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卷六十四
○屯田
《漢書》曰:昭帝始元二年,詔發習戰射士詣朔方,調故吏將屯田張掖郡。(調,謂發選之也。故吏,前為官職者也。今其郡習戰射士於張掖為屯田也。調,音從釣切。將,音子亮切。朔方、張掖、並今郡地也。)
又曰:孝宣神爵元年,遣後將軍趙充國將兵擊先零羌。充國以擊虜殄滅為期,乃欲罷騎兵,屯田以待其弊,奏曰:"臣所將吏士馬牛食,月用糧穀十九萬九千六百三十斛,鹽千六百九十三斛,艾槀二十五萬二百八十六石。(石,百一十斤也。)難久不解,徭役不息,又恐他夷卒有不虞之變。且羌虜易以計破,難用兵猝。(且沒切。言倉卒暴疾也。)故臣愚以為擊之不便,計度臨羌,東至浩亹,(浩,音閱。舋音門。即金城郡度武縣地。臨羌在今西平郡也。)羌虜故田及公田人所未墾可二千頃以上,願罷騎兵,留弛刑應募及淮陽汝南步兵與吏私從者合九萬二百八十二人,用穀月二萬七千三百六十三斛,鹽三百八斛,分屯要害處。冰解漕下,繕鄉亭,浚溝渠,(水運木繕補也。)治湟陿以西(湟,音皇。陿,音峽。)道橋七十所,令可至鮮水左右。田事出賦人二十畝。(田事出謂至春人出營田也。賦,班與之也。)至四月草生髮,郡騎及屬國胡騎伉健各千倅、馬什二,就草(倅,副也,七碎切。什二者,千騎則與副馬二百匹。)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積畜,省大費。今大司農所轉穀至者足支萬人一歲食,謹上田處及器用簿,惟陛下裁計之。"詔曰:"如將軍之計,虜當何時伏誅,兵當何時得決?孰計其便,復奏。"充國又奏曰:"今留步士萬人屯田,地勢平易,臣愚以為屯田內有亡費之利,外有守御之備,騎兵雖罷,虜見萬人留田為必擒之具,其土崩歸德,宜不久矣。"詔罷兵,獨充國留屯田,大獲地利。明年遂破先零也。
《魏志》曰:武帝既破黃巾,欲經略四方,而苦軍食不足,羽林監潁川棗祗建置屯田。於是,以任峻為典農中郎將,募百姓屯田於許下,(今潁川郡許昌縣也。)得穀百萬斛。郡國列置田官,數年之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
又曰:廢帝齊王正始四年,司馬宣王督諸軍伐吳,因欲廣田積穀為兼併之計,乃使鄧艾行陳項以東至壽春。(自今淮陽郡項城縣以東,至今壽春郡也。)艾以為田良水少,不足以盡地利,宜開河渠,可以大積軍糧,又通運漕之道,乃著《濟河論》以喻其指。又以為昔破黃巾,因為屯田積穀,計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軍征舉,運兵過半,功費巨億,以為大役陳蔡之間,上下田良可省,許昌左右諸稻田並水東下。令淮北三萬人,淮南三萬人,分水且田且守。小豐常收三倍於西,計除眾費,歲完五百萬斛以為軍資。六七年間可積三千萬斛於淮上。此則十萬之眾五年食也。以此乘敵,無不克矣。"宣王善之,皆如艾計。遂北臨淮水,自鍾離西南橫石以西盡泚水(沘,旁脂切。)四百餘里置一營,營六十人,且田且守,兼修廣淮陽、百咫二渠,上引流,下通淮潁,大理諸陂,於潁南潁北穿渠三百餘里,溉田二萬頃。淮南淮北皆相連線,自壽春到京師,農官兵田雞犬之聲,阡陌相屬。每東南有事,大軍出征,泛舟而下,達於江淮,資食有儲而無水害。艾所建也。
《晉書》曰:羊祐為征南大將軍,鎮襄陽吳西城,去襄陽七百里。每為邊害,羊祜患之,意以詭計令吳罷守。於是戍邏減半,分以墾田八百餘頃,不乏其利。祐之始至也,軍無百日之糧。及至季年,有十年之積。太康元年平吳之後,當陽侯杜元凱在荊州(今襄陽郡。)修召信臣遺蹟,(邵信臣所作鉏廬陂六門堰,在今南陽郡虢縣界,時為荊州所統也。)激用滍(音雖。)淯(音育。)諸水以浸田原萬頃,分疆刊石使有定分,公私同利,眾庶賴之,號曰:杜父舊水道。淮沔漢達江陵千八百里,北無通路,又巴丘湖沅湘之會,表里山川,實為險固,荊蠻之所恃也。當陽侯乃開楊口、起夏水、達巴陵千餘里。(夏水口在今江陵郡江陵縣界。巴陵即今郡也。)內泄長江之險,外通零桂之漕。(零陵,桂陽,並今郡地。)南土歌之曰:後代無叛由杜翁,孰識知名與勇功。
又曰:梁武昭王暠擊玉門,以諸城皆下之,遂屯玉門陽關,廣田積穀為東伐之資。
又曰:東晉元帝督課農功,二千石、長吏以入穀多少為殿。其宿衛要任皆令赴農,使軍各自佃即以為廩。太興中,三吳大飢,後軍將軍應詹上表曰:"魏武帝用棗祗、韓浩之議,廣建屯田。又於征伐之中分帶甲之士隨宜開墾,故下不甚勞,大功克舉。間者,流人奔東吳,東吳今儉,皆已返。江西良田曠廢未久,火耕水耨,為功差易。宜簡流人,興復農官,功勞報賞皆如魏氏故事。一年中興百姓,二年分稅,三年計賦稅以使之,公私兼濟,則倉庾盈億,可計日而行也。"
又曰:穆帝昇平初,荀羨為北部都尉,鎮下邳,(今臨淮郡縣也。)起田於東陽之石鱉,(亦作臨淮郡界也。)公私利之。
《齊書》曰:高帝敕相崇祖修理芍陂田,曰:"卿但努力營田,自然平殄虜寇。昔魏置典農而中都足食,晉開汝潁而河汴委儲。卿其勉之。"
《後魏書》曰:文帝大統十一年,大旱。十二年,秘書丞李彪上表請別立農官,取州郡戶十分之一為屯人,相水陸之宜,料頃畝之數,以贓贖雜物市牛,科給令其肆力,一夫之田歲貢六十斛,甄其正課並征戍雜役。行此二事,數年之中則穀積而人足矣。帝覽而善之,尋施行焉。自此公私豐贍,雖有水旱不為害也。
《北史》曰:後魏刁雍除薄骨律鎮將。雍以西土乏雨,表求鑿渠溉公私田。又奉詔以高平、安定、統萬及薄骨律等四鎮出車牛五千乘,運屯穀五十萬斛,付沃野以供軍糧。道多深沙,車牛難阻,河水之次,造船水運。又以所綰邊表常懼不虞,造儲穀置兵備守,詔皆從之。詔即名此城為刁公城,以旌功焉。
《北齊書》曰:廢帝乾明中,尚書左丞蘇珍芝又議修石鱉等屯,歲收數十萬石,自是淮南防糧足。
又曰:孝昭帝皇建中,平州刺史嵇曄建議開幽州督亢舊陂(今范陽郡范陽縣界是。)長城左右營屯田,歲收稻粟數十萬石,北境得以周贍。又於河內置懷義等屯以給河南之費,自是,稍止轉輸之勞。
又曰:武成帝河清三年,詔緣邊城守,堪墾食者營屯田,置都子使以統之。子使當田五十頃,歲終課其所入褒貶。
《隋書》曰:文帝開皇三年,突厥犯塞,吐谷渾寇邊,轉輸勞弊,乃命朔方總管趙仲卿於長城以北大興屯田。
《隋書》曰:郭衍授朔州總管,所部有恆安鎮,北接番境,常勞轉運,衍乃選沃饒地置屯田,歲剩粟萬餘石,民免轉輸之勞。
《唐書》曰:竇靜歷并州大總管司馬,遷長史。於時突厥數為邊患,師旅歲興,軍糧不屬。靜上表於太原多置屯田,以省饋運。時議者以人物凋零,不宜動眾,書奏不省。靜復上書,辭甚切。於是,征靜入朝,與裴寂、蕭瑀、封德彝等爭論於殿庭,寂等不能屈,竟從靜議。歲收數十萬斛。高祖善之。
又曰:開元二十五年令諸屯隸司農等者,每三十頃以下、二十頃以上為一屯,隸州鎮諸軍者每五十頃為一屯。其屯應置者皆從尚書省處分,其舊屯重置者一依丞前封疆為定,新置者並取荒間無籍廣占之地。其屯雖科五十頃,易田之處各依鄉原量事加數。其屯官取勛,官五品以上及武散官,並前資邊州縣府鎮戍八品以上文武官內,簡堪者充,據所收斛斗等級為功優。諸屯田套用牛之處,山原川澤,土有硬軟,至於耕墾用力不同,土軟處每一頃五十畝,配牛一頭,疆硬處一頃二十畝,配牛一頭。即當屯之內有硬有軟,亦準此法。其稻田每八十畝配牛一頭,諸營田若五十頃外,更有地剩,配得丁牛者,所收斛皆準頃畝折除。其大麥、蕎麥、乾蘿蔔等準粟計折斛斗,以定等級。天寶八年,天下屯田百九十一萬三千九百六十石,關內五十六萬三千八百一十石,河北四十萬三千二百八十石,河東二十四萬五千八百八十石,河西二十六萬八十八石,隴右四十四萬九百二石。(後上元中於楚州右射陽湖置洪澤屯,壽州置芍陂屯,厥田沃壤,大獲其利。)
王元長《策秀才文》曰:今農戰不修,文儒是競,棄本徇末,厥弊滋多。
○戍役
《詩》曰:《採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卒,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採薇》以遣之。
又曰:《揚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遠屯戍於母家,周人怨思焉。
《左傳》曰: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往,曰:"及瓜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不許,故謀作亂。
《漢書》曰:晁錯上言::守邊、備塞、勸農、力本,當世急務也。臣聞秦北攻胡貊,築塞河上;南攻楊粵,置卒戍焉。非所以衛邊地而救民死也,貪戾而欲廣地,故功未立而天下亂。夫起兵不知其勢,戰則為人禽,屯則卒積死。夫胡貉之地積陰之處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飲酪,其人密理,(密理,謂肥肉也。)鳥獸毳毛,其性能寒。楊粵(音越。)之地,少陰多陽,其人疏理,鳥獸稀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死者僨於地。(僨,僵也,音奮。)秦民見行如往棄市,因以謫發之,名曰謫戍也。凡民守戰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計為之也。故戰勝守固則有拜爵之賞,攻城屠邑則得其財鹵以富家室,故能使其眾蒙矢石、赴湯火,視死如歸。秦之發卒也,有萬死之害,而無銖兩之報,故其禍及己。陳勝行戍至於大澤,為天下先倡,天下從之如流水。胡人衣食之業不著於地,如飛鳥走獸於廣野,美草甘水則止,草盡水竭則移,往來轉徙,時至時去,此胡人之業。然令卒守塞一歲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選常居者家室田作以為備,使為之高城深塹,具藺石,布渠答,(藺石,城上雷石也。渠答,鐵蒺{艹梨}也。)調立城邑毋下千家,為中周虎落。"上從其言,募民徙塞下。
又曰:錯復言:"臣聞古之徙遠方以實廣虛也,相其陰陽之利,嘗其水泉之味,審其土地之宜,觀其草木之饒,然後營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為築室家,有一堂二內,(二內,內房也。)置器物焉。此民所以輕去故鄉而勸之新邑,為置醫藥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婚,生死相恤,此所以使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也。"
又曰:宣帝地節三年,詔曰:"朕既不德,不能附遠,是以邊境屯戍未息。今復飾兵重屯,久勞百姓,非所以綏天下也。其罷車騎將軍、右將軍屯兵。"
《後漢書》曰:橫野大將軍王常薨,遣驃騎大將軍杜茂將眾兵屯北邊,築亭候,修烽燧。
又曰:十五年,徙雁門、代郡、上谷三郡人置常山關以東。
又曰:二十五年,南單于遣子入侍。於是雲中五原八郡人歸本土,邊人在中國皆賜以裝錢,轉輸給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