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卷七
景穆十二王
陽平王 京兆王 濟陰王 汝陰王 樂浪王 廣平王
景穆皇帝十四男。恭皇后生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陽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 康王子推、濟陰王小新成。陽椒房生汝陰靈王天賜。樂浪厲王萬壽、廣平殤王洛侯, 母並闕。孟椒房生任城康王雲。劉椒房生南安惠王楨、城陽康王長壽。慕容椒房生 章武敬王太洛。尉椒房生樂陵康王胡兒。孟椒房生安定靖王休。趙王深早薨,無傳, 母闕。魏舊太子後庭未有位號,高宗即位,恭宗宮人有子者,並號為椒房。
陽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拜征西大將軍。後為內都大官。薨,謚曰幽。
長子安壽,襲爵。高祖賜名頤。累遷懷朔鎮大將,都督三道諸軍事北討。詔徵 赴京,勖以戰伐之事。對曰:“當仰仗廟算,使呼韓同渭橋之禮。”帝嘆曰:“壯 哉王言!朕所望也。”未發,遭母憂,詔遣侍臣以金革敦喻。既殯而發,與陸叡集 三道諸將議軍途所詣。於是中道出黑山,東道趨士盧河,西道向侯延河。軍過大磧, 大破蠕蠕。頤入朝,詔曰:“王之前言,果不虛也。”後除朔州刺史。及恆州刺史 穆泰謀反,遣使推頤為主。頤密以狀聞,泰等伏誅,帝甚嘉之。世宗景明元年,薨 於青州刺史,謚曰莊王。傳國至孫宗胤,肅宗時,坐殺叔父賜死,爵除。
頤弟衍,字安樂,賜爵廣陵侯。位梁州刺史,表請假王,以崇威重。詔曰: “可謂無厭求也,所請不合。”轉徐州刺史,至州病重,帝敕徐成伯乘傳療。疾差, 成伯還,帝曰“卿定名醫”,賚絹三千匹。成伯辭,請受一千。帝曰:“《詩》雲 ‘人之雲亡,邦國殄瘁。’以是而言,豈惟三千匹乎?”其為帝所重如此。後所生 母雷氏卒,表請解州。詔曰:“先君余尊之所厭,禮之明文,季末陵遲,斯典或廢。 侯既親王之子,宜從余尊之義,便可大功。”後卒於雍州刺史,謚曰康侯。衍性清 慎,所在廉潔,又不營產業,歷牧四州,皆有稱績,亡日無斂屍具。子暢。
暢弟融,字叔融。貌甚短陋,驍武過人。莊帝謀殺爾朱榮,以融為直閣將軍。 及爾朱兆入洛,融逃人間。
衍弟欽,字思若。位中書監、尚書右僕射、儀同三司。欽色尤黑,故時人號為 黑面僕射。欽淫從兄麗妻崔氏,為御史中尉封回劾奏,遇赦免。尋除司州牧。欽少 好學,早有令譽,時人語曰:“皇宗略略,壽安、思若。”及晚年貴重,不能有所 匡益,識者輕之。欽曾托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師至,未幾逃去。欽以讓僧壽。 僧壽性滑稽,反謂欽曰:“凡人絕粒,七日乃死;始經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 實有所闕。”欽乃大慚,於是待客稍厚。後除司空公,封鉅平縣公。於河陰遇害, 贈假黃鉞、太師、太尉公。
子子孝,字季業。早有令譽,年八歲,司徒崔光見而異之曰:“後生領袖,必 此人也。”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位侍中、征南大將軍、長安鎮都大將。子推性沉雅, 善於綏接,秦雍之人,服其威惠。入為中都大官,察獄有稱。顯祖將禪位於子推, 以大臣固諫,乃傳高祖。高祖即位,拜侍中、本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未至,道薨。
子太興,襲。拜長安鎮都大將,以黷貨,削除官爵。後除秘書監,還復前爵, 拜統萬鎮將,改封西河。後改鎮為夏州,仍以太興為刺史。除守衛尉卿。初,太興 遇患,請諸沙門行道,所有資財,一時布施,乞求病癒,名曰“散生齋”。及齋後, 僧皆四散,有一沙門方雲乞齋餘食。太興戲之曰:“齋食既盡,唯有酒肉。”沙門 曰:“亦能食之。”因出酒一斗,羊腳一隻,食盡猶言不飽。及辭出後,酒肉俱在。 出門追之,無所見。太興遂佛前乞願,向者之師當非俗人,若此病得差,即舍王爵 入道。未幾便愈,遂請為沙門。表十餘上,乃見許。時高祖南討在軍,詔皇太子於 四月八日為之下發,施帛二千匹。既為沙門,更名僧懿,居嵩山。太和二十二年終。
子昴,字伯暉,襲。薨。
子悰,字魏慶,襲。孝靜時,累遷太尉、錄尚書事、司州牧、青州刺史。薨於 州,贈假黃鉞、太傅、司徒公,謚曰文。悰寬和有度量,美容貌,風望儼然,得喪 之間,不見於色。性清儉,不營產業,身死之日,家無餘財。
昴弟仲景,性嚴峭。莊帝時,兼御史中尉,京師肅然。每向台,恆駕赤牛,時 人號“赤牛中尉”。太昌初,為河南尹,奉法無私。時吏部尚書樊子鵠部下縱橫, 又為盜竊,仲景密加收捕,悉獲之,鹹即行決。於是豪貴寒心。出帝將西行,授仲 景中軍大都督,留京師。齊獻武王欲至洛陽,仲景遂棄妻子而遁。
仲景弟暹,字叔照。莊帝初,除南兗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殺害。元顥入洛, 暹據州不屈。莊帝還宮,封汝陽王,遷秦州刺史。先時,秦州城人屢為反覆,暹盡 誅之,存者十一二。普泰元年,除涼州刺史,貪暴無極。欲規府人及商胡富人財物, 詐一台符,誑諸豪等雲欲加賞,一時屠戮,所有資財生口,悉沒自入。孝靜時,位 侍中、錄尚書事。薨,贈太師、錄尚書。
子沖,襲。無子,國絕。
太興弟遙,字太原。有器望,以左衛將軍從高祖南征,賜爵饒陽男。世宗初, 遭所生母憂,表請解任。詔以余尊所厭,不許。
肅宗初,累遷左光祿大夫,仍領護軍。遷冀州刺史。遙以諸胡先無籍貫,奸良 莫辨,悉令造籍。又以諸胡設籍,當欲稅之,以充軍用。胡人不願,乃共構遙,雲 取納金馬。御史按驗,事與胡同,遙坐除名。遙陳枉不已,敕有司重究,乃披雪。 遷右光祿大夫。時冀州沙門法慶既為妖幻,遂說勃海人李歸伯。歸伯合家從之,招 率鄉人,推法慶為主。法慶以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自號“大乘”。 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為十住菩薩。又合狂藥,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 識,唯以殺害為事。於是聚眾殺阜城令,破勃海郡,殺害吏人。刺史蕭寶夤遣兼長 史崔伯驎討之,敗於煮棗城,伯驎戰沒。凶眾遂盛,所在屠滅寺舍,斬戮僧尼,焚 燒經像,雲新佛出世,除去舊魔。詔以遙為使持節、都督北征諸軍事,帥步騎十萬 以討之。法慶相率攻遙,遙並擊破之。遙遣輔國將軍張虬等率騎追掩,討破,擒法 慶並其妻尼惠暉等,斬之,傳首京師。後擒歸伯,戮於都市。
初,遙大功昆弟,皆是恭宗之孫,至肅宗而本服絕,故除遙等屬籍。遙表曰: “竊聞聖人所以南面而聽天下,其不可得變革者,則親也,尊也。四世而緦服窮, 五世而袒免,六世而親屬竭矣。去茲以往,猶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 又《律》雲議親者,非唯當世之屬親,歷謂先帝之五世。謹尋斯旨,將以廣帝宗, 重磐石。先皇所以變茲事條,為此別制者,太和之季,方有意於吳蜀,經始之費, 慮深在初,割減之起,暫出當時也。且臨淮王提,分屬籍之始,高祖賜帛三千匹, 所以重分離;樂良王長命,亦賜縑二千匹,所以存慈眷。此皆先朝殷勤克念,不得 已而然者也。古人有言,百足之蟲至死不僵者,以其輔己者眾。臣誠不欲妄親太階, 苟求潤屋,但傷大宗一分,則天子屬籍不過十數人而已。在漢,諸王之子不限多少, 皆列土而封,謂之曰侯,至於魏晉,莫不廣胙河山,稱之曰公者,蓋惡其大宗之不 固,骨肉之恩疏矣。臣去皇上,雖是五世之遠,於先帝便是天子之孫,高祖所以國 秩祿賦復給衣食,後族唯給其賦不與衣食者,欲以別外內、限異同也。今諸廟之感, 在心未忘;行道之悲,倏然已及。其諸封者,身亡之日,三年服終,然後改奪。今 朝廷猶在遏密之中,便議此事,實用未安。”詔付尚書博議以聞。尚書令任城王澄、 尚書左僕射元暉奏同遙表。靈太后不從。卒,謚曰宣公。
遙弟恆,字景安,粗涉書史。恆以《春秋》之義,為名不以山川,表求改名芝。 歷位太常卿、中書監、侍中。後於河陰遇害。贈太傅、司徒公,謚曰宣穆公。
濟陰王小新成,和平二年封。頗有武略。庫莫奚侵擾,詔新成率眾討之。新成 乃多為毒酒,賊既漸逼,便棄營而去。賊至,喜而競飲,聊無所備。遂簡輕騎,因 醉縱擊,俘馘甚多。後位外都大官。薨,贈大將軍,謚曰惠公。
子郁,字伏生,襲。位開府。為徐州刺史,以黷貨賜死,國除。
長子弼,字邕明,剛正有文學。位中散大夫。以世嫡應襲先爵,為季父尚書仆 射麗因於氏親寵,遂奪弼王爵,橫授同母兄子誕。於是弼絕棄人事,託疾還私第。 世宗徵為侍中,弼上表固讓。入嵩山,以穴為室,布衣蔬食,卒。建義元年,子暉 業訴復王爵。永安三年,追贈尚書令、司徒公,謚曰文獻。初,弼嘗夢人謂之曰: “君身不得傳世封,其紹先爵者,君長子紹遠也。”弼覺,即語暉業。終如其言。
暉業,少險薄,多與寇盜交通。長乃變節,涉子史,亦頗屬文,而慷慨有志節。 歷位司空、太尉,加特進,領中書監,錄尚書事。齊文襄嘗問之曰:“此何所披覽?” 對曰:“數尋伊霍之《傳》,不讀曹馬之書。”暉業以時運漸謝,不復圖全,唯事 飲啖,一日三羊,三日一犢。又嘗賦詩云:“昔居王道泰,濟濟富群英。今逢世路 阻,狐兔郁縱橫。”齊初,降封美陽縣公,開府儀同三司、特進。暉業之在晉陽也, 無所交通,居常閒暇,乃撰魏籓王家世,號為《辨宗室錄》,四十卷,行於世。
暉業弟昭業,頗有學尚,位諫議大夫。莊帝將幸洛南,昭業立於閶闔門外,扣 馬諫。帝避之而過,後勞勉之。位給事黃門侍郎、衛將軍、右光祿大夫。卒,謚曰 文侯。
郁弟偃,字仲FM,位太中大夫。卒。
子誕,字曇首。初,誕伯父郁以貪污賜死,爵除。景明三年,誕訴云:伯郁前 朝之封,正以年長襲封,以罪除爵。爵由謬襲,襲應歸正。詔以偃正元妃息曇首, 濟陰王嫡孫,可聽紹封,以纂先緒。誕既襲爵,除齊州刺史。在州貪暴,大為人患, 牛馬騾驢,無不逼奪。家之奴隸,悉迫取良人為婦。有沙門為誕採藥,還而見之, 誕曰:“師從外來,有何訊息?”對曰:“唯聞王貪,願王早代。”誕曰:“齊州 七萬戶,吾至來,一家未得三十錢,何得言貪?”後為御史中尉元纂所糾,會赦免。 薨,謚曰靜王。
子撫,字伯懿,襲。莊帝初,為從兄暉業訴奪王爵。
偃弟麗,字寶掌。位兼宗正卿、右衛將軍,遷光祿勛,宗正、右衛如故。時秦 州屠各王法智推州主簿呂苟兒為主,號建明元年,置立百官,攻逼州郡。涇州人陳 瞻亦聚眾自稱王,號聖明元年。詔以麗為使持節、都督、秦州刺史,與別駕楊椿討 之。苟兒率眾十餘萬屯孤山,列據諸險,圍逼州城。麗出擊,大破之,便進軍永洛。 賊徒逆戰,麗夜擊走之。行秦州事李韶破苟兒於孤山,乘勝追奔三十里,獲其父母 妻子,斬賊王五人。其餘相繼歸降,諸城之圍,亦悉奔散。苟兒率其王公三十餘人 詣麗請罪。椿又斬瞻。麗因平賊之勢,枉掠良善七百餘人。世宗嘉其功,詔有司不 聽追檢。拜雍州刺史,為政嚴酷,吏人患之。其妻崔氏誕一男,麗遂出州獄囚死及 徒流案未申台者,一時放免。遷冀州刺史,入為尚書左僕射。帝問曰:“聞公在州, 殺戮無理,枉濫非一,又大殺道人。”對曰:“臣在冀州可殺道人二百許人,亦復 何多?”帝曰:“一物不得其所,若納諸隍,況殺道人二百而言不多。”麗脫冠謝, 賜坐。卒,謚曰威。
子顯和,少有節操,歷司徒記室參軍。司徒崔光每見之曰:“元參軍風流清秀, 容止閒雅,乃宰相之器。”除徐州安東府長史。刺史元法僧叛,顯和與戰被擒,執 手命與連坐。顯和曰:“顯和與阿翁同源別派,皆是磐石之宗,一朝以地外叛,若 遇董狐,能無慚德!”遂不肯坐。法僧猶欲慰喻,顯和曰:“乃可死作惡鬼,不能 坐為叛臣。”及將殺之,神色自若。建義初,贈秦州刺史。
汝陰王天賜,和平三年封,拜鎮南大將軍、虎牢鎮都大將。後為內都大官。高 祖初,殿中尚書胡莫寒簡西部敕勒豪富兼丁者為殿中武士,而大納財貨,簡選不平。 眾怒,殺莫寒及高平假鎮將奚陵,於是諸部敕勒悉叛。詔天賜與給事中羅雲督諸軍 討之。前鋒敕勒詐降,雲信之。副將元伏曰:“敕勒色動,恐將有變,今不設備, 將為所圖。”雲不從。敕勒輕騎數千襲殺雲,天賜僅得自全。後除征北大將軍、護 匈奴中郎將。累遷懷朔鎮大將。坐貪殘,恕死,削除官爵。卒,高祖哭于思政觀, 贈本爵,葬從王禮,謚曰靈王。
子逞,字萬安。卒於齊州刺史,謚曰威。
逞子慶和,東豫州刺史。為蕭衍將所攻,舉城降之。衍以為北道總督、魏王。 至項城,朝廷出師討之,望風退走。衍責之曰:“言同百舌,膽若鼷鼠。”遂徙合 浦。
逞弟泛,字普安。自元士稍遷營州刺史。性貪殘,人不堪命,相率逐之,泛走 平州。後除光祿大夫、宗正卿,封東燕縣男。於河陰遇害。
天賜第五子脩義,字壽安。涉獵書傳,頗有文才,為高祖所知。自元士稍遷左 將軍、齊州刺史。脩義以齊州頻喪刺史,累表固辭。詔曰:“脩短有命,吉凶由人, 何得過致憂憚,以乖維城之寄。違凶就吉,時亦有之,可聽更立館宇。”於是移理 東城。脩義為政,寬和愛人,在州四歲,不殺一人,百姓以是追思之。遷秦州刺史。 肅宗初,表陳庶人禧、庶人愉等,請宥前愆,賜葬陵域。靈太后詔曰:“收葬之恩, 事由上旨,籓岳何得越職乾陳!”在州多受納。
累遷吏部尚書。及在銓衡,唯專貨賄,授官大小,皆有定價。時中散大夫高居 者,有旨先敘,時上黨郡缺,居遂求之。脩義私已許人,抑居不與。居大言不遜, 脩義命左右牽曳之。居對大眾呼天唱賊。人問居曰:“白日公庭,安得有賊?”居 指脩義曰:“此座上者,違天子明詔,物多者得官,京師白劫,此非大賊乎?”脩 義失色。居行罵而出。後欲邀車駕論脩義罪狀,左僕射蕭寶夤諭之,乃止。
二秦反,假脩義兼尚右僕射、西道行台、行秦州事,為諸軍節度。脩義性好酒, 每飲連日,遂遇風病,神明昏喪,雖至長安,竟無部分之益。元志敗沒,賊東至黑 水,更遣蕭寶夤討之,以脩義為雍州刺史。卒於州,贈司空,謚曰文。
子均,位給事黃門侍郎。
樂浪王萬壽,和平三年封,拜征東大將軍,鎮和龍。性貪暴,徵還,道憂薨。 謚曰厲王。
子康王樂平,襲。薨。
子長命,襲。坐殺人賜死,國除。
子忠,肅宗時,復前爵,位太常少卿。出帝泛舟天淵池,命宗室諸王陪宴。忠 愚而無智,性好衣服,遂著紅羅襦,繡作領;碧褲,錦為緣。帝謂曰:“朝廷衣 冠,應有常式,何為著百戲衣?”忠曰:“臣少來所愛,情存綺羅,歌衣舞服,是 臣所願。”帝曰:“人之無良,乃至此乎!”
廣平王洛侯,和平二年封。薨,謚曰殤。無子,後以陽平幽王第五子匡後之。
匡字建扶,性耿介,有氣節。高祖器之,謂曰:“叔父必能儀形社稷,匡輔朕 躬。今可改名為匡,以成克終之美。”
世宗即位,累遷給事黃門侍郎。茹皓始有寵,百僚微憚之。世宗曾于山陵還, 詔匡陪乘,又命皓登車。皓褰裳將上,匡諫止。世宗推之令下,皓恨匡失色。當時 壯其忠謇。世宗親政,除肆州刺史。匡既忤皓,懼為所害,廉慎自修,甚有聲績。 遷恆州刺史,徵為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匡奏親王及始籓、二籓王妻悉有妃號,而三籓已下皆謂之妻,上不得同為妃名, 而下不及五品已上有命婦之號,竊為疑。詔曰:“夫貴於朝,妻榮於室,婦女無定, 升從其夫。三籓既啟王封,妃名亦宜同等。妻者,齊也,理與已齊,可從妃例。” 自是三籓王妻名號始定。後除度支尚書。匡表引樂陵、章武之例,求紹洛侯封,詔 付尚書議。尚書奏聽襲封,以明興絕之義。
匡與尚書令高肇不平,常無降下之色。時世宗委政於肇,朝廷傾憚,唯匡與肇 抗衡。先自造棺,置於事,意欲輿棺詣闕,論肇罪惡,自殺切諫。肇聞而惡之。 後因與太常劉芳議爭權量,遂與肇聲色。御史中尉王顯奏匡曰:
自金行失御,群偽競興,禮壞樂崩,彝倫攸斁。大魏應期,奄有四海。高祖孝 文皇帝以睿聖統天,克復舊典。乃命故中書監高閭廣旌儒林,推尋樂府,依據《六 經》,參諸國志,以黍裁寸,將均周漢舊章。屬雲構中遷,尚未雲就。高祖睿思玄 深,參考經記,以一黍之大,用成分體,準之為尺,宣布施行。
暨正始中,故太樂令公孫崇輒自立意,以黍十二為寸,別造尺度,定律刊鍾。 皆向成訖,表求觀試。時敕太常卿臣芳,以崇造既成,請集朝英,議其得否。芳疑 崇尺度與先朝不同,察其作者,於經史復異,推造鮮據,非所宜行。時尚書令臣肇、 清河王懌等以崇造乖謬,與《周禮》不同,遂奏臣芳依《周禮》更造,成訖量校, 從其善者。而芳以先朝尺度,事合古典。乃依前詔書,以黍刊寸,並呈朝廷,用裁 金石。於時議者,多雲芳是,唯黃門侍郎臣孫惠蔚與崇扶同。二途參差,頻經考議。 而尚書令臣肇以芳造。崇物故之後,而惠蔚亦造一尺,仍雲扶。以比崇尺,自相乖 背。量省二三,謂芳為得。而尚書臣匡表雲劉孫二尺,長短相傾,稽考兩律,所容 殊異。言取中黍,校彼二家,雲並參差,抑中無所,自立一途,請求議判。當時議 者,或是於匡。兩途舛駁,未即時定。肇又云:權斛斗尺,班行已久,今者所論, 豈喻先旨?宜仰依先朝故尺為定。
自爾以後,而匡與肇厲言都座,聲色相加,高下失其常倫,噂競無復彝序。匡 更表列,據己十是,雲芳十非。又云:“肇前被敕旨,共芳營督,規立鍾石之名, 希播製作之譽。乃憑樞衡之尊,藉舅氏之勢,與奪任心,臧否自已。阿黨劉芳,遏 絕臣事,望勢雷同者接以恩言,依經按古者即被怒責。雖未指鹿化馬,移天徙日, 實使蘊藉之士,聳氣坐端;懷道之夫,結舌筵次。”又言:“芳昔與崇競,恆言自 作,今共臣論,忽稱先朝。豈不前謂可行,輒欲自取,後知錯謬,便推先朝。殊非 大臣之體,深失為下之義。復考校勢臣之前,量度偏頗之手,臣必刖足內朝,抱璞 人外。”囂言肆意,彰於朝野。
然匡職當出納,獻替所在,斗尺權度,正是所司。若己有所見,能練臧否,宜 應首唱義端,早辨諸惑,何故默心隨從,不關一言,見芳成事,方有此語。計芳才 學,與匡殊懸,所見淺深,不應相匹。今乃始發,恐此由心,借智於人,規成虛譽。 況匡表云:“所據銅權,形如古志,明是漢作,非莽別造。”及案《權銘》云: “黃帝始祖,德布於虞;虞帝始祖,德布於新。”若莽佐漢時事,寧有銘偽新之號 哉?又尋《莽傳》云:莽居攝,即變漢制度。考校二證,非漢權明矣。復云:“芳 之所造,又短先朝之尺。”臣既比之,權然相合。更云:“芳尺與千金堰不同。” 臣復量比,因見其異。二三浮濫,難可據準。又云:“共構虛端,妄為疑似,托以 先朝,雲非己制。”
臣按此欺詐,乃在於匡,不在於芳。何以言之?芳先被敕,專造鐘律,管籥優 劣,是其所裁,權斛尺度,本非其事。比前門下索芳尺度,而芳牒報云:“依先朝 所班新尺,復應下黍,更不增損,為造鐘律,調正分寸而已。”檢匡造時在牒後一 歲,芳於爾日,匡未共爭,已有此牒,豈為詐也?計崇造寸,積黍十二,群情共知; 而芳造寸,唯止十黍,亦俱先朝詔書。以黍成寸,首尾歷然,寧有輒欲自取之理? 肇任居端右,百僚是望,言行動靜,必副具瞻。若恃權阿黨,詐托先詔,將指鹿化 馬,徙日移天,即是魏之趙高,何以宰物?肇若無此,匡既誣毀宰相,訕謗明時。 豈應談議之間,便有指鹿之事;可否之際,輕生刖足之言。趙高矯惑,事屬衰秦; 卞和抱璞,時遇暴楚。何宜以濟濟之朝,而有斯謗者哉!阻惑朝聽,不敬至甚,請 以肇、匡並禁尚書,推窮其原,付廷尉定罪。
詔曰“可”。有司奏匡誣肇,處匡死刑。世宗恕死,降為光祿大夫。
又兼宗正卿,出為兗州刺史。匡臨發,帝引見於東堂,勞勉之。匡猶以尺度金 石之事,國之大經,前雖為南台所彈,然猶許更議,若議之日,願聽臣暫赴。世宗 曰:“劉芳學高一時,深明典故。其所據者,與先朝尺乃寸過一黍,何得復雲先朝 之意也?兗州既所執不經,後議之日,何待赴都也。”
肅宗初,入為御史中尉。匡嚴於彈糾,始奏於忠,次彈高聰等免官,靈太后並 不許。以違其糾惡之心,又慮匡辭解,欲獎安之,進號安南將軍,後加鎮東將軍。
匡屢請更權衡不已,於是詔曰:“謹權審度,自昔令典,定章革歷,往代良規。 匡宗室賢亮,留心既久,可令更集儒貴,以時驗決。必務權衡得衷,令寸籥不舛。” 又詔曰:“故廣平殤王洛侯,體自恭宗,茂年薨殞,國除祀廢。不祀忽諸。匡親同 若子,私繼歲久,宜樹維城,永茲磐石,可特襲王爵,封東平郡王。”匡所制尺度 訖,請集朝士議定是非。詔付門下、尚書、三府、九列議定以聞。太師、高陽王雍 等議曰:“伏惟高祖創改權量已定,匡今新造,微有參差。且匡雲所造尺度與《漢 志》王莽權斛不殊。又晉中書監荀勖雲,後漢至魏,尺長於古四分有餘。於是依 《周禮》,積黍以起度量,惟古玉律及鍾,遂改正之。尋勖所造之尺與高祖所定, 毫釐略同。又侍中崔光得古象尺,於時亦準議令施用。仰惟孝文皇帝,德邁前王, 睿明下燭,不刊之式,事難變改。臣等參論,請停匡議,永遵先皇之制。”詔從之。
匡每有奏請,尚書令、任城王澄時致執奪,匡剛隘,內遂不平。先所造棺猶在 僧寺,乃復修事,將與澄相攻。澄頗知之。後將赴省,與匡逢遇,騶卒相撾,朝野 駭愕。澄因是奏匡罪狀三十餘條,廷尉處以死刑。詔付八座議,特加原宥,削爵除 官。三公郎中辛雄奏理之。後特除平州刺史,徙青州刺史,尋為關右都督,兼尚書 行台。遇疾還京。孝昌初,卒,謚曰文貞。後追複本爵,改封濟南王。
第四子獻,襲。齊受禪,爵例降。
任城王
任城王雲,年五歲,恭宗崩,號哭不絕聲。世祖聞之而呼,抱之泣曰:“汝何 知而有成人之意也!”和平五年封,拜使持節、侍中、征東大將軍、和龍鎮都大將。 顯祖時,拜都督中外諸軍事、中都坐大官,聽理民訟,甚收時譽。
延興中,顯祖集群僚,欲禪位於京兆王子推。王公卿士,莫敢先言。雲進曰: “陛下方隆太平,臨覆四海,豈得上違宗廟,下棄兆民。父子相傳,其來久矣。皇 魏之興,未之有革。皇儲正統,聖德夙章。陛下必欲割捐塵務,頤神清曠者,冢副 之寄,宜紹寶曆。若欲舍儲,輕移宸極,恐非先聖之意,駭動人情。又,天下是祖 宗之天下,而陛下輒改神器,上乖七廟之靈,下長奸亂之道,此是禍福所由,願深 思慎之。”太尉源賀又進曰:“陛下今欲外選諸王而禪位於皇叔者,臣恐春秋蒸嘗, 昭穆有亂,脫萬世之後,必有逆饗之譏,深願思任城之言。”東陽公元丕等進曰: “皇太子雖聖德夙彰,然實沖幼。陛下富於春秋,始覽機政,普天景仰,率土繫心, 欲隆獨善,不以萬物為意,其若宗廟何!其若億兆何!”顯祖曰:“儲宮正統,受 終文祖,群公相之,有何不可?”於是傳位於高祖。
後蠕蠕犯塞,云為中軍大都督,從顯祖討之,遇於大磧。事具《蠕蠕傳》。後 仇池氐反,以云為征西大將軍討平之。除都督徐兗二州緣淮諸軍事、征東大將軍、 開府、徐州刺史。雲以太妃蓋氏薨,表求解任,顯祖不許。雲悲號動疾,乃許之。 性善撫綏,得徐方之心,為百姓所追戀。送遺錢貨,一無所受。顯祖聞而嘉之。復 拜侍中、中都大官,賜帛千匹、羊千口。出為冀州刺史,仍本將軍。雲留心政事, 甚得下情,於是合州請戶輸絹五尺、粟五升以報雲恩。高祖嘉之,遷使持節、都督 陝西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長安鎮都大將、雍州刺史。雲廉謹自修,留心庶獄,挫 抑豪強,群盜息止,州民頌之者千有餘人。文明太后嘉之,賜帛千匹。太和五年, 薨於州。遺令薄葬,勿受賵襚。諸子奉遵其旨。喪至京師,車駕親臨,哭之哀慟, 贈以本官,謚曰康。陪葬雲中之金陵。
雲長子澄,字道鎮,少而好學。及康王薨,澄居喪以孝聞。襲封,加征北大將 軍。高祖時,蠕蠕犯塞,加澄使持節、都督北討諸軍事以討之。蠕蠕遁走,又以氐 羌反叛,除都督梁益荊三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梁州刺史。文明太后引見澄,誡 厲之,顧謂中書令李沖曰:“此兒風神吐發,德音閒婉,當為宗室領袖。是行使之 必稱我意。卿但記之,我不妄談人物也。”梁州氐帥楊仲顯、婆羅、楊卜兄弟及符 叱盤等,自以居邊地險,世為凶狡。澄至州,量彼風俗,誘導懷附。表送婆羅,授 仲顯循城鎮副將,楊卜廣業太守,叱盤固道鎮副將。自余首帥,各隨才而用之,款 附者賞,違命加誅。於是仇池帖然,西南款順。加侍中,賜衣一襲、乘馬一匹,以 旌其能。
後轉征東大將軍、開府、徐州刺史,甚有聲績。朝於京師,引見於皇信堂。高 祖詔澄曰:“昔鄭子產鑄刑書,而晉叔向非之。此二人皆是賢士,得失竟誰?”對 曰:“鄭國寡弱,攝於強鄰,民情去就,非刑莫制,故鑄刑書以示威。雖乖古式, 合今權道,隨時濟世,子產為得。而叔向譏議,示不忘古,可與論道,未可語權。” 高祖曰:“任城當欲為魏之子產也。”澄曰:“子產道合當時,聲流竹素。臣既庸 近,何敢庶幾?愚謂子產以四海為家,宣文德以懷天下,但江外尚阻,車書未一, 季世之民,易以威伏,難以禮治。愚謂子產之法,猶應暫用,大同之後,便以道化 之。”高祖心方革變,深善其對,笑曰:“非任城無以識變化之體。朕方創改朝制, 當與任城共萬世之功耳。”
後徵為中書令,改授尚書令。蕭賾使庾蓽來朝,蓽見澄音韻遒雅,風儀秀逸, 謂主客郎張彝曰:“往魏任城以武著稱,今魏任城乃以文見美也。”時詔延四廟之 子,下逮玄孫之胄,申宗宴於皇信堂,不以爵秩為列,悉序昭穆為次,用家人之禮。 高祖曰:“行禮已畢,欲令宗室各言其志,可率賦詩。”特令澄為七言連韻,與高 祖往復賭賽,遂至極歡,際夜乃罷。
後高祖外示南討,意在謀遷,齋於明堂左個,詔太常卿王諶,親令龜卜,易筮 南伐之事,其兆遇《革》。高祖曰:“此是湯武革命,順天應人之卦也。”群臣莫 敢言。澄進曰:“《易》言革者更也。將欲應天順人,革君臣之命,湯武得之為吉。 陛下帝有天下,重光累葉。今曰卜征,乃可伐叛,不得雲革命。此非君人之卦,未 可全為吉也。”高祖厲聲曰:“《象》雲‘大人虎變’,何言不吉也!”澄曰: “陛下龍興既久,豈可方同虎變!”高祖勃然作色曰:“社稷我社稷,任城而欲沮 眾也!”澄曰:“社稷誠知陛下之社稷,然臣是社稷之臣子,豫參顧問,敢盡愚衷。” 高祖既銳意必行,惡澄此對。久之乃解,曰:“各言其志,亦復何傷!”車駕還宮, 便召澄。未及升階,遙謂曰:“向者之《革卦》,今更欲論之。明堂之忿,懼眾人 競言,阻我大計,故厲色怖文武耳,想解朕意也。”乃獨謂澄曰:“今日之行,誠 知不易。但國家興自北土,徙居平城,雖富有四海,文軌未一,此間用武之地,非 可文治,移風易俗,信為甚難。崤函帝宅,河洛王里,因茲大舉,光宅中原,任城 意以為何如?”澄曰:“伊洛中區,均天下所據。陛下制御華夏,輯平九服,蒼生 聞此,應當大慶。”高祖曰:“北人戀本,忽聞將移,不能不驚擾也。”澄曰: “此既非常之事,當非常人所知,唯須決之聖懷,此輩亦何能為也?”高祖曰: “任城便是我之子房。”加撫軍大將軍、太子少保,又兼尚書左僕射。及駕幸洛陽, 定遷都之策,高祖詔曰:“遷移之旨,必須訪眾。當遣任城馳驛向代,問彼百司, 論擇可否。近日論《革》,今真所謂革也,王其勉之。”既至代都,眾聞遷詔,莫 不驚駭。澄援引今古,徐以曉之,眾乃開伏。澄遂南馳還報,會車駕於滑台。高祖 大悅,曰:“若非任城,朕事業不得就也。”從幸鄴宮,除吏部尚書。
及幸代,車駕北巡,留澄簡舊臣。初,魏自公侯以下,迄於選臣,動有萬數, 冗散無事。澄品為三等,量其優劣,盡其能否之用,鹹無怨者。駕還洛京,復兼右 僕射。
高祖至北邙,遂幸洪池,命澄侍升龍舟,因賦詩以序懷。高祖曰:“朕昨夜夢 一老公,頭鬢皓白,正理冠服,拜立路左。朕怪而問之,自雲晉侍中嵇紹,故此奉 迎。神爽卑懼,似有求焉。”澄對曰:“晉世之亂,嵇紹以身衛主,殞命御側,亦 是晉之忠臣;比干遭紂凶虐,忠諫剖心,可謂殷之良士。二人俱死於王事,墳塋並 在於道周。然陛下徙御殷洛,經殷墟而布吊比干,至洛陽而遺嵇紹,當是希恩而感 夢。”高祖曰:“朕何德,能幽感達士也?然實思追禮先賢,標揚忠懿。比干、嵇 紹皆是古之誠烈,而朕務濃於比干,禮略於嵇紹,情有愧然。既有此夢,或如任城 所言。”於是求其兆域,遣使弔祭焉。蕭鸞既殺蕭昭業而自立,昭業雍州刺史曹虎 請以襄陽內附。分遣諸將,車駕將自赴之。豫州又表,虎奉誠之使不復重來。高祖 引澄及鹹陽王禧、彭城王勰、司徒馮誕、司空穆亮、鎮南李沖等議之。高祖曰: “比得邊州表雲,襄陽慕化,朕將鳴鑾江沔,為彼聲勢。今復表稱,更無後信,於 行留之計,竟欲如何?”禧等或雲宜行,或言宜止。高祖曰:“眾人紛紜,意見不 等,朕莫知所從。必欲盡行留之勢,使言理俱暢者,宜有客主,共相起發。任城與 鎮南為應留之議,朕當為宜行之論,諸公俱坐聽得失,長者從之。”於是高祖曰: “二賢試言留計也。”沖對曰:“臣等正以徒御草創,人斯樂安,而應者未審,不 宜輕爾動發。”高祖曰:“襄陽款問,似當是虛。亦知初遷之民,無宜勞役。脫歸 誠有實,即當乘其悅附,遠則有會稽之會,近則略平江北。如其送款是虛,且可游 巡淮楚,問民之瘼,使彼土蒼生,知君德之所在,復何所損而惜此一舉?脫降問是 實,而停不撫接,不亦稽阻款誠,毀朕大略也。”澄曰:“降問若審,應有表質。 而使人一返,靜無音問,其詐也可見。今代遷之眾,人情戀本,細累相攜,始就洛 邑,居無一椽之室,家闕儋石之糧,而使怨苦即戎,泣當白刃,恐非歌舞之師也。 今茲區宇初構,又東作方興,正是子來百堵之日,農夫肆力之秋,宜寬彼逋誅,惠 此民庶。且三軍已援,無稽赴接。苟其款實,力足納撫,待克平襄沔,然後動駕。 今無故勞涉,空為往返,恐挫損天威,更成賊膽。願上覽盤庚始遷之艱難,下矜詩 人《由庚》之至詠,輯寧新邑,惠康億兆。”而司空亮以為宜行,公卿皆同之。澄 謂亮曰:“公在外見旌鉞既張,而有憂色,每聞談論,不願此行,何得對聖顏更如 斯之語也?面背不同,事涉欺佞,非所謂論道之德,更失國士之體。或有傾側,當 曰公輩佞臣。”李沖曰:“任城王可謂忠於社稷,願陛下深察其言。臣等在外,皆 憚征行,唯貴與賤,不謀同辭。仰願聖心裁其可否。”高祖曰:“任城適以公等從 朕,有如此論。不從朕者,何必皆忠而通識安危也。小忠是大忠之賊,無乃似諸?” 澄曰:“臣既愚暗,不識大理,所可言者,雖涉小忠,要是竭盡微款,不知大忠者 竟何據?”高祖曰:“任城脫居台鼎之任,欲令大忠在己也。”澄曰:“臣誠才非 右弼,智闕和鼎,脫得濫居公鉉,庶當官而行,不負愚志。”高祖大笑。澄又謂亮 曰:“昔汲黯於漢武前面折公孫食脫粟飯,臥布被,雲其詐也。於時公孫謙讓下之。 武帝嘆汲黯至忠,公孫長者,二人稱賢。公既道均昔士,願思長者之言。”高祖笑 曰:“任城欲自比汲黯也。且所言是公,未知得失所在,何便謝司空也。”駕遂南 伐。
五等開建,食邑一千戶。後從行征至懸瓠,以篤疾還京。駕餞之汝汶,賦詩而 別。車駕還洛,引見王公侍臣於清徽堂。高祖曰:“此堂成來,未與王公行宴樂之 禮。後東閣廡堂粗復始就,故今與諸賢欲無高而不升,無小而不入。”因之流化渠。 高祖曰:“此曲水者亦有其義,取乾道曲成,萬物無滯。”次之洗煩池。高祖曰: “此池中亦有嘉魚。”澄曰:“此所謂‘魚在在藻,有頒其首’。”高祖曰:“且 取‘王在靈沼,於韌魚躍’。”次之觀德殿。高祖曰:“射以觀德,故遂命之。” 次之凝閒堂。高祖曰:“名目要有其義,此蓋取夫子閒居之義。不可縱奢以忘儉, 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後作茅茨堂。”謂李沖曰:“此東曰步元廡,西曰游凱廡。此 堂雖無唐堯之君,卿等當無愧於元、凱。”沖對曰:“臣既遭唐堯之君,不敢辭元、 凱之譽。”高祖曰:“光景垂落,朕同宗則有載考之義,卿等將出無還,何得默爾, 不示德音。”即命黃門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邢巒、崔休等賦詩言志。燭至,公 卿辭退。李沖再拜上千萬歲壽。高祖曰:“卿向以燭至致辭,復獻千萬之壽,朕報 卿以《南山》之詩。”高祖曰:“燭至辭退,庶姓之禮;在夜載考,宗族之義。卿 等且還,朕與諸王宗室,欲成此夜飲。”
又從幸鄴。還洛,以出納之勞,增邑五百戶。坐公事免官。尋兼吏部尚書。恆 州刺史穆泰在州謀反,推朔州刺史、陽平王頤為主。頤表其狀。高祖召澄入見凝閒 堂,曰:“適得陽平表曰:穆泰謀為不軌,招誘宗室。脫或必然,遷京甫爾,北人 戀舊,南北紛擾,朕洛陽不立也。此事非任城不辦,可為我力疾向北。如其弱也, 直往擒翦;若其勢強,可承制發並肆兵以殄之。雖知王患,既是國家大事,不容辭 也。”澄曰:“泰等愚惑,正戀本為此,非有遠圖。臣誠怯弱,不憚是輩,雖復患 惙,豈敢有辭!謹當罄盡心力,繼之以死。願陛下勿憂。”高祖笑曰:“得任城此 行,朕復何憂也。”遂授節,銅虎、竹使符,御仗,左右,仍行恆州事。行達雁門, 太守夜告泰已握眾西就陽平,城下聚結,唯見弓仗。澄聞便速進。時右丞孟斌曰: “事不可量,須依敕召並肆兵,然後徐動。”澄曰:“泰既構逆,應據堅城,而更 迎陽平,度其所為,似當勢弱。泰既不相拒,無故發兵,非宜也。但速往鎮之,民 心自定。”遂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又遣治書侍御史李煥先赴,至即擒泰,民情怡 然。窮其黨與,罪人皆得,鉅鹿公陸睿、安樂侯元隆等百餘人皆獄禁。具狀表聞, 高祖覽表大悅,召集公卿以下以表示之,曰:“我任城可謂社稷臣也,尋其罪案, 正復皋陶斷獄,豈能過之?”顧謂鹹陽王等曰:“汝等脫當其處,不能辦此。”車 駕尋幸平城,勞澄曰:“任城此行,深副遠寄。”對曰:“陛下威靈遠被,罪人無 所逃刑,臣何勞之有?”引見逆徒,無一人稱枉。時人莫不嘆之。高祖顧謂左右曰: “昔仲尼云:‘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然聖人之聽訟,殆非常人所匹; 必也無訟,今日見之矣。”以澄正尚書。
車駕南伐,留澄居守,復兼右僕射。澄表請以國秩一歲租布帛助軍資,詔受其 半。高祖幸鄴,值高車樹者反叛,車駕將親討之。澄表諫不宜親行。會江陽王繼平 之,乃止。高祖還洛,引見公卿。高祖曰:“營國之本,禮教為先。朕離京邑以來, 禮教為日新以不?”澄對曰:“臣謂日新。”高祖曰:“朕昨入城,見車上婦人冠 帽而著小襦襖者,若為如此,尚書何為不察?”澄曰:“著猶少於不著者。”高祖 曰:“深可怪也!任城意欲令全著乎?一言可以喪邦者,斯之謂歟?可命史官書之。” 又曰:“王者不降佐於蒼昊,皆拔才而用之。朕失於舉人,任許一群婦人輩奇事, 當更銓簡耳。任城在省,為舉天下綱維,為當署事而已?”澄曰:“臣實署事而已。” 高祖曰:“如此便一令史足矣,何待任城?”又曰:“我遣舍人宣詔,何為使小人 聞之?”澄曰:“時雖有幹吏,去榜亦遠。”高祖曰:“遠則不聞,聞則不遠。既 得聞詔,理故可知。”於是留守群臣遂免冠謝罪。尋除尚書右僕射。蕭寶卷遣其太 尉陳顯達入寇漢陽。是時高祖不豫,引澄入見清徽堂。詔曰:“顯達侵亂,沔陽不 安,朕不親行,莫攘此賊。朕疾患淹年,氣力惙弊,如有非常,委任城大事。是段 任城必須從朕。”澄涕泣對曰:“臣謹當竭股肱之力,以命上報。”遂從駕南伐。 高祖崩,澄受顧命。
世宗初,有降人嚴叔懋告尚書令王肅遣孔思達潛通寶卷,圖為叛逆,寶卷遣俞 公喜送敕於肅,公喜還南,肅與裴叔業馬為信。澄信之,乃表肅將叛,輒下禁止。 鹹陽、北海二王奏澄擅禁宰輔,免官歸第。
尋出為平西將軍、梁州刺史。辭以母老。除安東將軍、相州刺史,復固辭。改 授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尋徵赴季秋講武。除都督淮南諸軍事、鎮南大將軍、開府、 揚州刺史。下車封孫叔敖之墓,毀蔣子文之廟。頻表南伐,世宗不許。又辭母老, 乞解州任,寢而不報。加散騎常侍。
澄表曰:“臣參訓先朝,藉規有日,前言舊軌,頗亦聞之。又昔在恆代,親習 皇宗,熟秘序疑
庭無闕日。臣每於侍坐,先帝未常不以《書典》在懷,《禮經》 為事,周鏇之則,不輟於時。自鳳舉中京,方隆禮教,宗室之范,每蒙委及,四門 之選,負荷銓量。自先皇升遐,未遑修述。學宮虛荷四門之名,宗人有闕四時之業, 青衿之緒於茲將廢。臣每惟其事,竊所傷懷。伏惟聖略宏遠,四方罕務,宴安之辰, 於是乎在。何為太平之世,而令子衿之嘆興焉;聖明之日,而使宗人之訓闕焉。愚 謂可敕有司,修復皇宗之學,開闢四門之教,使將落之族,日就月將。”詔曰: “胄子崇業,自古盛典,國均之訓,無應久廢,尚書更可量宜修立。”澄又表母疾 解州任,不聽。
蕭衍將張囂之寇陷夷陵戍,澄遣輔國將軍成興步騎赴討,大破之,復夷陵,囂 之遁走。又遣長風戍主奇道顯攻蕭衍陰山戍,破之,斬其戍主龍驤將軍、都亭侯梅 興祖。仍引攻白槁戍,又破之,斬其寧朔將軍、關內侯吳道爽。澄表曰:“蕭衍頻 斷東關,欲令巢湖泛溢。湖周回四百餘里,東關合江之際,廣不過數十步,若賊計 得成,大湖傾注者,則淮南諸戍必同晉陽之事矣。又吳楚便水,且灌且掠,淮南之 地,將非國有。壽陽去江五百餘里,眾庶惶惶,並懼水害。脫乘民之願,攻敵之虛, 豫勒諸州,纂集士馬,首秋大集,則南瀆可為飲馬之津,霍嶺必成徙倚之觀。事貴 應機,經略須早。縱混一不可必果,江西自是無虞。若猶豫緩圖,不加除討,關塞 既成,襄陵方及,平原民戍定為魚矣。”詔發冀、定、瀛、相、並、濟六州二萬人, 馬一千五百匹,令仲秋之中畢會淮南,並壽陽先兵三萬,委澄經略。
先是朝議有南伐之意,以蕭寶夤為東揚州刺史據東城,陳伯之為江州刺史戍陽 石,以澄總督二鎮,授之節度。至是勒兵進討。以東關水沖,大峴險要,東關縱水, 陽石、合肥有急懸之切;不圖大峴,則歷陽有乘險之援,淮陵陸道,九山水路,並 宜經略。於是遣統軍傅豎眼、王神念等進次大峴、東關、九山、淮凌,皆分部諸將, 倍道據之;總勒大眾,絡繹相接。而神念克其關要、潁川二城,斬衍軍主費尼。而 寧朔將軍韋惠、龍驤將軍李伯由仍固大峴。澄遣統軍黨法宗、傅豎眼等進軍克之, 遂圍白塔、牽城。數日之間,便即逃潰。衍清溪戍望風散走。衍徐州刺史司馬明素 率眾三千,欲援九山;徐州長史潘伯鄰規固淮陵;寧朔將軍王燮負險焦城。法宗進 克焦城,破淮陵,擒明素,斬伯鄰。其濟陰太守王厚強、廬江太守裴邃即亦奔退。 詔澄曰:“將軍文德內昭,武功外暢,奮揚大略,將盪江吳。長旌始舒,賊徒懾氣, 銳旅方馳,東關席捲。想江湖弭波,在旦夕耳。所送首虜,並已聞之。”
初,澄出討之後,衍將姜慶真襲據壽春外郭,齊王蕭寶夤擊走之。長史韋纘坐 免官,澄以在外無坐。遂攻鍾離。又詔:“鍾離若食盡,三月已前,固有可克,如 至四月,淮水泛長,舟行無礙,宜善量之。前事捷也,此實將軍經略,勛有常焉。 如或以水盛難圖,亦可為萬全之計,不宜昧利無成,以貽後悔也。”蕭衍冠軍將軍 張惠紹、游擊將軍殷暹、驍騎將軍趙景悅、龍驤將軍張景仁等率眾五千,送糧鍾離。 澄遣統軍王足、劉思祖等邀擊惠紹等,大破之。獲惠紹、殷暹、景仁及其屯騎校尉 史文淵等軍主以上二十七人。既而遇雨,淮水暴長,引歸壽春。還既狼狽,失兵四 千餘人。頻表解州,世宗不許。有司奏軍還失路,奪其開府,又降三階。時蕭衍有 移,求換張惠紹。澄表請不許,詔付八座會議。尚書令、廣陽王嘉等奏宜還之,詔 乃聽還。後果復寇邊。
轉澄鎮北大將軍、定州刺史。初,民中每有橫調,百姓煩苦,前後牧守,未能 蠲除。澄多所省減,民以忻賴。又明黜陟賞罰之法,表減公園之地,以給無業貧口, 禁造布絹不任衣者。母孟太妃薨,居喪毀瘠,當世稱之。服闋,除太子太保。
於時高肇當朝,猜忌賢戚。澄為肇間構,常恐不全,乃終日昏飲,以示荒敗。 所作詭越,時謂為狂。
世宗夜崩,時事倉卒,高肇擁兵於外,肅宗沖幼,朝野不安。澄疏斥不預機要, 而朝望所屬。領軍於忠、侍中崔光等奏澄為尚書令,於是眾心忻服。又加散騎常侍、 驃騎大將軍,尋遷司空,加侍中。俄詔領尚書令。
初,正始之末,詔百司普升一級,而執事者不達旨意,刺史、守、令限而不及。 澄奏曰:“竊惟雲構郁起,澤及百司,企春望榮,內外同慶。至於賞陟,不及守宰, 爾來十年,冤訟不絕。封回自鎮遠、安州入為太尉長史,元匡自征虜、恆州入作宗 卿,二人遷授,並在先詔。應蒙之理,備在於斯。兼州佐停私之徒,陪臣郡丞之例, 尚蒙天澤下降,榮及當時。然參佐之來,皆因府主。今府主不沾,佐官獨預,棄本 賞末,愚謂未允。今計刺史、守、宰之官,請準封回,悉同泛限,上允初旨百司之 章,下覆訟者元元之心。”詔曰:“自今已後,內外之事,嘗經先朝者,不得重聞。” 澄奏曰:“臣聞堯懸諫諍之鼓,舜置誹謗之木,皆所以廣耳目於芻蕘,達四聰於天 下。伏惟太祖開基,化隆自遠,累聖相承,於今九帝。重光疊照,污隆必同,與奪 隨時,道無恆體。思過如渴,言重千金,故稱無諱之朝,邁蹤三、五。高祖沖年纂 歷,文明協統,變官易律,未為違典。及慈聖臨朝,母儀宇縣,爰發慈令,垂心滯 獄,深枉者仰日月於九泉,微屈者希曲照於盆下。今乃格以先朝,限以一例,斯誠 奉遵之本心,實乖元元之至望。在於謙挹,有乖舊典。謹尋抱枉求直,或經累朝。 毫釐之差,正之宜速;謬若千里,駟馬弗追。故禮有損益,事有可否,父有諍子, 君有諫臣,琴瑟不調,理宜改作。是以防川之論,小決則通;鄉校之言,擁則敗國。 矧伊陳屈,而可抑以先朝。且先朝屈者,非故屈之,或有司愛憎,或執事濁僻,空 文致法,以誤視聽。如此冤塞,彌在可哀。僭之與濫,寧失不經,乞收今旨,還依 前詔。”詔曰:“省奏,深體毗贊之情,三皇異軌,五代殊風,一時之制,何必詮 改。必謂虛文設旨,理在可申者,何容不同來執。可依往制。”
澄表上《皇誥宗制》並《訓詁》各一卷,意欲皇太后覽之,思勸戒之益。又奏 利國濟民所宜振舉者十條。一曰律度量衡,公私不同,所宜一之。二曰宜興學校, 以明黜陟之法。三曰宜興滅繼絕,各舉所知。四曰五調之外,一不煩民;任民之力, 不過三日。五曰臨民之官,皆須黜陟,以旌賞罰。六曰逃亡代輸,去來年久者,若 非伎作,任聽即住。七曰邊兵逃走,或實陷沒,皆須精檢;三長及近親,若實隱之, 徵其代輸,不隱勿論。八曰工商世業之戶,復徵租調,無以堪濟,今請免之,使專 其業。九曰三長禁奸,不得隔越相領,戶不滿者,隨近併合。十曰羽林虎賁,邊方 有事,暫可赴戰,常戍宜遣蕃兵代之。靈太后下其奏,百僚議之,事有同否。
時四中郎將兵數寡弱,不足以襟帶京師,澄奏宜以東中帶滎陽郡,南中帶魯陽 郡,西中帶恆農郡,北中帶河內郡,選二品、三品親賢兼稱者居之。省非急之作, 配以強兵,如此則深根固本、強幹弱枝之義也。靈太后初將從之,後議者不同,乃 止。澄又重奏曰:“固本宜強,防微在豫,故雖有文事,不忘武功。況今南蠻仍獷, 北妖頻結,來事難圖,勢同往變。脫暴勃忽起,振動關畿,四府羸卒,何以防擬? 平康之世,可以寄安,遺之久長,恐非善策。如臣愚見,郎將領兵,兼總民職,省 官實祿,於是乎在。求還依前增兵益號。將位既重,則念報亦深,軍郡相依,則表 里俱濟。朝廷無四顧之憂,奸宄絕窺覦之望矣。”卒不納。又以流人初至遠鎮,衣 食無資,多有死者,奏並其妻子給糧一歲,從之。尋以疾患,求解任。不許。
蕭衍於浮山斷淮為堰,以灌壽春。乃除使持節、大將軍、大都督、南討諸軍事, 勒眾十萬,將出彭宋。尋淮堰自壞,不行。
澄以北邊鎮將選舉彌輕,恐賊虜窺邊,山陵危迫,奏求重鎮將之選,修警備之 嚴。詔不從。賊虜入寇,至於舊都,鎮將多非其人,所在叛亂,犯逼山陵,如澄所 慮。澄奏:都城府寺猶未周悉,今軍旅初寧,無宜發眾,請取諸職人及司州郡縣犯 十杖已上百鞭已下收贖之物,絹一匹,輸磚二百,以漸修造。詔從之。太傅、清河 王懌表奏其事,遂寢不行。
澄又奏曰:“臣聞賞必以道,用防淫人之奸;罰不濫及,以戒良士之困。刑者, 侀也。每垂三宥,秉律執請,不得已而用之。是故小大之獄,察之以情;人一呼嗟, 或虧王道。刑罰得失,乃興廢之所由也。竊聞司州牧、高陽王臣雍栲殺奉朝請韓元 昭、前門下錄事姚敬賢,雖因公事,理實未盡。何者?太平之世,草不橫伐;行葦 之感,事驗隆周。若昭等狀彰,死罪以定,應刑於都市,與眾棄之;如其疑似不分, 情理未究,不宜以三清九流之官杖下便死,輕絕民命,傷理敗法。往年州於大市鞭 殺五人,及檢贓狀,全無寸尺。今復酷害,一至於此。朝野云云,鹹懷驚愕。若殺 生在下,虐專於臣,人君之權,安所復用?自開古以來,明明之世,未聞斯比也。 武王曰:‘吾不以一人之命而易天下。’蓋重民命也。請以見事付廷尉推究,驗其 為劫之狀,察其栲殺之理,使是非分明,幽魂獲雪。”詔從之。
澄當官而行,無所迴避。又奏墾田授受之制八條,甚有綱貫,大便於時。前來 尚書文簿,諸曹須,則出借。時公車署以理冤事重,奏請真案。澄執奏以尚書政本, 特宜遠慎,故凡所奏事,閣道通之,蓋以秘要之切,防其宣露。寧有古制所重,今 反輕之,內猶設禁,外更寬也?宜繕寫事意,以付公車。詔從之。西域嚈噠、波斯 諸國各因公使,並遺澄駿馬一匹。澄請付太僕,以充國閒。詔曰:“王廉貞之德, 有過楚相,可敕付廄,以成君子大哉之美。”
御史中尉、東平王匡奏請取景明元年以來內外考簿、吏部除書、中兵勛案並諸 殿最,欲以案校竊階盜官之人,靈太后許之。澄表曰:
臣聞三季之弊,由於煩刑;火德之興,在於三約。是以老聃云:“法令滋彰, 盜賊多有”,又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又曰:“天綱恢恢,疏而不漏”。 是故欲求治本,莫若省事清心。昔漢文斷獄四百,幾致刑措,省事所致也。蕭曹為 相,載其清靜畫一之歌,清心之本也。今欲求之於本,宜以省事為先,使在位群官, 纂蕭曹之心,以毗聖化。如此,則上下相安,遠近相信,百司不怠,事無愆失。豈 宜擾世教以深文,烹小鮮以煩手哉!
臣竊惟景明之初暨永平之末,內外群官三經考課。逮延昌之始,方加黜陟。五 品以上,引之朝堂,親決聖目;六品以下,例由敕判。自世宗晏駕,大宥三行,所 以盪除故意,與物更始。革世之事,方相窮核,以臣愚見,謂為不可。
又尚書職分,樞機出納。昔魏明帝卒至尚書門,陳矯亢辭,帝慚而返。夫以萬 乘之重,非所宜行,猶屈一言,慚而回駕,群官百司,而可相亂乎?故陳平不知錢 谷之數,邴吉不問僵道之死,當時以為達治,歷代用為美談。但宜各守其職,思不 出位,潔己以勵時,靖恭以致節。又尋御史之體,風聞是司,至於冒勛妄考,皆有 處別,若一處有風謠,即應攝其一簿,研檢虛實。若差舛不同,偽情自露,然後繩 以典刑,人孰不服?豈有移一省之案,取天下之簿,尋兩紀之事,窮革世之尤,如 此求過,誰堪其罪!斯實聖朝所宜重慎也。
靈太后納之,乃止。
後遷司徒公,侍中、尚書令如故。澄又表曰:
伏惟世宗宣武皇帝命將授旗,隨陸啟顙;運籌制勝,淮漢自賓。節用勞心,志 清六合,是故纘武修文,仍世彌盛。陛下當周康靖治之時,豈得晏安於玄默。然取 外之理,要由內強;圖人之本,先在自備。蕭衍雖虐使其民,而窺覦不已。若遇我 虛疲,士民凋窘,賊衍年老志張,思播虺毒,此之弗圖,恐受其病。伏惟陛下妙齡 在位,聖德方升;皇太后總御天機,乾乾夕惕。若留意於負荷,忿車書之未一,進 賢拔能,重官人之舉;標賞忠清,旌養人之器;修干戈之用,畜熊虎之士;愛時鄙 財,輕寶重谷,七八年間,陛下聖略方剛,親王德乾壯茂,將相膂力未衰,愚臣猶 堪戎伍,荷戈帶甲之眾蓄銳於今,燕弧冀馬之盛充牣在昔。又賊衍惡積禍盈,勢不 能久,子弟暗悖,釁逆已彰,亂亡之兆,灼然可見。兼弱有徵,天與不遠,大同之 機,宜須蓄備。昔漢帝力疾,討滅英布;高皇臥病,親除顯達。夫以萬乘之主,豈 忘宴安,實以侵名亂正,計不得已。今宜慕二帝之遠圖,以肅寧為大任。
然頃年以來,東西難寇,艱虞之興,首尾連線,雖尋得翦除,亦大損財力。且 饑饉之氓,散亡莫保;收入之賦不增,出用之費彌眾;不愛力以悅民,無豐資以待 敵,此臣所以夙夜懷憂,悚息不寧者也。《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 財。”故曰:財者,非天不生,非地不長,非時不成,非人不聚。生聚之由,如此 其難;集人守位,若此之重。興替之道,焉可不慮?又古者使民,歲不過三日,食 壯者之糧,任老者之智。此雖太平之法,難卒而因;然妨民害財,不亦宜戒!今墉 雉素修,廄庫崇列,雖府寺膠塾,少有未周,大抵省府粗得庇憩理務,諸寺靈塔俱 足致虔講道。唯明堂辟雍,國禮之大。來冬司徒兵至,請籌量減徹,專力經營,務 令早就。其廣濟數施之財,酬商互市之弊,凡所營造,自非供御切須,戎仗急要, 亦宜微減,以務阜積,庶府無橫損,民有全力。夫食土簋而媯德昭,寢畢室而禹功 盛,章台麗而楚力衰,阿宮壯而秦財竭,存亡之由,灼然可睹。願思前王一同之功, 畜力聚財,以待時會。
靈太后銳於繕興,在京師則起永寧、太上公等佛寺,功費不少,外州各造五級 佛圖。又數為一切齋會,施物動至萬計。百姓疲於土木之功,金銀之價為之踴上, 削奪百官事力,費損庫藏,兼曲賚左右,日有數千。澄故有此表。雖卒不從,常優 答禮之。政無大小,皆引參決。澄亦盡心匡輔,事有不便於民者,必於諫諍,雖不 見用,殷勤不已。內外鹹敬憚之。
神龜二年薨,年五十三。賻布一千二百匹、錢六十萬、蠟四百斤,給東園溫明 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大鴻臚監護喪事,詔百僚會喪;贈假黃鉞、使持節、都 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太尉公;加以殊禮,備九錫,依晉大司馬、齊王攸故事; 謚曰文宣王。澄之葬也,凶飾甚盛。靈太后親送郊外,停輿悲哭,哀動左右。百官 會赴千餘人,莫不歔欷。當時以為哀榮之極。第四子彝襲。
彝,字子倫,繼室馮氏所生,頗有父風。拜通直散騎常侍。及元叉專權,而彝 恥於託附,故不得顯職。莊帝初,河陰遇害,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謚曰文。
子度世,襲。武定中,金紫光祿大夫。齊受禪,爵例降。
彝兄順,字子和。九歲師事樂安陳豐,初書王羲之《國小篇》數千言,晝夜誦 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徹。豐奇之,白澄曰:“豐十五從師,迄於白首,耳目所經, 未見此比。江夏黃童,不得無雙也。”澄笑曰:“藍田生玉,何容不爾。”十六, 通《杜氏春秋》,恆集門生,討論同異。於時四方無事,國富民康,豪貴子弟,率 以朋游為樂,而順下帷讀書,篤志愛古。性謇諤,淡於榮利,好飲酒,解鼓琴,每 長吟永嘆,吒詠虛室。世宗時,上《魏頌》,文多不載。
起家為給事中。時尚書令高肇,帝舅權重,天下人士,望塵拜伏。順曾懷刺詣 肇門,門者以其年少,答云:“在坐大有貴客”,不肯為通。順叱之曰:“任城王 兒,可是賤也!”及見,直往登床,捧手抗禮,王公先達,莫不怪慴,而順辭吐傲 然,若無所睹。肇謂眾賓曰:“此兒豪氣尚爾,況其父乎!”及出,肇加敬送之。 澄聞之,大怒,杖之數十。後超轉中書侍郎,俄遷太常少卿。以父憂去職,哭泣嘔 血,身自負土。時年二十五,便有白髮,免喪抽去,不復更生,世人以為孝思所致。
尋除給事黃門侍郎。時領軍元叉威勢尤盛,凡有遷授,莫不造門謝謁。順拜表 而已,曾不詣叉。叉謂順曰:“卿何謂聊不見我?”順正色曰:“天子富於春秋, 委政宗輔,叔父宜以至公為心,舉士報國,如何賣恩,責人私謝,豈所望也!”至 於朝論得失,順常鯁言正議,曾不阿旨,由此見憚。出除平北將軍、恆州刺史。順 謂叉曰:“北鎮紛紜,方為國梗,桑乾舊都,根本所系,請假都督,為國捍屏。” 叉心疑難,不欲授以兵官。謂順曰:“此朝廷之事,非我所裁。”順曰:“叔父既 握國柄,殺生由己,自言天之歷數應在我躬,何得復有朝廷也!”叉彌忿憚之。轉 為安東將軍、齊州刺史。順自負有才,不得居內,每懷郁怏,形於言色。遂縱酒歡 娛,不親政事。叉解領軍,徵為給事黃門侍郎。親友郊迎,賀其得入。順曰:“不 患不入,正恐入而復出耳。”俄兼殿中尚書,轉侍中。初,中山王熙起兵討元叉, 不果而誅,及靈太后反政,方得改葬。順侍坐西遊園,因奏太后曰:“臣昨往看中 山家葬,非唯宗親哀其冤酷,行路士女,見其一家七喪,皆為潸然,莫不酸泣。” 叉妻時在太后側,順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伏元叉之罪,使天下懷冤!” 太后默然不語。
就德興反於營州,使尚書盧同往討之,大敗而返。屬侍中穆紹與順侍坐,因論 同之罪。同先有近宅借紹,紹頗欲為言。順勃然曰:“盧同終將無罪!”太后曰: “何得如侍中之言?”順曰:“同有好宅與要勢侍中,豈慮罪也?”紹慚,不敢復 言。靈太后頗事妝飾,數出遊幸。順面諍曰:“《禮》,婦人夫喪,自稱未亡人, 首去珠玉,衣不被糹采。陛下母臨天下,年垂不惑,過甚修飾,何以示後世?”靈 太后慚而不出。還入宮,責順曰:“千里相徵,豈欲眾中見辱也!”順曰:“陛下 盛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恥臣之一言乎?”
初,城陽王徽慕順才名,偏相結納。而廣陽王淵奸徽妻于氏,大為嫌隙。及淵 自定州被徵,入為吏部尚書,兼中領軍。順為詔書,辭頗優美。徽疑順為淵左右, 由是與徐紇間順於靈太后,出順為護軍將軍。太常卿順奉辭於西遊園,徽、紇侍側, 順指之謂靈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國不滅,終不死亡。”紇脅肩而出。順遂 抗聲叱之曰:“爾刀筆小人,正堪為几案之吏,寧應忝茲執戟,虧我彝倫!”遂振 衣而起。靈太后默而不言。時追論順父顧托之功,增任城王彝邑二千戶,又析彝邑 五百戶以封順,為東阿縣開國公。
順疾徽等間之,遂為《蠅賦》曰:
余以仲秋休沐,端坐衡門,寄相琴書,托情紙翰。而蒼蠅小蟲,往來床幾。疾 其變白,聊為賦云:
遐哉大道,廓矣洪氛。肇立秋夏,爰啟冬春。既含育於萬性,又芻狗而不仁。 隨因緣以授體,齊美惡而無分。生茲穢類,靡益於人。名備群品,聲損眾倫。欹脛 纖翼,紫首蒼身。飛不能迥,聲若遠聞。點緇成素,變白為黑。寡愛蘭芳,偏貪穢 食。集桓公之屍,居平叔之側。亂雞鳴之響,毀皇宮之飾。習習戶庭,營營榛棘。 反覆往還,譬彼讒賊。膚受既通,譖潤罔極。緝緝幡幡,交亂四國。於是妖姬進, 邪士來,聖賢擁,忠孝摧。周昌拘於牖里,天乙囚於夏台。伯奇為之痛結,申生為 之蒙災。《鴟鴞》悲其室,《采葛》懼其懷。《小弁》隕其涕,靈均表其哀。自古 明哲猶如此,何況中庸與凡才!
若夫天生地養,各有所親:獸必依地,鳥亦憑雲。或來儀以呈祉,或自擾而見 文。或負圖而歸德,或銜書以告真。或夭胎而奉味,或殘軀以獻珍。或主皮而興禮, 或牢豢以供神。雖死生之異質,俱有益於國人。非如蒼蠅之無用,唯構亂於蒸民。
遂屬疾在家,杜絕慶弔。後除吏部尚書,兼右僕射。及上省,登階向榻,見榻 甚故,問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曾經先王坐。”順即哽塞,涕泗交流,久 而不能言,遂令換之。時三公曹令史朱暉,素事錄尚書、高陽王雍,雍欲以為廷尉 評,頻請託順,順不為用。雍遂下命用之,順投之於地。雍聞之,大怒,昧爽坐都 ,召尚書及丞郎畢集,欲待順至,於眾挫之。順日高方至,雍攘袂撫幾而言曰: “身,天子之子,天子之弟,天子之叔,天子之相,四海之內,親尊莫二,元順何 人,以身成命,投棄於地!”順須鬢俱張,仰面看屋,憤氣奔涌,長歔而不言。久 之,搖一白羽扇,徐而謂雍曰:“高祖遷宅中土,創定九流,官方清濁,軌儀萬古。 而朱暉小子,身為省吏,何合為廷尉清官!殿下既先皇同氣,宜遵成旨,自有垣規 而復逾之也。”雍曰:“身為丞相、錄尚書,如何不得用一人為官?”順曰:“庖 人雖不治庖,尸祝不得越樽俎而代之。未聞有別旨,令殿下參選事。”順又厲聲曰: “殿下必如是,順當依事奏聞!”雍遂笑而言曰:“豈可以朱暉小人,便相忿恨。” 遂起,呼順入室,與之極飲。順之亢毅不撓,皆此類也。
後除征南將軍、右光祿大夫,轉兼左僕射。爾朱榮之奉莊帝,召百官悉至河陰。 素聞順數諫諍,惜其亮直,謂朱瑞曰:“可語元僕射,但在省,不須來。”順不達 其旨,聞害衣冠,遂便出走,為陵戶鮮于康奴所害。家徒四壁,無物斂屍,止有書 數千卷而已。門下通事令史王才達裂裳覆之。莊帝還宮,遣黃門侍郎山偉巡喻京邑。 偉臨順喪,悲慟無已。既還,莊帝怪而問曰:“黃門何為聲散?”偉以狀對。莊帝 敕侍中元祉曰:“宗室喪亡非一,不可周贍。元僕射清苦之節,死乃益彰,特贈絹 百匹,余不得例。”贈驃騎大將軍、尚書令、司徒公、定州刺史,謚曰文烈。順撰 《帝錄》二十卷,詩賦表頌數十篇,今多亡失。
長子朗,時年十七。枕戈潛伏積年,乃手刃康奴,以首祭於順墓,然後詣闕請 罪。朝廷嘉而不問。朗涉曆書記,為司徒屬。天平中,為奴所害。贈都督瀛冀二州 諸軍事、囗囗將軍、尚書右僕射、冀州刺史。
順弟淑,淑弟悲,並早卒。
悲弟紀,字子綱。永熙中,給事黃門侍郎。隨出帝沒於關中。
澄弟嵩,字道岳。高祖時,自中大夫遷員外常侍,轉步兵校尉。大司馬、安定 王休薨,未及卒哭,嵩便游田。高祖聞而大怒,詔曰:“嵩不能克己復禮,企心典 憲,大司馬薨殂甫爾,便以鷹鷂自娛。有如父之痛,無猶子之情,捐心棄禮,何其 太速!便可免官。”後從平沔北,累有戰功,除左中郎將,兼武衛將軍。
高祖南伐,蕭寶卷將陳顯達率眾拒戰。嵩身備三仗,免胄直前,將士從之,顯 達奔潰,斬獲萬計。嵩於爾日勇冠三軍。高祖大悅而言曰:“任城康王大有福德, 文武頓出其門。”以功賜爵高平縣侯,賚帛二千五百匹。初,高祖之發洛也,馮皇 後以罪幽於宮內。既平顯達,回次谷唐原,高祖疾甚,將賜後死,曰:“使人不易 可得。”顧謂任城王澄曰:“任城必不負我,嵩亦當不負任城,可使嵩也。”於是 引嵩入內,親詔遣之。
世宗即位,以武衛將軍兼侍中,出為平南將軍、荊州刺史。嵩表曰:“蕭寶卷 骨肉相殘,忠良先戮,臣下囂然,莫不離背,君臣攜貳,干戈日尋。流聞寶卷雍州 刺史蕭衍兄懿於建業阻兵,與寶卷相持。荊郢二州刺史並是寶卷之弟,必有圖衍之 志。臣若遣書相聞,迎其本謀,冀獲同心,並力除衍。平衍之後,彼必鏇師赴救丹 陽,當不能復經營疆陲,全固襄沔。臣之軍威已得臨據,則沔南之地可一舉而收。 緣漢曜兵,示以威德,思歸有道者則引而納之,受疑告危者則援而接之。總兵佇銳, 觀釁伺隙,若其零落之形已彰,怠懈之勢已著,便可順流摧鋒,長驅席捲。”詔曰: “所陳嘉謀,深是良計。如當機形可進,任將軍裁之。”既而蕭衍尋克建業,乃止。 除平北將軍、恆州刺史。轉平東將軍、徐州刺史。又轉安南將軍、揚州刺史。
蕭衍湘州刺史楊公則率眾二萬,屯軍洛口。姜慶真領卒五千,據於首陂,又遣 其左軍將軍騫小眼,軍主何天祚、張俊興等率眾七千,攻圍陸城。嵩乃遣統軍封邁、 王會等步騎八千討之。邁達陸城,賊皆夜遁,追擊破之,斬獲數千,公則、慶真退 還馬頭。衍徐州刺史昌義之屯據高皇,遣三軍潛寇陰陵,以淮水淺竭,不通船艦, 屯於馬頭。衍將田道龍、何景先等領卒三千已至衡山,規寇陸城。寇並充逼。嵩遣 兼統軍李叔仁等援舍肥、小峴、楊石,頻戰破之。衍征虜將軍趙草屯於黃口,嵩遣 軍司趙熾等往討之。先遣統軍安伯醜潛師夜渡,伏兵下蔡。草率卒四千,逆來拒戰, 伯醜與下蔡戍主王虎等前後夾擊,大敗之,俘斬溺死四千餘人。統軍李叔仁等夜襲 硤石之賊,又破之。衍將姜慶真專據肥汭,冠軍將軍曹天寶屯於雞口,軍主尹明世 屯東硤石。嵩遣別將羊引次於淮西,去賊營十里,司馬趙熾率兵一萬為表里聲勢。 眾軍既會,分擊賊之四壘。四壘之賊,戰敗奔走,斬獲數千,溺死萬數。統軍牛敬 賓攻硤石,明世宵遁。慶真合餘燼浮淮下,下蔡戍主王略截流擊之,俘斬太半。於 是威名大振。
後為蒼頭李太伯等同謀害嵩,並妻穆氏及子世賢。世宗為嵩舉哀於東堂,賻絹 一千匹,贈車騎將軍、領軍,謚曰剛侯。
第二子世俊,頗有乾用,而無行業。襲爵,除給事中、東宮舍人。伯父澄表求 轉階授之,於是除員外散騎常侍。肅宗時,追論嵩勛,封世俊衛縣開國男,食邑二 百戶。遷冠軍將軍、宗正少卿,又為散騎常侍、安南將軍、武衛將軍、河南尹。尋 除鎮東將軍、青州刺史,轉征東將軍,加散騎常侍。邢杲之亂,圍逼州城,世俊憑 城拒守,遂得保全。孝莊時,除衛將軍、吏部尚書。爾朱兆寇京師,詔世俊以本官 為都督,防守河橋。及兆至河,世俊初無拒守意,便隔岸遙拜,時論疾之。前廢帝 世,為驃騎將軍,仍加尚書,尤為爾朱世隆所昵。出帝初,加儀同三司,改封武陽 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世俊居選曹,不能厲心,多所受納,為中尉彈糾,坐免官。 尋複本職。孝靜初,加侍中、尚書右僕射,遷尚書令。世俊輕薄,好去就,詔送晉 陽。興和中,薨。贈侍中、都督冀定瀛殷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太傅、定州刺 史,尚書令、開國公如故,謚曰躁戾。子景遠襲,散騎侍郎。
世賢弟世哲,武定中,吏部郎。
嵩弟贍,字道周。高祖時,自囗大夫稍遷宗正少卿、龍驤將軍、光州刺史、散 騎常侍、左將軍,遷平東將軍、兗州刺史。頗愛書史,而貪暴好殺。澄深恥忿之, 絕其往來。有四子。長子遠,尚書郎。
史臣曰:顯祖之將禪讓,可謂國之大節。康王毅然庭諍,德音孔昭。一言興邦, 其斯之謂歟?文宣貞固俊遠,郁為宗傑,身因累朝,寧濟夷險,既社稷是任,其梁 棟之望也。順謇諤俶儻,有汲黯之風,不用於時,橫招非命,惜矣。嵩有行陳之氣, 俊則裂冠之徒歟?
南安王 城陽王 章武王 樂陵王 安定王
南安王楨,皇興二年封,加征南大將軍、中都大官,尋遷內都大官。高祖即位, 除涼州鎮都大將。尋以綏撫有能,加都督西戎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領護西域校尉、 儀同三司、涼州刺史。徵為內都大官,出為使持節、侍中、本將軍、開府、長安鎮 都大將、雍州刺史。楨性忠謹,事母以孝聞,賜帛千匹以褒之。
征赴講武,高祖引見於皇信堂,戒之曰:“翁孝行著於私庭,令問彰於邦國, 每欽忠懿,思一言展,故因講武,遠征赴闕。仰戀仁慈,情在未已。但長安鎮年飢 民儉,理須綏撫,不容久留,翁今還州,其勤隱恤,無令境內有飢餒之民。翁既國 之懿親,終無貧賤之慮。所宜慎者,略有三事:一者,恃親驕矜,違禮僭度;二者, 傲慢貪奢,不恤政事;三者,飲酒游逸,不擇交友。三者不去,患禍將生;但能慎 此,足以全身遠害,光國榮家,終始之德成矣。”而楨不能遵奉,後乃聚斂肆情。 文明太后、高祖並臨皇信堂,引見王公。太后令曰:“汝陰王天賜、南安王楨不順 法度,黷貨聚斂,依犯論坐,將至不測。卿等為當存親以毀令,為欲滅親以明法?” 群臣鹹以二王托體先皇,宜蒙矜恕。太后不答。高祖乃詔曰:“南安王楨以懿戚之 貴,作鎮關右,不能潔己奉公,助宣皇度,方肆貪慾,殖貨私庭,放縱奸囚,壅絕 訴訟,貨遺諸使,邀求虛稱。二三之狀,皆犯刑書。昔魏武翦發以齊眾,叔向戮弟 以明法,克己忍親,以率天下。夫豈不懷,有為而然耳。今者所犯,事重疇日,循 古推刑,實在難恕。皇太后天慈寬篤,恩矜國屬,每一尋惟高宗孔懷之近,發言哽 塞,悲慟於懷;且以南安王孝養之名,聞於內外,特一原恕,削除封爵,以庶人歸 第,禁錮終身。”
後高祖南伐,楨從至洛,及議遷都,首從大計,高祖甚悅。楨母劉太妃薨,高 祖親幸臨慰。及葬,贈布帛彩五百段。又以楨議定遷都,復封南安王,食邑一千戶。 出為鎮北大將軍、相州刺史。高祖餞楨於華林都亭。詔曰:“從祖南安,既之蕃任, 將曠違千里,豫懷惘戀。然今者之集,雖曰分歧,實為曲宴,並可賦詩申意。射者 可以觀德,不能賦詩者,可聽射也。當使武士彎弓,文人下筆。”高祖送楨於階下, 流涕而別。
太和二十五年五月至鄴,入治日,暴風大雨,凍死者十數人。楨又以旱祈雨於 群神。鄴城有石虎廟,人奉祀之。楨告虎神像云:“三日不雨,當加鞭罰。”請雨 不驗,遂鞭像一百。是月疽發背,薨。謚曰惠,贈帛一千匹。及葬,又賜帛千匹, 遣黃門郎監護喪事。及恆州刺史穆泰謀反,楨知而不告,雖薨,猶追奪爵封,國除。 有五子。
子英,字虎兒。性識聰敏,博聞強記,便弓馬,解吹笛,微曉醫術。高祖時, 為平北將軍、武川鎮都大將、假魏公。未幾,遷都督梁益寧三州諸軍事、安南將軍、 領護西戎校尉、仇池鎮都大將、梁州刺史。
高祖南伐,為梁漢別道都將。後大駕臨鍾離,詔英率眾備寇境上。英以大駕親 動,勢傾東南,漢中有可乘之會,表求進討。高祖許之。師次沮水,蕭鸞將蕭懿遣 將尹紹祖、梁季群等領眾二萬,徼山立柵,分為數處,居高視下,隔水為營。英乃 謀曰:“彼帥賤民慢,莫能相服,眾而無上,罔知適從。若選精卒,並攻一營,彼 不相救,我克必矣。若克一軍,四營自拔。”於是簡兵三面騰上,果不相救。既破 一處,四營俱潰,生擒梁季群,斬三千餘級,俘七百人。鸞白馬戍將其夜逃潰。乘 勝長驅,將逼南鄭,漢川之民,以為神也,相率歸附。梁州民李天干等詣英降,待 以國士之禮。天干等家在南鄭之西,請師迎接,英遣迎之。蕭懿聞而遣將姜脩率眾 追襲,逮夜交戰,頗有殺傷。脩後屢敗,復更請軍。懿遣眾赴之,迎者告急。英率 騎一千,倍道赴救。未至,賊已退還。英恐其入城,別遣統軍元拔以隨其後,英徼 其前,合擊之,盡俘其眾。懿續遣軍,英不虞賊至,且眾力已疲,軍少人懼,鹹欲 奔走。英乃緩騎徐行,神色自若,登高望賊,東西指麾,狀似處分,然後整列而前。 賊謂有伏兵。俄然賊退,乘勢追殄,遂圍南鄭。禁止三軍,一無所犯,遠近皆供租 運。
先是,英未至也,蕭懿遣軍主范潔領三千餘人伐獠。潔聞大軍圍城,欲還救援。 英遣統軍李平敵、李鐵騎等收合巴西、晉壽土人,以斷其路。潔以死決戰,遂敗平 敵之軍。英候其稍近,以奇兵掩之,盡皆擒獲。攻圍九十餘日,戰無不克。被敕班 師。英於是先遣老弱,身勒精卒留後,遣使與懿告別。懿以為詐也,英還一日,猶 閉門不開。二日之後,懿乃遣將追英。英親自殿後,與士卒下馬交戰,賊眾莫敢逼 之。四日四夜,然後賊退,全軍而還。會山氐並反,斷英歸路。英勒眾奮擊,且戰 且行,為流矢所中,軍人莫有知者。以功遷安南大將軍,賜爵廣武伯。在仇池六載, 甚有威惠之稱。父憂,解任。
高祖討漢陽,起英為左衛將軍,加前將軍,尋遷大宗正,又轉尚書,仍本將軍, 鎮荊州。蕭寶卷將陳顯達等寇荊州,英連戰失利。車駕至南陽,免英官爵。世宗即 位,行徐州,還復尚書、廣武伯。蕭寶卷遣將軍陳伯之寇淮南,司徒、彭城王勰鎮 壽春,以英為鎮南將軍,率眾討之。英未至,賊已引退。勰還,詔英行揚州。
後英還京師,上表曰:“臣聞取亂侮亡,有國之常道;陳師鞠旅,因機而致發。 竊以區區寶卷,罔顧天常,憑恃山河,敢抗中國。今妖逆數亡,驕縱日甚,威侮五 行,怠棄三正,淫刑以逞,虐害無辜。其雍州刺史蕭衍東伐秣陵,掃土興兵,順流 而下,唯有孤城,更無重衛。此則皇天授我之日,曠載一逢之秋,事易走丸,理同 拾芥,此而不乘,將欲何待?臣乞躬率步騎三萬,直指沔陰,據襄陽之城,斷黑水 之路。昏虐君臣,自相魚肉。我居上流,威震遐邇,長驅南出,進拔江陵。其路既 近,不盈五百,則三楚之地,一朝可收;岷蜀之道,自成斷絕。又命揚徐二州,聲 言俱舉,緣江焚毀,靡使所遺。建業窮蹙,魚游釜內。士治之師再興,孫皓之縛重 至,齊文軌而大同,混天地而為一。伏惟陛下暫辟旒纊,少垂聽覽,獨決聖心,無 取疑議。此期脫爽,併吞未日。”事寢不報。英又奏曰:“臣聞乘虛討弱,事在速 舉;因危攻昧,徼捷可期。今寶卷亂常,骨肉相賊,蕃戍鼎立,莫知所歸。義陽孤 絕,密邇天境,外靡糧援之期,內無兵儲之固。此乃臨焚之鳥,不可去薪;授首之 寇,何容緩斧。若此行有果,則江右之地,斯為經略之基;如脫否也,非直後舉難 圖,亦或居安生疾。今豫州刺史司馬悅已戒嚴垂邁,而東豫州刺史田益宗方擬守三 關,請遣軍司為之節度。”世宗遣直寢羊靈引為軍司。以軍功拜吏部尚書,以前後 軍功進爵常山侯。
英奏:“謹案學令:諸州郡學生,三年一校所通經數,因正使列之,然後遣使 就郡練考。臣伏惟聖明,崇道顯成均之風,蘊義光膠序之美,是以太學之館久置於 下國,四門之教方構於京瀍。計習訓淹年,聽受累紀,然俊造之流應問於魏闕,不 革之輩宜返於齊民,使就郡練考,核其最殿。頃以皇都遷構,江揚未一,故鄉校之 訓,弗遑正試。致使薰蕕之質,均誨學庭;蘭蕭之體,等教文肆。今外宰京官,銓 考向訖,求遣四門博士明通五經者,道別校練,依令黜陟。”詔曰:“學業墮廢, 為日已久,非一使能勸,比當別敕。”
尋詔英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征義陽諸軍事,率眾南討。蕭衍司州刺史蔡 道恭聞英將至,遣其驍騎將軍楊由率城外居民三千餘家,於城西南十里賢首山即嶺 為三柵,作表里之勢。英勒諸軍圍賢首壘,焚其柵門。楊由乃驅水牛,從營而出, 繼之以兵。軍人避牛,師遂退下。尋分兵圍守。其夜,柵民任馬駒斬由以降。三軍 館穀,降民安堵。蕭衍遣其平西將軍曹景宗、後將軍王僧炳等率步騎三萬來救義陽。 僧炳統眾二萬據鑿峴,景宗率一萬繼後。英遣冠軍將軍元逞、揚烈將軍曹文敬進據 樊城以抗之。英部勒將士,掎角討之,大破僧炳軍,俘斬四千餘人。英又於士雅山 結壘,與景宗相抗,分遣諸統,伏於四山,示之以弱。衍將馬仙琕率眾萬餘,來掩 英營。英命諸軍偽北誘之,既至平地,統軍傅永等三軍擊之,賊便奔退。進擊潰之, 斬首二千三百級,斬賊羽林監軍鄧終年。仙琕又率一萬餘人,重來決戰。英勒諸將, 隨便分擊,又破之,復斬賊將陳秀之。統軍王買奴別破東嶺之陣,斬首五百。道恭 憂死,驍騎將軍、行州事蔡靈恩復憑窮城,短兵日接。景宗、仙琕知城將拔,盡銳 決戰,一日三交,皆大敗而返。靈恩勢窘,遂降。三關戍聞之,亦棄城而走。詔曰: “知賊城已下,復克三關,展威辟境,聲略宣振,公私稱泰,良以欣然。將軍淵規 內斷,忠謨外舉,受律揚旌,克申廟算,雖方叔之制蠻荊,召虎之掃淮浦,匹茲蔑 如也。新州初附,宜廣經略,想善加檢督,必令周固,有所委付,然後凱鏇耳。” 初,高祖之平漢陽,英有戰功,許復其封,反為顯達所敗,遂寢。是役也,世宗大 悅,乃復之,改封中山王,食邑一千戶。遣大使、鴻臚少卿睦延吉持節就拜。英送 蔡靈恩及衍尚書郎蔡僧勰,前軍將軍、義陽太守馮道要,游擊將軍鮑懷慎,天門太 守王承伯,平北府司馬宗象,平北府諮議參軍伏粲,給事中、寧朔將軍蔡道基,中 兵參軍龐脩等數十人。詔曰:“會平江南,此等便可放歸也。”英既還,世宗引見, 深嘉勞之,後增封一千戶。
蕭衍遣將軍寇肥梁,詔英使持節,加散騎常侍,征南將軍、都督揚徐二道諸軍 事,率眾十萬討之,所在皆以便宜從事。詔英曰:“賊勢滋甚,圍逼肥梁,邊將後 規,以至於此。故有斯舉,必期勝捷,而出軍淹滯,肥梁已陷。聞之惋懣,實乖本 圖。今眾軍雲集,十有五萬,進取之方,其算安在?克殄之期,復當遠近?竟以幾 日可至賊所?必勝之規,何者為先?故遣步兵校尉、領中書舍人王雲指取機要。” 英表陳事機。乃擊破陰陵,斬衍將二十五人及虜首五千餘級。又頻破賊軍於梁城, 斬其支將四十二人,殺獲及溺死者將五萬。衍中軍大將軍、臨川王蕭宏,尚書右仆 射柳惔等大將五人沿淮南走,凡收米三十萬石。詔勞英曰:“知大摧鯨寇,威振南 海,江浦無塵,三楚卷壒,聲被荒隅,同軌斯始。公私慶慰,良副朕懷。便當乘威 藉響,長驅吳會,翦拉遺燼,截彼東南也。”
英追至於馬頭,衍馬頭戍主委城遁走,遂圍鍾離。詔曰:“師行已久,士馬疲 瘠,賊城險固,卒難攻屠。冬春之交,稍非勝便,十萬之眾,日費無貲。方圖後舉, 不待今事。且可密裝徐嚴,為振旅之意,整疆完土,開示威略。左右蠻楚,素應逃 亡,或竄山湖,或難制掠。若凶渠黠黨,有須翦除者,便可撲掃,以清疆界。如其 強狡憑阻,未易致力者,亦不煩肆兵。凱鏇遲近,不復委曲。”英表曰:“臣奉辭 伐罪,志殄逋寇,想敵量攻,期至二月將末三月之初,理在必克。但自此月一日以 來,霖雨連並,可謂天違人願。然王者行師,舉動不易,不可以少致睽淹,便生異 議。臣亦諦思:若入三月已後,天睛地燥,憑陵是常。如其連雨仍接,不得進攻者, 臣已更高邵陽之橋,防其泛突。意外洪長,慮其破橋,臣亦部分造船,復於鍾離城 隨水狹處,營造浮橋,至三月中旬,橋必克成。晴則攻騰,雨則圍守,水陸二圖, 以得為限。實願朝廷特開遠略,少復賜寬,假以日月,無使為山之功,中途而廢。” 詔曰:“大軍野次,已成勞久,攻守之方,理可豫見。比頻得啟,制勝不過暮春, 及省後表,復期孟夏之末。彼土蒸濘,無宜久淹。勢雖必取,乃將軍之深計;兵久 力殆,亦朝廷之所憂。故遣主書曹道往觀軍勢,使還,一一具聞。”及道還,英猶 表雲“可克”。
四月,水盛破橋,英及諸將狼狽奔走,士眾沒者十有五六。英至揚州,遣使送 節及衣冠、貂蟬、章綬。詔以付典。有司奏英經算失圖,案劾處死。詔恕死為民。
後京兆王愉反,英復王封,邑一千戶,除使持節,假征東將軍、都督冀州諸軍 事。英未發而冀州已平。時郢州治中督榮祖潛引蕭衍軍,以義陽應之,三關之戍, 並據城降衍。郢州刺史婁悅嬰城自守。懸瓠城民白早生等殺豫州刺史司馬悅,據城 南叛。衍將齊苟仁率眾守懸瓠。悅子尚華陽公主,並為所劫。詔英使持節、都督南 征諸軍事、假征南將軍,出自汝南。世宗引英謂之曰:“婁悅綏御失和,銓衡暗於 簡授,故使郢民引寇,關戍外奔,義陽孤窘,有倒懸之切。王,國之召虎,威名宿 震,故屈王親總元戎,掃清氛穢。昔衛霍以匈奴之故,居無寧歲;今南疆不靖,王 不得以屢勞為辭也。”英對曰:“臣才非韓白,識暗孫吳,徒以宗室之長,頻荷推 轂之寄。規略淺短,失律喪師,宜章子反之戮,以謝天下。陛下慈深念屢,愛等鍾 牛,使臣得同荀伯,再生明世。誓追孟氏,以報復為期。關郢微寇,何足平殄?滅 賊方略,已在臣目中,願陛下勿勞聖慮也。”世宗曰:“截彼東南,再清隨楚,所 望於將軍。鍾離一眚,豈足以損大德。今王董彼三軍,朕無憂矣。”
世宗以邢巒頻破早生,詔英南赴義陽。英以眾少,累表請軍,世宗弗許。而英 輒與邢巒分兵共攻懸瓠,克之,乃引軍而進。初苟仁之據懸瓠,衍寧朔將軍張道凝 等率眾據楚城,聞英將至,棄城南走。英追擊,斬道凝及衍虎賁中郎曹苦生,盡俘 其眾。既次義陽,將取三關,英策之曰:“三關相須如左右手,若克一關,兩關不 待攻而定。攻難不如攻易,東關易攻,宜須先取,即黃石公所謂戰如風發,攻如河 決。”英恐其併力於東,乃使長史李華率五統向西關,分其兵勢。身督諸軍向東關。 先是,馬仙琕使雲騎將軍馬廣率眾拒屯於長薄,軍主胡文超別屯松峴。英至長薄, 馬廣夜遁入於武陽,英進師攻之。聞衍遣其冠軍將軍彭甕生、驃騎將軍徐超秀援武 陽,英乃緩軍,曰:“縱之使入此城,吾先曾觀其形勢,易攻耳,吾取之如拾遺也。” 諸將未之信。瓫生等既入武陽,英促圍攻之,六日而廣等降。於是進擊黃峴,衍太 子左衛率李元履棄城奔竄。又討西關,衍司州刺史馬仙琕亦即退走,果如英策。凡 擒其大將六人,支將二十人,卒七千,米四十萬石,軍資稱是。
還朝,除尚書僕射。永平三年,英薨,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帛七百匹,贈 司徒公,謚曰獻武王。英五子。
攸,字玄興,東宮洗馬。早卒,贈散騎侍郎。
攸弟熙,字真興。好學,俊爽有文才,聲著於世,然輕躁浮動。英深慮非保家 之主,常欲廢之,立第四子略為世子。宗議不聽,略又固請,乃止。起家秘書郎, 延昌二年襲封,累遷兼將作大匠,拜太常少卿、給事黃門侍郎,尋轉光祿勛。時領 軍於忠執政。熙,忠之婿也,故歲中驟遷。尋除平西將軍、東秦州刺史,進號安西 將軍,秘書監。尋以本將軍授相州刺史。熙以七月入治,其日大風寒雨,凍死者二 十餘人,驢馬數十匹。熙聞其祖父前事,心惡之。又有蛆生其庭。
初,熙兄弟並為清河王懌所昵,及劉騰、元叉隔絕二宮,矯詔殺懌,熙乃起兵。 上表曰:“臣聞安危無常,時有休否。臣早屬休明,晚逢多難。自皇基綿茂,九葉 承光,高祖、世宗,徽明相襲。皇太后聖敬自天,德同馬鄧;至尊神睿纂御,神鑒 燭遠。四海晏如,八表歸化。而領軍將軍元叉寵藉外親,叨榮左右,豺狼為心,飽 便反齧。遂使二宮阻隔,溫清闕禮。又太傅清河王橫被屠害,致使忠臣烈士,喪氣 闕庭;親賢宗戚,憤恨內外。妄指鹿馬,孰能逾之;王董權逼,方此非譬。臣仰瞻 雲闕,泣血而生,以細草不除,將為爛漫。況叉悖逆如此,孰可忍之!臣忝籍枝萼, 思盡力命,碎首屠肝,甘之若薺。今輒起義兵,實甲八萬,大徒既進,文武爭先, 與并州刺史、城陽王徽,恆州刺史、廣陽王淵,徐州刺史、齊王蕭寶夤等,同以今 月十四日俱發。庶仰憑祖宗之靈,俯罄義夫之命,掃翦凶醜,更清京邑。臣親總三 軍,星邁赴難,置兵溫城,伏聽天旨。王公宰輔,或世著忠烈,或宿佩恩顧,如能 同力,翦除元叉,使太后至尊忻然奉對者,臣即解甲散兵,赴謝朝闕。臣雖才乖昔 人,位居蕃屏,寧容坐觀奸醜,虛受榮祿哉!”熙兵起甫十日,為其長史柳元章、 別駕游荊、魏郡太守李孝怡率諸城人,鼓譟而入,殺熙左右四十餘人,執熙,置之 高樓,並其子弟。叉遣尚書左丞盧同斬之於鄴街,傳首京師。
始熙妃于氏知熙必敗,不從其謀,自初哭泣不絕,至於熙死。熙臨刑為五言詩, 示其僚吏曰:“義實動君子,主辱死忠臣。何以明是節?將解七尺身。”與知友別 曰:“平生方寸心,殷勤屬知己。從今一銷化,悲傷無極已。”
熙既蕃王之貴,加有文學,好奇愛異,交結偉俊,風氣甚高,名美當世,先達 後進,多造其門。始熙之鎮鄴也,知友才學之士袁翻、李琰、李神俊、王誦兄弟、 裴敬憲等鹹餞於河梁,賦詩告別。及熙將死,復與知故書曰:“吾與弟並蒙皇太后 知遇,兄據大州,弟則入侍,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見廢北宮,太傅清河 王橫受屠酷,主上幼年,獨在前殿。君親如此,無以自安,故率兵民建大義於天下。 但智力淺短,鏇見囚執,上慚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義乾心,不得不爾,流腸碎 首,復何言哉!昔李斯憶上蔡黃犬,陸機想華亭鶴唳,豈不以恍惚無際,一去不還 者乎?今欲對秋月,臨春風,藉芳草,廕花樹,廣召名勝,賦詩洛濱,其可得乎? 凡百君子,各敬爾宜,為國為身,善勖名節,立功立事,為身而已,吾何言哉!” 時人憐之。
又熙於任城王澄薨前,夢有人告之曰:“任城當死。死後二百日外,君亦不免。 若其不信,試看任城家。”熙夢中顧瞻任城第舍,四面牆崩,無遺堵焉。熙惡之, 覺而以告所親。及熙之死也,果如所夢。兄弟三人,每從英征伐,在軍貪暴,或因 迎降逐北,至有斬殺無辜,多增首級,以為功狀。又於忠之誣郭祚、裴植也,忠意 未決害之,由熙勸獎,遂至極法,世以為冤。及熙之禍,議者以為有報應焉。
靈太后反政,贈使持節、都督冀定瀛相幽五州諸軍事、大將軍、太尉公、冀州 刺史,增本封一千戶,謚曰文莊王。
長子景獻,次仲獻,次叔獻,並與熙同被害。後贈景獻中軍將軍、青州刺史, 葬以王禮;仲獻左將軍、兗州刺史;叔獻右將軍、齊州刺史。
叔獻弟叔仁,以年幼獲全,與母于氏徙朔州。孝昌初,靈太后詔叔仁歸京師, 還其財宅,襲先爵。除征虜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孝莊初,遇害於河陰,贈衛大將 軍、儀同三司、并州刺史。
子琳,襲。齊受禪,爵例降。
熙弟誘,字惠興。自員外郎稍遷通直郎、太子中庶子、征虜將軍、衛尉少卿, 出為右將軍、南秦州刺史。叉斬之於岐州,妻子得不坐。追贈車騎大將軍、雍州刺 史,後贈儀同三司,追封都昌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戶,謚曰恭。
子始伯,襲。給事中。齊受禪,爵例降。
誘弟略,字俊興。才氣劣於熙,而有和邃之譽。自員外郎稍遷羽林監、通直散 騎常侍、冠軍將軍、給事黃門侍郎。
清河王懌死後,叉黜略為懷朔鎮副將。未及赴任,會熙起兵,與略書來去。尋 值熙敗,略遂潛行,自托舊識河內司馬始賓。始賓便為荻筏,夜與略俱渡盟津,詣 上黨屯留縣栗法光。法光素敦信義,忻而納之。略舊識刁雙時為西河太守,略復歸 之。停止經年,雙乃令從子昌送略潛遁江左。蕭衍甚禮敬之,封略為中山王,邑一 千戶,宣城太守。
俄而徐州刺史元法僧據城南叛,州內士庶皆為法僧擁逼。衍乃以略為大都督, 令詣彭城,接誘初附。略至,屯於河南,為安樂王鑑所破,略唯數十騎入城。衍尋 遣其豫章王綜鎮徐州,徵略與法僧同還。略雖在江南,自以家禍,晨夜哭泣,身若 居喪。又惡法僧為人,與法僧言,未嘗一笑。衍復除略衡州刺史,未行。會綜以城 歸國,綜長史江革、司馬祖恆、將士五千人悉見擒虜。肅宗敕有司悉遣革等還南, 因以徵略。衍乃備禮遣之。
略之將還也,衍為置酒餞別,賜金銀百斤,衍之百官,悉送別江上,遣其右衛 徐確率百餘人送至京師。肅宗詔光祿大夫刁雙境首勞問,又敕徐州賜絹布各一千匹。 除略侍中、義陽王,食邑一千戶。還達石人驛亭,詔宗室、親黨、內外百官先相識 者,聽迎之近郊。賜帛三千匹,宅一區,粟五千石,奴婢三十人。其司馬始賓除給 事中、領直後,栗法光本縣令,刁昌東平太守,刁雙西兗州刺史。其略所至,一餐 一宿之處,無不沾賞。
尋改封東平王,又拜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領左衛將軍,侍中 如故。又本官領國子祭酒,遷大將軍、尚書令。靈太后甚寵任之,其見委信,殆與 元徽相埒。於時天下多事,軍國萬端,略守常自保,無他裨益,唯唯具臣而已。
爾朱榮,略之姑夫,略素所輕忽;略又黨於鄭儼、徐紇,榮兼銜之。榮入洛也, 見害於河陰。贈以本官,加太保、司空、徐州刺史,謚曰文貞。
子景式,襲。武定中,北廣平太守。齊受禪,爵例降。
略弟纂,字紹興,頗有將略。為司徒祭酒。聞熙舉兵,因逃奔於鄴,至即見擒, 與熙俱死。追封北平縣公,贈安北將軍、恆州刺史,改封高唐縣開國侯,食邑八百 戶。子子獻,襲。卒於涇州司馬。
熙異母弟義興,出後叔父並洛。肅宗初,除員外散騎侍郎。及熙之遇害也,義 興以別後,故得不坐。稍遷輔國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孝莊初,於河陰遇害。贈中 軍將軍、瀛州刺史。後贈散騎常侍、征東將軍,余如故。義興妻,趙郡李氏。李頗 有婦工,為爾朱榮妻所親昵。永安中,追封義興燕郡王,邑五百戶。尋改封鉅鹿王, 又改封武邑王。
子述,襲。天平中,通直郎。齊受禪,爵例降。
英弟怡,起家步兵校尉,轉城門校尉,遷鄯善鎮將。所在貪暴,為有司所糾, 逃竄得免。延昌中,卒。莊帝初,以爾朱榮婦兄,超贈驃騎大將軍、太尉公、雍州 刺史、扶風王。
長子肅,起家員外散騎侍郎,轉直寢。莊帝初,封肅魯郡王,邑千戶。除散騎 常侍,出為後將軍、廣州刺史。後除衛將軍、肆州刺史。其弟曄僭立,拜肅侍中、 太師、錄尚書事。尋改除使持節、都督青膠光齊南青五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東 南道大行台、青州刺史,不行。永熙二年薨。贈使持節、侍中、都督並恆二州諸軍 事、本將軍、司徒公、并州刺史。
子道與,襲。除前將軍。齊受禪,爵例降。
曄字華興,小字盆子。性輕躁,有膂力。起家秘書郎,稍遷通直散騎常侍。莊 帝初,封長廣王,邑一千戶。出為太原太守,行并州事。爾朱榮之死也,世隆等奔 還并州,與爾朱兆會於建興,乃推曄為主,大赦所部,號年建明。尋為世隆等所廢。 前廢帝立,封曄為東海王,邑萬戶。出帝初,坐事賜死於第。無子,爵除。
城陽王長壽,皇興二年封,拜征西大將軍、外都大官。出為沃野鎮都大將。性 聰惠,善撫接,在鎮甚有威名。延興五年薨,謚康王。
長子多侯,早卒。
次子鸞,字宣明。始繼叔章武敬王,及兄卒,還襲父爵。身長八尺,腰帶十圍, 以武藝著稱。頻為北都大將。高祖時,拜外都大官,又出為持節、都督河西諸軍事、 征西大將軍、領護西戎校尉、涼州鎮都大將。改鎮立州,以鸞為涼州刺史,姑臧鎮 都大將,余如故。
後朝於京師。會車駕南討,領鎮軍將軍。定都洛陽,高祖幸鄴,詔鸞留守。及 開建五等,食邑一千戶。除使持節,征南大將軍,都督豫荊郢三州、河內山陽東郡 諸軍事,與安南將軍盧淵、李佐攻赭陽,不克,敗退而還。時高祖幸瑕丘,鸞請罪 行宮。高祖引見鸞等,責之曰:“卿等總率戎徒,義應奮節,而進不能夷拔賊城, 退不能殄茲小寇,虧損王威,罪應大辟。朕革變之始,事從寬貸,今舍卿等死罪, 城陽降為定襄縣王,削戶五百。古者,軍行必載廟社之主,所以示其威惠各有攸歸, 今徵卿等敗軍之罪於社主之前,以彰厥咎。”後以留守之功,還複本封,增邑二百 戶。除冠軍將軍、河內太守,轉并州刺史。世宗初,除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後轉 安北將軍、定州刺史。
鸞愛樂佛道,修持五戒,不飲酒食肉,積歲長齋。繕起佛寺,勸率百姓,共為 土木之勞,公私費擾,頗為民患。世宗聞而詔曰:“鸞親唯宗懿,作牧大州,民物 殷繁,綏寧所屬,宜克己厲誠,崇清樹惠。而乃驟相徵發,專為煩擾,編戶嗷嗷, 家懷嗟怨。北州土廣,奸亂是由,準法尋愆,應加肅黜。以鸞戚屬,情有未忍,可 遣使者,以義督責,奪祿一周,微示威罰也。”
正始二年薨,時年三十八。贈帛六百匹,詔中書舍人王雲宣旨臨吊,贈鎮北將 軍、冀州刺史,謚懷王。
子徽,字顯順。粗涉書史,頗有吏才。世宗時,襲封。除游擊將軍,出為河內 太守。在郡清整,有民譽。徵拜長兼散騎常侍。肅宗時,除右將軍、涼州刺史。徽 以徑途阻遠,固請不行。除散騎常侍。其年,除後將軍、并州刺史。先是,州界夏 霜,禾稼不熟,民庶逃散,安業者少。徽輒開倉賑之,文武鹹共諫止。徽曰:“昔 汲長孺,郡守耳,尚輒開倉,救民災弊,況我皇家親近,受委大籓,豈可拘法而不 救民困也?”先給後表。肅宗嘉之。加安北將軍。後拜安西將軍、秦州刺史。詔書 旦至夕發。徽以將之秦部,請詣闕恭授,仍表啟固陳,請不之職。改授輔國將軍, 加度支尚書,進號鎮軍將軍。於時,戎馬在郊,王師屢敗,徽以軍旅之費,上國封 絹二千匹、粟一萬石以助軍用。肅宗不納。又以本官兼吏部尚書,加侍中、征東將 軍,遷衛將軍、右光祿大夫。拜尚書左僕射,轉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固辭不拜。 聽解侍中,然後受詔。尋除尚書令,加開府、西道行台,不行。
時靈太后專制,朝綱頹褫。徽既居寵任,無所匡弼,與鄭儼之徒,更相阿黨。 外似柔謹,內多猜忌,睚眥之忿,必思報復。識者嫉之。又不能防閒其妻于氏,遂 與廣陽王淵奸通。及淵受任軍府,每有表啟,論徽罪過,雖涉誣毀,頗亦實焉。
莊帝踐阼,拜司州牧,尋除司徒,仍領牧。元顥入洛,徽從莊帝北巡,及車駕 還宮,以與謀之功,除侍中、大司馬、太尉公,加羽葆、鼓吹,增邑通前二萬戶, 余官如故。徽表辭官封,前後屢上。又啟云:“河上之功,將士之力,求回所封, 加諸勛義。”徽為莊帝親待,內懼榮寵,故有此辭,以防外議。莊帝識其意,聽其 辭封,不許讓官。
徽後妻,莊帝舅女。侍中李彧,帝之姊婿。徽性佞媚,善自取容,挾內外之意, 守室親戚莫與比焉。遂與彧等勸帝圖榮,莊帝亦先有意。榮死,世隆等屯據不解。 除徽太保,仍大司馬、宗師、錄尚書事,總統內外。徽本意謂榮死後,枝葉自應散 亡。及爾朱宗族,聚結謀難,徽算略無出,憂怖而已。性多嫉妒,不欲人居其前。 每入參謀議,獨與帝決。朝臣有上軍國籌策者,並勸帝不納,乃雲小賊何慮不除。 又吝惜財用,自家及國。於是有所賞錫,鹹出薄少,或多而中氵鹹,與而復追。徒 有糜費,恩不感物。莊帝雅自約狹,尤亦徽所贊成。太府少卿李苗,徽司徒時司馬 也,徽待之頗厚。苗每致忠言,徽自得志,多不採納。苗謂人曰:“城陽本自蜂目, 而豺聲復將露也。”
及爾朱兆之入,禁衛奔散,莊帝步出雲龍門。徽乘馬奔度,帝頻呼之,徽不顧 而去。遂走山南,至故吏寇彌宅。彌外雖容納,內不自安,乃怖徽雲,官捕將至, 令其避他所。使人於路邀害,送屍於爾朱兆。出帝初,贈使持節、侍中、太師、大 司馬、錄尚書事、司州牧,謚曰文獻。
子延,襲爵。武定末,官至太子中庶子。齊受禪,爵例降。
徽兄顯魏,給事中、司徒掾。卒,贈輔國將軍、東豫州刺史。
徽次兄顯恭,字懷忠。揚州別駕,以軍功封平陽縣開國子,邑三百戶。孝莊初, 除北中郎將,遷左將軍、東徐州刺史。入為安東將軍、大司農卿。尋除中軍將軍、 荊州刺史。莊帝既殺爾朱榮,乃除顯恭使持節、都督晉建南汾三州諸軍事、鎮西將 軍、兼尚書左僕射、西北道行台、晉州刺史。爾朱兆入洛後,死於晉陽。出帝初, 贈衛大將軍、并州刺史,重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子彥昭,襲。武定中,漁陽太守。齊受禪,爵例降。
顯恭弟旭,字顯和。莊帝時,封襄城郡王,邑一千戶。武定末,位至大司馬。 齊受禪,爵例降。
章武王太洛,皇興二年薨。追贈征北大將軍、章武郡王,謚曰敬。無子。高祖 初,以南安惠王第二子彬為後。
彬,字豹兒,襲爵。勇健有武用。出為使持節、都督東秦豳夏三州諸軍事、鎮 西大將軍、西戎校尉、統萬鎮都大將、朔州刺史。以貪惏削封。是時吐京胡反,詔 彬持節,假平北將軍,行汾州事,率並肆之眾往討之。胡平,仍除征虜將軍、汾州 刺史。胡民去居等六百餘人,保險謀反,扇動徒類。彬請兵二萬,有司奏許之。高 祖大怒曰:“何有動兵馬理也!可隨宜肅治,若不能權方靜帖,必須大眾者,則先 斬刺史,然後發兵。”彬奉詔大懼,而率州兵,身先將士,討胡平之。太和二十三 年卒。賜錢十萬、絹二百匹,贈以本官,加散騎常侍。彬有五子。
長子融,字永興。儀貌壯麗,衣冠甚偉,性通率,有豪氣。高祖時,拜秘書郎。 世宗初,復先爵,除驍騎將軍。
蕭衍遣將寇逼淮陽,梁城陷沒。詔融假節、征虜將軍、別將南討,大摧賊眾, 還復梁城。於時,揚州刺史元嵩為奴所害,敕融行揚州事。尋除假節、征虜將軍、 并州刺史。及世宗崩,兼司空,營陪景陵。拜宗正卿,以本官行瀛州事,遇疾不行。 未幾,除散騎常侍、平東將軍、青州刺史。還為秘書監,遷中護軍,進號撫軍將軍, 領河南尹,加征東將軍。性尤貪殘,恣情聚斂,為中尉糾彈,削除官爵。汾夏山胡 叛逆,連結正平、平陽,詔復融前封、征東將軍、持節、都督以討之。融寡於經略, 為胡所敗。久之,加散騎常侍、衛將軍、左光祿大夫。後賊帥鮮于脩禮寇暴瀛定二 州,長孫稚等討之,失利。除融車騎將軍,為前驅左軍都督,與廣陽王淵等共討脩 禮。師渡交津,葛榮殺脩禮而自立。轉營至白牛邏,輕騎擊融。融苦戰終日,更無 外援,遂大奔敗,於陳見殺。肅宗為舉哀於東堂,賜東園秘器、朝服一具、彩二千 八百段,贈侍中、都督雍華岐三州諸軍事、本將軍、司空、雍州刺史。尋以融死王 事,進贈司徒,加前後部鼓吹。謚曰莊武。
子景哲,襲。武定中,開府、儀同三司。齊受禪,爵例降。
景哲弟朗,即後廢帝,語在《帝紀》。
子黃頭,襲。封安定王,改封安平王。齊受禪,爵例降。
融弟凝,字定興。起家恆州征虜錄事參軍,累遷護軍長史。凝姑,爾朱榮妻。 莊帝初,封東安王,食邑五百戶。除持節、安東將軍、兗州刺史,轉濟州刺史,仍 本將軍。永熙二年薨,贈持節、都督滄瀛冀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
子彥友,襲。武定中,光祿大夫。齊受禪,爵例降。
凝弟湛,字鎮興。起家秘書郎,轉尚書左司郎中,遷廷尉少卿。莊帝初,遇害 河陰。贈征東將軍、青州刺史、追封漁陽王,食邑五百戶。
子俊,襲。齊受禪,爵例降。
湛弟晏,字俊興。卒於秘書丞。贈平東將軍、秘書監、豫州刺史。
樂陵王胡兒,和平四年薨。追封樂陵王,贈征北大將軍,謚曰康。無子。顯祖 詔胡兒兄汝陰王天賜之第二子永全後之,襲封,後改名思譽。高祖初,蠕蠕犯塞, 以思譽為鎮北大將軍、北征大都將。後除使持節、本將軍、領護匈奴校尉、都督、 中軍都將。出為使持節、鎮東大將軍、和龍鎮都大將、營州刺史,加領護東夷校尉, 轉為鎮北將軍,行鎮北大將軍。高祖引見百官於光極堂,謂思譽曰:“恆代路懸, 舊都意重,故屈叔父遠臨此任。不可不敬慎所臨,以副朕望。”及穆泰陰謀不軌, 思譽知而不告,恕死,削封為庶人。太和末,還復其王封。正始四年薨。贈光州刺 史,謚曰密王。
子景略,字世彥。世宗時,襲封。拜驍騎將軍,除持節、冠軍將軍、幽州刺史。 熙平元年薨。贈本將軍、豫州刺史,賜帛四百匹,謚曰惠王。
子霸,字休邦,襲。武定中,鉅鹿太守。齊受禪,爵例降。
景略弟慶略,散騎侍郎。
子子政,通直散騎常侍。
慶略弟洪略,恆農太守、中軍將軍、行東雍州刺史。
洪略弟子業,平原太守。
安定王休,皇興二年封,拜征南大將軍、外都大官。休少而聰慧,治斷有稱。 高祖初,庫莫奚寇邊,以休為使持節、侍中、都督諸軍事、征東大將軍、領護東夷 校尉、儀同三司、和龍鎮將。休撫防有方,賊乃款附。入為中都大官。蠕蠕犯塞, 出為使持節、征北大將軍、撫冥鎮大將。休身先將士,擊虜退之。入為內都大官, 遷太傅。及開建五等,食邑二千戶。
車駕南伐,領大司馬。高祖親行諸軍,遇休以三盜人徇於六軍,將斬之,有詔 赦之。休執曰:“陛下將遠清衡霍,故親御六師,跋涉野次。軍行始爾,已有奸竊, 如其不斬,何以息盜?請必行刑,以肅奸慝。”詔曰:“大司馬執憲,誠應如是。 但因緣會,朕聞王者之體,亦時有非常之澤,雖違軍法,可特原之。”休乃奉詔。 高祖謂司徒馮誕曰:“大司馬嚴而秉法,諸軍不可不慎。”於是六軍肅然。定都洛 邑,休從駕幸鄴。命休率從駕文武,迎家於平城。高祖親餞休於漳水之北。
十八年,休寢疾,高祖幸其第,流涕問疾。中使醫藥,相望於路。薨,贈帛三 千匹。自薨至殯,車駕三臨。高祖至其門,改服錫衰,素弁加絰。皇太子、百官皆 從行吊禮。及將葬,又贈布帛二千匹,謚曰靖王。詔假黃鉞,加羽葆、鼓吹、虎賁、 班劍六十三人,悉準三老尉元之儀。高祖親送出郊,慟哭而返,諸王恩禮莫比焉。 世宗世,配饗廟庭。
長子安,幼年早卒。
次子燮,除下大夫。世宗初,襲拜太中大夫,除征虜將軍、華州刺史。燮表曰: “謹惟州治李潤堡,雖是少梁舊地,晉、芮錫壤,然胡夷內附,遂為戎落。城非舊 邑先代之名,爰自國初,護羌小戍。及改鎮立郡,依岳立州,因籍倉府,未刊名實。 竊見馮翊古城,羌魏兩民之交,許洛水陸之際,先漢之左輔,皇魏之右翼,形勝名 都,實惟西蕃奧府。今州之所在,豈唯非舊,至乃居岡飲潤,井谷穢雜,升降劬勞, 往還數里,譐誻明昏,有虧禮教。未若馮翊,面華渭,包原澤,井淺池平,樵牧饒 廣。采材華陰,陸運七十;伐木龍門,順流而下。陪削舊雉,功省力易,人各為己, 不以為勞。昔宋民無井,穿井而忻得人;況合城無水,得水而不家慶?竊聞前政刺 史,非是無意,或值兵舉,或遇年災,緣此契闊,稽延至此。去歲已熟,秋方大登, 四境晏安,京師無事。丁不十錢之費,人無八旬之勤。損輕益重,乞垂昭鑒。”遂 詔曰:“一勞永逸,便可聽移。”後除征虜將軍、豳州刺史。延昌四年薨。贈本將 軍、朔州刺史。
子超,字化生。肅宗初,襲。時以胡國珍封安定公,改封北平王。拜城門校尉、 通直散騎常侍、東中郎將。尋除光祿大夫,領將作大匠。後複本封。爾朱榮之入洛, 超避難洛南,遇寇見害。莊帝初,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岐州刺史。
子孝景,襲。武定中,通直郎。齊受禪,爵例降。
燮弟願平,清狂無行。高祖末,拜員外郎。世宗初,遷給事中。悖惡日甚,殺 人劫盜,公私成患。世宗以其戚近,未忍致之於法,乃免官,禁之別館。館名愁思 堂,冀其克念。世宗崩,願平乃得出。靈太后臨朝,以其暴亂不悛,詔曰:“願平 志行輕疏,每乖憲典,可還於別館,依前禁錮。”久之,解禁還家,付師嚴加誨獎。 後拜通直散騎常侍、前將軍。坐裸其妻王氏於其男女之前,又強姦妻妹於妻母之側。 御史中丞侯剛案以不道,處死,絞刑。會赦免,黜為員外常侍。孝昌中,卒。
子緒,幽州安西府功曹參軍。莊帝初,直閣將軍。尋為持節、兼武衛將軍、關 右慰勞十二州大使,遂沒吐谷渾。
子長春,員外散騎侍郎。武定初,封南郡王,邑五百戶。齊受禪,爵例降。
願平弟永平,征虜將軍、南州刺史。為城民華延明所害。太昌初,追贈使持節、 侍中、都督定瀛幽三州諸軍事、衛將軍、定州刺史。
永平弟珍平,司州治中。
子叔遵,員外散騎常侍。
珍平弟貴平,羽林監、轉射聲校尉。莊帝初,除散騎常侍、宗正少卿,封東萊 王,邑百戶。除平北將軍、南相州刺史。莊帝既殺爾朱榮,加武衛將軍,兼侍中, 為河北、山東慰勞大使。至定州東北,為幽州大都督侯淵所執,送於晉陽。後還洛。
前廢帝時,以本官行青州事,屬土民崔祖螭作逆,賊徒甚盛,圍逼東陽一百餘 日。貴平率城民固守,又令將士開門交戰。大軍救至,遂擒祖螭等,斬之。還,除 車騎將軍,加散騎常侍,遷左衛將軍、宗師,又遷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 三司。
貴平人才險薄,為出帝所信。出為青州刺史,又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為幽州大都督侯淵所害。
史臣曰:南安原始要終,善不掩惡。英將帥之用,有聲於時。熙、略兄弟,早 播民譽,或才疏志大,或器狹任廣,鹹不能就其功名,俱至非命,惜也。康王不永, 鸞起家聲。徽飾智矯情,外諂內忌,永安之禍,誰任其責?宛其死也,固其宜哉! 章武、樂陵,蓋不足數。靖王聰斷威重,見稱太和,美矣。
譯文
景穆皇帝有十四個兒子。恭皇后生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陽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康王子推、濟陰王小新成。陽椒房生汝陰靈王天題。樂良厲王萬壽、廣平殤王洛侯,母親的記載都缺略。孟椒房生任城康王元雲。劉椒房生南安惠王五檀、城陽康王體。慕容椒房生童武董旺左盜。尉椒房生樂陵康王蛆旦。孟椒房生安定靖王元休。趙王元深過早逝世,沒有傳記,母親的記載缺略。魏國舊日太子的後庭沒有名號,高宗即位後,恭宗的宮女凡生了兒子的。都稱為椒房。
陽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被任命為征西大將軍。後來擔任內都大官。逝世,謐號為幽。
長子安壽,繼承爵位。高祖賜名為五壓。屢經升遷為懷朔鎮大將、都督三道諸軍事,向北討伐。詔書徵召趕往京城,以征戰的事加以勉勵。窒畫回答說:“應當仰仗朝廷制定的克敵謀略,使墜壟同行軀的禮節。”皇帝讚嘆說:“王的話有氣魄!這是我所盼望的。”沒有出發,遭遇母親去世,詔令派遣侍臣以戰事敦促曉諭他。出殯後就出發,和衛塑聚集三路將領商議出軍路線。於是中路出兵到黑山,東路趕往士盧河,西路趕往侯延河。軍隊通過大戈壁,大敗蠕蠕。元頤入朝,詔令說:“王先前的話,果然不假。”後來授任朔州刺史。到恆州刺史穆泰圖謀反叛,派遣使者推舉元頤為首領。元頤秘密地把情況上報,穆泰等人受死刑,皇帝十分讚許元頤。世宗景明元年,元頤任青少,青州刺史時逝世,謐號為莊王。傳封國到孫子宗胤,肅宗時,因殺叔父獲罪被賜令自殺,封國削除。
元頤的弟弟元衍,字安樂,獲賜爵位為廣陵侯。擔任梁州刺史,上奏疏請賜予王爵,以提高威望地位。韶令說:“可以說是不知滿足的請求,所請求的不能批准。”改任徐州刺史,到州中病重,皇帝命令徐成伯乘驛車去治病。疾病痊癒,成伯返回,皇帝說“你的確是名醫”,賜絹三千匹。成伯推辭,請求接受一千匹。皇帝說:“《詩經》說‘良臣賢士都跑光,國運艱危將傾覆。,據此說來,豈僅三千匹呢?”元衍就是如此地受皇帝重視。後來親生母親雷氏去世,上奏疏請求免除州職。下詔說:“關於為先君餘留的尊嚴所壓抑,《儀禮》中有明確的文字。末代衰落,這個禮儀有時被廢除。侯是親王的兒子,應該依從餘留尊嚴的義理,服大功的喪服。”後來任雍州刺史時去世,謐號為康侯。元衍性格清高謹慎,在各地廉潔守法,又不經營家產,歷任四州刺史,都有聲譽政績,死亡的時候沒有收殮的棺材。兒子元暢。
元暢的弟弟元融,字叔融。相貌醜陋,勇武超過常人。莊帝設謀殺死爾朱榮,任命元融為直合將軍。等到爾朱兆進入洛陽,元融逃到民間。元衍的弟弟元欽,字思若。擔任中書監、尚書右僕射、儀同三司。元欽臉色格外黑,所以當時的人稱他為黑面僕射。元欽姦淫堂兄元麗的妻子崔氏,被御史中尉封回彈劾奏告,遇大赦而免於處罰。不久授任司州牧。元欽年輕時喜愛學習,很早有好名聲,當時人編出謠諺說:“皇宗略略,畫畫、墨羞。”等到晚年地位尊貴,不能有所匡正補益,有見識的人輕視他。元欽曾委託青州人高僧壽為兒子尋找老師,老師到了後,沒過多少天就逃走了。元欽就這件事責備僧壽。僧盡性格滑稽,反而對元欽說:“一般人絕食,七天就死了,這人剛過五天,迅疾逃跑,去掉糧食而接受誠信,實在有所缺略。”元欽於是大為慚愧,從此對待客人逐漸優厚。後來授任司空公,封為鉅平縣公。在河陰遇害,追贈假黃鐵、太師、太尉公。
兒子子孝,字季業。很早有好名聲,八歲時,司徒崔光見到後而看重他說:“後輩中的頭領,一定是這個人。”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擔任侍中、征南大將軍、長安鎮都大將。子推性格沉穩儒雅,善於安撫接納,秦州雍州的人,信服他的聲威恩惠。召入任中都大官,審理案件有名聲。顯祖將要憚讓帝位給子推,因大臣極力勸阻,才傳位給壺擔。直擔即位,任命他為侍中、本號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沒到任,在途中逝世。
兒子太興,繼承爵位。被任命為長安鎮都大將,因貪污納賄,被削除官職爵位。後來授任秘書監,恢復先前的爵位,任命為統萬鎮將,改封為西河王。後來改軍鎮為夏業,又命左興任刺史。授任為代理衛尉卿。起初,太興遭遇疾病,請眾多僧人作法事道場,所有財產,一下子布施出去,求病痊癒,名叫“散生齋”。到齋會以後,僧人都四散而去,有一個僧人才說乞討齋會剩餘食物。主興對他開玩笑說:“齋食已經完了,衹有酒肉。”僧人說:“也能夠吃。”於是拿出酒一斗,羊腿一隻,僧人吃完後還說不飽。等到告辭出來後,酒肉都還在,太興出門追趕,沒見到僧人。左壘於是在佛像前許願,剛才的師傅恐怕不是世俗之人,如果這個病得以痊癒,就拋棄王爵進入佛門。沒有多久就痊癒了,於是請求做僧人,奏疏上了十多次,才被批准。當時高祖向南征討在軍隊中,詔令皇太子在四月八日為他剃髮,施予布帛二千匹。做僧人後,改名僧懿,居住在嵩山。太和二十二年去世。
兒子元昴,字伯暉,繼承爵位。逝世。
兒子元驚,字魏慶,繼承爵位。孝靜帝時,屢經升任到太尉、錄尚書事、司州牧、青州刺史。在州中逝世,追贈假黃鐵、太傅、司徒公,謐號為文。元驚寬厚和順有度量,容貌美好,風度翩翩,得失之間,不表現在神色上。性格清廉節儉,不經營家產,死的時候,家中沒有多餘的財產。
元昴的弟弟仲景,性格嚴厲苛刻。莊帝時,兼任御史中尉,京城整肅。每次到台合,總乘紅牛,當時人稱他為“赤牛中尉”。太昌初年,擔任河南尹,奉行法令沒有私心。當時吏部尚書樊子鵠的部下橫行,又進行偷盜,仲景秘密加以逮捕,全部抓獲他們,都當即處決,於是豪門貴族心中膽寒。出帝將向西出行,授任仲景為中軍大都督,留在京城。齊獻武王打算到洛陽,仲景就拋下妻子兒女而逃走。
仲景的弟弟元暹,字叔照。莊帝初年,授任他為南兗州刺史,在州中兇猛暴烈,殺人很多。元顥進入洛陽,元暹占據州城不屈服。莊帝回宮,封他為汝陽王,調任秦州刺史。原先,秦州城內民眾屢次反叛,元暹全部誅殺他們,存活下來的僅十之一二。普泰元年,授任涼州刺史,貪婪暴烈沒有極限。想要謀取府庫官員和商胡富人的財物,假稱一個台閣符命,誑騙一些豪富等說要加以賞賜,一時之間加以殺戮,所有資產奴僕,全部沒收歸入自己名下。孝靜帝時,擔任侍中、錄尚書事。逝世,追贈太師、錄尚書事。
兒子元沖,繼承爵位。沒有兒子,封國斷絕。
太興的弟弟元遙,字太原。有器識聲望,以左衛將軍跟隨高祖向南征伐,賜爵為饒陽男。世宗初年,遇上生身母親去世,上奏疏請求解除職任,詔令以餘留的尊嚴所壓抑的義理,不準許。
肅宗初年,屢經升任到左光祿大夫,又兼領護軍。調任冀州刺史。元遙因胡人原來沒有籍貫,好壞難分,全部命令造簿籍。又因胡人造簿籍,將要向他們徵稅,用來充實軍用物資。胡人不願意,就一起誣陷元遙,說他收受金銀馬匹。御史核查,事情和胡人告發相同,元遙獲罪除去名籍。元遙不住地陳述冤枉,肅宗命令有關官員重加推究,才昭雪。調任右光祿人夫。
當時冀州僧人法慶造作怪異的邪術,就遊說勃海人李歸伯,歸伯全家跟從他,招集鄉民,推舉法慶為首領.法慶委任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自稱為“大乘”。殺死一個人的做一住菩薩,殺死十個人的做十住菩薩。又調和狂藥,讓人服下後,父子兄弟不再認識,僅以殺人為職事。於是聚集民眾殺死阜城令,攻下勃海郡,殺害官吏民眾。刺史蕭寶夤派遣兼長史崔伯駢討伐他們,在煮棗城失敗,伯駢戰死。兇惡的黨徒於是強盛,在各處消滅寺院,殺戮僧人尼姑,焚燒佛經佛像,說新佛出世,要除去舊魔鬼。下韶任命元遙為使持節、都督北征諸軍事,率領步兵騎兵十萬人去討伐他們。法慶相繼攻打元遙,元遙都打敗了他們。元遙派遣輔國將軍張糾等人率領騎兵追趕,打敗他們,擒獲法慶和他的妻子尼姑惠暉等人,殺死他們,傳送首級到京城。後來擒獲歸伯,在都城的街市斬首。
當初,元遙的大功兄弟,都是恭宗的孫子,到肅宗時而服屬斷絕,所以除去元遙等人的家族名冊。元遙上奏疏說:“私下聽說聖人之所以面向南而治理天下,有不可改變的,是親,是尊。四代後而鰓服完結,五代後而袒衣免冠,六代以後親屬關係竭盡。在這以外的,還維繫姓氏而不加區別,在一起飲食而沒有不同。另外《律》文所說議親,不僅是當代的親屬,指的是先帝的五代。恭謹探尋這一旨意,是用以增廣皇帝的同宗,加大國家的牢固。先皇之所以改變這一條例,實行這另外的制度,是太和的末年,正有意攻取吳地蜀地,開始經營的用度,在起初就深入考慮,割減親情的起源,在當時是權宜之計。而且臨淮王:左提,在分開名冊的開始,高祖賜給布帛三千匹,是表明看重分離;樂良王長命,也賜給縑二千匹,是用以保持慈愛眷戀。逭都是先朝殷勤思慮,不得已這樣做的。古人說過。多足的蟲子至死不僵硬,是因為輔助自己的多。臣下實在不妄想要親登大殿台階,苟且求取華屋,衹是擔心大宗一分開,天子親屬名冊不過十幾人而已。在漢朝,各王的兒子不限多少,都割裂土地而分封,稱之為侯,到了魏晉,無不廣賜河山,稱他們為公的原因,大概是顧慮大宗不牢固,骨肉的恩情疏遠了。臣下和皇上相分離,雖然是五代後的遠親,在先帝來說都是天子的孫子。高祖之所以封國有俸祿又給予衣食,皇后家族僅給俸祿不給予衣食的原因,是要用來區別內外限定同異的。現在各廟子孫的情感,心中沒有忘記;行路之人的悲傷,很快已觸及。所以分封的人,三年服喪期滿,然後就被剝奪。現在朝廷還處於先帝死亡的悲慟中,就商議遣件事,實在不安心。”下詔交付尚書廣泛討論後上報。尚書令任城王五違、尚書左僕射五厘上奏贊同五堡的奏疏。靈太后不聽從。去世,謐號為宣公。
元遙的弟弟元恆,字景安,粗略閱讀書傳史冊。元恆據《春秋》的義理,起名不用山川字眼,上奏請求改名為芝。歷任太常卿、中書監、侍中。後來在河陰遇害。追贈為太傅、司徒公,謐號為宣穆公。
濟陰王小新成,扭堊二年封。很有武藝謀略。庫莫奚侵犯擾亂,韶令鉍率領軍隊討伐。新成就做了很多毒藥,賊寇逐漸逼近以後,就丟棄營壘離開。賊寇到達,歡喜而競相飲酒,毫無防備。塞丘盛於是挑選輕裝的騎兵,乘賊寇醉時放馬攻打,俘獲斬首很多。後來擔任外都大官。逝世,追贈大將軍,謐號為惠公。
兄子:子郁,字伏生,繼承爵位。擔任開府儀同三司。任盆業刺史時,因貪污受賄被賜令自殺,封國被削除。
長子子弼,字邕明,剛強正直有文學才能。擔任中散大夫。憑嫡長子應繼承先人爵位,因叔父尚書僕射五麗利用工壓的親近寵信,就剝奪元弼的王爵,專橫地授予同母所生哥哥的兒子元誕。於是元弼拋棄世間事務,稱病回到家中。世宗徵召他為侍中,元弼上奏疏執意推讓。進入嵩山,以洞穴為居室,穿布衣吃粗食,去世。建義元年,兒子暉業申訴恢復王爵。永安三年,追贈為尚書令、司徒公,謐號為文獻。當初,元弼曾經夢見別人對他說:“您親身不能傳授世代封爵,繼承先人封爵的,是您的長子紹遠。”元弼醒後,就告訴暉業。最終情形如他所說。
暉業,年輕時險惡刻薄,多和賊寇強盜交往。長大後才改變操行,閱讀諸子史書,也比較會寫文章,而慷慨有志向節操。歷任司空、太尉,加授特進,兼領中書監,錄尚書事。齊文襄王曾經詢問他說:“近來讀些什麼書?”暉業回答說:“多次閱覽伊尹霍光的《列傳》,不讀曹操司馬懿的書。”暉業因國運逐漸衰微,不再圖謀保全,衹是講吃講喝,一天三隻羊,三天一頭小牛。又曾經賦詩說:“從前王路寬又明,濟濟多士會群英。現遇世路多艱險,狐兔縱橫擋在前。”齊國初年,降封爵為美陽縣公,任開府儀同三司、特進。暉業在晉陽,不同別人來往,日常閒暇,就撰寫魏國藩王家世,稱為《辨宗室綠》,共四十卷,流行於世間。
暉業的弟弟昭業,很有學問風尚,擔任諫議大夫。莊帝將前往幸洛南,昭業站在厘厘旦外,拉住馬規勸,皇帝避開他而通過,後來慰問勉勵他。擔任給事黃門侍郎、衛將軍、右光祿大夫。逝世,謐號為文侯。
子郁的弟弟子偃,字處莖,擔任太中大夫。去世。
兒子子誕,字曇苴。當初,五盞的伯父五郁因貪污被賜令自殺,爵位削除。景明三年,元誕申訴說,伯父元郁前朝的封授,衹是因年長而繼承封爵,因有罪而被削除爵位。爵位是因錯誤而繼承,繼承應該歸於正嫡。詔令因元偃正元妃的兒子曇直,是濟陰王的嫡孫,可準許繼承封爵,來秉持先人業績。元誕繼承封爵後,授任齊州刺史。在州中貪婪暴烈,大為民眾禍患,牛馬騾驢,無不逼迫奪取。家中的奴僕,都逼娶良民為媳婦。有位僧人替元誕采草藥,返回後見到他,元誕說:“師傅從外地來,有什麼訊息?”僧人回答說:“僅聽說大王貪婪,希望大王早日被替代。”元誕說:“齊州七萬戶,我到來,一家沒得到三十文錢,怎么說得上貪婪?”後來被御史中尉元纂所糾舉,遇大赦免予處分。逝世,謐號為靜王。
兒子元撫,字伯懿,繼承爵位。莊帝初年,被堂兄暉業申訴奪取王爵。
元偃的弟弟元麗,字實掌。擔任兼宗正卿、右衛將軍,調任光祿勛,宗正、右衛照舊。當時秦州屠各王法智推舉州中主簿呂苟兒為首領,稱建明元年,設定百官,攻打圍困州郡。涇州人陳瞻也聚集民眾自己稱王,年號為聖明元年。下詔任命元麗為使持節、都督、秦州刺史,和別駕楊椿討伐他們。苟兒率領部眾十多萬人駐守孤山,占據各處險阻,圍困逼近州城。元麗出擊。大敗他們,就進軍水洛。賊寇迎戰,元麗夜晚出擊打退他們。行秦州事李韶在孤山打敗苟兒,乘勝追擊三十里,俘獲他的父母妻子兒女,殺死賊王五人,其他的人相繼歸附投降,各城的包圍,也全部逃散。苟兒帶領他的王公三十多人前往元麗那裹請求治罪。楊椿又殺死陳瞻。元麗利用平定賊寇的聲威,擄掠良民七百多人。世宗嘉獎他的功勞,詔令有關官員不準追究。
被任命為雍州刺史,行政嚴厲殘酷,官吏民眾怨恨他。他的妻子崔氏生下一個男孩,元麗於是放出州獄中沒有申報台合的死刑和徒刑流放罪犯,一時之間都免罪。調任冀州刺史,召入朝廷為尚書左僕射。皇帝問他道:“聽說公在州中,殺戮不講道理,冤屈不僅一例,又大殺佛教徒。”五麗回答說:“臣下在冀業約殺佛教徒二百來人,哪裹算得上多?”皇帝說:“一人不得其所,猶如放進城壕,何況殺佛教徒二百人卻說不多?”元麗脫帽道歉,賜他就座。去世,謐號為威。
兒子顯和,年輕時有節操,任司徒記室參軍。司徒崔光常在見到他後說:“元參軍風采清高特異,舉止雅致,是做宰相的材料。”授任徐州安東府長史。刺史元法僧叛變,顯和同他交戰被捉,法僧握住他的手命他和自己坐在一起。顯和說:“我和阿翁同出一脈而分支不同,都是做磐石的同宗,突然獻土地向外人叛變,如果遇到董狐,能不慚愧嗎?”就不肯坐下。法僧還要慰問勸告他,顯和說:“可以死後做惡鬼,不能坐下當叛臣。”等到將要殺他時,神情面色不改常態。建義初年,追贈他為秦州刺史。
汝陰王天賜,和平二年封,被任命為鎮南大將軍、虎牢鎮都大將。後來擔任內都大官。高祖初年,殿中尚書胡莫寒挑選西部敕勒富豪家中男丁多的做殿中武士,而大受財物,挑選不公平。眾人發怒,殺死莫寒和高平代理鎮將奚陵,於是敕勒各部落全反叛。韶令天賜和給事中羅雲統領各軍討伐他們。前鋒敕勒假裝投降,羅雲相信他們,副將元伏說:“敕勒神色變化,恐怕將有變故,現在不加防備,將為他們所圖謀。”羅雲不聽從。敕勒輕裝的騎兵幾千人偷襲殺死羅雲,天賜勉強得以自己保全。後來授任征北大將軍、護匈奴中郎將。屢次調任至懷朔鎮大將,因貪婪殘暴獲罪,免去死刑,削除官職爵位。去世,高祖在思政觀哭吊,追贈他本來的爵位,安葬用王爵的禮儀,謐號為靈王。
兒子元逞,字萬安。任齊州刺史時去世,謐號為威。
元逞的兒子慶翅,任塞逸業刺史。被蘆魚的將領攻打,獻城池投降。蘿魚任命他為北道總督、魏王。到達項越,朝廷出兵討伐他,他望風逃跑。蘆塹責備他說:“說起話來有一百個舌頭,膽量卻如同小老鼠。”於是被流放到合適。
元逞的弟弟五迅,字登台。從元士逐漸升任營業刺史。性格貪婪殘暴,人們不能忍受,相繼起來驅逐他,元泛逃到芒州。後來授任光祿大夫、宗正卿,封東燕縣男。在河陰被殺害。
天賜的第五個兒子脩義,字壽安,閱讀圖書傳記,很有文才,為高祖所賞識。從無士逐漸升任左將軍、齊州刺史。脩義因齊州接連死去刺史,多次上奏疏一再推辭。韶書說:“長短有天命,吉凶由人事,何必過於憂慮畏懼,違背保衛國家的寄託?避凶而趨吉,也時常有這種事,可準許另建館舍屋宇。”於是遷治所到束城。脩義施政,寬容和順愛民,在州中四年,不殺一個人,百姓因此思念他。調任秦州刺史。肅宗初年,上奏疏陳述庶人元禧、庶人元愉等人,請求寬恕他們從前的罪過,恩賜安葬在陵墓區域。靈太后下詔說:“收葬的恩德,事情出於皇帝旨意,刺史哪能超越許可權乾犯陳述?”在州中受賄頗多。
累經升遷任吏部尚書。等到掌管官吏任免,衹圖錢財,授官的大小,都有固定價格。當時中散大夫高居,有詔旨先加任用,其時上黨郡有空缺,高居於是求取郡守。脩義私下已答應別人,抑制高居不給予他。高居大聲議論不客氣,脩義命左右的人拖扯他。高居對著眾人大聲呼喊有賊。有人問高居說:“白天在公堂上,哪能有賊?”高居指著脩義說:“這個座位上面的人,違背天子英明的詔書,財物多的得官位,如同京城白曰搶劫,遣不是大賊嗎?”脩義臉色大變。高居邊走邊罵地走出來。後來要攔截皇帝車馬論說脩義的罪狀,左僕射蕭實夤開導他,才作罷。
二秦反叛,任命脩義為兼尚書右僕射、西道行台、行秦州事,做各軍的總調度。脩義好飲酒,每次飲酒接連幾天,遂得了中風,神志不清,雖然到了長安,也仍然如此。元志戰死,賊寇束到墨丞,又派遣蕭實夤討伐,任命值盞為壅州刺史。脩義在州中去世,追贈司空,謐號為文。
兒子元均,擔任給事黃門侍郎。
樂浪王重畫,扭王三年封,被任命為征東大將軍,鎮守重噬。性格貪婪暴烈,徵召回京,在途中憂慮逝世。謐號為厲王。
兒子康王樂平,繼承爵位。逝世。
兒子長命,繼承爵位.因殺人獲罪被賜令自殺,封國削除。
兒子元忠,肅宗時,恢復從前的爵位,擔任太常少卿。出帝乘船在天淵池上遊玩,命令宗室親王陪同飲宴。元忠愚蠢沒有智慧,天生喜好打扮,就穿著紅羅短衣,繡衣領,綠色的綢褲,錦緞鑲邊。皇帝對他說:“朝廷的衣帽,應有固定的樣式,你為什麼穿著雜技的衣服?”元忠說:“臣下自幼所愛,心在綺羅,歌舞的衣服,是臣下所喜愛的。”皇帝說:“人沒有善德,竟到了如此地步嗎?”
廣平王洛侯,和平二年封。逝世,謐號為殤。沒有兒子,後來以陽平幽王的第五個兒子元匡繼承他。
元匡字建扶,性格光明正大,有氣度節操。高祖器重他,對他說:“叔父必定能為國家楷模,匡正輔助我,現可改名為元匡,以成就善始善終的美好。”
世宗即位,元匡屢經升遷為給事黃門侍郎。茹皓開始受寵信,百官有些畏懼他。世宗曾經祭祀陵墓返回,韶令元匡陪同乘車,又命茹皓上車。茹皓撩起衣裳將要上來,元匡勸阻,世宗就推他讓他下去,茹皓恨元匡變了臉色。當時的人都佩服他的忠誠正直。世宗親掌朝政,授任他為肆州刺史。元匡違忤茹皓,擔憂被他陷害,清廉謹慎整飭自己,十分有聲望政績。調任恆州刺史,征入任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元匡上奏親王和始藩王、二藩王的妻子都有妃號,而三藩王以下都稱為妻,上不能同受妃子名號,而下不如五品以上官員有命婦的名號,私下感到疑惑。韶令說:“丈夫在朝廷顥貴,妻子在家中榮耀,婦女沒有定準,提升依從她的丈夫。三藩王既受王的封爵,妃的名號也應同等。妻子,是齊的意思,道理上和自己平齊,可依妃子的條例。”從此三藩王妻子的名號才確定。後來授任度支尚書。元匡上奏援引樂陵王、章武王的條例,請求繼承洛侯的封爵,詔令交付尚書議論。尚書上奏準許繼承封爵,來表示興亡繼絕的義理。
元匡和尚書令高肇不和,時常沒有順服的神色。當時世宗把政事委託給高肇,朝廷都畏懼高肇,衹有元匡和高肇對抗。首先自己製造棺材,放置在廳事中,想要用車載上棺材前往宮廷,論說高肇的罪惡,以自殺懇切規勸。高肇聽說後厭惡他。元匡後來因為和太常劉芳爭議度量單位,就和高肇翻了臉。御史中尉王顯舉奏元匡說:自從晉朝失去控御,各僭越政權競相興起,禮樂制度崩潰,人際關係敗壞。大魏順應天命,擁有四海。高祖孝文皇帝以睿智聖明統御天下,恢復舊日典章。於是命令已故中書監高閭廣泛招致儒林人物,推究樂府,依據《六經》,參考各朝志書,用黍來裁定寸的長度,將要靠近周漢舊日典章。遇到建造遷移,還沒有完成。高祖思慮深入,參考經傳記載,以一黍的大小,來確定分的規格,依據它為尺,公布施行。
到正始年間,已故太樂令公孫崇私自立意,以十二粒黍為寸,另外造作尺度,定律管改鍾斛。都要造成時,上奏請求觀看測試。當時命令太常卿臣劉芳,因公孫崇造作已成,請他集合朝廷英才,商議得失。劉芳懷疑公孫崇的尺度和先朝不相同,考察它的製作,和經史又有差異,推究造作很少依據,不宜施行。當時尚書令臣高肇、清河王元惲等人因公孫崇造作謬誤,和《周禮》不相同,就奏請臣劉芳依據《周禮》另行製造,造成後測量考校,採用好的。而劉芳認為先朝尺度,事情合乎古代典章。就依照前面的詔書,用黍改定寸,並呈報朝廷,來裁斷鐘磬類樂器。造時評議的人,大多說劉芳是對的,惟獨黃門侍郎臣孫惠蔚附和公孫塞。二者的差別,接連經過考察評議。而尚書令臣高肇以劉芳所造為是。公孫崇去世以後,塞菌也造一尺,仍說贊同公蓮崇。用來比照公孫崇的尺,自相違背。思量再三,以為劉芳所造是準確的。然而尚書臣元匡上奏說劉芳孫惠蔚兩種尺,長短不一樣,考察兩個律管,容積不同。說是採取中等黍粒,校正那二家,說是都有差誤,沒法折中,自己確立一種尺度,請求商議評定。當時議論的人,有的贊同元匡。兩種意見分歧,沒有立即決定。高肇又說,權斛斗尺,頒行已經很久,現在所議論的,哪裹理解先朝旨意?應該依先朝舊尺為準。
從那以後,而元匡和高肇在尚書省厲聲談論,臉色嚴肅,使官位的高低失去正常次序,議論紛雜不再有固定的倫常。元匡又上奏列舉,依據自己的十是,說劉芳的十不是。又說:“高肇從前接受皇帝的旨令,和劉芳一起經營督察,規劃樹立鍾石的名字,希望傳播製作的聲譽。卻憑藉掌管大權的尊貴,依仗舅氏的勢力,給予奪取任憑心思,讚美否定全隨自己。阿附劉芳,阻隔臣下事務,望著權勢附和的以好言好語相交接,依經籍考古事的就被憤怒斥責。雖然沒有指鹿為馬,移天遷,實在使含蓄寬容的人,在座位上屏住呼吸,心懷道德的人,在侍宴時張口結舌。”又說:“劉芳從前和公孫崇競爭,總說是自己造作,現在和臣下談論,忽稱先朝。這難道不是從前以為可行,就要自己謀取名聲,後來知道錯誤,就推到先朝?完全不是大臣的禮節,深深失去做臣下的道義。再在權臣的面前考校,在不公正的手中測量,臣下必定在朝中被砍足,抱玉璞於人群之外。”囂張的言論放肆的意圖,傳遍朝野。
然而元匡職掌是出納王命,靜言進諫,斗尺權度,正是他所掌管的。如果自己有所見解,能選定優劣,應該首倡正義一端,早H辨別各種疑惑,為什麼沉默在心中順從別人,不發一言,見到劉芳成事,才有這段話?估量劉芳的才學,和元匡相差很遠,所見到的深淺,不應該相等。現在才開始發言,恐怕這是出於心中要藉用別人的智慧,規劃實現虛假的聲譽。況且元匡奏疏中說:“所依據的銅稱錘,形狀如同古代記載,表明是漢朝所制,不是新莽另造。”以及考查《權銘》說:“黃帝始祖,德行布於有虞氏,虞帝始祖,德行布於新。”如果是王莽輔佐漢朝時的事,哪有銘刻僭偽的新莽名號的道理呢?又推尋《王莽傳》說,王莽代行朝政期間,就改變漢朝制度。考校兩個證據,不是漢朝的稱錘是很明確的。他又說:“劉芳所造的,又短於先朝的尺度。”臣下比較後,的確相合。又說:“劉芳的尺和千金堰不相同。”臣下再測量比較,因而見到它們不同。兩三個虛浮不當的例子,難以作為依據準則。又說:“一起構造不同尺度,狂妄製作疑似的標準,假託是先朝所行,說不是自己所制。”
臣下考察這中間的欺詐,是在於元匡,不在於劉芳。憑什麼這樣說?劉芳先受命令,專門製造鐘律,管籥的好壞,是他所裁定的,權斛尺度,本不是他的事。此前門下省索取劉芳的尺度,而劉芳以牒呈報告說:“依照先朝所頒行的新尺,又符合下黍,不加增減,製造鐘律,調定分寸而已。”檢查亘匡造尺在牒呈一年以後,劉芳在當時,元匡還沒同他相爭論,已有這份牒呈,哪裹是欺詐呢?考核公孫崇造寸,是積黍十二粒,眾所周知的;而劉芳造寸,僅止十粒黍,也都出自先朝詔書。以黍成寸,前後清楚,哪有要自己謀取名聲的道理?高肇任尚書省長官,百官瞻望他,言行動靜,一定要和眾人瞻仰的身份相符合。如果仗恃權勢阿諛結黨,詐托先朝韶書,將要指鹿為馬,遷日移天,就是越電的盞適,如何治理人?高肇如沒有這種行為,五墾便是誣陷宰相,誹謗清明的時代。哪應談論之間,就有指鹿為馬的事情;贊同否定之時,輕率產生砍足的言語?走遍詐稱惑人,事情發生在衰落的秦國;主塑懷抱玉璞,時代遭遇暴虐的楚國。哪應在人才濟濟的朝代,而有這種誹謗呢。蠱惑朝廷視聽,不恭敬到極點,請求將高肇、元匡都囚禁在尚書省,推究核實本源,交付廷尉定罪。
詔令稱“可”。有關官員上奏元匡誣陷高肇,處以元匡死刑。世宗寬恕他的死罪,降職為光祿大夫。
又兼任宗正卿,外出任兗州刺史。元匡出發前。皇帝在東堂接見,慰勞勉勵他。元匡還以為尺度鐘律的事,是國家的大典,先前雖被南台御史彈劾,然而還要再議論,如議論的時候,希望準許臣下暫時奔赴。世宗說:“劉芳學問高於一世之人,深明典章故實。而你依據的,和先朝的尺卻一寸超過一黍,怎么能又說是先朝的意思呢?兗州刺史所堅持的不合經典,今後議論的時候,什麼時候等待您趕往都城呢?”
肅宗初年,召入任御史中尉。元匡彈劾糾察嚴厲,開始舉奏於忠,隨之彈劾高聰等人免去官職,靈太后都不準許。因違背他糾察惡人的心愿,又擔心元匡請求解職,朝廷想獎勵安慰他,就升任他為安南將軍,後來加授鎮束將軍。
元匡屢次不斷地請求更改衡器,這時皇帝下詔說:“謹慎審查稱錘尺度,是自古的美好法典,確定典章改革曆法,是前代的優良規則。元匡是宗室中的賢明正派人物,留心已久,可命令再召集儒生貴族,及時檢驗決斷。務必使衡器適中,使寸籥不舛誤。”又下詔說:“已故廣平殤王洛侯,出自於恭宗,英年早逝,封國削除祭祀廢止,不祭祀已有些時曰。元匡親近猶如他的兒子,私相繼承的歲月已久,應該樹立藩屏,永保磐石之固,可特許繼承王爵,封為束平郡王。”元匡所制尺度結束,請求聚集朝廷官員商議決定是非得失。下詔交付門下省、尚書省、三府、九卿商議決定後上奏。太師、高陽王元雍等人商議說:“伏惟高祖改革度量衡已經固定,元匡現在新造的,稍微有不同。而且元匡說所造的尺度和《漢志》王莽的衡器量器沒有不同。又晉朝中書監荀勖說,後漢到魏國,一尺長於古代四分多。於是依照《周禮》,累積黍子以確定度量,據古代玉律和鍾,就加以改正。推尋荀勖所造的尺和高祖所決定的,毫釐相同。又侍中崔光得到古代象尺,其時也依商議命令施用。仰首思念孝文皇帝,德行超越前代帝王,睿智照耀下面的臣民,是不可磨滅的法式,事情難以改變。臣下等人參與討論,請求停止元匡的議論,永遠遵循先皇的制度。”下詔依從他們的建議。
元匡每有上奏請求,尚書令、任城王元澄馬上堅持己見否決他,元匡剛烈狹隘,心中就不滿。先前所造的棺材還在寺院中,就又加以整修,將要同元澄相攻擊。元澄逐漸知道了。後來將要趕往尚書省,和元匡在途中相遇,掌管車馬的仆隸互相打起來,朝野驚駭。元澄因此上奏元匡的罪狀三十多條,廷尉判處他死刑。詔令交付八座商議,特地加以寬恕,削奪爵位免除官職。三公郎中辛雄上奏為他伸冤,後來特地授任他為平州刺史,調任青州刺史,不久擔任關右都督,兼尚書行台。遇到疾病回京城。孝昌初年,去世,謐號為文貞。後來追複本來的爵位,改封為濟南王。
第四個兒子元獻,繼承爵位。齊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任城王元雲,五歲時,恭宗逝世,啼哭不斷聲。世祖聽說後呼喚他,抱著他哭泣說:“你為什麼懂得有成年人的心意?”和平五年封,任命他為使持節、侍中、征束大將軍、和龍鎮都大將。顯祖時,任命他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中都坐大官,受理民眾訴訟,很得當時人讚譽。
延興年間,顯祖召集群臣,想要傳授帝位給匕王子推。王公卿大夫,沒有人敢先發言。元雲進奏說:“陛下正要興起太平,臨制天下,豈能夠上違背宗廟,下拋棄百姓?父子相傳授,由來很久了,皇魏興起後,沒有改變。儲君是嫡系子孫,聖明的德行早巳昭明。陛下如一定要割捨世俗事務,在清靜中頤養神情,委託的儲君,應該繼承大位。如果要捨棄儲君,輕易改變帝位,恐怕不是先代聖人的心意,會驚動人心。另外,天下是祖宗的天下,而陛下擅自改動帝位,上違背七廟的神靈,下助長奸猾混亂的途徑,這是禍福的起源,希望深入思考謹慎對待。”太尉盤又進奏說:“陛下現在要從外面挑選眾王而傳位給皇叔,臣下恐怕春秋祭祀,輩分紊亂,萬一陛下逝世以後,必然有逆祭的譏諷,希望深入思考任城王的話。”束陽公亘歪等人進奏說:“皇太子雖然聖明的德行早已顯著,然而實在幼小。陛下正年富力強,剛執掌機要政務,普天之下萬民景仰,率土之濱人心相向,陛下想要獨善其身,不把萬民放在心上,那宗廟怎么辦?百姓怎么辦?”顯祖說:“儲君是嫡系子孫,接受禪讓的帝位,各位大臣輔助他,有什麼不可以?”於是傳位給高祖。
後來蠕蠕侵犯邊境,元雲擔任中軍大都督,跟隨顯祖討伐他們,在大沙漠中相遇。事情記載在《蠕蠕傳》。後來仇池氐人反叛,任命元云為征西大將軍討伐平定他們。授任都督徐兗二州緣淮諸軍事、征束大將軍、開府、徐州刺史。元雲因太妃蓋氏逝世,上奏疏請求解除職務,顯祖不準許,元雲悲傷地號哭引起疾病發作,才答應他的請求。秉性善於安撫,得到徐州民眾的歡心,為百姓所追念。贈送的錢財,全不接受。顯祖聽說後嘉獎他。又任命他為侍中、中都大官,賜給帛一千匹、羊一千口。出任冀州刺史,仍任本號將軍。元雲留心政事,很得民心,這時全州請求每戶納絹五尺、粟五升來報答元雲的恩德。高祖嘉獎他,調任使持節、都督陝西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長安鎮都大將、雍州刺史。元雲廉潔謹慎整飭自己,留心政事案件,抑制豪強,盜賊止息,州中民眾歌頌他的有一千多人。文明太后嘉獎他,賜給帛一千匹。太和五年,在州中逝世。遣令儉約地安葬,不要接受贈送的車馬衣被。各個兒子遵奉他的旨意。靈柩被運到京城,皇帝親自前去,哭得哀傷悲慟,追贈本來的官職,謐號為康。在雲中的金陵陪葬。
元雲的長子元澄,字道鎮,年輕時愛好學習。等到康王逝世,元澄服喪以孝順聞名。繼承封爵,加授征北大將軍。高祖時,蠕蠕軍侵犯邊境,加授元澄為使持節、都督北討諸軍事去討伐他們。蠕蠕軍逃走,又因氐人羌人反叛,授任元澄為都督梁益荊三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梁州刺史。文明太后接見元澄,告誡勉勵他,回頭對中書令李沖說:“這個孩子神采動人,言談嫻靜文雅,將成為宗室傑出人物。這次行動派遣他必定如我的意。你儘管記下來,我是不隨意談論人和事的。”梁州氐人頭領楊仲顯、婆羅、楊卜兄弟和符叱盤等人,白以為居住邊境地勢險要,世代足山地狡徒。元澄到州中,估量那裹的風俗,誘導懷柔。上奏表送婆羅到京城,授任仲顯為循城鎮副將,楊卜為廣業太守,叱盤為固道鎮副將,其餘的頭領,各依據才能而任用他們,歸附者賞賜,違背命令者加以誅殺,於是仇池安定,西南依附順從。加授元澄為侍中,賜給衣服一套、乘馬一匹,來表彰他的才能。
後來改任征東大將軍、開府、徐州刺史,十分有聲譽和政績。到京城朝見,在皇信堂接見。高祖詔令元澄說:“從前鄭國的子產鑄造刑書,而晉國的叔向斥責他。這兩人都是賢明的人,究竟是誰得誰失?”元澄回答說:“鄭國寡小微弱,受強大鄰國的威懾,民心的去就,除非刑法不能控制,所以鑄造刑書來顯示威風。雖然違背古代法度,合乎當時變通的道理,依據時代匡救世務,子產是得。而叔向譏諷議論,表示不忘古代,可以同他談論道德,不可同他談論變通。”高祖說:“任城王將要成為魏國的子產。”元澄說:“子產的方法適合於當時,聲名流傳在史籍中。臣下平庸淺薄,哪敢接近他?現在陛下以四海為家,宣揚文德來懷柔天下,衹是長江南還阻隔,車軌文字不統一,末代的民眾,容易以威風制服,難以用禮制治理。淺見以為子產的刑法,還應暫時使用,天下統一以後,就用道德來教化他們。”高祖心中正要變革,很讚賞元澄的回答,笑著說:“不是任城王不能認識變革的道理。我正要改革朝廷制度,將和任城王一同完成萬代的功業。”
後來征入任中書令,改任尚書令。蕭賾派庾摹來朝見,庾草見到元澄氣韻剛健雅致,風度清秀脫俗,對主客郎張彝說:“從前魏國的任城王以武藝著稱,今日魏國的任城王足以文採得到讚美。”當時下詔宴請四廟的兒子,下到玄孫的後代,在皇信堂舉行宗室的宴會,不以爵位品級為順序,全按輩分為次第,用家人的禮儀。高祖說:“行禮結束,要使宗室各談自己的志向,可一律賦詩。”特地命元澄作七言連韻的詩,和高祖來回打賭比賽,以至於極度歡樂,到夜晚才結束宴會。
後來高祖對外表示向南討伐,內心在於謀劃遷都,在明堂左側的偏室齋戒,詔令太常卿王諶,命他親自以龜骨和《周易》占卜向南征伐的事情,徵兆遇到了《革卦》。高祖說:“這是殷湯周武王改朝換代,順應上天民眾的卦。”群臣沒有人敢說話。元澄進奏說:“《周易》說革是變更的意思。將要順應上天民眾,改變君臣的命運,殷湯周武王得到它是吉利的。陛下擁有天下,世代相繼。現在說占卜征討,才可說是討伐反叛,不能說是改朝換代。這不是君主的卦,不可全稱為吉利。”高祖大聲地說:“《象傳》說‘大人像猛虎一樣推行變革,,為什麼說不吉利?”元還說:“陛下如龍興起已經很久,哪可僅同於老虎般的變革?”高祖勃然變臉說:“國家是我的國家,任城王卻要沮喪眾人的鬥志!”元澄說:“我的確知道國家是陛下的國家,然而臣下是國家的臣子,參與顧問的事情,當竭盡愚蠢的心意。”產擔已經定下主意堅決實行,厭惡元澄的逭番回答,很久才消氣,說:“各談自己的心意,這又有什麼妨礙?”皇帝回宮,就召見元澄。沒來得及升上台階,遠遠地對他說:“剛才的《革卦》,現在要再討論。明堂中的憤怒,是擔心眾人競相談論,阻礙我的大計畫,所以臉色嚴厲恐嚇文武官員而已,想來你是理解我的心意的。”就單獨對五迢說:“現在的行動,實在知道不容易。衹是國家興起於北方,遷居到平城,雖然擁有四海,但版圖沒統一,這片土地是用武的地方,不能夠以文德治理,移風易俗,實在是十分困難。函谷關是皇帝住宅,黃河洛水是君王鄉里,利用這次大舉出兵,占據中原,任城王心中以為怎么樣?”丞迢說:“但業漁丞中原地區,占據天下的中央,陛下統治華夏,平定邊遠地帶,百姓聽到這種事,應當大加慶賀。”高祖說:“北方人留戀本土,忽然聽說將要遷移,不能不受到驚擾。”元澄說:“造既不是平常的事,就不是平常的人所理解的,祇需要在陛下心中決斷,這些人又能怎么樣呢?”高祖說:“任城王就是我的強王皇。”加授運遷為撫軍大將軍、太子少保,又兼任尚書左僕射。等到皇帝前往洛陽,定下遷都的計策,高祖下詔說:“遷移的旨意,必須訪問眾人。將派遣任城王乘驛馬到代京,詢問那裹的百官,議論決定可以與否。近Et論說《革卦》,現在真正是所謂變革了,任城王可要努力啊!”到了代都,眾人聽到遷都的詔令,無不驚訝遑遽。元澄援引古今事例,慢慢地開導他們,眾人才理解信服。元澄於是向南賓士回去報告,在滑台與皇帝相會。高祖非常高興地說:“如果不是任城王,我的事業不能完成。”元澄跟隨前往鄴宮,授任他為吏部尚書。
等到前往代京,皇帝向北巡視,留下元澄挑選舊日臣屬。當初,魏國從公侯以下,直到候補官員,動不動有萬把人,閒散無事。元澄區分為三等,衡量他們的優劣,儘量發揮他們的作用,都沒有怨恨的。皇帝回到洛京,又命令他兼任右僕射。
高祖到達北邙,於是前往洪池,命令元澄侍奉他登上龍船,就賦詩抒發胸懷。高祖說:“我昨天夜晚夢見一個老頭,頭髮兩鬢斑白,整理衣帽,在路旁叩拜站立。我奇怪地問他,他自稱是晉朝的侍中嵇紹,所以在這兒迎接。他神色爽朗而卑微畏懼,好像有事相求。”元澄回答說:“晉朝的禍亂,嵇紹用身體保衛君主,死在君主旁。也是晉朝的忠臣;比干遭遇商紂王兇惡暴虐,忠心規勸被剖開胸膛,可以說是殷朝的優秀官員。二人都為國事而死,墳墓都在道路周圍。然而陛下遷都到渥水洛水,經過殷墟而弔祭比干,到盜腥後卻遣忘了虱瀣,恐怕是他企求恩典而託夢。”產擔說:“我有什麼德行,能感動九泉之下的通達之士呢?不過實在思慮追尊禮敬先代賢人,褒揚忠誠有德之士,比干、嵇紹都是古代的忠誠壯烈人物,而我卻一意偏重於比干,禮儀上疏略了盛鈕,心中有慚愧的感覺。既有這個夢,或許如同任城王所說的。”於是尋求嵇紹的墓地,派遣使者弔祭。
蕭鸞殺死蘆墮箠而自己登位,堅業的壅業刺史蔓盧請求獻出塞屋歸附。分別調遣各將領,皇帝將親自趕赴那裹。豫州又上奏,曹虎投誠的使者不再前來。高祖延請元澄和鹹陽王元禧、彭城王元勰、司徒馮誕、司空穆亮、鎮南將軍李沖等人商議這件事。高祖說:“近來得到邊遠州的奏疏說,襄陽仰慕教化,我將出兵到長江沔水,為他們造成聲勢。現在又有奏疏說,他們不再派使者,在出兵留下的計策上,究竟要怎么辦?”元禧等人有的說應該出兵,有的說應該留下來。高祖說:“眾人議論紛紛,意見不相同,我不知聽從誰。如一定要分析透出兵留下的利弊,使言論道理都順暢,應該有正反兩方,互相啟發。任城王和鎮南將軍發表應留下的議論,我將發表應出兵的議論,各位都坐下傾聽得失,依從有道理的一方。”這時高祖說:“二位賢士可試論留下的計策。”李沖應對說:“臣下等人正因遷徙草創,人們就安居樂業,而他們在內接應的訊息不確切,不應輕易出動。”高祖說:“襄陽歸附的訊息,似乎是不真實的。也知道剛遷徙的民眾,不宜有勞役。萬一他們歸附是真實的,就應該利用他們的誠心歸附,遠則有會稽的會合,近則可以平定長江以北。如果他們歸附是假的,也可巡察淮水荊楚,詢問民眾的疾苦,使那裹的百姓,知道君主德行的分布,又有什麼損害而顧惜這一舉動呢?萬一投降的訊息是真實的,而停留下來不安撫接應,不也是阻隔歸順者,毀壞我的大謀略嗎?”元澄說:“投降的訊息如果確切,應該有奏疏人質。可是他們的使者一返回,就沉默沒有音訊,欺詐是顯而易見的。現在代京遷移的民眾,人人懷有留戀本土的心情,大大小小的相連帶,才到達洛邑,居住沒有一根椽的房子,家中缺乏一石的糧食,卻使他們帶著怨言痛苦出征,哭泣面對兵刃,恐怕不是載歌載舞的軍隊。如今宮室初建,又當春耕時節,正是百姓奮力營造宮室之,農夫出力之秋,應免其逃債之罪以示恩惠。而且朝廷軍隊已經支援,不能確知是否趕赴接應。如果歸附屬實,力量足以接納安撫,等到他們攻克平定襄陽沔水,然後陛下出動。現在平白無故辛勞跋涉,徒勞地往返,恐怕損傷陛下聲威,更助長賊寇膽量,希望皇上在上觀察盤庚開始遷徙的艱難,在下同情詩人《由庚》的詠嘆,安定新都城,賜恩惠康樂於百姓。”然而司空穆亮以為應出兵,公卿都贊同他的意見。元澄對穆亮說:“您在外面見到旌旗斧鐵列出後,而有憂慮的神色,每每聽到談論,不願意這次的出兵,為什麼見到皇上後改變成這樣的話?當面背後不相同,事情涉及到欺詐諂諛,這不是所謂論道之士的德行,更失去大臣的體統,如萬一有傾覆失敗,當是由於各位諂諛的臣子。”李沖說:“任城王可以說是忠於國家,希望陛下深入考察他的言論。臣下等人在外面,都畏懼出征,無論貴重和卑賤,不商議而話語同,惟願陛下心中裁斷正確與否。”高祖說: “任城王正以大臣順從我,就有如此的議論。不順從我的,哪能肯定都是忠臣而全都認識安危呢?小忠是大忠的對頭,不是很相似嗎?”元澄說:“臣下愚笨昏嘖,不能識別大道理,所能談論的,雖然事涉小忠,總是竭盡微薄的誠心,不知道有大忠的人是依據什麼?”高祖說:“任城王如果居於三公的地位,想使大忠在於己身嗎?”元澄說:“臣下的確才能不夠任三公,智慧不足執政,萬一忝居公輔地位,希望依職責行事,不違背我的心愿。”高祖大笑。元澄又對穆亮說:“從前汲黯在漢武帝面前當面責備公孫弘吃粗食,睡布被,說他是欺詐。這時公瑟弘謙讓卑下。武帝讚嘆汲黯最忠誠,公孫弘有長者風度,二人都有賢士之稱。您的德操等同從前的賢士,希望思慮長者的言語。”高祖笑著說:“任城王想把自己比作汲黯。而且所說的是公心,不知得失在哪裹,為何就向司空道歉呢?”皇帝於是向南征討。
開始封建五等諸侯,元澄食邑為一千戶。後來跟隨征伐到懸瓠,因病重回京城。皇帝在汝水邊為他餞行,賦詩而分別。皇帝回到洛陽,在清邀堂接見王公侍臣。直擔說:“這個堂建成以來,沒有和王公實行飲宴遊樂的禮儀。後面束合的廊廂又粗略建成,所以現在和各位賢士要沒有一個高處不登上去,沒有一個小地方不進去。”於是到流坦晝。直但說:“這道彎曲的水流也是有意義的,取義為天道曲折而成,萬物沒有滯積。”隨之到洗煩池。宣擔說:“這個池中也有好魚。”元澄說:“這就是所謂的‘水藻叢中魚藏身,不見尾巴見大頭’。”高祖說:“而且還採用‘國王遊覽到靈沼,滿池魚兒歡跳動。”隨之到觀德殿。高祖說:“以射箭觀察德行,所以就這樣命名。”隨之到凝閒堂。高祖說:“名目總是有它的意義的,這裹大概是採用夫子閒居的意義。不能放縱奢侈而忘記儉約,自感安定而忘記危險,所以這個堂後面稱作茅茨堂。”對李沖說:“這裡柬面叫步元廉,西面叫游凱廉。這個堂上雖然沒有唐堯那樣的君主,各位應無愧於八元、八凱。”李沖回答說:“臣下既遇到了唐堯似的君主,不敢推卸八元、八凱的聲譽。”高祖說:“太陽將要落山,我們同宗有考核的義理,你們將出去不遠了,為什麼沉默,不表現出善言呢?”就命令黃門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邢巒、崔休等人賦詩抒發志向。到了點燈燭的時刻,公卿告退。李沖兩次叩拜祝願皇帝萬壽無疆。高祖說:“你剛才因點燃燈燭而告辭,又祝願長壽,我用《南山》的詩篇回報你。”高祖說:“點燃燈燭而告辭,是異姓的禮儀;在夜間考核,是宗族的義理。你們姑且回去,我和宗室各王,要完成遣夜間的飲宴。”
元澄又跟隨前往鄴城。回到洛陽,以出納王命的辛勞,增加封邑五百戶。因公事獲罪免除官職。不久兼任吏部尚書。恆州刺史穆泰在州中圖謀反叛,推舉朔州刺史、陽平王元頤為首領。元頤上奏了他的事情。高祖召喚元澄進入凝閒堂朝見,說:“剛剛得到陽平王奏疏說,穆泰圖謀作亂,引誘宗室成員。萬一如此,剛剛遷移京城,北方人留戀舊居,南北動亂不安,我在洛陽不能立足。這件事非任城王不能處理,可為我勉強支撐病體趕往北方。如果他們力量薄弱,直接前往擒獲消滅;如果他們勢力強大,可秉承制命調發并州肆州軍隊去消滅他們。雖然知道王患病,既是國家大事,不容許推辭。”元澄說:“穆塞等人愚蠢迷惑,祇是留戀本土才這樣做,沒有遠大的謀略。臣下的確怯懦軟弱,但不怕這些人,雖然又患病,哪敢推辭?當恭謹竭盡心力,以生命為代價,希望陛下不要擔憂。”高祖笑著說:“得以讓任城王這次出兵,我還擔憂什麼呢?”於是授予元澄符節,銅虎、竹使符,御仗,侍衛兵士,又任行恆州事。行進到雁門,太守在夜晚報告穆泰已掌握軍隊向西到陽平王那裹,在城外集結,僅見到弓箭兵器。元澄聽說後就快速前進。這時右丞孟斌說:“事情不可估量,必須依照命令召集并州肆州的軍隊,然後慢慢行動。”元澄說:“穆泰既謀反,應占據堅固的城池,卻另外迎接陽平王,估計他的所作所為,似乎是勢力薄弱。穆泰既然不相抵禦,無故調發軍隊,是不適宜的。衹要快速前去壓住他,民眾的心自然安定。”於是日夜趕路,行動出乎對方意料之外。又派遣治書侍御史李煥先行趕去,到了就擒獲穆泰,民心安然。詳審穆泰的黨羽,罪人都查出來了,鉅鹿公陸散、安樂侯元隆等一百多人都投入監獄囚禁。列舉情況上奏疏報告,高祖讀過奏疏非常高興,召集公卿以下將奏疏給他們看,說:“我的任城王可以說是國家的大臣,審訊罪犯,即使皋陶判案,哪能超過他?”回頭對處陽王等人說:“你們如果在他的位置,不能處理得這樣好。”皇帝不久前往平城,慰勞元澄說:“任城王這次出兵,很符合我遠大的寄託。”丞還回答說:“陛下的聲威遠布,罪人無處逃脫刑罰,臣下有什麼功勞?”接見叛逆的人,沒有一個人喊冤枉,當時人無不感嘆。高祖回頭對左右的人說:“從前孔子說:‘審判訴訟我和別人一樣,力求做到的是使訴訟不發生。’自然聖人的審判訴訟,恐怕不是平常人所可比擬的,一定要使訴訟不發生,今日看到了。”任命元澄為正尚書。
皇帝向南征伐,留下元澄居中鎮守,又兼右僕射。元澄上奏請拿出封國一年的秩俸田租布帛幫助供給軍用物資,詔令接受一半。高祖前往鄴城,遇到直重蠻晝反叛,皇帝將親自討伐他。五運上奏規勸不應親自出兵。恰好江陽王元繼平定翅畫,才作罷。直擔回到渣堡,接見公卿。齟說:“治理國家的根本,以禮樂教化為首。我離開京城以來,禮樂教化是否日日更新呢屍”五澄回答說:“臣下以為是日Et更新。”高祖說:“我昨天進城,看到車上的婦女戴帽子卻穿著小短襖,行為如此,尚書為什麼不糾察?”元澄說:“穿小短襖的還是少於不穿的。”高祖說:“實在奇怪!任城王的意思是要讓她們都這樣打扮嗎?一句話就可喪失國家,就是說的這些吧?可命令史官記載下來。”又說:“君王不由蒼天降下輔佐,都是選拔有才能的人而任用他們。我選拔人失當,任憑一群婦女出現稀奇事,應該另行選拔。任城王在尚書省,是提起天下的總繩,還是僅畫押而已?”元澄說:“臣下實在是畫押而已。”高祖說:“如這樣就是一個令史也足夠了,何必用任城王呢?”又說:“我派遣舍人宣讀詔書,為什麼使小人聽到?”元澄說:“當時雖有辦事人員,離詔書也遠。”高祖說:“遠就聽不到,聽得到就不遠。既然能聽到詔書,道理是可推知的。”這時留守的群臣就取下帽子認罪。不久授任元澄為尚書右僕射。蕭寶卷派遣他的太尉陳顯達進犯漢水以北。這時高祖患病,召元澄進清徽堂朝見。下詔說:“題達侵犯擾亂,冱擾不安定,我不親自出兵,不能消滅這群賊寇。我患病多年,氣力衰竭,如有意外,委託任城王處理人事。遣段時間任城王必須跟隨我。”元澄哭泣著回答說:“臣下應當用盡全身的力量,以性命來報答。”於是跟隨皇帝向南征伐。高祖逝世,元澄受遣詔輔政。
初年,有投降的人嚴叔懋告發尚書令王蠱派遣孔思達暗中勾結宜鯗,圖謀叛亂,宣卷派遣愈壬邁送敕書給王盛,全遠回到南方,王盧送馬匹給裴叔業作憑信。五違相信這件事,就上奏王盧將要叛變,就令囚禁他。鹹陽、北海二王上奏元澄擅自囚禁宰輔,免除元澄的官職回到第宅。
不久外出任平西將軍、梁州刺史。以母親年老為由推辭。授任他為安束將軍、相州刺史,又執意推辭。改任他為安西將軍、雍州刺史。不久徵召他趕赴秋季末的練兵。授任他為都督淮南諸軍事、鎮南大將軍、開府、揚州刺史。到任祭掃遜拯邀的墓,毀棄藍王塞的廟。接連上奏疏向南征伐,世塞不準許。又推辭說母親年老,乞求解除州職,皇帝扣壓下來不回答。加授他為散騎常侍。
元澄上奏疏說:“臣下在前朝受訓,依規矩行事頗有時,往日言論和舊法規,也聽到了一些。又從前在恆山代京,親自在皇宗學校學習,熟秘序疑庭中沒有空缺的H子。臣下每次侍奉在座,先帝未嘗不把《尚書》諸《典》放在心中,按《禮經》行事,行禮的規則,沒有一時丟下。自從在中原興起,正要加強禮樂教化,宗室的規範,每被託付,四門建學的人員,我受命挑選。自從先帝逝世,來不及履行職責,學校空受四門的名稱,宗室人員缺略四季的學業,士子的系統,在這裹將廢止。臣下每想到造件事,私下裹傷心。聖明的謀略宏大深遠,四方少事,平安的時刻,就在現在。為什麼在太平的時代,而使士子的嘆息產生,聖明的日子,而使宗室人員的教育缺略呢淺見以為可命令有關官員,修復皇宗的學校,開創四門的教化,使將要衰落的宗族,曰有所得月有所進。”世宗下詔說:“後代崇尚學業,是自古以來的大典,重臣的教導,不應長久荒廢,尚書可再根據需要興建學校。”元澄又上奏疏稱母親有病請求解除少職,不準許。
蕭衍的將領張囂之進犯攻占夷陵戍,元澄派遣輔國將軍成興率領步兵騎兵趕去討伐,大敗囂之,收復夷陵,囂之逃跑。又派遣長風戍守頭領奇道顯攻打蕭衍的陰山戍,打敗他們,殺死戍守頭領龍驤將軍、都亭侯梅興祖。又率兵攻打白稿戍,又打敗他們,殺死他們的寧朔將軍、關內侯吳道爽。元澄上奏疏說:“蕭衍頻繁截斷束關,想要使巢湖泛濫。湖周圍四百多里,束關匯合長江的地方,寬不過幾十步,如果賊寇的計謀得逞,大湖灌注,淮水以南的各據點就一定與晉陽的事相同了。又吳人楚人習慣水戰,又灌水又擄掠,淮水以南的土地,將不是國家所有。壽陽離長江五百多里,民眾驚惶不安,都畏懼水害。如果利用民眾的願望,攻打敵人的空虛,預先指揮各州,調集兵馬,初秋大規模集結,則南方水流可成為戰馬飲水的渡口,霍嶺必定成為留連徘徊的觀望台,事情貴於順應時機,計畫必須儘早。縱然統一不一定成功,長江以西自然是沒有什麼可憂慮的。如果猶豫慢慢地考慮,不加以消除討伐,關塞建成後,大水將要到來,平原的民眾戍卒定會成為魚食了。”詔令調發冀、定、瀛、相、並、濟六州二萬人,馬一千五百匹,命令在秋季第二個月的正中全部聚集到淮水以南,加上壽陽原來的兵士三萬人,交給元澄指揮。
在這以前朝廷商議有向南征伐的意圖,任命蕭寶夤為東揚,史占據東城,陳伯之為江州刺史戍守陽石,任命元澄總領二鎮,交給他調度。到這時統領軍隊向前討伐。因束關是水路要道,大峴城地勢險要,束關放水,陽石、合肥有急水高懸的逼迫,不謀取大峴,歷陽就可利用險阻的支援,淮陵是陸路,九山是水路,都應該籌劃。於是派遣統軍傅豎眼、王神念等人進軍停駐大峴、東關、九山、淮陵,都分別調遣各將領,日夜趕路據有,總領大眾,前後相接。而神念攻下關要、穎川兩座城池,殺死蕭衍的軍主費尼。然而蕭衍的寧朔將軍韋惠、龍驤將軍李伯由仍然固守大峴。元澄派遣統軍黨法宗、傅豎眼等人進軍攻克大峴,於是包圍白塔、牽城,幾天之間,韋惠等人就逃跑潰散了。蕭衍的清溪戍望風四散而逃。蕭衍的徐州刺史司馬明素率領部眾三千人,想支援九山;徐州長史潘伯鄰打算固守淮陵;寧朔將軍王燮仗恃焦城的險阻。法宗進軍攻克焦城,打下淮陵,擒獲明素,殺死伯鄰。蕭衍的濟陰太守王厚強、廬江太守裴邃也立即逃奔回去。世宗詔令元澄說:“將軍在內昭示文德,在外傳布武功,奮起大謀略,將掃蕩長江句吳。旌旗剛張開,賊寇就喪氣,精銳的軍隊剛賓士,東關就被席捲。料想江湖波浪平息,就在早晚而已。你所傳送的首級,都已詳知。”
當初,五還出兵征討以後,蓋魚的將領差慶真偷襲占據畫畫的外城,查王蘆童魚出擊趕走了他。長史韋纘獲罪免官,元澄在外地沒受牽連。於是攻打鍾離。世宗又下詔:“鍾離如果糧食吃光,三個月以前,固然可以攻克,如到四個月,進丞泛濫上漲,行船沒有阻礙,就應妥善考慮。以前戰事獲勝,這實在是將軍的籌劃,功勳有常規。如果因水漲難以圖取,也可以採用萬無一失的計策,不應貪利不成功,招來以後的悔恨。”蕭衍的冠軍將軍張惠紹、游擊將軍殷暹、驍騎將軍趟景悅、龍驤將軍張景仁等人率領部眾五千人,送糧食到鍾離。元澄派遣統軍王足、劉思祖等人攔擊惠紹等人,大敗他們。擒獲惠紹、殷暹、景仁及其屯騎校尉史文淵等軍主以上二十七人。不久遇到降雨,淮水猛漲,率軍回壽春。返回時狼狽不堪,損失兵士四千多人。接連上奏請免除州職,世宗不準許。有關官員奏告軍隊返回時迷失道路,剝奪元澄的開府,又降三級。造時蕭衍有公文,請求交換張惠紹。元澄上奏請求不準許,韶令交付八座商議。尚書令、廣陽王元嘉等人進奏應放回他,詔書就準許放回。後來張惠紹果然又侵犯邊境。
改任元澄為鎮北大將軍、定州刺史。當初,民眾中時常有意外的徵調,百姓煩惱厭恨,前後的州牧郡守,不能免除,元澄多有節省減輕,民眾歡欣依賴他。又嚴明廢黜提升賞賜懲罰的法度,上奏減少官府園囿的土地,來分給沒有田業的貧困人口,禁止紡織做不了衣服的布絹。母親孟太妃逝世,服喪因哀傷過度而消瘦,當時人稱讚他。守喪期滿,授任他為太子太保。
這時高肇掌權,猜忌賢明的親屬。元澄遭高肇離間,時常擔心不能保全,就整Et喝酒昏醉,來顯示荒淫敗落。所作所為詭詐越禮,當時人稱他神經錯亂。
世宗夜晚逝世,事件突然,高肇擁有軍隊在外面,肅宗年幼,朝野人心不安。元澄被疏遠排斥不參與機要事務,而朝廷中有聲望的大臣歸向於他,領軍於忠、侍中崔光等人上奏推舉元澄為尚書令,於是眾人心中高興信服。又加授元澄為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不久升任司空,加授侍中,繼而詔令他兼領尚書令。
當初,正始末年,詔令百官普升一級,而執掌事務的人不明白旨意,刺史、太守、縣令受限制而不升。元澄上奏疏說:“私下以為高大的房舍建起,恩澤遍及百官,企盼春天希望繁榮,內外共同慶賀。至於賞賜提升,不到太守縣令,自那以來十年,申訴的接連不斷。封回從鎮遠將軍、安州刺史召入任太尉長史,元匡從征虜將軍、恆州刺史召入任宗正卿,二人的調任,都在詔書下達之前。應受恩賜的道理,完備在這裹。兼任州佐閒居在家的人,王侯臣屬與郡丞之類,還受天子恩澤降下,榮耀於當時。然而參謀佐吏的由來,都因為府主。現在府主不受恩典,佐吏卻獨受,拋棄根本賞賜末節,淺見以為不公平。現在核計刺史、太守、縣令等官員,請依照封回、元匡,都同在普升範圍,上符合起初施恩百官的意圖,下平息訴訟者隨聲相和的心情。”詔令說:“從今以後,內外的事情,曾經過了先朝的,不能再報告。”元澄上奏疏說:臣下聽說堯懸掛規勸的鼓,舜設定指責的木函,都是用來增廣耳目到割草打柴人,廣開四方視聽到天下。太祖開創基業,教化興隆到遠方,歷代相承,到現在已九位皇帝。相繼照耀,盛衰皆同,給與奪取依時代,治道沒有固定的體式。求人指出過錯如同饑渴,一言值千金,所以稱沒有忌諱的朝廷,業績超越三皂、五帝。高祖幼年繼位,文明太后輔助治理,變官制改律令,不是違背典章。等到本代太后臨朝聽政,為天下做人母的典範,發布仁慈的命令,留心遲滯的案件,有重大冤枉的在九泉之下受到曰月照耀,有微小委屈的在盆子下面希冀得到斜陽的光芒。現在卻因是先朝被阻隔,以一個條例被限定,這實在是遵奉先帝的本心,卻違背了眾人的極大期望。本在於謙虛退讓,卻違背舊曰典章。恭謹尋思抱有冤屈謀求正直,有時經過幾朝。毫釐的差別,糾正它應該迅速;謬誤如有千里,四匹馬駕的車也追不上。所以禮制有減損增益,事情有同意否定,父親有直言的兒子,君主有規勸的臣屬,琴和瑟不諧和,按道理應該改做。所以防止水流的論說,小放就通暢;鄉校中的言語,堵起來就敗壞國家。何況陳述冤枉的,哪能以在先朝而遭到壓抑。而且先朝受冤枉的,不是故意冤枉他們,有的是有關官員憑自己的愛憎,有的是執掌政事者污濁邪僻,虛構文書施予法令,以惑亂視聽。如此冤屈封堵,實在可哀憐。與其越分和過度,寧可失去不守正法的人,乞求收回現在的旨意,仍依從前的詔書。
肅宗下韶說:“閱過奏疏,深深體會到你輔佐補益的心情,三皇法規不同,五代風俗有別,一時的制度,何必要更改?一定說是虛構文書設立旨意,道理在可以申訴的,哪能不同你所堅持的意見呢?可以依照往的制度。”
元澄進奏呈上《皇誥宗制》和《訓詁》各一卷,是想要皇太后閱覽它們,想起到勸誡的助益。又上奏利國救民所應施行的十個條款。一是統一度量衡,公私不相同,應該一致起來。二是應該興建學校,來明確廢黜擢升的法度。三是應該使滅亡的國家族別復興並繼續下去,各推舉自己所賞識的人。四是五種調發以外,一律不準煩擾民眾,使用民眾的勞力,一年不超過三天。五是治理民眾的官吏,都必須升降,來顯明賞罰。六是逃亡以後代人輸納租稅,年代久遠的,如果不是手工藝人,聽憑定居下來。七是邊境兵士逃跑,有的確為戰死,都必須精加檢查;三長和近親,如確實隱藏他們,微調這些人代為輸納,沒有隱藏的不追究。八是世代經營工商的家庭,又徵收租調,無法承受,現在請求免除,使他們專做自己的業務。九是三長禁止奸猾,不能跨地域統領,戶不滿的,就近合併。十是羽林和虎賁,邊境有戰事時,可暫時奔赴作戰,通常的戍守應派輪番服役的兵士代替他們。靈太后頒下他的奏疏,百官商議,有同意的也有否定的。
當時四個中郎將手下兵力薄弱,不足以保衛京城,元澄上奏應以束中郎將兼任榮陽郡太守,南中郎將兼任魯陽郡太守,西中郎將兼任恆農郡太守,北中郎將兼任河內郡太守,挑選兼具親近賢明的二品、三品官員擔任,節省不急迫的製作,配備強大的兵力,這樣就合乎加固根本、增強主幹削弱枝葉的義理。靈太后起初將要聽從他的意見,後來議論的人不同意,就作罷了。元澄又再次上奏說:“加固根本應該強大,防止事故的苗頭在於預備,所以雖然有文事,不能忘記武功。何況現在南蠻仍然強大,北方妖賊頻繁集結,未來的事難以預測,勢頭同於往日的變故。如果暴亂忽然發生,震動關隘京郊,四府薄弱的兵士,憑什麼防禦?太乎的時代,可以暫時安全,保留長久,恐怕不是好策略。按臣下愚蠢的見解,中郎將領兵,兼掌治民職務,減省官員充實俸祿,於是乎兼而有之。請求仍依前奏增兵力添名號,將領地位加重後,思念報答的心也就加深了,軍隊和州郡相依賴,就能表裹都獲利,朝廷沒有四面張望的憂慮,作亂的人斷絕窺伺的願望了。”最終不被採納。又認為流民初到邊遠的軍鎮,衣食沒有依靠,死亡的人多,上奏連同這些人的妻子兒女供給一年的糧食,採納了他的意見。不久因患病,請求解除職務,不準許。
蕭衍在浮山截斷淮水作堰,來灌注壽春。於是授任元澄為使持節、大將軍、大都督、南討諸軍事,統領軍隊十萬人,將要出兵彭宋地區,不久淮水堰自行毀壞,沒有出動。
元澄以為北方邊境鎮將的選拔身份越來越低,恐怕賊寇窺伺邊境,皇室陵墓危險,上奏請求慎重鎮將的選拔,加強警衛的嚴密,詔書不採納。賊寇進犯,到達舊都,鎮將多不是合適人選,各處叛亂,侵犯逼迫陵墓,如同元澄所憂慮的。元澄上奏都城官府守備還不周全,現在軍事行動剛安定,不適宜調發民眾,請求徵集有職位的人以及司州郡縣對犯有十杖以上一百鞭以下罪行的囚徒收取贖罪物品,納絹一匹,輸送磚二百塊,逐漸修建。下詔聽從他的建議。太傅、清河王元惲上奏疏阻止這件事,就停下來沒有實行。
元澄又上奏說:“臣下聽說賞賜必依道德,來防止惡人的奸詐;懲罰不越軌施加,來免除良好人士的困苦。刑法,是成形之物。每事常有三種從寬處理的情況,秉持律令執行賞罰,不得已然後使用。所以大小案件,以實情考察,一人喊冤嗟嘆,也虧損正道。刑罰的得失,是興衰產生的原因。私下聽說司州牧、高陽王臣元雍拷打殺死奉朝請韓元昭、前門下錄事姚敬賢,雖然是因公事,道理實在不盡如此。為什麼呢?太平的時代,野草不橫加砍伐,仁及草木的感覺,事情在刮9興盛時得以應驗。如果韓元昭等人罪行昭彰,判定死罪,應在都市行刑,當眾處死他們;如果他們有疑問的地方沒有分辨,情理沒有推究,不應在三教九流的官吏棍棒下死去,輕易斷絕民眾性命,損傷道理敗壞法度。往年元雍在州中於大市上用鞭子抽死五人,等到檢查髒物,卻沒有一尺一寸。今又殘酷加害,到了這步田地.、朝野議論紛紜,部心懷驚訝恐懼。如果殺人權在下屬,暴虐專擅於臣下,君主的權力,又用在哪裹?自從遠古以來,清明的時代,沒有聽到與這相比擬的。武王說:‘我不岡一人的性命以換取天下。,大概是看重民眾的性命。請求將現有事情交付廷尉推究,檢驗元雍威脅的情形,考察他拷打殺人的理由,使是非分明,死者的靈魂得到昭雪.”詔令聽從他的建議。
互澄依職責行事,沒有什麼迴避。又上奏墾田授受的制度八條,卜分有頭緒條理,大為便利當時。原來尚爵省的文簿,各官府需要,就借出去。這時公車署因處理冤案事情重大,上奏請借原始檔案。互遙堅持上奏認為尚書省是行政的根本,特別應該深遠謹慎,所以凡是奏告的事,以樓閣之間的道路相通報,大概是因秘密重要至極,防止宣揚泄露。哪有古代制度所看重,今日反而輕率,內部還設定禁令,對外卻更放鬆的呢?應該繕寫事情大意,交付給公車署。詔令聽從他的意見、、西域噘嚏、波斯各國各自利用使者,部送給五遙一匹駿馬。五澄請求交付太僕,以充實國家馬廄。詔令說:“任城王廉潔忠貞的德行,超過楚國宰相,可下令交付馬廄,以成全肘子博大的美德。”
御史中尉、束平王疽匡上奏請求調用景明元年以來內外考核的簿錄、吏部任命文書、中兵曹功勞簿和所有政績記錄,想用來核查竊取品級官職的人,璽左後準許了。互迢上奏疏說:臣下聽說三代末年的衰敗,是由於煩碎的刑罰;火德的興起。在於三條約定。所以羞馳說“法令越分明,盜賊反倒越多”,又說“政治嚴苛,民眾就抱怨不滿”,又說“天網極為廣大,稀疏卻沒有漏失”。因此想尋求治理根本,不如減省事務清靜內心。從前漢文帝斷案四百例,幾乎達到放置刑法,是減省事務所導致的。蕭何曹參為宰相,記載了他們清靜統一的歌謠,是清靜內心的根本。現在想尋求根本,應以減省事務為首,使在位的群臣,繼承蕭何曹參的心愿,來輔助聖人的教化。這樣,就會上下相安無事,遠近信任,百官不懈怠,事情沒有過失。哪應援引法令條文來擾亂世間教化,頻繁動手來烹小魚呢?
臣下私自以為景明初年到永平末年,內外官員三次經歷考核。到延昌初年,才加以升降。五品以上,在朝堂接見他們,由皇帝親自決定;六品以下,依例由敕令宣布。自從世宗逝世,大量寬宥三種行為,是用來消除舊H過失,和百姓一道除舊布新。過了一朝的事情,還要加以深究,依臣下的愚蠢見解,認為是不妥的。
另外尚書的職掌,是上傳下達的機密事務。從前魏明帝忽然到尚書省門前,陳矯言辭嚴厲,皇帝慚愧地返回。以皇帝的尊貴,不宜前往,還因一言而理屈,慚愧地返回。群官各府,而能相擾亂嗎?所以陳平不知道錢穀的數額,邴吉不過問倒在路旁的死者,當時認為是大治,歷代作為美談。衹應各守自己的職責,思慮不出地位以外,純潔自己來激勵世人,謙虛恭敬來實現節操。又推究御史的體制,收集傳聞是他們的職責,至於冒取功勳妄改考核結果,都有辨別之責,如一處有傳聞,就應調集其簿錄,研究檢查真假,如果差誤不相同,作假的情形自然暴露,然後繩之以法,人們有誰不服氣?哪有調用整個尚書省的公文,收取天下的簿錄,推尋兩個朝代的事情,追究上一朝代的過失,這樣尋找過錯,誰能承受罪責?造實在是聖明的朝廷所應慎重的事。堊主亘採納了他的意見,於是作罷。後來升為司徒公,侍中、尚書令照舊。元澄又上奏疏說:
世宗宣武皇帝任命將領授予旌旗,隨包遁之類文臣叩頭;在後方謀劃而克敵制勝,淮水漢水自然賓服。節制用度費盡心思,立志肅清天地四方,所以繼承武功興立文教,接連幾代更為強盛。陛下處在周康王安定治理的時代,哪裹能夠安逸靜默?然而奪取境外的道理,關鍵在於內部強大;圖取別人的根本,首先在於自己完備。蕭衍雖然役使他的民眾,卻不住地窺伺我國。如果遇到我們空虛疲勞,官吏民眾凋敝困苦,賊寇蘆塹年紀衰老志向擴張,思慮播下歹毒的計謀,對這不考慮,恐怕會遭受禍害。陛下年輕時在位,聖明德行正上升;皇太后總攬朝政,自強不息不敢怠慢。如果留心於肩上的負擔,怨恨車軌文字沒統一,提拔賢明有才能的人,重視官吏的推舉;顯揚賞賜忠誠清高的人,表彰修養正道者的器度;整修兵器,畜養勇猛的兵士;愛惜時間鄙視財產,看輕珍寶重視糧食。七八年間,陛下謀略英明血氣方剛,親王德行過人身強力壯,將相四肢力氣沒有衰弱,愚蠢的臣下還可進入軍隊,扛兵器披鍾甲的部眾在現在蓄積精銳,強盛的基地的弓冀地的馬在從前充備盈滿;另外賊寇蓋塹罪惡累積禍害充斥,其勢不能長久,子弟昏庸狂悖,叛逆的裂痕已經明顯,混亂滅亡的徵兆,清晰可見。兼併弱小有徵候,上天賜與已不遠,統一的時機,應該要儲備。從前還童支撐病體,討伐滅亡英查;產皇臥病在床,親自除掉顯達。以天下的君主,哪裹會忘記安逸?實在是侵犯名分擾亂正道,事情出於不得已。現在應羨慕二位皇帝的遠大謀略,以整肅安寧為重大責任。
然而近年以來,東西發生敵寇禍難,艱難憂患的產生,首尾相連線,雖然不久得以消滅,也大大損耗了財力。而且飢餓的民眾,四散逃亡不能保全,收入的賦稅不增添,支出的費用更加多,不愛惜力役來取悅民眾,沒有豐厚的資金來對付敵人,這是臣下日夜心懷憂慮,恐懼喘息不安寧的原因。倜易》說:“用什麼來持守盛位?用仁人。用什麼來聚集仁人?用財物。”所以說:財物,沒有天不能生,沒有地不能長,沒有時間不能成熟,沒有人不能聚集。生長聚集的由來,是如此的艱難;聚集仁人持守盛位,是如此的重要。興衰的道理,怎可不考慮?另外古代役使民眾,一年不超過三天,吃壯年的糧食,用老年的智慧。這雖然是太平年代的做法,難以突然套用;然而妨礙民眾損害財物,不也應該警惕嗎?現在高大的城牆用白絹裝修,馬廄府庫高聳排列,雖然官府學校,稍微有些不周全,大體官府粗略可以庇身休息料理政務,各寺佛塔都足以表示誠意講演佛經。衹有明堂和辟雍,是國家禮儀的大宗。來年冬天司徒的軍隊到來,請求籌劃減少膳食撤去樂器,專心營造,務必使早曰建成。多次廣泛布施的財產,回報商人互相交易的弊害,凡是建造,除非是供給皇宮所必需,軍隊兵器所急用,也應略微減少,來致力於積累,各官府沒有意外的損耗,民眾有全部的精力。用瓦器盛飯而使舜的德行昭彰,住簡陋的房子而使禹的功勞宏大,章台壯麗而楚國力量衰弱,阿房宮壯觀而秦國財產枯竭,存亡的原因,清晰可見。希望思考前代君王統一的功勞,積蓄力量聚集財物,來等待時機。
璽立後專心一意地修繕興建,在京城修建永空、太匕公等佛寺,工程費用不少,外地各州各修造五層的佛塔。又多次舉行僧俗都參加的齋會,施捨的財物動不動以萬計數。百姓為土木工程而疲勞,金銀的價格為之猛漲,剝奪百官的力夫,浪費損耗庫存,加上隨意賞賜左右的人,每天有幾千兩。所以元澄有這個奏疏。雖然最後沒有聽從他的意見,時常好言回答尊敬他。政事無論大小,都延請他參與決定。元澄也盡心輔佐,事情有不便利民眾的,一定規勸,雖然不被採用,懇切不止,內外都尊敬畏懼他。
神龜二年逝世,時年五十三歲。贈給布一千二百匹、錢六十萬、蠟四百斤,賜給棺材、朝廷服裝一套、衣服一套;大鴻臚監察料理喪事,詔令百官會合送葬;追贈假黃鐵、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兼領太尉公;加授特殊禮儀,使用尊禮大臣的九種器物,依照晉國大司馬、齊王司馬攸的舊例;謐號為文宣王。元澄安葬時,凶禮的裝飾十分齊備。靈太后親自送到郊外,停下喪車悲慟地哭泣,哀傷感動左右的人。百官會合奔喪的有一千多人,無不哀嘆抽泣。當時人認為喪禮隆重到極點。第四個兒子元彝繼承爵位。
元彝,字子倫,是後妻馮氏所生,很有父親的風度。被任命為通直散騎常侍.等到元叉專擅朝政,而元彝以請託依附為恥,所以不能得到顯要的職位。莊帝初年,在河陰遇害,追贈他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謐號為文。
兒子度世,繼承爵位。武定年間,任金紫光祿大夫。齊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彝的哥哥元順,字子和。九歲時拜樂安人陳豐為師,起初書寫王羲之的《國小篇》幾千字,日夜朗讀,十五天后,全都通曉。陳豐認為他很奇特,對元澄說:“我十五歲跟隨老師求學,直到頭髮變白,耳目所聽所見,沒見到同他相比的,江夏的黃童,不能沒有和他一樣的。”元澄笑著說:“藍田出產玉石,哪能不這樣?”十六歲時,通曉《杜氏春秋》,時常聚集門徒,討論書中的同和異。這時四方沒有事變,國家富足民眾康樂,豪強貴族的子弟,大都以成群交遊為樂事,而元順放下帳帷讀書,專心愛好古籍。性格正直,不追求榮譽利益,喜好飲酒,懂得音樂,能夠長篇吟誦,在空房中歌詠。世宗時,他獻上《魏頌》,文章長不收錄。
出仕為給事中。當時尚書令高肇,因是皇帝的舅父權勢大,天下有名望的人,望見他車後的塵土就叩拜伏地。元順曾帶著名帖前往高肇門前,守門人因他年紀輕,回答說“在座的有很多貴重的客人”,不肯為他通報。元順喝斥他說:“任城王的兒子,難道是卑賤的嗎?”等到見面,直接上前登上坐床,拱手行對等禮,王公前輩,無不奇怪恐懼,而元順談吐高傲,好似沒有見到什麼。高肇對賓客們說:“這個孩子的豪氣尚且如此,何況是他的父親呢?”等到出門,高肇更為恭敬地送他.元澄聽說後,大發脾氣,打了他幾十棒。後來越級改任中書侍郎,不久調任太常少卿。因父親逝世離職,哭泣嘔出鮮血,親自背土築墳。時年二十五歲,就有了白頭髮,喪期滿後拔掉,不再長出來,世人以為是孝順哀思所導致。
不久授任他為給事黃門侍郎。這時領軍元叉威風權勢格外大,凡被任命之人,無不登門道謝謁見。元順上奏疏而已,竟不前往元叉那裹。元叉對元順說:“你為什麼不姑且見見我?”元順嚴肅地說:“天子年紀很輕,把政事託付給宗室輔佐,叔父應該心中大公無私,推舉官吏報答國家,為什麼出賣恩情?要求別人私下感謝,哪裹是人們所期望的呢?”在朝廷討論政事得失時,元順時常直言評議,競不迎合旨意,因此被人畏懼。外任為平北將軍、恆州刺史。元順對元叉說:“北方軍鎮紛擾,正為國家災禍,桑乾舊都城,是根本所在,請求賜予都督,為國家捍衛藩屏。”元叉心中疑慮為難,不想授給他軍中職務,對元順說:“這是朝廷的事情,不是我所裁斷的。”元順說:“叔父掌握國家大權,生死出自本人,自己說上天的命運應在我身上,哪能還有朝廷?”元叉更憤恨畏懼他。改任元順為安東將軍、齊州刺史。元順自恃有才能,不能在京城任職,時常心中憂悶不舒暢,表現在言語臉色上,就縱情飲酒狂歡作樂,不親自料理政事。元叉解除領軍,朝廷征元順入京任給事黃門侍郎。親戚朋友到郊外迎接,祝賀他能入京。元順說:“不擔心不進入,衹恐怕進入了又外出。”不久兼殿中尚書,改任侍中。當初,中山王元熙起兵討伐元旦,不成功而被殺,等到靈太后重掌大權,才得以改葬。元順在西遊園侍奉同座,就上奏太后說:“臣下昨天前去觀看中山王家中的葬禮,不僅同宗親屬悲傷他的冤屈慘痛,過路的男男女女,見到他一家七人喪命,都為之傷心,無不辛酸地哭泣。”元叉的妻子這時在太后旁邊,元順指著她說:“陛下為什麼因為一個妹妹的緣故,不治元叉的罪,使天下的人心懷冤屈?”太后沉默不語。
就德興在營州反叛,派尚書盧同前往討伐他,大敗而回。遇上侍中穆紹和元順侍奉交談,於是論定盧同的罪過。盧同先前有近處的房屋借給穆紹,穆紹很想為盧同說話。元順生氣地說:“盧同最終將沒有罪!”太后說:“怎么能像侍中所說的?”元順說:“盧同有優等的房屋供給顯要有勢力的侍中,哪裡擔憂有罪呢?”穆紹慚愧,不敢再說。靈太后很愛打扮,多次出宮遊玩。元順當面規勸說:“按禮制,婦人的丈夫去世,自稱為未亡人,頭上去掉珠玉,不穿絲織衣物。陛下以母后統御天卜,年近四十,過分地打扮,拿什麼給後代看?”靈太后慚愧而不出車門。返回進宮後,責備元順說:“千里以外徵召你回來,哪裹是想當眾受辱呢?”元順說:“陛下身穿華麗服裝炫耀容貌,不怕為天下人所譏笑,為什麼以臣下的一句話而恥辱呢?”
當初,城陽王元徽仰慕元順的才華名聲,出乎尋常地加以結交。而廣陽王元淵姦污元徽的妻子于氏,大有矛盾。等到元淵從定州被徵召,入京任吏部尚書,兼中領軍。元順寫作詔書,言辭很優美。元徽懷疑元順被元淵所支配,因此和盒緯在靈太后面前離間亘嶇,調出五嫗任護軍將軍、太常卿。元順在西遊園向靈太后進言,元徽、徐紇在旁邊侍奉,元順指著元徽對靈左盾說:“這個人是蘊邇的車茵,委蟈不減掉,終歸不死亡。”徐紇縮斂肩膀而出去。元順高聲呵斥他說:“你這耍筆桿的小人,祇可做文案小官,哪應不稱職地任這侍衛官,虧損我朝的法度?”於是抖動衣服而起身。靈太后沉默不出聲。這時追論元順的父親受遣命輔政的功勞,增加任坦逞正藝的食邑二千戶,又分出元彝的食邑五百戶來封給元順,為東阿縣開國公。
互嶇憤恨越等人離間他,就撰作《蠅賦》說:往。
我在仲秋時節休息沐浴,端莊地坐在簡陋的房屋中,寄託心思於琴弦書法,用紙筆抒發情懷,可是蒼蠅小蟲,來往於坐榻几案間,憤恨它們的變幻莫測,於是作賦說:大道遙遠,雲氣廣闊。始立秋夏,開啟冬春。既孕育萬物,又以萬物為芻草狗畜而無所謂仁慈。依據成因條件來授予事物的本體,同等看待美好醜惡而不加區分。產生了這種污濁的物類,對人沒有益處。名稱列在各種物類中,聲譽卻損傷各種類別。傾斜的小腿細微的翅膀,紫色的頭部青色的身子。不能飛到遠處,聲音如遠處傳來。沾染黑色成白色,改變白色為黑色。很少喜愛蘭花芬芳,格外地貪戀污濁食品。聚集在桓公的屍體上,居住在平叔的旁邊。擾亂鶸叫的聲音,毀壞皇宮的修飾。飛翔門戶庭院,來往於叢木荊棘。反覆往返,如同那讒佞的賊寇。體膚受夠污濁,讒毀的影響沒有極限。gap~ap喳喳嚼舌根,交相擾亂遍四方。於是妖冶的女子進宮,邪惡的士人來朝,聖賢被壅塞,忠孝遭摧殘。周昌拘留在牖里,天乙囚禁在夏台。伯奇為之痛心疾首,申生為之蒙受災禍。《鴟鵾》悲傷被毀掉房子,《采葛》抒發思念的情懷。《小弁》中流下辛酸的眼淚,靈均表達出他的悲哀。自古以來明達有才智的人尚且如此,何況是中等和平凡的人呢?
上天生成大地養育,各自有所親近。野獸必定依憑大地,鳥也倚托雲彩。有的飛來預示吉祥,有的自己擾亂而顯現文采。有的背著圖籍而歸向仁德,有的銜來文書而預告天意。有的胎中夭折而供奉美味,有的傷殘身軀而獻上佳肴。有的著重用皮來興立禮制,有的欄圈豢養來供奉神靈。雖然生死有不同的性質,都有利於國家百姓。不像蒼蠅沒有用處,衹會給百姓製造混亂。於是託病在家中休養,斷絕喜事哀事的來後來授任吏部尚書,兼右僕射。等到前往尚書省,登上台階朝坐榻走去,見坐榻很陳舊,詢問都令史徐仵起。仵起說:“這個坐榻先王曾經坐過。”元順當即悲嘆而氣結喉塞,鼻涕眼淚交相流下,很久不能說話,於是派人換走坐榻。當時三公曹令史朱暉,一向侍奉綠尚書事、高陽王元雍,元雍想委任他為廷尉評,接連囑託元順,元順不任用他。元雍就下命令任用他,元順把元雍的令文丟到地上。元雍聽說後,大發脾氣,清晨坐在都廳中,召喚尚書和丞郎全體集合,要等待元順到來,在眾人面前折辱他。元順在太陽升到很高時才到來,元雍揎袖捋臂手撫几案說:“我,是天子的兒子,天子的弟弟,天子的叔父,天子的宰相,四海之內,親近尊貴沒有第二個人可比,元順是什麼人,竟將我既定的命令,丟棄在地上?”元順的鬍鬚鬢髮都張開來,仰臉看著屋頂,憤怒的氣色涌動,長嘆而不說話。很久,搖起一把白羽毛扇,慢慢地對元雍說:“高祖遷都到中原,創立九等職位,官員於是有清流濁流,是萬代的規則。而朱暉小人,身為省中小吏,哪裹配做廷尉清流官員?殿下既是先皇的同胞兄弟,應該遵循既定旨意,自然有矮牆而再翻過去。”元雍說:“我做丞相、錄尚書事,為什麼不能任用一個人為官?”元順說:“廚師雖然不料理膳食,掌管祭祀的人不能越過禮器而代替廚師。沒有聽說有另外的詔令,派殿下參與任免事宜。”元順又大聲地說:“殿下一定要這樣做的話,我將依據事實上奏皇上!”元雍於是笑著說:“哪能因朱暉一個小人,就互相氣憤怨恨?”就起身,喚元順進房內,和他痛快地飲酒。元順的剛直堅毅,都是造一類。
後來授任征南將軍、右光祿大夫,調任兼左僕射。東朱榮侍奉莊帝,召集百官全部到河陰,他一向聽說元順多次規勸,憐惜他的真誠正直,對朱瑞說:“可以告訴元僕射,衹管在省中,不必前來。”元順沒有領會東朱榮的意思,聽說殺害士大夫,於是出逃,被守墓的人戶鮮于康奴所殺害。家中衹有四面牆壁,沒有財物收殮屍體,衹有書籍幾千卷而已。門下通事令史王才達撕裂衣裳覆蓋他。莊帝回宮,派遣黃門侍郎山偉巡視曉諭京城。山偉前往參加元順的喪禮,悲傷不止。返回後,莊帝奇怪地問他:“黃門為什麼聲音嘶啞了?”山偉以實情回答。莊帝下令侍中元祉說:“宗室死亡很多,不能全部救濟。元僕射清廉刻苦的節操,至死就更為顯明,特地贈絹一百匹,其餘的人不能引以為例。”追贈元順為驃騎大將軍、尚書令、司徒公、定州刺史,謐號為文烈。元順撰作《帝錄》二十卷,詩賦表頌幾十篇,現在多已亡佚散失。
長子元朗,時年十七歲。枕著兵器潛伏了幾年,才親手殺死鮮于康奴,用他的頭在元順墓前祭拜,然後前往朝廷請求治罪。朝廷嘉賞而不追究。元朗涉獵書籍,做司徒掾屬。天平年間,被奴僕殺害。追贈他為都督瀛冀二州諸軍事、口口將軍、尚書右僕射、冀州刺史。
元順的弟弟元淑,元淑的弟弟元悲,都過早去世。
元悲的弟弟元紀,字子綱。永熙年間,任給事黃門侍郎。跟隨出帝死在關中。
元澄的弟弟元嵩,字道岳。高祖時,從中大夫升任員外常侍,改任步兵校尉。大司馬、安定王遠坯逝世,沒到百曰祭奠,亘崖就遊覽狩獵。直擔聽說後大怒,下詔說:“五嵩不能克制自己使言行合乎禮制,心中想著法度,大司馬逝世不久,就用蒼鷹鷗子來娛樂。有如同父親的悲痛,沒有養子的感情,捐除良心拋棄禮法,何等地快速!可免除他的官職。”後來跟隨平定沔水北部地區,屢次有戰功,授任左中郎將,兼武衛將軍。
直擔向南征伐,蘆宣鯗的將領速題達率領部眾抵禦。五蠱身上帶三件兵器,脫下鍾甲衝鋒在前,將領兵士跟著他,顯達潰散逃跑,殺死擒獲以萬計數。五崖在這天勇猛為全軍第一。高祖非常高興地說:“任城康王的福分德行大,文武人才都出在他家中。”因功勞賜爵為高平縣侯,賞帛二千五百匹。
當初,直擔從盜厘出發時,馮皇后因有罪被囚禁在宮中。平定題達後,回師停駐谷唐原,高祖病重,將要賜令皇后自殺,說:“使者不容易得到。”回頭對任城王元澄說:“任城王必定不會辜負我,元高也將不辜負任城王,可以用元嵩為使者。”於是召元嵩進入行宮內,親自下韶派遣他。
世宗即位,元嵩任武衛將軍兼侍中,外出任平南將軍、荊州刺史。元嵩上奏疏說:“蕭實卷骨肉之間互相殘害,忠臣賢士先被殺戮,臣下憂愁,無不離心背叛,君臣二心,戰事不斷。傳聞說寶卷的雍州刺史蕭衍的哥哥蕭懿在建業起兵,和寶卷相對峙,荊郢二州刺史都是寶卷的弟弟,必定有圖謀蕭衍的心意。臣下如果派人送信相告,迎合他們的本身計謀,希望獲得他們共同的心愿,合力除掉蕭衍。平定蕭衍後,他們必定回師趕去救援丹陽,將不能再治理邊境,保全襄沔地區。臣下軍隊的威風已經到達那裹,則沔水以南的土地可一戰而收復。沿漠水炫耀兵力,向他們展示威力德行,想歸順有道的就招引容納他們,受懷疑報告危難的就援救而接應他們。統領兵馬蓄養精銳,觀察裂痕窺伺嫌隙,如果他們凋敗的形勢已經昭彰,懈怠的局面已經明顯,就可以順流而下摧折他們的鋒芒,長驅直入席捲南方。”詔令說:“所陳述的好謀略,實在是良策。將依時機形勢進軍,任由將軍裁斷。”隨後蕭衍很快攻克建業,於是作罷。授任元嵩為平北將軍、恆州刺史。改任平束將軍、徐州刺史。又改任安南將軍、揚史。
蕭衍的湘州刺史楊公則率領部眾二萬人,駐守在洛,姜慶真率領兵士五千人,占據了首陂,又派遣他的左軍將軍騫小眼,軍主何天祚,張俊興等人率領部眾七千人,攻打圍困陸城,元嵩於是派遣統軍封邁、王會等人率領步兵騎兵八千人討伐他們。封遭到達陸城,賊寇都趁夜晚逃跑,追擊打敗他們,斬殺擒獲幾千人,公則、慶真退回到馬頭。蕭衍的徐州刺史昌義之駐守高皇,派遣三支軍隊暗中侵犯陰陵,因淮水枯竭太淺,不通船隻,駐守在馬頭。蕭衍的將領田道龍、何景先等人率領兵士三千人已經到達衡山,打算侵犯陸城。賊寇都很逼近了。元嵩派遣兼統軍李叔仁等人援助合肥、小峴、楊石,接連交戰打敗他們。蕭衍的征虜將軍趟草駐守黃口,元嵩派遣軍司趟熾等人前去討伐他,先派遣統軍安伯醜暗中出兵夜晚渡河,埋伏在下蔡。趟草率領兵士四千人,迎上前來抵禦,伯醜和下蔡戍主王虎等人前後夾擊,大敗趙草,俘獲斬殺和淹死的有四千多人。統軍李叔仁等人在夜晚襲擊硤石的賊寇,又打敗他們。蕭衍的將領姜慶真專P弓據守肥水以北,冠軍將軍曹天寶駐守雞口,軍主尹明世駐守束硤石。元嵩派遣別部將領羊引停駐在淮水以西,離賊寇的軍營十里,司馬趙熾率領兵士一萬人做裹外的聲援。各軍會合後,分別攻打賊寇的四個營壘。四個營壘的賊寇,戰敗逃跑,斬殺擒獲幾千人,淹死的以萬計數。統軍牛敬賓攻打硤石,明世夜晚逃跑。慶真聚合殘餘勢力順淮水而下,下蔡的戍主王略截斷水流攻打他們,俘獲斬殺一多半。於是威名大震。
後來奴僕李太伯等人合謀殺害元嵩,還有元嵩的妻子穆氏和兒子世賢。世宗在束堂為元嵩舉辦喪事,贈絹一千匹,追贈車騎將軍、領軍,謐號為剛侯。
第二個兒子世俊,很有才幹,而沒有操行事業。繼承爵位,授任給事中、東宮舍人。伯父元澄上奏疏請求轉讓品級給他,於是授任他為員外散騎常侍。肅宗時,追論元嵩的功勳,封世俊為衛縣開國男,食邑為二百戶。調任冠軍將軍、宗正少卿,又擔任散騎常侍、安南將軍、武衛將軍、迥畝尹。不久授任鎮束將軍、青州刺史,改任征束將軍,加授散騎常侍。邢杲叛亂時,圍困州城,世垡依憑城池據守,於是得以保全。孝莊童時,授任世懂為衛將軍、吏部尚書。氽朱兆侵犯京城,詔令世俊以本身官職任都督,在河橋防守。等到爾朱兆到董回,世漁一點也沒有抵禦的意思,就隔河遙相叩拜,當時輿論指責他。前廢壺時,擔任驃騎將軍,又加授尚書,格外被爾朱世饉親近。生壺初年,加授儀同三司,改封他為武陽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世垡在選曹任職,不能磨礪心志,受賄很多,被中尉彈劾糾察,獲罪免官。不久恢複本來的職務。孝靜帝初年,加授侍中、尚書右僕射,升尚書令。世垡輕浮刻薄,進退無常,詔令送到置一隆。里些年間,逝世。追贈侍中、都督冀定適壁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太傅、室業刺史,尚書令、開國公照舊,謐號為s麩。兒子:鰱繼承爵位,任散騎侍郎。
世賢的弟弟世哲,武定年間,任吏部郎。
元嵩的弟弟元贍,字道周。高祖時,從口大夫逐漸升任宗正少卿、龍驤將軍、光州刺史、散騎常侍、左將軍,調任平東將軍、兗州刺史。很喜好圖書史籍,而貪婪暴虐好殺人。元澄深為恥辱怨恨他,斷絕同他的來往。有四個兒子。長子元遠,任尚書郎.史臣曰:顯祖將要憚讓,可以說是國家的根本。康王毅然當庭規勸,善言清朗,一句話使國家興旺,就是說的這種吧?文宣王忠貞堅毅傑出遠大,堪為宗室豪傑,身經數朝,度過難關平定艱險,以國家大事為己任,有棟樑的聲望。元順剛直特異,有汲黯的風範,不為當時所用,橫遭不測之禍,太可惜了。元嵩有行軍作戰的氣概,元俊就是自毀冠冕的人吧?
南安王元楨,皇興二年封,加授征南大將軍、中都大宮,不久改任內都大宮。高祖即位,授任他為涼州鎮都大將。不久因安撫有能力,加授都督西戎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領護西域校尉、儀同三司、涼州刺史。征入任內都大官,外任為使持節、侍中、本號將軍、開府、長安鎮都大將、雍州史。元楨性格忠誠謹慎,侍奉母親以孝順聞名,賜帛一千匹來表彰他。
徵召入京練兵,高祖在皇信堂接見,告誡他說:“老人家孝行昭著於家庭,美名傳遍全國,時常欽佩您的忠誠美德,想盡情交談一次,所以利用練兵,遠召您奔赴朝廷。仰慕留戀您的仁義慈愛,情意不斷。不過長安鎮年成饑荒民眾歉收,按道理必須安撫,不容許久留,您現在回州中,可勤懇地審度撫恤,不要使境內有飢餓的民眾。您是國家的至親,始終不會有貧賤的憂慮。所應慎重的,大致有三件事:第一,仗恃皇親驕傲自誇,違背禮制超越法度;第二,高傲懈怠貪婪奢侈,不顧惜政事;第三,飲酒遊玩,結交朋友不加選擇。這三點不去掉,患難災禍將要產生,祇要能謹慎這幾點,就足以保全性命遠離禍害,增光國家榮耀家庭,有始有終的德行就形成了。”然而元楨不能遵循,後來竟縱情聚斂。文明太后、高祖都到皇信堂,接見王公。太后下令說:“汝陰王天賜、南安王元楨不遵從法度,貪污納賄聚斂財物,依犯罪事實判決,將到死刑。各位是要保存親屬來毀滅條令,還是要大義滅親來嚴明法度?”群臣都以為二王是先皇之子,應該得到同情寬恕。太后不答應。高祖就下韶說:“南安王元楨以至親的貴重身份,在關右做藩鎮,不能克己奉公,輔助宣揚國家法度,卻放縱貪婪的慾念,在自己家中聚斂財物,放任奸猾的囚犯,阻隔訴訟,送物品給各使者,尋求虛假的稱頌,這些情形,都違犯了刑律。從前魏武帝剪下自己的頭髮來整肅眾人,叔向殺死弟弟來嚴明法度,克制自己忍心減親,為天下做表率。他們哪是沒有情懷,是有原因而如此做而已。現在元楨所犯罪行,事情比從前更重,依古代舊例施刑,實在難以寬恕。皇太后天性慈愛寬厚,恩待國家親屬,每次想到高宗兄弟的親近,說話喉結氣塞,心中悲傷;而且因南安王有孝順奉養的名聲,傳聞於內外;特地給予一次寬恕,削除封爵,以平民身份回到家中,終生不能為官。”
後來高祖向南征伐,元楨跟隨到洛陽,等到商議遷都,首先順從大計,高祖十分高興。元楨的母親劉太妃逝世,高祖親自前往慰問。等到安葬,贈給布帛彩色絲織物五百段。又因元楨商議決定遷都,再封為南安王,食邑一千戶。外任為鎮北大將軍、相州史。高祖在華林都亭為元楨餞行。下詔說:“堂祖父南安王,就要到藩鎮赴任,將遠隔千里,預先懷有悵惘留戀。然而今日的集會,雖說是分別,實際上是宮廷私宴,都可賦詩表達心意。射箭可以觀察德行,不能賦詩的,可準許射箭。應當使武士拉弓,文士提筆。”高祖送元楨到台階下,流下眼淚而分別。
太和二十年五月到達鄴城,進入治所的日子,颳大風下大雨,凍死的有十幾人。元楨又因天旱向眾神祈求下雨。鄴城有座石虎廟,人們敬奉祭祀它。元楨告訴石虎廟神像說:“三天內不下雨,將用皮鞭懲罰。”求雨不靈驗,就鞭打神像一百下。當月毒瘡生在背上,逝世。謐號為惠,贈帛一千匹,等到安葬,又賜帛一千匹,派遣黃門郎監督料理喪事。在恆州刺史穆泰謀圖反叛時,元楨知道而不報告,雖然逝世,仍被迫奪爵位封邑,封國削除。有五個兒子。
兒子元英,字虎兒。稟性聰慧敏捷,見聞廣博記憶力強,善於射箭騎馬,懂得吹笛子,略微曉得醫術。高祖時,擔任平北將軍、武川鎮都大將、假魏公。沒過多久,調任都督梁益寧三州諸軍事、安南將軍、領護西戎校尉、仇池鎮都大將、梁州刺史。
高祖向南征伐,擔任梁漢別道都將。後來皇帝前往鍾離,韶令元英率領部眾在邊境上防備賊寇。元英因皇帝親自出動,勢力側重在東南,漢中有可以利用的機會,上奏請求進軍討伐,高祖準許了他的意見。軍隊停駐在沮水,蕭鸞的將領蕭懿派遣將領尹紹祖、梁季群等人率領部眾二萬人,巡察山頭紮寨,分為幾處,居於高地看下面,隔河建立營寨。元英就謀劃說:“他們的頭領低賤民眾怠慢,不能互相信服,人多而沒有主宰,不知道如何做為好。如果選拔精銳的兵士,合力攻打一處營寨,他們不相互救助,我們攻克是必然的。如果攻克一軍,四處營寨自然攻下來。”於是挑選兵士從三面攀登上去,果然他們不相互救助。破了一處後,四個營寨全都崩潰,活捉梁季群,斬首三千多級,俘獲七百人。蕭鸞的白馬戍守將領這天夜晚逃跑潰散。元英乘勝長驅直入,將要逼近南鄭,漠川的百姓,以為神奇,相繼歸附。
梁州的平民李天干等人前往元英那裹投降,元英以國中傑出人才的禮儀接待他們。天干等人的家在南鄭的西面,請求派軍隊迎接,元英派人迎接他們的家人。蕭懿聽說後派遣將領姜脩率軍隊追擊偷襲,到夜晚交戰,殺傷不少。姜脩後來屢次失敗,又再請求增兵。蕭懿派遣部眾趕去,迎接的人告急。元英率領騎兵一千人,日夜兼行趕去救援。沒有到達,賊寇已經退回去。元英恐怕他們進城,另外派遣統軍元拔跟隨在他們後面,元英在前面攔截,合擊他們,全部俘獲了他們。蕭懿繼續派遣軍隊,元英沒料到賊寇到來,而且眾人精力已經疲勞,軍隊少人畏懼,都想逃跑。元英卻緩步上馬慢慢地走,神色像平常一樣,登上高處瞭望賊寇,東西指揮,樣子如同部署軍陣,然後排列整齊向前走。賊寇以為有伏兵。不久賊寇退走,乘勢追擊消滅他們,於是包圍南鄭。向三軍發布禁令,對民眾一點也不侵犯,遠近都供給租賦運輸。
在這以前,元英沒到時,蕭懿派遣軍主范潔率領三千多人征伐僚人。范潔聽說大軍包圍城池,想要返回救援。元英派遣統軍李平敵、李鐵騎等人集合巴西、晉壽當地人,來截斷他的退路。范潔拚命決戰,於是打敗平敵的軍隊。元英等候他們逐漸靠近,用奇兵襲擊他,全都擒獲過來。攻打圍困九十多天,戰無不勝。後接到命令撤軍。元英於是先送老弱上路,親自統領精兵留在後面,派遣使者向蕭懿告別。蕭懿以為是欺詐,元英返回了一天,還關著門不打開。兩天以後,蕭懿才派遣將領追趕元英。元英親自在後面阻擋,和兵士下馬交戰,賊寇軍隊不敢逼近。四日四夜,然後賊寇撤退,元英保全軍隊而返回.遇上山氐一併反叛,截斷元英的退路。元英統領軍隊奮勇攻打,邊戰邊行,被流箭射中,軍隊中沒有知道的人。因功勞升安南大將軍,賜爵位為廬武垣。在仇迤六年,很有威武恩惠的聲譽。為父親守喪,解任。
高祖討伐,起用五墓為左衛將軍,加授前將軍,不久調任大宗正,又改任尚書,隨之仍以本號將軍,鎮守荊州。蕭寶卷的將領陳顯達等人侵犯荊州,元英接連交戰失敗。皇帝到南陽,免除丘墓的官職爵位。世宗即位,代行徐州事務,召回恢復尚書、廣武伯。蕭實卷派遣將軍陳值之侵犯進丞以南,司徒、彭城王元勰鎮守壽晝,任命五莖為鎮南將軍,率領軍隊討伐伯之。五差沒到達,賊寇已撤退。元勰返回,詔令元英代行揚州事務。
後來丘墓返回京城,上奏疏說:“臣下聽說攻取動亂的政權輕慢亡國的君主,是國家的正常道理;陳列軍隊號令將士,乘時機而發動。私下以為小小的宣鯗,不顧天道,仗恃山河,竟敢對抗中原。現在妖賊叛逆幾度逃亡,驕傲放縱日益加劇,侮慢五常道德,荒廢天地入之正道,濫用刑罰,殘害無辜。雍州刺史蕭衍向東討伐秣陵,掃蕩土地發動兵變,順流而下,僅有孤城,再無重大的護衛。這是上天授予我們的,多少年一遇的時節,事情容易如同圓球的滾動,治理此事如同拾取草芥,這個機會不利用,還要等待什麼時候?臣下乞請親自率領步兵騎兵三萬人,直指沔陰,占據襄陽的城池,斷絕黑水的道路。昏庸暴虐的君臣,會白相殘殺。我們處於上游,威風震動遠近,長驅向南出動,進軍攻下江陵。道路很近,不到五百里,那么三楚的土地,一下子就可占據,通往岷蜀的道路,自然斷絕。再命令揚徐二州,揚言一起發動,沿長江焚毀物資,不使有所遺留。建業窮困急迫,如鍋內之游魚。王士治的軍隊再次出動,孫皓自行捆綁歸降的情況就會重新出現,整齊文字車軌而統一天下,混合天地而為一體。希望陛下暫且面對臣下,稍加傾聽,獨自決斷於內心,不要聽取疑惑的議論,這個時機如果錯過,併吞就沒有期限了。”事情被壓下來不回答。元英又上奏疏說:“臣下聽說乘著空虛討伐薄弱,成事在於迅速行動,利用危難攻打昏昧,求取勝利是可期待的。現在寶卷擾亂常道,骨肉相殘,藩鎮鼎立,不知道歸向誰。義陽孤立,很接近我國疆域,外沒有糧草增援的時間,內沒有兵力儲蓄的堅固。這是臨近焚燒的烏,不能夠去掉柴禾;將要被殺的賊寇,哪容放緩刀斧?如果這次行動有效果,則長江以西的土地,就成為籌划進取的基地;如果不是這樣,不僅今後的舉措難以考慮,也恐怕處於安逸中生出憂患。今豫州刺史司馬悅已嚴密戒備將要出兵,而東豫州刺史田益方正準備守衛三關,請求派遣軍司對他們加以調度。”世宗派遣直寢羊靈引擔任軍司。元英因軍功被任命為吏部尚書,因前後的軍功升爵位為常山侯。
元英上奏疏:“謹檢學令:各州郡的學生,三年考察一次所通曉的經數,按正式使者的位次排列他們,然後派遣使者到郡中精細考核。臣下想到陛下英明,崇尚道德顯揚官學的風采,培育仁義光大教育的美好,所以太學的館舍長久設定在諸侯國,四門的教化正構建於京瀘。估計學習教訓幾年,聽受講解幾載後,傑出有造就的人應策試於朝廷,不可改變的人就應回到民眾中,使他們到郡中精細考核,定其優劣。近來因國都遷移建造,長江揚州沒統一,所以鄉校的教育,沒來得及正式考試。致使良莠不齊的資質,共同在學校受教育;優劣不等的人物,一起在課堂聽講授。現在外地大吏京城官員,考察將要結束,請求派遣通曉五經的四門博士,按地域考校,依法令罷黜擢升。”詔令說:“學業的衰落廢棄,時間已經很久了,不是一個使者所能勸導的,將會另下命令。”
不久詔令元英為使持節、代理鎮南將軍、都督征義陽諸軍事,率領軍隊向南討伐。蕭衍的司州刺史蔡道恭聽說元英將要到來,派遣他的驍騎將軍楊由率領城外的居民三千多家,在城西南十里處的賢首山依山嶺設定三層柵欄,製造表裹相依的局勢。元英統領各軍包圍賢首營壘,焚燒柵欄的大門。楊由就驅趕水牛,從營壘中出來,以兵士跟隨在後。兵士躲避水牛,軍隊就撤退下來。不久又分兵包圍把守。造天夜晚,柵欄中民眾任馬駒殺死楊由投降。三軍供應食宿,投降的人相安無事。蕭衍派遣他的平西將軍曹景宗、後將軍王僧炳等人率領步兵騎兵三萬人前來救助義陽。僧炳統領部眾二萬人占據鑿峴,景宗率領一萬人繁隨於後。元英派遣冠軍將軍元逞、揚烈將軍曹文敬進軍占據樊城來抗拒他們。元英統領將士,牽制討伐,大敗僧炳的軍隊,俘獲斬殺四千多人。元英又在士雅山構築堡壘,和景宗相對抗,分別派遣各統軍,埋伏在四面山上,向景宗顯示薄弱。蕭衍的將領馬仙碑率領部眾一萬多人,前來偷襲元英的營壘。元英命令各軍假裝失敗引誘他們,到了平地,統軍傅永等三軍出擊,賊寇就逃跑撤退。進軍攻打擊潰了他們,斬首二千三百級,殺死賊寇的羽林監軍鄧終年。仙埤又率領一萬多人,再次來決戰。元英統領各將領,依據形勢分兵出擊,又打敗了他,還殺死賊寇將領陳秀之。統軍王買奴另外攻下束嶺的軍陣,斬首五百級。道恭憂慮而死,驍騎將軍、行州事蔡靈恩又依仗困城,每日短兵相接。景宗、仙埤知道城池將被攻下,用盡精銳決戰,一天交手三次,都大敗而回。靈恩見形勢窘迫,就投降了。三關守邊的軍隊聽說後,也棄城逃跑。韶令說:“得知賊寇的城池已攻下,又攻克三關,施展聲威開闢疆域,聲名謀略宣揚震動,公私都稱安泰,實在為之高興。將軍宏大的計畫在心中決斷,忠誠的謀略在外面施行,接受律令飄揚旌旗,實現朝廷的克敵謀略,即使是方叔的制伏蠻荊,邵虎的掃蕩淮水兩岸,與這相比也不如。新州剛歸附,應該廣泛加以籌劃,想來會妥善加以督察,必定使之周全堅固,有所交待託付,然後凱鏇而歸。”當初,高祖平定漢水以北,元英有戰功,答應恢復他的封爵,後反被顯達打敗,就壓下來了。這次戰役,世宗很高興,就恢復了他的封爵,改封為中山王,食邑一千戶,派遣大使、鴻臚少卿睦延吉秉持符節前去任命。元英押送蔡靈恩和蕭衍的尚書郎蔡僧勰,前軍將軍、義陽太守馮道要,游擊將軍鮑懷慎,天門太守王承伯,乾北府司馬宗象,平北府諮議參軍伏粲,給事中、寧朔將軍蔡道基,中兵參軍龐脩等幾十人。韶令說:“等到平定長江以南,這些人就可放回去。”元英返回後,世宗接見,大大地嘉獎慰勞他,後來增加封邑一千戶。
蕭衍派遣將軍侵犯肥梁,韶令元英為使持節,加授散騎常侍,征南將軍、都督揚徐二道諸軍事,率領部隊十萬人討伐他們,各處都依照實際需要自行決斷。韶令元英說:“賊寇的勢力格外強盛,圍困肥梁地區,邊境將領延誤計畫,以至於這樣。所以有這次行動,期待一定取勝,而出軍拖延遲滯,肥梁已經淪陷。聽說後惋惜憤怒,實在違背原先的意圖。現在眾多軍隊雲集,十五萬人,進軍取勝的方略,在哪裹?克敵的日期,還有多遠?究竟用幾天可以到賊寇處所?一定取勝的規劃,什麼是最重要的?所以派遣步兵校尉、領中書舍人王雲指點聽取機密要務。”元英上奏陳述事務機宜。於是攻下陰陵,殺死蕭街的將領二十五人並斬首五千多級。又在梁城接連打敗賊軍,殺死他們的部將四十二人,殺死擒獲以及淹死的將近五萬人。蕭衍的中軍大將軍、臨王蕭宏,尚書右僕射柳恢等大將五人沿淮水向南逃跑,共繳獲米三十萬石。詔書慰勞元英說:“得知大敗強大的賊寇,威風震動南部海疆,長江岸邊沒有塵土,三楚之地落定塵埃,聲名傳遍荒遠邊地,統一從此開始,公私慶祝相慰,實在符合我的心懷。應該趁聲威憑影響,長驅直入吳郡會稽,剪除殘餘的勢力,截斷東南地域。”
元英追擊到馬頭,蕭衍的馬頭戍守頭領棄城逃跑,於是包圍鍾離。詔令說:“軍隊出動已很長時間,兵馬疲勞瘦弱,賊寇城池險要堅固,倉促間難以攻打屠減。冬春之交,逐漸不便於取勝,十萬人的軍隊,每天費用難以計算。將要考慮今後的舉措,不需要現在就解決。可秘密整裝慢慢戒嚴,做凱鏇的準備,保全疆土,展示威風謀略。左右的蠻楚,一向都逃走了,有的竄入山湖,或許難以制伏攻掠。如果兇惡的頭領狡黠的黨羽,有必須加以剪除的,就可撲滅掃蕩,以肅清邊境。如果他們強大狡猾仗恃險阻,不容易用兵的,也不必麻煩用兵。凱鏇時間已近,不再詳細論說。”元英上奏疏說:“臣下遵奉旨意討伐罪人,志在消滅殘餘的賊寇,料想敵人估量進攻,打算到二月底三月初,按道理必定攻克。不過從這個月初一以來,大雨不斷,可以說是上天違背人的願望。然而帝王的軍隊行動,發起不容易,不可因為稍微拖延推遲,就產生不同議論。臣下也仔細思考過。如果進入三月以後,天氣晴朗土地乾燥,憑此進逼是常規。如果接連下雨不間斷,不能夠進軍攻打,臣下已另增高了邵陽的橋樑,防備河水泛濫溢出。意外的洪水上漲,擔心衝破橋樑,臣下也安排造船隻,又在鍾離城河水狹的地方,建造浮橋,到三月中旬,浮橋必定能建成。天晴就攻打登城,下雨就包圍把守,水陸兩個計畫,以得勝為期限。實在期望朝廷特地制定遠大的謀略,稍微給予寬限,增加一些時間,不要使如同山嶺的功勞,中途而廢。”詔令說:“大軍駐紮在野外,已形成長久的疲勞,攻守的方略,按道理可以預見。近來接連得到報告,取勝不超過晚春,等到閱讀後來的奏疏,又預定在初夏的下旬。那襄土地炎熱泥濘,不宜久留。依情勢雖然必定取勝,是將軍深遠的計畫;出兵已久軍力疲憊,也是朝廷所憂慮的。所以派遣主書曹道前往觀察軍隊形勢,使者返回,一一報告。”等到曹道回京,元英還上奏說“可以攻克”。
四月,水大衝破橋樑,元英和各將領狼狽逃奔,兵士死亡的有十分之五六。元英到達揚州,派遣使者送上符節和衣帽、貂尾蟬文、印章絲帶。詔令交付主管者。有關官員上奏元英計畫失策,依法律彈劾處死刑,韶令寬恕他的死罪貶為平民。
後來京兆王元愉反叛,元英恢復王的封爵,食邑一千戶,被授任為使持節,代理征束將軍、都督冀州諸軍事。元英沒出發而冀州已平定。這時郢州治中督榮祖暗中招引蕭衍的軍隊,獻出義陽來回響蕭衍,三關的戍守頭領,都占據城堡投降蕭衍。郢州刺史婁悅環城據守。懸瓠市民白早生等人殺死豫州刺史司馬悅,占據城池向南叛變。蕭衍的將領齊苟仁率領軍隊守衛懸瓠。司馬悅的兒子娶華陽公主,都被劫掠。韶令元英為使持節、都督南征諸軍事、代理征南將軍,出兵汝南。世宗接見元英對他說:“婁悅統御失和,任命不懂得挑選,所以使得郢州民眾招引賊寇,邊關戍守兵士向外投奔,義陽孤立窘迫,有倒懸的急切。王是國家的邵虎,威名早巳震動境外,所以委屈王親自總領軍事,掃清兇惡的醜類。從前衛青霍去病因為匈奴的緣故,居住沒有安寧的時候。現在南部疆域不安定,王不能以屢次辛勞為推辭的理由。”元英回答說:“臣下才能不如韓信白起,見識弱於孫武吳起,僅因是宗室中的年長者,多次承擔做將帥的重託。謀略短淺,違背律令喪失軍隊,應該受到子反那樣明顯的殺戮,來向天下人認罪。陛下仁慈深于思念‘足下,,愛心等同鍾愛禮器佳品,使臣下能夠同於荀伯,再生於清明時代,立誓追蹤孟氏,以報答恩情為目標。關郢微小的賊寇,不難平定,消滅賊寇的策略,已經在我心目中,希望陛下不要費心。”世宗說:“截斷東南,再次肅清隨楚地區,是我期望將軍的。鍾離城的一次過失,哪裹足以損傷大德?現在有王統領那三軍,我沒有憂慮了。”
世宗因邢巒接連打敗早生,詔令元英向南奔赴義陽。元英因部眾少,接連上奏請增兵,世宗不準許。而元英就和邢巒分別出兵一同攻打懸瓠,攻克下來,於是率軍前進。當初苟仁占據懸瓠,蕭衍的寧朔將軍張道凝等人率領軍隊占據楚城,聽說元英將要到來,放棄城池向南逃跑,元英追擊,殺死道凝和蕭衍的虎賁中郎曹苦生,全部俘獲了他們的部眾.停駐在義陽後,將要攻取三關,元英策劃說:“三關互相需要如同左右手,如果攻下一關,另兩關不等待攻打就可平定。攻打困難的不如攻打容易的,束關容易攻打,應該首先攻取,這就是黃石公所說的交戰如大風吹動,攻打如河水破堤。”元英擔心敵軍在東部合力抵抗,就派長史李華率領五個統軍攻向西關,分開他們的兵力。親自統領各軍攻打東關。在這以前,馬仙埤派雲騎將軍馬廣率領部眾在長薄屯兵抗拒,軍主胡文超另外駐守松峴。元英到達長薄,馬廣夜晚逃進武陽,元英進軍攻打他。聽說蕭衍派遣他的冠軍將軍彭瓮生、驃騎將軍徐超秀援救武陽,元英於是放緩出兵時間,說:“放縱他們使其進入造座城中,我先前曾經觀察城中地形,容易攻打,我攻取它如同拾取掉在地上的物件。”各將領不相信。瓮生等人進入武陽後,元英督促圍困攻打,六日後馬廣等人投降。於是進軍攻打黃峴,蕭衍的太子左衛率李元履放棄城池逃竄。又討伐西關,蕭衍的司史馬仙埤也當即後退逃跑,果然如同元英所策劃的。共擒獲蕭衍的大將六人,部將二十七人,兵士七千人,米四十萬石,軍用物資與此相應。
回到朝廷,授任尚書僕射。永平三年,元英逝世,賜給棺材、朝廷禮服一套、帛七百匹,追贈司徒公,謐號為獻武王。元英有五個兒子。
元攸,字玄興,任東宮洗馬。去世很早,追贈散騎侍郎。元攸的弟弟元熙,字真興。為人好學,傑出豪爽有文才,稈名於世,然而輕浮急躁。元英深深擔憂他不是保全家庭的人,時常想廢黜他,立第四個兒子元略為世廠,宗族商議不同意,元略又堅決請求,才作罷、元熙出仕為秘書郎,延昌二二年繼承封爵,隆經升任至兼將作大匠,被任命為太常少即、給事黃門侍郎,不久調任光祿勛。當時領軍於忠執掌朝政.元熙,是於忠的女婿,所以一年中驟然升遙.小久授任平西將軍、束秦州刺史,升’單號為安西將’甲,秘書監,不久以本號將軍授任相州刺史元熙在月進入治所,這天颳大風.起寒冷的雨,凍死的有二十多人,驢馬幾十匹。元熙聽過祖父從前的事,心中憎惡造件事。又有蛆生在庭院中。
當初,元熙兄弟都為清河王元惲所親近,等到劉騰、元叉隔斷二宮,假稱詔令殺死元惲,元熙於是起兵,上奏疏說:“臣下聽說安危無常,時事有吉祥兇險。臣早年遇上清明時代,後來遭遇多災多難的時代。自從皇室基業茂盛,九代繼承光大,高祖、世宗,美好的德行相傳。皇太后聖明莊敬自是天生,德行同於馬皇后鄧皇后;皇上神奇聰慧繼承皇位,明察秋毫照耀遠方。四海平安,八方歸附。然而領軍將軍元叉憑藉外戚受寵,在皇帝左右貪得榮耀,以豺狼的心腸,吃飽後就反咬一口。於是使二宮隔斷,生活起居缺失禮節.另外太傅清河王橫遭殺害。致使忠誠的臣屬剛強的士人,在朝廷感到頹喪;親信賢士宗室戚屬,在皇宮內外憤恨。隨意指鹿為馬,怎能超過這;王莽董卓威權相逼,也不能與此相比。臣下仰望宮殿,悲痛地哭泣而生,認為小草不除,將蔓延遍地。何況元叉如此狂悖作亂,誰能容忍他?臣下愧列宗室支屬,思慮竭盡力量性命,即使粉身碎骨,也甘之若飴。現在興起正義的軍隊,兵士八萬人,大軍進發,文武官員爭先恐後,和并州刺史、城陽王元徽,恆州刺史、廣陽王亘遄,塗業刺史、查王蘆宜魚等人,共同在本月十四日一起出發。希望上憑祖宗的英靈,下盡正義之士的性命,掃除兇惡的歹徒,肅清京城。臣親自統領三軍,迅急奔赴國難,布置軍隊在溫球,恭敬地接受皇帝旨意。王公宰輔,有的世代以忠誠勇烈著稱,有的往受到恩惠照顧,如能同心協力,消滅元叉,使太后皇上欣然會面,臣下就解下鎧甲遣散兵士,到朝廷謝罪。臣下雖然才能不及前人,位居藩鎮,哪能坐視奸猾惡人不管,空受榮耀俸祿呢?”元熙起兵剛十天,被他的長史柳元章、別駕游荊、魏郡太守李孝怡率領一些市民,擊鼓呼叫著進入,殺死元熙的左右四十多人,捉住元熙,放到高樓上,還有他的子弟。元叉派遣尚書左丞盧同在鄴城街市斬殺元熙,傳送首級到京城。
開始元熙的妃子于氏知道元熙必定失敗,不順從他的謀劃,從開始就哭泣不斷,直到元熙死去。元熙受刑前作五言詩,展示給僚屬佐吏說:“正義感君子,主辱死忠臣。何以明氣節,獻出七尺身。”和相知的朋友告別時說:“平生一片心,殷切托知己。從今入土去,悲傷無盡期。”
元熙是藩王中的顯貴,加上有才學,愛好奇異人才,交結傑出之士,氣度很高,在當代有好名聲,先輩後輩,多到他的家中造訪。開始元熙鎮守鄴城,知交才學之士袁翻、李琰、李神俊、王誦兄弟、裴敬憲等人都到河梁餞行,賦詩道別。到元熙將死時,又給知己故交寫信說:“我和弟弟都受到皇太后的賞識寵遇,哥哥占據大州,弟弟入宮侍奉,皇太后殷切的言語神色,恩情如同慈母。現在皇太后被廢黜在北宮,太傅清河王橫遭屠殺,主上小小年紀,獨自住在前殿。君主親人如此,無法安心,所以率領兵士民眾在天下建立大義。衹是智力淺短,不久就被囚禁,上愧朝廷,下愧知心好友。本來因名譽道義在心,不能不這樣做,流出腸子粉碎頭顱,又有什麼可說的呢從前李斯回憶上蔡的黃犬,陸機追想莖皇的鶴叫,難道不是因為隱約沒有邊際,一去不復返了嗎?現在想要面對秋日月光,受春風吹拂,踏著芳草,走在花朵樹蔭之下,廣泛召集名流,在洛水邊賦詩,還有可能嗎?各位君子,各自恭敬地對待所應做的事,為國家為自身,好好以名節自勉,建功立業,為自己而已,我有什麼可說的呢!”當時人憐惜他。
另外元熙在任城王元澄逝世前,夢見有人告訴他說:“任城王將死去。死後兩百天以後,你也不能免死。如果你不相信,可試看任城王的家。”元熙夢中看到任城王的房舍,四面牆壁崩塌,沒有留下一堵牆。元熙憎惡這個夢,醒後告訴給親近的人。等到元熙死去,果然如同他所夢見的。兄弟三人,時常跟隨元英征伐,在軍中貪婪殘暴,有時因為接應投降者追擊潰逃者,有斬殺無辜的現象,用來多增殺敵首級,作為功勞事跡。另外於忠誣陷郭祚、裴植,於忠本意未決定殺害他們,因元熙的勸說慫恿,以至於處死刑,世人以為冤枉。等到元熙遭災禍,議論的人認為有報應。
靈太后重掌大權,追贈元熙為使持節、都督冀定瀛相幽五州諸軍事、大將軍、太尉公、冀州刺史,增加原來的封邑一千戶,謐號為文莊王。
長子景獻,次子仲獻,第三個兒子叔獻,都和元熙同時被殺害。後來追贈景獻為中軍將軍、青州刺史,用王的禮儀安葬;仲獻為左將軍、兗州刺史;叔獻為右將軍、齊州刺史。
叔獻的弟弟叔仁,因年幼得以保全,和母親于氏流放到朔州。孝昌初年,靈太后詔令叔仁回到京城,歸還他家的財產住宅,繼承先人的爵位。授任他為征虜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孝莊帝初年,在河陰遇害,追贈他為衛大將軍、儀同三司、并州刺史。
兒子元琳,繼承爵位。齊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熙的弟弟元誘,字惠興。從員外郎逐漸升到通直郎、太子中庶子、征虜將軍、衛尉少卿,外任為右將軍、南秦州刺史。元叉在岐州殺了他,妻子兒女得以不受牽連。追贈他為車騎大將軍、雍州刺史,後來追贈儀同三司,追封都昌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戶,謐號為恭。
兒子主錘,繼承爵位。擔任給事中。壹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誘的弟弟元略,字俊興。才華氣質比元熙差,而有和順深邃的聲譽。從員外郎逐漸升任羽林監、通直散騎常侍、冠軍將軍、給事黃門侍郎。
清河王元惲死後,元叉貶降元略為懷朔鎮副將。沒來得及赴任,遇到元熙起兵,和元略書信來往。不久遇上元熙失敗,元略就隱身出逃,依託舊曰朋友河內人司馬始賓。始賓就做荻草筏子,夜晚和元略一起渡過盟津,前往上黨屯留縣入栗法光那裹。法光一向重信義,欣然地接納他們。元略的舊日朋友刁雙這時任西河太守,元略又歸附他。停留了一年時間,刁雙才派侄兒刁昌護送元略暗中逃到長江以束。蕭衍十分厚待尊敬他,封元略為中山王,食邑一千戶,任宣城太守。
不久徐州刺史元法僧占據城池向南叛變,州內官吏百姓都被法僧挾持逼迫。蕭衍於是任命元略為大都督,命他前往彭城,接應招誘新歸附的人。元略到達,駐守在黃河以南,被安樂王元鑒打敗,元略僅幾十個騎兵進城。蕭衍不久派遣豫章王蕭綜鎮守徐州,徵召元略和法僧一同返回。元略雖然身在長江以南,自以為家中遭禍,H夜啼哭,身體如同在喪期之中。又壓惡法僧的為人,和法僧說話,不曾笑過一次。蕭衍又授任元略為衡州刺吏,沒有赴任。遇到蕭綜獻出城池歸附魏國,蕭綜的長史江革、司馬祖佢、將領士兵五千人全被擒獲。肅宗命令有關官員全部遣送江革等人回到南方,憑此來徵召元略。蕭衍於是用充分的禮節遣送元略。
元略將要返回時,蕭衍為他設酒宴送別,賜給金銀一百斤,蕭衍的百官,全部送到長江邊告別,派遣他的右衛將軍徐確率領一百多人護送元略到京城。肅宗韶令光祿大夫刁雙到邊界慰問,又下令徐州賜給絹布各一千匹。授任元略為侍中、義陽王,食邑一千戶。回到石人驛亭,詔令宗室、親戚、內外百官原先互相認識的,準許到近郊迎接。賜給帛三千匹,房舍一棟,粟五千石,奴婢三十人。司馬始賓授任給事中、兼任直後,栗法光任本縣縣令,刁昌任束平太守,刁雙任西兗州刺史,凡元略所到,給予一餐一宿的地方,無不蒙恩受賞。
不久改封東平王,又被任命為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領左衛將軍,侍中照舊。又以本官兼任國子祭酒,升任驃騎大將軍、尚書令。靈太后十分寵愛重用他,他受到的委任信賴,差不多和元徽相等。這時天下變亂多,軍隊國家千頭萬緒,元略持守常道保全自己,沒有其他的補益,恭敬順從備位充數而已。
爾朱榮,是元略的姑父,元略一向輕視他,元略又阿附於鄭儼、徐紇,爾朱榮對這幾人都記恨在心。爾朱榮進入洛陽,元略在河陰被殺害。以本來官職追贈他,加授太保、司空、徐州刺史,謐號為文貞。
兒子景式,繼承爵位。武定年間,擔任北廣平太守.齊國接受憚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略的弟弟元纂,字紹興,很有軍事謀略。擔任司徒祭酒。聽說元熙起兵,就逃奔到鄴城,到了就被擒獲,和元熙一起死去。被追封為北平縣公,追贈安北將軍、恆州刺史,改封為高唐縣開國侯,食邑八百戶。
兒子子獻,繼承爵位。任涇州司馬時去世。
元熙的異母弟義興,出繼叔父並洛。肅宗初年,授任他為員外散騎侍郎。等到元熙被害,義興因出繼,所以得以不受牽累。逐漸升任輔國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孝莊帝初年,在河陰被害。追贈中軍將軍、瀛州刺史。後來追贈散騎常侍、征柬將軍,其他的照舊。義興的妻子,是趟郡李氏。李氏很有女紅手藝,為爾朱榮的妻子所親近。永安年間,追封義興為燕郡王,食邑五百戶,不久改封為鉅鹿王,又改封為武邑王。
兒子五述,繼承爵位。玉堊年間,擔任通直郎。齊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元莖的弟弟盈險,出仕為步兵校尉,改任城門校尉,升鄯善鎮將。在任貪婪暴虐,被有關官員所糾察,出逃得以免死。延昌年間,去世。莊帝初年,因是爾朱榮妻子的哥哥,越級追贈驃騎大將軍、太尉公、雍州刺史、扶風王。
長子元肅,出仕為員外散騎侍郎,改任直寢。莊帝初年,封元肅為魯郡王,食邑一千戶。授任散騎常侍,外任為後將軍、廣州刺史。後來授任衛將軍、肆州刺史。他的弟弟元曄僭越登位,任命元肅為侍中、太師、綠尚書事。不久改任使持節、都督青膠光齊南青五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東南道大行台、青州刺史,沒有到任。永熙二年逝世。追贈使持節、侍中、都督並恆二州諸軍事、本號將軍、司徒公、并州刺史。
兒子道與,繼承爵位。授任他為前將軍。齊塱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曄字華興,小名盆子。性格輕浮急躁,身體健壯。出仕秘書郎,逐漸升任通直散騎常侍。莊帝初年,封為長廣王,食邑一千戶。外任為太原太守,代行并州事務。水朱榮死後,世隆等人逃回并州,和爾朱兆在建興會合,於是推舉元曄為君主,大赦境內,年號為建明。不久被世隆等人所廢黜。前廢帝即位,封元曄為束海王,食邑一萬戶。出帝初年,因事獲罪被賜死在家中。沒有兒子,爵位削除。
城陽王長壽,皇興二年封,被任命為征西大將軍、外都大官。外任為沃野鎮都大將。性情聰慧,善於安撫結交,在鎮所很有威名。延興五年逝世,謐號為康王。
長子多侯,過早去世。
次子元鸞,字宣明。開始出繼叔父章武敬王,等到哥哥去世,返回繼承父親爵位。身高八尺,腰粗達到十圍,以武藝過人出名。接連擔任北都大將。高祖時,任命他為外都大官,又外任為使持節、都督河西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領護西戎校尉、涼州鎮都大將。改鎮設州,任命元鸞為涼州刺史、姑臧鎮都大將,其餘職位照舊。
後來到京城朝見。遇皇帝向南討伐,命令他兼任鎮軍將軍。定都洛陽,高祖前往鄴城,韶令元鸞留下守衛京城。到設立五等諸侯時,賜給食邑一千戶。授任他為使持節,征南大將軍,都督豫荊郢三州、河內山陽束郡諸軍事,和安南將軍盧淵、李佐攻打赭陽,沒攻下來,失敗退回。這時高祖前往瑕丘,元鸞到行宮請求治罪。高祖接見元鸞等人,責備他們說:“你們統領兵士,按道義應該奮勇有節操,卻進不能攻下賊寇城池,退不能消滅這些小股敵寇,損害國家聲威,罪應處死。我改革剛開始,事情從寬處置,現在免除你們的死罪,城陽王貶為定襄縣王,削減食邑五百戶。在古代,軍隊出行一定載上宗廟社稷的牌位,用來顯示威信恩惠各有歸屬,現在在社稷牌位前質問你們的敗軍之罪,來昭明你們的過失。”後來因留守的功勞,恢複本來的封爵,增加食邑二百戶。授任冠軍將軍、河內太守,改任并州刺史。世宗初年,授任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後來改任安北將軍、定州刺史。
元鸞崇敬佛教,修持五條禁戒,不喝酒吃肉,長年齋戒。修建佛寺,勸導帶領百姓,共同承擔土木營造的辛勞,公私的耗費紛擾,成為民眾的大患。世宗聽說後下韶說:“元鸞是宗室中有德行的親屬。在大州做州牧,民眾繁盛,以安撫寧靜為囑託,應該克制自己磨礪誠心,崇尚清廉樹立恩惠,卻驟然加以徵調,專門做煩擾的事,民戶嘈雜,家家懷有嗟嘆怨恨。北方各州土地廣闊,是奸猾動亂產生的地方。依據法律推究過錯,應該加以整肅罷黜,因元鸞是皇帝的親屬,感情上不忍心,可派遣使者,以道義督察責備,剝奪一年的俸祿,稍微表示懲罰。”
正始二年逝世,這年三十八歲。贈帛六百匹,韶令中書舍人王雲宣讀旨意前往弔祭,追贈亘鑾為鎮北將軍、刺史,謐號為。
兒子元徽,字顯順。粗略涉獵書籍史冊,比較有行政才能。世宗時,繼承封爵。授任游擊將軍,外任為河內太守。在郡中清廉端正,有聲譽。徵召入京任命為長兼散騎常侍。
肅宗時,授任右將軍、涼州刺史。元徽因路途遙遠,執意請求不赴任。授任為散騎常侍。這一年,授任為後將軍、并州刺史。在這以前,州界內夏季有霜降,莊稼不成熟,百姓逃散,安心農業的人少。元徽到了就打開糧倉賑濟他們,文武官員都一起勸阻。元徽說:“從前汲長孺,一個郡守而已,還擅自打開糧倉,拯救民眾的災難,何況我是皇室親屬,受任主持大鎮,哪能拘泥於成法而不解救民眾的困苦呢?”於是先供給後上奏疏。肅宗嘉獎了他。加授安北將軍。後來任命為安西將軍、秦州刺史。韶書早上接到晚上出發。元徽因將到秦州,請求前往朝廷恭敬任命,又上奏執意陳述,請求不任其職。改授元徽為輔國將軍,加授度支尚書,升軍號為鎮軍將軍。這時,戰爭不斷,國家軍隊屢次失敗,元徽因軍隊費用高,獻上封國的絹二千匹、粟一萬石來資助軍事用度。肅宗不接受。又以本來官職兼任吏部尚書,加授侍中、征束將軍,調任衛將軍、右光祿大夫。任命為尚書左僕射,改任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堅決推辭不受任,準許解除侍中,然後接受詔書。不久授任尚書令,加授開府、西道行台,沒到任。
這時靈太后專權,朝廷綱紀敗壞。元徽位居重任後,沒有匡正補助,和鄭儼一些人,互相阿附。他外表看似柔弱謹慎,內心多有猜疑忌恨,一點點怨恨,必定設法報復。有見識的人憎恨他們。又不能防備他的妻子于氏,于氏就和廣陽王元淵通姦。等到元淵受命主持軍府,每有上奏,論說元徽的罪過,雖然有誣陷詆毀之嫌,也有比較多的實情。
莊帝登位,任命元徽為司州牧,不久授任司徒,仍兼州牧。元顥進入洛陽,元徽跟隨莊帝向北巡視,等到皇帝回宮,因參與謀劃的功勞,授任他為侍中、大司馬、太尉公,加授儀仗、鼓吹,增加封邑連同從前共二萬戶,其他官職照舊。元徽上奏推辭官職封邑,前後多次奏告。又上奏說:“黃河邊的功勞,是將領士兵的功勞,請求歸還所封授的,加給那些建功立義的人。”元徽為莊帝所親近厚待,內心畏懼爾朱榮的寵幸,所以有這個推辭,來防止外面的議論。莊帝懂得他的意思,準許他辭去封邑,不同意他推讓官職。
元徽後來的妻子,是莊帝舅舅的女兒。侍中李或,是皇帝的姐夫。元徽性格奸巧諂諛,善於曲從討好,挾內親外戚的旨意,宗室親屬沒有人可和他相比。於是和李或等人勸說皇帝圖取爾朱榮,莊帝也先有這個心意。東朱榮死去,世隆等人屯駐不解散。授任元徽為太保,隨之任大司馬、宗師、錄尚書事,總領內外事務。元徽本意認為余朱榮死後,部屬自然會四散逃跑。等到爾朱宗族聚集謀圖作亂時,元徽想不出策略,僅憂慮害怕而已。他性格很妒忌別人,不願意別人有超出自己之處。每次入宮參與密謀決議,獨自和皇帝決斷。朝廷大臣中有獻上軍隊國家計畫策略的,他都勸皇帝不採納,卻說小賊寇何必擔憂不能掃除.又吝嗇財物,無論是私人還是國家都如此。於是有所賞賜,都拿出得很少,有時多了就中途減少,給與了又追回來。白白浪費財物,恩惠不能感動人。莊帝一向簡略狹隘,也格外為元徽所贊成。太府少卿李苗,是元徽任司徒時的司馬,元徽對待他比較優厚。李苗時常獻上忠誠的意見,元徽白以為得意,多不加以採納。李苗對別人說:“城陽王本來是胡蜂一樣的眼睛,豺狼般的聲音又將露出來了。”
等到爾朱兆入宮,守衛兵士四散逃奔,莊帝走出雲龍門。元徽騎馬奔跑,皇帝接連呼喊他,元徽不回頭而離去。於是跑到山南面,到了舊日屬吏寇彌的房舍。寇彌外表上雖然接受他,內心不放心,就恐嚇元徽說,官府的搜捕將要到來,讓他到其他地方躲避。派人在路上攔截殺害,送屍體給余朱兆。
出帝初,追贈使持節、侍中、太師、大司馬、錄尚書事、司州牧,謐號為文獻。
兒子元延,繼承爵位。亘邁末年,官位到太子中庶子。變鱈接受憚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邀的哥哥題魏,擔任給事中、司徒掾屬。去世,追贈輔國將軍、豫州刺史。
元徽的第二個哥哥顯恭,字懷忠。任揚州別駕,因軍功封為平陽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孝莊帝初年,授任北中郎將,升左將軍、束徐州刺史。召入任安束將軍、大司農卿。不久授任中軍將軍、荊州刺史。莊帝殺死爾朱榮後,就授任顯恭為使持節、都督晉建南汾三州諸軍事、鎮西將軍、兼尚書左僕射、西北道行台、晉州刺史。爾朱兆進入洛陽後,顯恭死在晉陽。出帝初,追贈顯恭為衛大將軍、并州刺史,再次追贈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彥昭童壓,繼承爵位。武定年間,任漁陽太守。齊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顯恭的弟弟元旭,字顯和。莊帝時,封為襄城郡王,食邑一千戶。武定末年,官位到大司馬。變數接受憚讓,爵位依例降低。章武王太洛,皇興二年逝世。追贈他為征北大將軍、章武郡王,謐號為敬。沒有兒子。高擔初年,命南安惠王第二個兒子五塹為他的後嗣。元彬,字豹兒,繼承爵位。勇猛健壯有武藝。外任為使持節、都督東秦豳夏三州諸軍事、鎮西大將軍、西戎校尉、統萬鎮都大將、朔州刺史。因貪婪被削奪封爵。這時吐京胡反叛,詔令元彬為持節、代理平西將軍、行汾州事,率領并州肆州的軍隊前往討伐他們。平定胡人後,又授任征虜將軍、汾州刺史。胡人去居等六百多人,據守險阻謀圖反叛,煽動同族人。元彬請求調撥軍隊二萬人,有關官員上奏準許他。高祖大發脾氣說:“哪裹有調動兵馬的道理呢!可根據實際情況整肅治理,如果不能變通方法達到安寧,必須調大軍的,就先斬殺刺史,然後調遣兵馬。”元彬接到詔書大為恐懼,而率領州中軍隊,走在將領士兵前面,討伐胡人平定他們。太和二十三年去世。賜給錢十萬文、絹二百匹,贈給本來的官職,加授散騎常侍。元彬有五個兒子。
長子元融,字永興。儀容華麗,身材魁梧,性格曠達坦率,有豪氣。高祖時,被任命為秘書郎。世宗初年,恢復先人的爵位,授任為驍騎將軍。
蕭衍派遣將領,侵犯進逼淮陽,梁城淪陷,詔令元融為假節、征虜將軍,另外率軍向南討伐,大量殺傷賊寇兵士,收復梁城。這時,揚州刺史元嵩被奴僕殺害,命令元融代行揚州事務。不久授任假節、征虜將軍、并州刺史。
到世宗逝世時,兼任司空,建設景陵。被任命為宗正卿,以本來官職代行瀛州事務,遇疾病沒有到任。沒過多久,授任散騎常侍、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回京任秘書監,調任中護軍,升軍號為撫軍將軍,兼任河南尹,加授征束將軍。性格特別貪婪殘暴,任意聚斂財物,被中尉糾舉彈劾,削除官職爵位。汾州夏州的山胡叛亂,聯合正平、平陽,詔令恢復元融從前的封爵,任征束將軍、持節、都督去討伐他們。元融謀略很少,被山胡打敗。時間長了,加授散騎常侍、衛將軍、左光祿大夫。
後來賊寇頭領鮮于脩禮侵犯瀛定二州。長孫稚等人討伐他,失敗。授任元融為車騎將軍,擔任前驅左軍都督,和廣陽王元淵等人共同討伐脩禮。軍隊渡過交津,葛榮殺死脩禮而自己登位。轉移軍營到白牛邏,以輕裝騎兵攻打元融。元融苦戰一整天,沒有外面的增援,於是大敗而逃,在軍陣中被殺。肅宗在東堂為他舉行喪事,賜給棺材、朝廷禮服一套、彩色絲織品二千八百段,追贈他為侍中、都督雍華岐三州諸軍事、本號將軍、司空、雍州刺史。不久因元融為國事而死,進贈司徒,加授前後部鼓吹。謐號為莊武。
兒子景哲,繼承爵位.武定年間,擔任開府儀同三司。齊國接受憚讓,爵位依例降低。
景哲的弟弟元朗,就是後廢帝,記載在《後廢帝紀》。
兒子董頭,繼承爵位,封為安定王,改封為安平王。齊國接受憚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融的弟弟元凝,字定興。出仕為恆州征虜綠事參軍,屢經升任到護軍長史。元凝的姑母,是爾朱榮的妻子。莊帝初年,封為束安王,食邑五百戶。授任持節、安東將軍、兗州刺史,改任濟州刺史,仍為本號將軍。永熙二年逝世,追贈他為持節、都督滄瀛冀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
兒子彥友,繼承爵位。武定年間,擔任光祿大夫。齊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凝的弟弟元湛,字鎮興。出仕為秘書郎,改任尚書左士郎中,調任廷尉少卿。莊帝初年,在河陰遇害。追贈他為征東將軍、青州刺史,追封他為漁陽王,食邑五百戶。
兒子元俊,繼承爵位。齊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湛的弟弟元晏,字俊興。任秘書丞時去世。追贈他為平束將軍、秘書監、豫州刺史。
樂陵王胡兒,和平四年逝世。追封樂陵王,追贈征北大將軍,謐號為康。
顯祖的第二個兒子丞全過繼他,繼承封爵,後來改名為墨譽。產狙初年,蜢蟋侵犯邊境,任命墨譽為鎮北大將軍、北征大都將。後來授任為使持節、本號將軍、領護匈奴校尉、都督、中軍都將。外任為使持節、鎮束大將軍、和龍鎮都大將、置業刺史,加授領護束夷校尉,改任為鎮北將軍,代理鎮北大將軍,高祖在光極堂接見百官,對墨餐說:“垣業伐業路途遙遠,舊都城意義重大,所以委屈叔父遠行去擔此重任,不可不恭敬謹慎面對職責,以符合我對你的期望。”等到墨堅童陰謀作亂,墨登知道而不報告,被寬恕免去死罪,削除封爵為平民。太和末年,恢復他的王爵。正盤四年逝世。追贈他為光州刺史,謐號為蜜王。
兒子景略,字世彥。世宗時,繼承封爵。任命他為驍騎將軍,授任持節、冠軍將軍、豳州刺史。里堊元年逝世。追贈本號將軍、邀業刺史,賜帛四百匹,謐號為惠王。
兒子元霸,字休邦,繼承爵位。武定年間,擔任鉅鹿太守。齊國接受憚讓,爵位依例降低。
景略的弟弟慶略,擔任散騎侍郎。
兒子子政,擔任通直散騎常侍。
慶略的弟弟洪略,擔任恆農太守、中軍將軍、代理束雍州刺史。
洪略的弟弟子業,擔任平原太守。
安定王元休,皇興二年封,被任命為征南大將軍、外都大官.元休年輕而聰明,理事決斷很受稱道。
高祖初年,庫莫奚侵犯邊境,任命元休為使持節、侍中、都督諸軍事、征東大將軍、領護束夷校尉、儀同三司、和龍鎮將。元休安撫防範有方略,賊寇於是歸附。入京擔任中都大官。蠕蠕侵犯邊境,外任為使持節、征北大將軍、撫冥鎮大將。元休身先士卒,攻打賊寇趕走他們。入京擔任內都大官,升任太傅。等到設立五等諸侯,食邑二乾戶。
皇帝向南征伐,元休兼任大司馬。高祖親自巡視各軍,遇到元休以三個盜賊在六軍示眾,將斬殺他們,下詔赦免三人。元休堅持說:“陛下將要肅清遠方的衡霍,所以親自統領六軍,長途跋涉住在野外,軍隊剛開始出發,已有人奸猾盜竊,如果不斬殺,如何平息偷盜?請一定施行刑法,來肅清奸猾邪惡。”詔令說:“大司馬執行法典,的確應該如此。衹是由於緣分,我聽說君王的法式,也時常有不依常規的恩澤,雖然違背軍法,可特地原宥他們.”元休造才奉行詔書。高祖對司徒馮誕說:“大司馬嚴明執法,各軍不可以不謹慎。”於是六軍整肅。定都洛陽,元休跟隨皇帝前往塑繼。命令五叢率領護駕的文武官員,到平城迎接家眷。高祖親自在漳水以北為元休餞行。
十八年,元休患病,高祖前往他的第宅,流著眼淚慰問疾病,宮廷使者送醫藥。在道路上往來不斷。逝世,贈帛三乾匹。從逝世到出殯。皇帝三次前往。高祖到他門前,改穿細麻所制的喪服,白帽上結上麻帶。皇太子、百官都隨從弔祭行禮。等到將要安葬,又贈布帛二千匹,謐號為靖王。詔令假黃鐵,加授儀仗、鼓吹、衛士、佩帶木劍者六十三人,都依照三老尉元的儀式。高祖親自送出郊外,悲慟哭泣而返回,各王的恩惠禮儀無人可和他相比。世宗時,在宗廟配祭。
長子元安,幼年時過早去世。
次子元燮,被委任為下大夫。世宗初年,繼承爵位任太中大夫,被任命為征虜將軍、華州刺史。元燮上奏疏說:“恭謹思慮州治李潤堡,雖然是少梁舊地,晉國、芮國分封的土地,然而外族歸附,於是成為戎人聚集居住的地方。城池不是前代舊城名稱,便自建國之初,是護羌校尉的小城堡。等到改鎮設郡,靠山設立州城,利用糧倉府庫,沒改正名稱地域。私下以為馮翊古城,在羌人魏國兩族民眾的交接、許昌洛水水陸交會的地方,是先漢的東部輔弼,皇魏的西部翼衛,名勝古城,實為西部藩鎮腹地。現在州的治所,豈止不是舊地,簡直是住在山崗上從深澗取水喝,水井山谷污穢雜亂,上下辛勞,來往幾里路。背後說長道短,虧損禮樂教化。不如馮翊,面對華山渭水,環繞平原州澤,井水淺池塘平,打柴放牧富饒廣闊。從華陰採集材料,陸路運輸七十里;從龍門砍伐木頭,順流而下。增削舊城牆,工程節省用力不多,人們各自為自己,不以為辛勞。從前宋國民眾沒有井,掘井後欣然得到人心;何況全城沒有水,得到水後能不家家慶賀嗎?私下聽說前任刺史,不是沒有這個心意,有的遇上戰事,有的碰到災年,因此離合,拖延到現在。去年已經收成不錯,秋天又將大豐收,四境安定,京城沒有事件。男丁不用十文錢的耗費,每人沒有八十天的辛勞。損失輕微受益重大,乞求明鑑批准。”世宗於是下韶說:“一勞永逸,準許遷移。”後來授任征虜將軍、豳州刺史。延昌四年逝世。追贈本號將軍、朔州刺史。
兒子元超,字化生。肅宗初年,繼承爵位。當時因胡國珍封安定公,元超改封北平王。被任命為城門校尉、通直散騎常侍、東中郎將。不久授任光祿大夫,兼將作大匠。後來恢複本來的封爵。水朱榮進入洛陽,元超避難到洛水以南,遇賊寇被害。莊帝初年,追贈他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岐州刺史。
兒子孝景,繼承爵位。武定年間,任通直郎。齊國接受揮讓,爵位依例降低。
元燮的弟弟願乎,冷酷狂妄沒有操行。高祖末年,被任命為員外郎。世宗初年,調任給事中。狂悖邪惡日益嚴重,殺人搶劫,成為官府百姓的禍患。世宗因他是近親,不忍心以法律處治,就免他的官職,囚禁他在單獨的客館。客館名叫愁思堂,希望他能反省。世宗逝世,願平才得以出客館。靈太后臨朝聽政,因他殘暴作亂不改正,下詔說:“願平的志向品行輕浮粗疏,時常違背法典,可回到客館,依照從前囚禁起來。”很久以後,解除禁閉回到家中,交給師傅嚴加教誨輔助。後來被任命為通直散騎常侍、前將軍。因在兒女面前脫光妻子王氏衣服,又在岳母的旁邊強姦妻子的妹妹而獲罪。御史中丞侯剛判定他沒有人道,處以死刑,用絞刑,遇大赦免於一死,貶為員外常侍。孝昌年間,去世。
兒子元緒,擔任幽州安西府功曹參軍。莊壺初年,擔任直合將軍。不久擔任持節、兼武衛將軍、闈右慰勞十二州大使,後來竟淪落到吐谷運。兒子長春,擔任員外散騎侍郎。武定初年,封為南郡王,食邑五百戶。齊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願平的弟弟永平,擔任征虜將軍、南州刺史。被市民華延明所殺害。左昌初年,追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定瀛幽三州諸軍事、衛將軍、定州刺史。永平的弟弟珍平,擔任司州治中。兒子叔遵,擔任員外散騎常侍。
珍平的弟弟貴平,擔任羽林監,改任射聲校尉。莊帝初年,授任散騎常侍、宗正少卿,封東萊王,食邑一百戶。授任平北將軍、南相州刺史。莊帝殺死水朱榮後,加授武衛將軍,兼侍中,擔任河北、山東慰勞大使。到達定州東北,被幽州大都督侯淵所拘捕,送到晉陽。後來回到盜陽。
前廢帝時,以本身官職代行青州事務,遇上當地人崔祖螭作亂,賊寇十分強盛,包圍逼迫東陽一百多天。貴平率領市民固守,又命令將領士兵打開城門交戰。救援大軍趕到,於是擒獲祖螭等人,殺了他。返回後,授任車騎將軍,加授散騎常侍,升任左衛將軍、宗師,又升任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
貴平為人陰險刻薄,被出帝所信任。外出任青州刺史,又加授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被幽州大都督侯淵所謀害。
史臣曰:對南安王的行事考察始終,善不掩惡。元英有將帥才能,有名於當時。元熙、元略兄弟,早先在民眾中傳有聲譽,或才能不足而抱負大,或器量狹小而職任多,都不能成就功名,全死於非命,是可惜的。康王壽命不長,元鸞振興家世的名聲。元徽弄巧設詐矯揉造作,對外諂媚內心妒忌,永安年間的禍患,誰承擔責任?好像他的死,本是應該的呀!章武王、樂陵王,大概不值得一提。靖王聰明果斷聲威顯赫,太和年間受到稱讚,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