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官部·卷九
○左右僕射
《漢書·百官表》曰:僕射,秦官也。古者重武官,有主射以督課之。自待中、尚書、博士及騶宰、永巷,皆有僕射。取所領之事以為號,若尚書,則名曰尚書僕射。
《東觀漢記》曰:鮑永字君長,拜僕射,行將軍事,將兵安集河東。永好文德,行軍常皂襜,路稱"鮑尚書兵"。
《後漢書》曰:郅壽為尚書僕射,是時,大將軍竇憲以外戚之寵,威傾天下。憲常使門生齎書詣壽,有所請託,壽即送詔獄。前後上書陳憲驕恣,引王莽以誡國家。
又曰:鄭崇字子游,為尚書僕射,數見諫淨,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
《續漢書》曰:尚書僕射一人,六百石。令不在則奏下眾事。
《魏志》曰:毛玠字孝先,為尚書僕射。時太子未定立,臨淄王植有寵。玠諫曰:"近袁紹以嫡庶不分,覆宗滅國;廢立大事,非所宜聞。"會玠起更衣,太祖謂左右曰:"國之司直,我之周昌。"
又曰:徐宣為左僕射,後加侍中。車駕幸許昌,宣總統留事。帝還,主者奏呈文書。詔曰:"朕省與僕射何異?"竟不視。
又曰:文帝時,欲以賈詡為僕射。詡曰:"尚書僕射,官之師長,天下所望。詡名不素重,非以服人;詡縱昧於榮利,奈國朝何?"
《魏略》曰:李豐字安國,為侍中僕射,在台閣,常多託疾。時台制滿百日當解祿,豐未滿百日蹔起,已而復臥,如是數歲。及太傅宣王久病,曹爽攝政,豐依違二公間,故時人有謗書曰:"曹爽之勢熱如湯,太傅父子冷如漿,李豐兄弟如游光。"其意以為豐雖外示清淨,而內圖事機有似游光。
《吳志》曰:諸葛恪既定山越,孫權使尚書僕射薛綜勞軍曰:"故遣中台近官,迎致犒賜。"
《晉書》曰:荀顗代陳泰為僕射,吏部四辭而後受。
又曰:太康元年,以山濤清虛恬簡,轉為左僕射。
又曰:魏舒太康初拜右僕射,舒與衛瓘、山濤、張華等以六合混一,宜同古典,封禪東嶽。前後累陳其事,帝謙讓不許。
《晉起居注》曰:武帝太康四年,詔曰:"吏部掌敘人倫,治化之本也,宜得忠正舊德。尚書右僕射魏舒,寬泰弘毅,潛通有才識,其以舒為左右僕射,領選曹。"
又曰:永昌元年詔曰:"尚書分置左右僕射,所以廣登賢俊,經始萬機。護軍周顗可左僕射,領軍王遂可右僕射。"
又曰:尚書高陽王珪,忠允善政,思量弘濟,蒞官盡心,所居著稱,其以珪為右僕射。"
又曰:"太康元年詔曰:尚書置左右僕射,所以恢演治典,協宣庶政。"
謝靈運《晉書》曰:古者重武事,貴射御,取其捷御如仆,各置一人,尚書六人,謂之八座。參攝百揆,出納王命,古元凱之任也。
乾寶《晉記》曰:武帝詔曰:"散騎常侍、中軍將軍羊祜,秉德清勁,經緯文武,雖處腹心之任,不總樞機之重,非垂拱無為,委任責成之意也。以祜為尚書左僕射衛將軍。"
《晉諸公贊》曰:司馬珪少時有令望,早歷顯職,晉受禪為尚書左僕射,時年三十七,眾論以為美。
《晉書百官注》曰:僕射一人,銅印、墨綬,五時朝服,納言幘,進賢冠,佩水蒼玉。官品第三,俸月四十五石。
《晉公卿禮秩》曰:尚書僕射,魏晉以來或置左右,或不置。
《晉中興書》曰:顧和,康帝即位為尚書僕射,以母老固辭。詔敕特諭,暮出朝還,其優遇如此。
又曰:紀瞻字士遠,為右僕射。肅祖嘗內殿慨然憂天下曰:"社稷之臣,欲無復十人如何?"因數之云:"君便是一人。"瞻謝曰:"臣不敢聞命。"肅祖曰:"方欲與君善語,云何復崇謙讓耶。"瞻以年在懸車,自陳告老。詔曰:"豈朕德薄,不足以為治乎?"
又曰:王珣拜尚書左僕射,領吏部,時烈宗雅好典籍,深欽愛之,與殷仲堪、徐邈並以才學文章為上所昵。桓玄《答道子箋》云:"王珣明悟疏徹風流之美,雖逼於同異,才用不盡,然君子在朝,所益自多也。"
又曰:刁協字玄亮,除左僕射,時中興草創,制度未立,朝臣無練習舊儀者。惟協以久在中朝,加性聰朗,多諳故事,朝廷憲體、出入威儀、唱贊一皆稟於協,當時稱為強記。
《宋書》曰:劉延孫為尚書左僕射。延孫疾病,不任拜起,上使乘船自清溪至平昌門,仍入尚書下舍。
又曰:漢制,御史中丞遇尚書令,仆、丞郎車,皆預相迴避,台官過乃得去。今尚書令上朝及下,禁斷行人,猶其制也。(尚書,漢稱台,魏晉已降,方號曰省。)
又王弘為僕射,奏彈康樂侯謝靈運:淫其{薛女}女、殺興湖江涘,請免官削爵,付大理內台。舊體不得用,風聲舉彈,此事彰赫,暴之朝野,不敢拱默。武帝令免官而已。
又曰:王裕之,字敬弘,元嘉三年為尚書僕射,所署文案,初不省讀。嘗豫聽訟,上問疑獄,敬宏不對。上變色問左右,何故不以訊牒副僕射,敬弘曰:"臣乃得訊牒讀之,正自不解。"上甚不悅。
《齊書》曰:王延之轉左僕射。宗德既衰,太祖輔政,朝野之情,人懷彼此。延之與尚書令王僧虔中立無所去就,時人為之語曰:"二王持平,不送不迎。"太祖以此善之。
又曰:張緒,帝欲用緒為右僕射,以問王儉,儉曰:"緒少有清望,誠美選也,南士由來少居此職。"褚彥回曰:"儉少年,或未憶耳。江左用陸玩、顧和,皆南人也。"儉曰:"晉昏衰政,不可為則。"
《齊職儀》曰:魏朝以尚書僕射毛玠領選曹,晉武以僕射領吏曹,後依擬至今,或領焉。
《南燕書》曰:慕容德以右僕射封嵩為左僕射,尚書韓訁卓為右僕射。時嵩、訁卓並年三十,又以嵩弟螎為西中郎將,訁卓弟軌為中郎將,嵩等俱拜,帝臨軒詔令四人同入,嵩等升殿方謝,帝顧曰:"躍二龍於長衢,騁雙驥於千里。"朝野榮之。
《後魏書》曰:郭祚為右僕射,時議定新令,詔祚與侍中、門下參議刊正。故事,令、僕射、中丞騶唱而入宮,至於馳道。及祚為僕射,以為非盡敬之宜,言於帝,納之,下詔:"御在太極,騶唱至止車門;御在朝堂,至司馬門。"騶唱不入宮,自此始也。
又曰:趙善為尚書右僕射,性溫恭有器局,雖位居端右而愈自謙退其職。務克舉則曰:"某官之力。"有罪責則曰:"善之咎也。"時人稱其有公輔之量。
又曰:元順除吏部尚書右僕射,及上省登階向榻,見榻甚故,問都令史徐仵,仵起曰:"此榻曾經先王坐。"順即哽塞,涕泗交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換之。
又曰:陽平王新成之子欽,字思若,累遷尚書右僕射。欽色黑,故時人號為黑面僕射。
《三國典略》曰:東魏以孫騰兼尚書左僕射,府庫關鑰,一以委之。
又曰:北齊王晉明,豪侈有氣俠,留心經史,招引賓客。嘗為尚書右僕射,百餘日便謝病而退。告人云:"廢人飲酒,安能作刀筆吏,披故紙乎?"
《北齊書》曰:高隆之為尚書右僕射,時初給民田,貴勢皆占良美,貧弱鹹受瘠薄。隆之啟高祖,悉更反易,乃得均平。
《後周書》曰:周惠達為右僕射,自關右草創,禮樂缺然,惠達與禮樂官損益舊章,至是儀軌稍備。魏文帝因朝奏樂,顧謂惠達曰:"此卿之功也。"
又曰:李遠除尚書左僕射,遠白太祖曰:"遠秦隴匹夫,才藝俱缺,平生念望不過一郡守耳。遭逢際會,得奉聖明,主貴臣遷,以至於此。今位居上列,爵邁通侯,受委方面,生殺在手,非直榮寵一時,亦足光華身世。但尚書僕射,任居端揆,今以賜授,適所以重其罪責。明主若欲全之,乞寢此授。"太祖曰:"公勛德兼美,朝廷敬肅,選眾而舉,何足為辭!且孤之於公,義等骨肉,豈容於官位之間便致退讓?深乖所望也。"遠不得已,方拜職。
《陳書》曰:袁憲遷右僕射,參掌選事。先是,憲長兄簡懿為左僕射,至是憲為右僕射,台省目簡懿為大僕射,憲為小僕射,朝廷榮之。
《隋書》曰:楊素為右僕射,與高熲專掌朝政,後文帝漸疏忌素,詔曰:"僕射,國之宰輔,不可躬親細務,但三五日一度,向省平論大事。"外示崇重,實奪其權。
《唐書》曰:太宗謂房玄齡、杜如晦曰:"為僕射,當須廣開耳目,求訪賢哲。有武藝謀略、才堪撫眾者,任以邊事;有經明德行,性理通悟者,任以侍臣;有明幹清愨、處事公平者,任以劇務;有學通今古,識達政術者,任以理人。此乃宰相之弘益也。比聞聽受辭訟,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哉?"因敕:尚書細務屬左右丞,惟枉屈大事合聞奏者關於僕射。
又曰:戴至德為僕射,時與劉仁軌更日受詞訟。嘗有老母經省陳詞,至德已收牒省視,老母前曰:"本謂是解事僕射,所以來訴;公乃是不解事僕射,請卻付牒來也。"至德笑而還之,議者尤稱其長者焉。
又曰:元和中,裴均為僕射,於尚書省都堂上事,其送印及呈孔目、唱案、授案,皆使尚書郎為之。又三品已上官升階列坐,四品、五品及郎官、御史拜於廳下,然後召御史中丞、左右丞升階答拜。初,開元中張說為右丞相,因制儀注自極尊大,自非中書門下及諸三品已上官,是日皆坐受拜。或征其所從來,答曰:"聖歷中王及善、豆盧欽望同日拜文昌左右丞,亦同此儀。當時以說方承恩寵,不敢復詰,因為故事,非舊典也。均交結權幸而得貴位,在班列嘗逾位而立,御史中丞盧坦請退之,均不受。坦曰:"姚南仲為僕射例如此。"曰:"南仲何人?"坦曰:"南仲,是守正而不交權幸者也。"尋罷坦為右庶子,時人歸咎於均。
又曰:寶曆中,左僕射李絳與御史中丞王璠相遇於道,璠車不為之卻,因上言:"故事雲,左右僕射,師長庶僚,開元中以為左右丞相,其後雖去三事機務,猶總百司之權,表狀之中不署其姓。尚書已下,每月合衙上日,百寮列班,宰相送上,中丞御史列位於庭。禮數之崇,中外特異,所以自武德貞觀以來,聖君賢臣布政除弊,不革此禮,謂為合宜。苟有不安,尋亦合廢。近年緣有才不當職、恩加特拜者,遂從權便,不用舊儀,酌於群情,事實非當。今或有僕射初除就中丞院門相見者,即與就參何殊?或中丞新授,亦無見僕射之處。又參賀處,或僕射先至,中丞後來,憲度乖宜,尊卑倒置。倘人才忝位,自合別授賢良;若朝命守官,豈得有虧法制!伏望下百僚,重詳定事體,使永可遵行。"奉敕宜令左右常侍、諫議大夫、給事中、中書舍人詳議聞奏。元和中,太常博士韋謙舉奏削去舊儀,今降上論於體甚當。然其時,璠黨方盛,致絳改官,共寢其儀。
又曰:李程,太和中為左僕射、中謝,日奏曰:"臣所忝官上禮,前後儀注不同。在元和、長慶中,僕射數人,上日不受四品已下官拜。近日再定儀注,四品已下官悉許受拜,王涯竇易直已行之於前。今御史雲已聞奏太常寺,定取十五日上,臣進退未知所據。"時中丞李漢以為受四品已下拜太重,敕曰:"僕射上儀近已詳定,所緣拜禮皆約令文,已經施行,不合更改,宜準大和四年十一月十六日敕處分。"
《鍾離意別傳》曰:意為尚書僕射,其年匈奴來降,詔賜縑三百疋,尚書侍郎暨酆受詔,誤以三千疋賜匈奴。詔大怒,鞭酆欲死,意獨排省閣入諫,明帝以合大義。恚損怒消,帝謂意曰:"非鍾離尚書,朕幾降威於此郎。"
《世說》曰:周伯仁過江,積年恆大飲酒,嘗經三日醒,時人謂為三日僕射。
《唐書官品志》曰:僕射為執法,置二,則為左右僕射,皆與令同。左糾彈而右不糾彈。
《唐新語》曰:自武德至長安四年已前,僕射並是正宰相,故太宗謂房玄齡等曰:"公為宰相,當須大開耳目,求訪賢哲。"即其事也。神龍初,豆盧欽望為僕射,不帶同中書門下三品,不敢參議政事,後加知軍國事。韋安石為僕射,東都留守,自後僕射不知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