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卷五十七
○擒獲下
《晉書·載記》曰:劉曜光祿大夫遊子遠與氐羌伊余戰。伊餘有驕色,子遠候其無備,夜誓眾,蓐食,晨大風、震霧。子遠曰:"天贊我也。"躬先士卒,掃壁而出,遲明覆之,生擒伊餘,悉俘其眾。
《二石偽事》曰:劉曜躬領將士二十七萬眾,大舉征勒。勒養子生為衛將軍,領三千人鎮洛金墉城。曜攻生城不能下,不覺勒軍卒至。天曉,曜軍當攻金城,勒軍入,正與曜軍相遇,即交戰,曜軍大破,登時先擒曜身。
《三十國春秋》曰:丁亥,中軍劉裕悉眾攻燕。眾鹹諫曰:"今往亡日,兵家所忌。"裕曰:"我往,彼亡,吉孰大焉。"乃命悉登,遂克之。燕王慕容超走,追獲焉。裕責其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無餘言。惟以母托劉敬宣而已。蕭方等曰:"美哉,其言也。以言必已親,終不忘孝,可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信乎!"
《三國典略》曰:侯景晝息夜行,追軍漸逼。使謂慕容紹宗曰:"景若被擒,公復何所用?"紹宗乃緩之。
又曰:北齊平,任城王湝(音諧)據冀州,與廣寧王孝珩召募得四萬餘人,以拒我軍。齊王憲率眾討之,仍令太上主手書與湝曰:"朝廷遇緯甚厚,諸王無恙,叔若釋甲,則無所憂。"湝不納及。大開賞募,多出金帛。沙門求為戰者,亦數千人。候騎執湝間謀二人以白於憲,乃集齊之舊將,遍示之曰:"吾所爭者大,不在汝等,今放還,可即充我使。"乃與湝書曰:"一木不維大廈,三諫可以逃身。微子去商,侯服周代,項伯背楚,賜姓漢朝,兵交命使,古今通典,不俟終日,所望知幾!"湝得書沉之於井。憲至信都,湝陣於城南。憲登張耳冢以望之,俄而,湝領軍尉相顧,遂以眾音諧降。湝大怒,殺其妻子。明日復戰,憲遂破之,俘斬三萬人,湝被擒,見憲不拜,呼之為弟。
《北史》曰:後魏元遙遷左光祿大夫,仍領護軍。時冀州沙門法慶既為妖幻,遂說渤海人李歸伯合家從之。歸伯招率鄉人,推法慶為王。法慶以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自號大乘。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又合狂藥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識,惟以殺害為事。於是聚眾殺阜城令,破渤海郡,殺害吏人。刺史蕭寶京遣兼長史崔伯驎討之,敗於煮棗城。伯驎戰沒,凶眾遂盛,所在屠滅寺舍,斬僇尼僧,焚燒經像。雲新佛出世,除去眾魔。詔以遙為使持節督北征諸軍事,率步騎十萬以討之。法慶相率攻遙,遙並擊破之。遙遣輔國將軍張虬等擒法慶並尼惠暉等斬之,傳首京師。後擒歸伯,戮於都市。
《後周書》曰:裴寬與東魏將彭樂恂戰於新城,因傷被擒至河陰見齊文襄。寬舉止詳於占對,文襄甚賞異之,謂寬曰:"卿三河冠蓋,材識如此,我必使卿富貴。關中貧狹,何足可依,勿懷異圖也。"因解鎖付館,厚加其禮。寬乃裁所臥之氈夜縱縋而出,因得遁還見於太祖。太祖顧謂諸公曰:"被堅執銳,或有其人,疾風勁草,歲寒方驗。裴寬為高澄如此厚遇,乃能冒死歸我,雖古之竹帛所載,何以加之。"
又曰:太祖時,梁元帝遣使請舊圖以定疆界。又連結於齊,言辭悖慢。太祖曰:"古人有言,天之所棄,誰能興之?其蕭繹之謂乎。"冬十月壬戌,遣柱國於謹、中山公護、大將軍楊忠、韋孝寬等步騎五萬討之。十一月癸未,師濟於漢,中山公護與楊忠率銳騎先屯其城下,據江津以備其逸。甲申,謹至江陵列營圍守。辛亥,進攻城,其日克之。擒梁元帝,殺之,並虜其百官及士民以歸。沒為奴婢者十餘萬,其免者二百餘家。立蕭詧為梁主,居江陵為魏附庸。
又曰:侯莫陳崇隨賀拔岳征討,以功除建威將軍。從岳入關,破万俟醜奴。崇與輕騎逐北,至涇長坑及之。賊未成列,崇單騎入賊中,於馬上生擒醜奴。於是大呼,眾悉披靡,莫敢當之。後騎集,遂破之。岳以醜奴所乘馬及寶劍金帶賞之。
又曰:李廣,會稽人。早事詧,以敢勇聞。汑口之役,先詧力戰,及華皎軍敗,為吳明徹所擒,將降之,廣辭色不屈,遂被害。
又曰:柳檜除魏興、華陽二郡守,安康人黃眾寶謀反,連結黨與,將圍州城,乃相謂曰:"嘗聞柳君勇悍,其鋒不可當。今既在外,方為吾徒腹心之病也,不如先擊之。"遂圍檜郡。郡城卑下,士眾寡弱,人無守御之備,連戰積十餘日,士卒僅有存者,於是力屈城陷,身被十數瘡,遂為賊所獲。既而眾寶等進圍東梁州,乃縛檜置城下,欲令誘說城中。檜乃大呼曰:"群賊烏合,糧食已罄,行即退散,各宜勉之。"眾寶大怒,乃臨檜以兵曰:"速更汝辭,不爾便就戮矣。"檜守節不變,遂害之。棄屍水中,人皆為之流涕。
《隋書》曰:漢王諒之作亂也,煬帝將發幽州兵以討之。時竇抗為幽州總管,帝怒其有貳心,問可任者於楊素。素進李子雄,授上大將軍,拜廣州刺史,馳至幽州,止傳舍,召募得千餘人。抗恃素貴不與相見,子雄遣人諭之。後二日,抗從鐵騎二千來詣子雄所,子雄伏甲請與相見,因擒抗。遂發幽州兵步騎三萬自陘以討諒。時諒遣大將軍劉建略地燕趙,正攻井陘,相遇於抱犢山下,力戰破之,遷幽州總管。
又曰:獨孤楷字修則,不知何許人也。本姓李氏,父屯從齊神武帝與周師戰於沙苑,齊師敗績,因為柱國獨孤信所擒。配為士伍,給使信家,漸得親近,因賜姓獨孤氏。楷少謹厚,便弄馬槊,為宇文護執刀,累轉車騎將軍。其後數從征伐,賜爵廣阿縣公,邑千戶。
《唐書》曰:長平王叔良遣驃騎劉感擊薛仁果,卻為所敗。感歿於賊。感不知何許人,初以本官鎮涇州,為仁果所圍。感拒戰,久之,城中糧盡無可食,感殺馬以分士卒。感一無所啖,惟煮馬骨取汁和木屑而自食之。城垂陷者數矣。會長平王叔良援兵至,仁果解去。感與叔良復出戰,因為賊所擒。
又曰:王行敏鎮潞州,劉黑闥來攻,行敏自歷亭出兵拒戰擊賊,破之。既而憩於野,不設備,賊知而掩之,左右皆遁,因為黑闥所擒,竟不拜,黑闥怒斬之。臨死西向而言曰:"行敏大唐忠臣也,願陛下知之。"高祖聞而痛惜焉。
又曰:劉世讓檢校并州總管時,突汗厥可汗遣俱檢特勒以所部千人居我并州,甚為民患。前總管李仲文不能制,世讓到官,以計擒之。馳使以聞,高祖大悅,嘉嘆久之。
又曰:姜寶誼,武德初拜武衛大將軍,尋為井鉞將軍。劉武周將黃子英往來雀鼠谷,高祖令寶誼擊之。子英數以輕兵挑戰,寶誼兵才接,子英輕遁。如此者再三,寶誼悉眾以遂之,伏兵發,軍遂大敗。寶誼為賊所擒,後得逃歸。至是與裴寂拒宋金,對戰始合,寂棄軍而走,兵遂大潰。寶誼復為賊所擒。高祖初聞其沒也,泣曰:"寶誼烈士,必不生降。"賜其家物千段,米三百石。寶誼後謀背賊,事泄遇害。臨死西向大言曰:"臣無狀負陛下,被屠潰,是所甘心。但敗軍喪師,九泉所恨。"及賊退,高祖遣使迎其柩,謚曰:"剛"。
又曰:恆州節度使李寶臣使人謂朱滔曰:"吾聞朱公貌如神,安得而識之?願因繢事以觀,可乎?"滔乃圖其形以示之,錦衣金鉤甚偉。寶臣懸於射堂,命諸將熟視之,曰:"朱公,信神人也。"他日滔出獵,寶臣密選精卒劫之,戒其將曰:"取彼貌如射堂所懸者。"是時二軍方共事,不相虞,而卒變暴至,滔駭然,與戰於瓦橋。適衣他服,以不識免。
又曰:蔡州賊將吳秀琳,以文城柵兵三千降李愬。愬從秀琳於新興柵,遂以琳之眾攻吳房。夏四月庚寅朔辛卯,李愬奏師至嵖岈山,擒賊將柳世乾、李湊等二人。李光顏敗元濟之眾三萬於偃城,其將張伯良奔於蔡州,殺其卒十二三,獲馬千餘匹,器甲三萬。其甲上悉畫作雷公符北斗星文,又雲"速破城北軍,急急如律令"。
《周史》曰:皇甫暉正陽敗入保滁州,太祖皇帝麾兵涉水逾城而入,盡戮其黨,生擒暉及其偽命都監姚鳳等,送於行在。世宗召見之,暉曰:"臣力備矣,欲暫坐。"及坐,又曰:"臣欲暫臥。"不俟命而臥,神色自若。世宗亦復容之。乃言曰:"臣非不盡忠於本國,實以甲兵勇怯不敵。臣早事晉朝,屢將兵與契丹相持,未如天朝此日甲馬之盛。昨者退守滁州,不謂天兵便能逾城攻取,如履平地。臣力所不加,故就擒耳。"因盛稱太祖之武勇。世宗命釋之,賜衣服帶鞍馬。後數日,暉以金瘡尋卒於洛陽。暉本驍將,唐莊宗之基業因暉而敗焉。故暉有名於天下。
○虜掠
《左傳》曰: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
《後漢書》曰:馮異謂苗萌曰:"今諸將皆壯士,屈起多暴橫。獨有劉將軍所到不虜掠,觀其言語舉止,非庸人也,可以歸身。"苗萌曰:"死生同命,敬從子計。"
又曰:郅惲至廬江,因遇積弩將軍傅俊東徇揚州。俊素聞惲名,乃禮請上之,上為將兵長史,授以軍政。惲乃誓眾曰:"無掩人不備,窮人於厄;不得斷人肢體,裸人形骸,放淫婦女。"俊軍士猶發冢陳屍,掠奪百姓。惲諫俊曰:"昔文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呂氏春秋》曰:武王伐紂至鮪水,紂使膠鬲候周,問武王曰:"何日至?"武王曰:"將以甲子日至。"膠鬲行。天大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輟,軍吏諫之,武王曰:"吾疾行以救膠鬲之死也。")故能獲天地之應,克商如林之旅。(天地之應,謂夜雨止、畢陳、白魚入舟之類。克,勝也。商,殷號也。旅,眾也。如林,言眾多。《尚書》曰:武王伐紂,紂率其旅若林,會於牧野。)將軍如何不師法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傷人害物,虐及枯屍,取罪神明?今不謝天改政,無以全命。願將軍親率士卒,收傷葬死,哭所殘暴,以明非將軍本意也。"從之,百姓悅服,所向皆下。
《晉書》曰:宮人孟玖弟超並為成都王穎所嬖寵。超領萬人為小都督,未戰,縱兵大掠。陸機錄其主者。超將鐵騎百餘人直入機麾下奪之,顧謂機曰:"貉奴能作督不?"機司馬孫極勸機殺之,機不能用。超宣言於眾曰:"陸機將反。"
又曰:惠帝末,妖賊劉柏根起於東萊,王彌率家僮從之。柏根死,亡入長廣山為群盜。彌多權略,凡有所掠必預圖成敗,舉無遺策,弓馬迅捷,膂力過人,青土號為"飛豹。"
《十六國春秋》曰:南涼禿髮傉檀伐北涼沮渠蒙遜於姑臧,至番禾苕藋,(苕,徒聊切。藋,徒吊切。)掠五千餘戶。其將窟古進曰:"陛下轉戰千里,前無完陣。徙戶資財盈溢衢路,宜倍道游師,早度峻嶮。蒙遜善於用兵,士眾習戰,若輕軍卒至,出吾不慮,大敵外逼,徙戶內攻,危道也。"衛尉伊力延曰:"我軍勢方盛,將士勇氣自倍,彼徒我騎,勢不相及。若倍道游師,必捐棄資財,示人以弱,非計也。"俄而昏霧風雨,蒙遜軍大至,傉檀大敗而還。
《三國典略》曰:齊主以契丹犯塞,親征至於平州,取其西道,直指長漸。司徒潘祖樂率精騎五千自東道趣青山,向白狼城。安德王韓軌,率精騎四千斷其走路,追奔至於遼水。齊主露發袒身,晝夜不息,行千餘里。惟食肉飲水,壯氣彌厲,親逾山嶺為士卒先,指揮奮擊,大破之。虜獲十萬餘口。
《後魏書》曰:濟陰王新城頗有武略。庫莫奚侵擾,詔新城率眾討之。新城乃多為毒酒。賊漸逼,使棄營而去。賊至喜而競飲,聊無所備。遂簡輕騎,因醉縱擊,俘馘甚多。
又曰:天水梁會守東城,謀欲逃遁。先是封敕文掘重塹於東城之外,斷賊走路。夜中會乃陳飛梯騰塹而走。敕文先嚴兵於塹外,拒斗,從夜至旦。敕文謀於眾曰:"困獸猶鬥,而況於人。賊眾知無生路,人自致死,必傷士眾,未易可平。若開其生路,賊必上下離心,克之易矣。"眾鹹以為然。敕文以白虎幡宣告賊眾曰:"若能歸降,原其生命。"應時降者六百餘人。會知人心沮壞,於是分遁。敕文縱騎騰躡,死者大半。俘獲四千五百餘口。
《後周書》曰:賀拔岳副爾朱天光討万俟醜奴。時醜奴自率大眾圍歧州,遣行台尉遲菩薩等向武功南渡渭水,天光望岳率騎赴之。岳身先率擊之,退走。岳號令部:"賊下馬者,皆不聽殺。"賊顧見之,便悉投馬。俄而虜獲三千餘人。人馬無遺,遂擒菩薩,降卒萬餘,並收其輜重。醜奴棄歧州,走安定平亭。
《隋書》曰:南寧夷爨玩來降,拜昆州刺史。既而復叛,遂以史萬歲為行軍總管,率眾擊之。入自蜻蛉(音精靈)川,經弄揀,次小勃弄、大勃弄,至於南中。賊前猿屯據要害,萬歲皆擊破之。行數百里,見諸葛亮紀功碑銘,其背曰:"萬歲之後,勝我者過此。"萬歲令左右倒其碑而進,渡西二河入渠濫川,行千餘里,破其三十餘部,虜獲男女二萬餘口。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於是勒美隋德。萬歲遣使馳奏,請將玩入朝,詔許之。
又曰:達奚長孺與烏丸軌圍陳將吳明徹於呂梁,陳遣驍將劉景率勁勇七千來為聲援,軌令長孺逆拒之。長孺於是取車輪數百系以大石,沉之清水,連轂相次以待。景軍至,船艦礙輪不得進,長儒乃縱奇兵,水陸俱發,大敗之,俘數千人。
又曰:周法尚初仕陳,背陳歸周,陳將樊猛濟江討之。法尚遣部曲督韓郎詐為背己,奔於陳,偽告猛曰:"法尚部兵不願降,人皆竊議盡欲叛還。若得軍來,必無斗者,自當於陣倒戈耳。"猛以為然,引師急進。法尚乃佯為畏懼,自保於江曲。猛陳兵挑戰,法尚先伏輕舸於浦中,又伏精銳於古村之北,自張旗幟迎流拒之。戰數合,偽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數里與村北軍合,復前擊猛,猛退走船。既而浦中伏舸取其舟楫,建周旗幟。猛於是大敗,僅以身免。虜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