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古詩文古書籍網

學部·卷九

○講說

《廣雅》曰:講,讀也。

《說文》曰:講,和解也。

《易》曰: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

《論語》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漢書》曰:夏侯勝每講,常謂諸生曰:"士病不能明經,經術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學經不明,不如歸耕。"

又曰:孔光居公輔位,前後十七年,時會門下諸生講問疑難,舉大義。其弟子多成就為博士。

又曰:董仲舒治《春秋》,孝景時為博士。下帷講誦,弟子以次授業,或莫見其面。

又曰:班伯為中常侍。成帝方向學,鄭寬中與張禹朝夕入說《尚書》、《論語》於金華殿中,詔伯授焉。

又曰:元帝時,少府五鹿充宗貴幸,為《梁丘易》。充宗乘貴辯口,諸儒莫能與抗,皆稱疾不敢會。有薦朱雲者,召入,攝齋升堂,抗首而說,音動左右。既論難,連柱五鹿君。(文穎曰:柱,閣也。)諸儒為之語曰:"五鹿嶽嶽,朱雲折其角。"由是為博士,遷杜陵令。

又《西京雜記》曰:長安有儒生惠莊,聞朱雲折五鹿充宗之角,乃嘆息曰:"繭栗犢反能爾耶!吾終恥溺死溝中。"遂裹糧從雲。雲與言,莊不能對。逡巡而去,拊心語人曰:"吾口不能遽談,此中多有。"

《東觀漢記》曰:朱祐字仲先。初,光武學長安,時過朱祐,祐嘗留上。須講竟,乃談語。及車駕幸祐家,問:"主人得無去我講乎?"

又曰:建初四年,詔諸儒會白虎觀,講五經同異。

又曰:桓榮為博士。顯宗即位,乘輿幸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几杖,會百官數百人,天子親自執業。

又曰:桓榮拜議郎,入侍太子,每朝會,輒令榮於公卿前敷奏經書。帝稱善。

又曰:顯宗親於辟雍自講所制《五行章句》,已復令桓郁說一篇。上謂郁曰:"我為孔子,卿為子夏,起我者,商也。"又問郁曰:"子幾能傳學?"郁曰:"臣子皆未能傳。覺孤兄子一人學方起。"上曰:"努力教之,有起者即白之。"

又曰:楊政字子行,治《梁丘易》,與京兆祁聖元同好,俱名善說。京師號曰:"說經鏘楊子行,論難僠々祁聖元。"又周舉字宣光,姿貌短陋,而博學洽聞,為儒者所宗。京師語曰:"五經縱橫周宣光"也。

又曰:井丹字大春,通五經。時人為之語曰:"五經紡綸,井之大春。"

又陳嚚字君期,明《韓詩》。時語曰:"關東說詩陳君期。"

又曰:魯平字叔陵,兼通五經。關東號曰:"五經復興魯叔陵"也。

又曰:賈逵字景伯,能講《左氏》及五經本文,以大小夏侯《尚書》教授。諸儒為之語曰"問事不休賈長頭"。

《後漢書》曰:鄭玄西入關,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融門徒四百餘人,升堂者五十餘生。融素驕貴,玄在門下三年不得見。乃使高業弟子傳授於玄。玄日夜尋誦,未嘗怠倦。會融集諸生考論圖緯,聞玄善算,乃召見於樓下。玄因質諸疑義,問畢辭歸。融喟然謂門人曰:"鄭生今去,吾道東矣。"又盧植於馬融受學,融列女樂於前,植侍講數年,未曾轉眄。馬融是以敬之。

又曰:大將軍袁紹總兵冀州,造使要鄭玄,大會賓客。玄最後至,乃延升上座。玄身八尺,飲酒一斛,秀眉明目,容儀溫偉。紹客多豪俊,見玄儒者,未以通人許之。競設異端,百家互起。玄依方辯對,鹹出問表,皆得所未聞,莫不嗟服。

謝承《後漢書》曰:董春字紀陽。少好學,究極聖旨。後還歸,立精舍,遠方門徒學者常數百人。諸生每升講堂,鳴鼓三通,橫經捧手請問者百人,追隨上堂難問者百餘人。

又曰:戴馮字次仲,征拜郎中。公卿大會,群臣就席,馮獨立。世祖問之,對曰:"博士說經者皆不如臣,坐居臣上,是以不得就席。"正旦朝賀,帝令群臣說經義,有不通,輒奪其席,以益通者。馮重五十席。京師諺曰"解經不窮戴侍中"。

《後漢書》曰:丁鴻字孝公。少好《尚書》,十六能論難。永平中引見,說《文侯》一篇,賜衣被。章帝會諸儒白虎觀,上善鴻難說,號之曰"殿中無雙丁孝公"。

《魏書》曰:文帝初在東宮,氛癘大起,時人凋傷。帝深感難,與素所敬者大理王朗書云:"人生有七尺之形,死為一棺之土,惟立德揚名可以不朽。其次莫如著篇籍。疫癘數起,士人凋落,余獨何人,能全其壽?"故論撰所著《典論》,詩、賦蓋百餘篇,集諸儒於肅成門內講論大義,侃侃無倦。

《晉書》曰:鄭沖為散騎常侍光祿勛,嘉平三年拜司空。及高貴鄉公講《尚書》,沖執經親授。

沈約《宋書》曰:魏齊王每講肄經通,輒使太常釋奠先聖先師於辟雍。

又曰:元嘉十五年,征雷次宗至京師開館聚徒授教,使丹陽尹何尚之立玄學,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立文學。凡四學並建之。

《梁書》曰:中宗於敬賢殿講《老子》,僕射王褒執經,百僚皆預講席。中宗談折摙辯,間以嘲謔,在座者相顧解頤。

又曰:沈峻字士嵩,武康人也。博通五經,尤長《周禮》。時吏部郎中陸倕與僕射徐勉書,薦峻曰:"凡聖可講之書,必以《周官》立義。然則《周官》一書,實為群經源本。此學不傳,多歷年所,惟助教沈峻特精此書。"比日開講,群儒劉嵒、沈熊之徒皆執經下座,北面受業。莫不嘆服,人無間言也。"

又《伏曼容傳》曰:宋明帝好《周易》,常集朝臣於清暑殿講,詔曼容執經。曼容素美風采,明帝恆以方嵇叔夜,使吳人陸探微畫叔夜像以賜之。為尚書外兵郎。嘗與袁粲罷朝會言玄理,時論以為一台絕。

又曰:盧廣,范陽涿人。少明經,有儒術。天監中歸梁,位步兵校尉,兼國子博士,遍講五經。時北來人儒學者有崔靈恩、孫詳、蔣顯,並聚徒講說,而音辭鄙拙,惟廣言論清雅,不類北人。僕射徐勉兼通經術,深相賞好。後為尋陽太守、武陵王長史,卒官。

又曰:賀琛字國寶。幼孤,伯父瑒授其經業,一聞便通義理。瑒異之,常曰:"此兒當以明經致貴。"瑒卒後,琛家貧,常往還諸暨,販粟以養母。雖自執舟楫,閒則習業,尤精《三禮》。年二十餘,瑒之門徒稍從問道。初,瑒於鄉里聚徒教授,四方受業者三千餘人。瑒天監中亡,至是復集琛矣。琛乃築室郊郭之際,茅茨數間。年將三十,便事講授。既世習禮學,究其微精,占術先儒,吐言辯潔。坐之聽受,終日不疲。

《後周書》梁晉熙郡王蕭大圜,當元帝時,以世多忌,恐讒訴生焉,乃屏絕人事,門客左右不過兩三人。不妄游狎,恆以講《詩》、《書》、《易》為事。梁元帝嘗自問五經要事數十條,大圜辭約指明,應答無滯。梁元帝甚嘆美之。因曰:"昔河間好學,爾既有之;臨淄好文,爾亦兼之。然東平為善,彌高前載,吾重之愛之,爾當效焉。"

《北史》曰:後魏元善遷國子祭酒,上嘗親臨釋奠,令善講《孝經》。於是敷陳義理,兼之以諫,上大悅,曰:"聞江陽之說,列起朕心。"賚絹一百匹,衣一襲。

又曰:盧景裕博通經典。齊文襄入相,於第開講,招延時俊,今景裕解所注《易》。景裕理義精微,吐發閒雅。時有問難,或相詆訶,大聲厲色,言至不遜,而景裕神彩儼然,風調如一,從容往復,無隙可尋。由是士君子嗟美之。

《後周書》曰:呂思禮,東平壽張人也。性溫潤,不雜交遊。年十四,受學於徐遵明。長於論難,諸生為之語曰"講《書》論《易》鋒難敵"。

《隋書》曰:後齊將講於天子,先定經於孔父廟,置執經一人,侍講二人,執讀一人,摘句二人,錄義六人,奉經二人。講之旦,皇帝服通天冠,玄紗袍,乘象輅至學,坐廟堂上。講訖,還便殿,改服絳紗袍,乘象輅還宮。講畢,以一太牢釋奠孔父,配以顏回,列軒懸樂,六佾舞。行三獻禮畢,皇帝服通天冠,絳紗袍,升阼即座,宴畢還宮。皇太子每通一經,亦釋奠。

又曰:馬光為太子博士。嘗因釋奠,高祖親幸國子學,王公以下畢集,光升座,講《禮》,啟發章句。已而,諸儒生以次論難者十餘人,皆當時碩學,光剖析凝滯,雖辭非俊辯,而理義弘贍。論者莫測其淺深,鹹共推服。上嘉而勞焉。

又曰:元善通博在何妥之下,然以風流醞藉,俯仰可觀,音韻清明,聽者忘倦。由是為後進所歸。妥每懷不平,心欲屈善,因善講《春秋》,初發題,諸儒畢集。善私謂妥曰:"名望已定,幸無相苦。"妥然之。及就講肆,妥遂引古今滯義以難善,多不能對。善深銜之。二人由是有隙。

《唐書》曰:太宗幸國子學,視釋奠,祭酒孔穎達講《孝經》。右庶子趙弘智問之曰:"夫子門人曾、閔俱稱大孝,而今獨為曾說,不為閔說,何耶?"答曰:"曾孝特優,門人不能逮也。"制旨駁之曰:"朕聞《家語》云:昔曾晳使曾參鋤瓜,而誤斷其本,晳怒,授大杖以擊其背。參手撲地,絕而後蘇。孔子聞之,告門人曰:參來勿內。既而曾子請焉,孔子曰:舜之事父也,使之常在側,欲殺乃不可得,小箠則受,大杖則走。今參誤於父,委身以待暴怒,陷父於不義,不孝莫大焉。由斯而言,孰愈於閔子騫也。"穎達不能對。太宗又謂侍臣曰:"諸儒各生異意,皆非聖人論孝之本旨也。夫孝者,善事父母,自家刑國,忠於其君;戰陣勇,朋友信,揚名顯親,此之謂孝。具在經典而論者多離其文,迥出事外。以此為教,勞而非法,何謂孝之道耶?"

《語林》曰:劉真長與桓公宣武共聽講《禮記》,桓公云:"時有入心處,便覺咫尺玄門。"

《殷氏世傳》曰:殷亮,建武中征拜博士。諸儒講論,勝者賜席,亮重至八九。

《三國典略》曰:東魏崔暹子達拏年十三,暹令儒者教其說《周易》兩字。乃集朝貴名流,達挐升高座開講。趙郡睦仲讓陽屈服之,暹大悅,擢仲讓為司徒中郎。鄴下為之語曰:"解義兩行得中郎"。

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