少好學,以辯博能屬文聞於郡。年十八,選為博士弟子。至府,太守聞其有異才,召見軍,甚奇之。及至長安上書言事,武帝異其文,拜軍為謁者給事中。

又曰:蒯通知天下權在於韓信,欲令背漢,乃先微感信曰:"仆嘗受相人之術,相君之面,不過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君之背,貴而不可言。"信曰:"何謂也?"通曰:"天下初作難也,俊雄豪傑建號壹呼,天下之士雲合霧集,魚鱗雜襲,飈至風起。當此之時,憂在亡秦而已。今劉、項分爭,使人肝腦塗地,流離中野,不可勝數。今時兩主懸命足下,足下為漢則漢勝,與楚則楚勝。臣願披心腹,肝膽,效愚忠,恐足下不能用也。方今為足下計,莫若兩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天下孰不聽足下,願圖之。"信曰:"漢王遇我厚,吾豈可見利而背恩乎!"通曰:"臣聞勇略震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今足下挾不賞之功,載震主之威。歸楚,楚人不信;歸漢,漢人震恐。足下欲將安歸乎?故猛虎猶預,不如蜂蠆之致螫;孟賁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信不忍背漢,遂謝通。通說不聽,惶恐,乃佯狂為巫。天下既定,後信以罪廢為淮陰侯,謀反被誅,臨死嘆曰:"悔不用蒯通之言。"高帝曰:"是齊辯士蒯通。"乃詔齊召蒯通。通至,上欲烹之,曰:"若教韓信反,何也?"曰:"狗各吠非其主。當彼時,臣獨知韓信,非知陛下也。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者得。天下洶洶,爭欲為陛下所為,顧力不能,何憚誅耶!"上乃赦之。

又曰:淮南王黥布反,朱建諫之,不聽。漢既誅布,聞建諫之,高祖賜建號"平原君",家徙長安。為人辯有口,刻廉剛直,行不苟合,義不取容。

又曰:辯士曹丘生數招權顧金錢,(孟康曰:招金錢,事權貴,而求事也。)事貴人趙談,竇長君等善。季布聞,寄書諫長君曰:"吾聞曹丘非長者,勿與通。"及曹丘歸,欲得書謁布。竇長君曰:"季將軍不說足下,足下無往。"固請,遂使書人先發書,布大怒。曹至,則揖布曰:"楚人諺曰:'得黃金百鎰,不如得季布一諾。'足下何以得此聲梁、楚之間哉!且仆與足下俱楚人,使仆游揚足下名於天下,顧不美乎?何足下之距仆深也!"布乃大悅,引入,留數日,為上客,厚送之。布名所以益聞者,曹丘揚之也。

范曄《後漢書》曰:黃琬,字子琰,瓊之孫。早而辯慧。祖父瓊為魏郡太守,建和玄年正月日蝕,京師不見而瓊以狀聞梁太后。太后詔問所蝕多少,瓊思其對而未知所況。時琬年七歲,在旁,云:"何不言日蝕之餘,如月之初?"瓊大驚,即以其言應詔。

又曰:孔融,字文舉。孔子二十世孫也。李膺為河南尹,恃才倨傲,誡守門者:"非吾通家子孫不得輒通。"融年十二,入洛,欲以觀其人,乃謂守門者曰:"吾與李君通家子孫耳。"守門者告膺,膺呼召,問曰:"卿與吾有何所故?"融曰:"臣先君孔子與公老君同德比義,則臣與公累代通家也。"膺大悅,引坐,謂曰:"卿欲食乎?"融曰:"須食。"膺曰:"教卿為客之禮,主人問食,但讓不須。"融曰:"不然。教君為主之禮,但置於食,不須問客。"膺慚,乃嘆曰:"吾將老死,不見卿富貴也。"融曰:"公殊未死。"膺曰:"如何?"融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向來公言,未有善也,故知未死。"膺甚奇之。後與膺談論百家經史,應答如流,膺不能下之。

又曰:劉祐,字伯祖,中山安國人也。祐初察孝廉,補尚書侍郎,閒悉故事,文札強辯,每有奏議,對應為儕類所歸。

謝承《後漢書》曰:郭弘為郡上計吏。正月朝覲,弘進殿下謝祖宗受恩,言辭辯麗,專對移時。天子曰:"潁川乃有此辯士邪!子貢、晏嬰何以加之?"群公屬目,卿士嘆伏。

又曰:郭弘為郡上計吏,朝廷問弘潁川風俗所尚、土地所出、先賢將相儒林文學之士,弘援經以對,陳事答問,出言如浮,引義如流。

《東觀漢記》曰:班超,字仲叔,扶風平陵人,徐令彪之子也。為人大志,不修細節。然內孝謹,居家常執勤苦,不恥勞辱。有口辯,而涉獵書傅。

《魏志》曰:黃初玄年,郭淮奉使賀文帝踐祚,而道路疾,稽留。帝正色責之曰:"昔禹會諸侯於塗山,防風后至,便行顯戮。今溥天同慶,而最留遲,何也?"淮對曰:"臣聞五帝先教,道人以德,夏後政衰,始用刑辟。今臣遭唐虞之代,是以自知免於防風之誅也。"帝悅之,擢領雍州刺史。

《魏典略》曰:邯鄲之北有蘇大侯者,蘇秦往說之,蘇大侯送以百金。家丞問其故,蘇大侯曰:"客辯士也,立談之間,再奪吾地而復歸之,吾地雖小,豈直百金耶!"

又曰:韓宣,字景然,渤海人。為人短小。建安中,丞相召署軍謀掾,冗散在鄴。嘗於鄴步行入宮,於東掖門內,與臨淄侯植相遇。時天新雨,地有泥潦,宣欲避之,閡潦不得去,乃以扇自障住於道邊。植嫌既不去,又不為禮,乃駐車使其常從問宣何官,宣云:"丞相軍謀掾也。"植又問曰:"應得唐突列侯不?"宣曰:"《春秋》之義,王人雖微,列於諸侯之上,未聞宰士而為下士諸侯之禮。"植又曰:"即如所言,為人父吏見其子,應有禮不?"宣又曰:"於禮,臣子一例也。"植知其難窮,乃釋去,以為辯也。

梁祚《魏國統》曰:黃權來降,文帝從容謂權曰:"君舍逆效順,欲追蹤陳、韓邪?"對曰:"臣過受劉氏殊遇,降吳不可,歸蜀無路,是以歸命。且敗君之將,免死為幸,何古人之敢慕也!"帝善之。

《吳志》曰:孫權問諸葛恪曰:"卿父與叔父孰賢?"對曰:"臣父為優。"權問其故,對曰:"父知所事,叔父不知,以是為優。"權又大噱。命恪行酒,至張昭前,先有酒色,不肯復飲,曰:"此非養老之禮也。"權曰:"卿其能令公辭屈,乃當飲之耳。"恪難昭曰:"師尚父九十,秉旄伏鉞,猶未告老也。今軍旅之事,將軍在後,酒食之事,將軍在先,何謂不養老也?"昭卒無辭,遂為盡爵。

又曰:孫權遣都尉趙咨使魏,帝問曰:"吳王何等主?"趙咨對曰:"聰明仁知,雄略之主也。"帝問其狀,答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拔呂蒙於行軍,是其明也;獲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而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

又曰:薛綜,字仲文,沛郡人。其先田文封薛,因以氏焉。避地交州,士燮召為交阯太守。及還都,蜀使張奉於權前嘲尚書闞澤,澤不能答。綜曰:"有犬為獨,無犬為蜀,橫目狗身,蟲入其腹。"奉曰:"不當復別吳耶?"綜應聲曰:"無口為天,有口為吳,君臨萬邦,天子之都。"奉無以對焉。

韋昭《吳書》曰:吳使郎中令陳化使魏,魏文帝因酒酣,問化曰:"吳魏峙立,誰將平壹海內者乎?"化曰:"《易》稱'帝出乎震',化聞先哲知命,舊說'紫蓋黃旗運於東南'。"帝曰:"昔文王以西伯天下,豈復在東乎?"化曰:"周之初基,大伯在東,是以文王能興於西。"帝笑,奇其辭。

又曰:沈珩,字仲山。孫權以珩有知謀,能專對,乃使至魏。魏文帝問曰:"吳嫌魏東向乎?"珩曰:"不嫌也。"曰:"何以言之?"曰:"恃舊盟,言歸於好,是以不嫌。"又問:"太子當來,寧然乎?"珩曰:"臣在東朝,朝不坐,宴不與,若此之議,無所聞也。"文帝善之,乃引珩自近,談語終日。珩隨事回響,無所屈服。

張勃《吳錄》曰:吳興沈友,字子正。善屬文,有口辯,每所至,眾人皆默,因號曰:"謐眾"。鹹言其筆之妙、力之妙、舌之妙皆絕於人也。

《蜀志》曰:先是雍闓送張裔於孫權,諸葛亮遣鄧芝使吳,亮令芝言次從權請裔。裔自至吳數年,流徙伏匿,權未知也。許之遣裔。臨發,乃引見,問裔曰:"蜀卓氏寡女,亡奔司馬相如,貴土風俗何以乃爾?"裔對曰:"愚以為卓氏之女,猶賢於買臣之妻。"權又謂裔:"君還,必用事西朝,終必不作田父於閭里也,將何以報我?"對曰:"裔負罪而歸,將委命有司。若蒙僥倖得全首領,五十以前父母之年,自此以後大王之賜也。"

又曰:伊籍,字幾伯,陽人。隨先主入益州,東使吳,孫權聞其才辯,欲逆折以辭。籍適入拜,權曰:"勞事無道之君。"籍即對曰:"一拜一起,未足為勞。"

又曰:吳遣使張溫來聘,百官皆往餞焉。溫問秦密曰:"天有頭乎?"密曰:"《詩》雲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溫曰:"天有耳乎?"密曰:"《詩》雲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若其無耳,何以聽之?"溫曰:"天有姓乎?"密曰:"姓劉。"曰:"何以知之?"密曰:"天子姓劉,故以此知之。"溫曰:"日生於東乎?"密曰:"雖生於東而沒於西。"答問如響。溫服密之文辯,凡如此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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