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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三十三

蕭明,[二]蘭陵人,梁武帝長兄長沙王懿之子。在其本朝,甚為梁武所親愛。少歷顯職,封湞陽侯。[三]太清中,以為豫州刺史。

梁主既納侯景,詔明率水陸諸軍趨彭城,大圖進取。又命兗州刺史南康嗣王會理總馭□帥,指授方略。明渡淮未幾,官軍破之,盡俘其□。魏帝升門樓,親引見明及諸將帥,釋其禁,送於晉陽。世宗禮明甚重,謂之曰:“先王與梁主和好十有餘年,聞彼禮佛文,常雲奉為魏主,並及先王,此甚是梁主厚意。不謂一朝失信,致此紛擾。自出師薄伐,無戰不克,無城不陷,今自欲和,非是力屈。境上之事,知非梁主本心,當是侯景違命扇動耳。侯可遣使諮論,[四]若猶存先王分義,重成通和者,吾不敢違先王之旨,侯及諸人並即放還。”於是使人以明書告梁主,梁主乃致書以慰世宗。

天保六年,梁元為西魏所滅,顯祖詔立明為梁主,前所獲梁將湛海珍等皆聽從明歸,令上黨王渙率□以送。是時梁太尉王僧辯、司空陳霸先在建鄴,推晉安王方智為丞相。[五]顯祖賜僧辯、霸先璽書,僧辯未奉詔。上黨王進軍,明又與僧辯書,往復再三,陳禍福,僧辯初不納。既而上黨王破東關,斬裴之橫,江表危懼。僧辯乃啟上黨求納明,遣舟艦迎接。王饗梁朝將士,及與明刑牲歃血,載書而盟。於是梁輿東度,齊師北反。侍中裴英起□送明入建鄴,遂稱尊號,改承聖四年為天成元年,大赦天下,宇文黑獺、賊等不在赦例。以方智為太子,[六]授王僧辯大司馬。明上表遣第二息章馳到京都,拜謝宮闕。冬,霸先襲殺僧辯,復立方智,以明為太傅、建安王。[七]霸先奉表朝廷,雲僧辯陰謀篡逆,故誅之。方智請稱臣,永為藩國,齊遣行台司馬恭及梁人盟於歷陽。明年,詔征明。霸先猶稱藩,將遣使送明,會明疽發背死。

梁將王琳在江上與霸先相抗,顯祖遣兵納梁永嘉王蕭莊主梁祀。九年二月,自湓城濟江,三月,即帝位於郢州,年號天啟,王琳總其軍國,追謚明曰閔皇帝。明年莊為陳人所敗,遂入朝,封為侯。朝廷許以興復,竟不果。後主亡之日,莊在鄴飲氣而死。

蕭祗,字敬式,梁武弟南平王偉之子也。少聰敏,美容儀。在梁,封定襄侯,位東揚州刺史。於時江左承平,政寬人慢,祗獨□以嚴切,梁武悅之。遷北兗州刺史。太清二年,侯景圍建鄴。祗聞台城失守,遂來奔。以武定七年至鄴,文襄令魏收、邢卲與相接對。歷位太子少傅,領平陽王師,封清河郡公。齊天保初,授右光祿大夫,領國子祭酒。時梁元帝平侯景,復與齊通好,文宣欲放祗等還南。俄而西魏克江陵,遂留鄴都,卒。贈中書監、車騎大將軍,揚州刺史。

蕭退,梁武帝弟司空鄱陽王恢之子也。退在梁,封湘潭侯,位青州刺史。建鄴陷,與從兄祗俱入東魏。齊天保中,位金紫光祿大夫,卒。子慨,深沉有禮,樂善好學,攻草隸書。南士中稱為長者。歷著作佐郎,待詔文林館,卒於司徒從事中郎。

蕭放,字希逸,隨父祗至鄴。祗卒,放居喪以孝聞。所居廬室前有二慈烏來集,各據一樹為巢,自午以前,馴庭飲啄,午後更不下樹,每臨時,舒翅悲鳴,全似哀泣。家人伺之,未常有闕。時以為至孝之感。服闋,襲爵。武平中,待詔文林館。放性好文詠,頗善丹青,因此在宮中披覽書史及近世詩賦,監畫工作屏風等雜物見知,遂被眷待。累遷太子中庶子、散騎常侍。

徐之才,丹陽人也。父雄,事南齊,位蘭陵太守,以醫術為江左所稱。之才幼而□發,五歲誦孝經,八歲略通義旨。曾與從兄康造梁太子詹事汝南周舍宅聽老子。舍為設食,乃戲之曰:“徐郎不用心思義,而但事食乎?”之才答曰:“蓋聞聖人虛其心而實其腹。”舍嗟賞之。年十三,召為太學生,粗通禮、易。彭城劉孝綽、河東裴子野、吳郡張嵊等每共論周易及喪服儀,酬應如響。鹹共嘆曰:“此神童也。”孝綽又云:“徐郎燕頷,有班定遠之相。”陳郡袁昂領丹陽尹,闢為主簿,人務事宜,皆被顧訪。郡廨遭火,之才起望,夜中不著衣,披紅服帕出房,[八]映光為昂所見。功曹白請免職,昂重其才術,仍特原之。豫章王綜出鎮江都,復除豫章王國左常侍,[九]又轉綜鎮北主簿。

及綜入魏,三軍散走,之才退至呂梁,橋斷路絕,遂為魏統軍石茂孫所止。綜入魏旬月,位至司空。魏聽綜收斂僚屬,乃訪之才在彭泗,啟魏帝云:“之才大善醫術,兼有機辯。”詔征之才。孝昌二年,至洛,□居南館,禮遇甚優。從祖謇子踐啟求之才還宅。之才藥石多□,又窺涉經史,發言辯捷,朝賢競相要引,為之延譽。武帝時,封昌安縣侯。天平中,齊神武征赴晉陽,常在內館,禮遇稍厚。武定四年,自散騎常侍轉秘書監。文宣作相,普加黜陟。楊愔以其南土之人,不堪典秘書,轉授金紫光祿大夫,以魏收代領之。之才甚怏怏不平。

之才少解天文,兼圖讖之學,共館客宋景業參校吉凶,[一○]知午年必有革易,因高德政啟之。文宣聞而大悅。時自婁太后及勛貴臣,鹹雲關西既是勁敵,恐其有挾天子令諸侯之辭,不可先行禪代事。之才獨云:“千人逐兔,一人得之,諸人鹹息。須定大業,何容翻欲學人。”又援引證據,備有條目,帝從之。登祚後,彌見親密。之才非唯醫術自進,亦為首唱禪代,又戲謔滑稽,言無不至,於是大被狎昵。尋除侍中,封池陽縣伯。見文宣政令轉嚴,求出,除趙州刺史,竟不獲述職,猶為弄臣。

皇建二年,除西兗州刺史。未之官,武明皇太后不豫,之才療之,應手便愈,孝昭賜采帛千段、錦四百疋。之才既善醫術,雖有外授,頃即征還。既博識多聞,由是於方術尤妙。大寧二年春,武明太后又病。之才弟之范為尚藥典御,□令診候。內史皆令呼太后為石婆,蓋有俗忌,故改名以厭制之。之范出告之才曰:“童謠云:『周里跂求伽,豹祠嫁石婆,斬□作媒人,唯得一量紫綖靴。』今太后忽改名,私所致怪。”之才曰:“跂求伽,胡言去已。豹祠嫁石婆,豈有好事?斬□作媒人,但令合葬自斬□。唯得紫綖靴者,得至四月,何者?紫之為字『此』下『系』,『綖』者熟,當在四月之中。”之范問靴是何義。之才曰:“靴者革旁化,寧是久物?”至四月一日,後果崩。

有人患□跟腫痛,諸醫莫能識。之才曰:“蛤精疾也,由乘船入海,垂□水中。”疾者曰:“實曾如此。”之才為剖得蛤子二,大如榆莢。又有以骨為刀子靶者,五色班斕。之才曰:“此人瘤也。”問得處,雲於古□見髑髏額骨長數寸,試削視,有文理,故用之。其明悟多通如此。

天統四年,累遷尚書左僕射,俄除兗州刺史,特給鐃吹一部。之才醫術最高,偏被命召。武成酒色過度,怳惚不恆,曾病發,自雲初見空中有五色物,稍近,變成一美婦人,去地數丈,亭亭而立。食頃,變為觀世音。之才云:“此色慾多,大虛所致。”即處湯方,服一劑,便覺稍遠,又服,還變成五色物,數劑湯,疾竟愈。帝每發動,蹔遣騎追之,針藥所加,應時必□,故頻有端執之舉。入秋,武成小定,更不發動。和士開欲依次轉進,以之才附籍兗州,即是本屬,遂奏附除刺史,以胡長仁為左僕射,士開為右僕射。[一一]及十月,帝又病動,語士開云:“恨用之才外任,使我辛苦。”其月八日,□驛追之才。帝以十日崩,之才十一日方到,既無所及,復還赴州。在職無所侵暴,但不甚閒法理,頗亦疏慢,用舍自由。

五年冬,後主征之才。尋左僕射闕,之才曰:“自可復禹之績。”武平元年,重除尚書左僕射。之才於和士開、陸令萱母子曲盡卑狎,二家苦疾,救護百端。由是遷尚書令,封西陽郡王。祖珽執政,除之才侍中、太子太師。之才恨曰:“子野沙汰我。”珽目疾,故以師曠比之。

之才聰辯強識,有兼人之敏,尤好劇談體語,[一二]公私言聚,多相嘲戲。鄭道育常戲之才為師公。之才曰:“既為汝師,又為汝公,在三之義,頓居其兩。”又嘲王昕姓云:“有言則□,近犬便狂,加頸足而為馬,施角尾而為羊。”盧元明因戲之才云:“卿姓是未入人,名是字之誤,『之』當為『乏』也。”[一三]即答云:“卿姓在亡為虐,在丘為虛,生男則為虜,養馬則為驢。”又嘗與朝士出遊,遙望□犬競走,諸人試令目之。之才即應聲云:“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為逐李斯東走,為負帝女南徂。”李諧於廣坐,因稱其父名,曰:“卿嗜熊白生否?”之才曰:“平平耳。”又曰:“卿此言於理平否?”諧遽出避之,道逢其甥高德正。德正曰:“舅顏色何不悅?”諧告之故。德正徑造坐席,連索熊白。之才謂坐者曰:“個人諱底?”□莫知。[一四]之才曰:“生不為人所知,死不為人所諱,此何足問?”唐邕、白建方貴,時人言云:“□州赫赫唐與白。”之才蔑之。元日,對邕為諸令史祝曰:“見卿等位當作唐、白。”又以小史好嚼筆,故嘗執管就元文遙口曰:“借君齒。”其不遜如此。

歷事諸帝,以戲狎得寵。武成生齻牙,問諸醫。尚藥典御鄧宣文以實對,武成怒而撻之。後以問之才,拜賀曰:“此是智牙,生智牙者聰明長壽。”武成悅而賞之。為僕射時,語人曰:“我在江東,見徐勉作僕射,朝士莫不佞之。今我亦是徐僕射,無一人佞我,何由可活!”之才妻魏廣陽王妹,之才從文襄求得為妻。和士開知之,乃淫其妻。之才遇見而避之,退曰:“妨少年戲笑。”其寬縱如此。年八十,卒。贈司徒公、錄尚書事,謚曰文明。

長子林,字少卿,太尉司馬。次子同卿,太子庶子。之才以其無學術,每嘆云:“終恐同廣陵散矣。”

弟之范,亦醫術見知,位太常卿,特聽襲之才爵西陽王。入周,授儀同大將軍。開皇中卒。

 

校勘記

[一] 北齊書卷三十三 按此卷原缺,三朝本、南本卷末有宋人校語云:“此卷與北史同。”錢氏考異卷三一認為北史無蕭明傳,此篇是北齊書原文,蕭祗以下皆以北史補入。

[二] 蕭明 按魏書卷一二孝靜紀、卷九八蕭衍傳作“蕭淵明”。本書和南、北史去“淵”字,梁書改“淵”作“深”,都是避唐諱。

[三] 封湞陽侯 諸本“湞”作“須”。錢氏考異卷三一云:“『須』當作『湞』,即貞陽也。”按蕭淵明封邑,本書和南、北史、魏書、梁書相關紀傳都作貞陽。湞陽本漢縣,宋泰始三年四六七改貞陽宋書卷三七州郡志,然南齊書卷一五州郡志仍作湞陽。這裡“須陽”是“湞陽”之訛,隋書卷三一地理志也是“湞”訛作“須”。今據改。

[四] 侯可遣使諮論 諸本“論”作“諭”,三朝本作“論”,百衲本依他本改“諭”。按通鑑卷一六一四九七四頁也作“論”。今從三朝本。

[五] 推晉安王方智為丞相 南、北、殿三本“丞相”上有“太宰”二字,三朝本、汲本、局本無。按南史卷五一蕭明傳,方智官稱是“太宰、都督中外諸軍事、承制置百官”。梁書卷六敬帝紀、陳書卷一武帝紀都說推方智為“太宰承制”,從沒有“丞相”之稱。此傳原文也當是“太宰承制”,“承制”訛作“丞相”。三朝本又脫“太宰”二字。南本等據南史補“太宰”,□仍“丞相”之訛。今姑從三朝本。

[六] 以方智為太子 諸本“子”作“傅”,唯南本據南史卷五一改作“子”。按梁書卷六敬帝紀、卷四五王僧辯傳、陳書卷一武帝紀都說蕭淵明稱帝後,以方智為皇太子,作“太傅”誤,今從南本。

[七] 以明為太傅建安王 按梁書卷六敬帝紀,敬帝即位後封蕭淵明為建安郡公,至死沒有進封為王,這裡“王”字當作“公”。

[八] 披紅服帕出房 三朝本、汲本“房”作“戾”,南本訛作“屍”,北、殿、局三本作“戶”。按北史卷九○徐之才傳、冊府卷九四四一一一二三頁、通志卷一八三徐之才傳都作“房”,此傳出於北史,本亦作“房”,三朝本訛“戾”,他本以意改作“戶”。今據北史改。又“紅服帕”,北史、通志“服”作“眠”,疑皆“腹”之訛。釋名卷五云:“帕腹,橫帕其腹也”,可證。

[九] 復除豫章王國左常侍 諸本“左”作“右”。北史卷九○、通志卷一八三作“左”。按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徐之才墓誌圖版三四三之二亦作“左”,今據改。

[一○] 共館客宋景業參校吉凶 諸本“宋”訛“宗”,按宋景業,本書卷四九補北史卷八九有傳,又見於本書卷三○高德政傳,今改正。

[一一] 以胡長仁為左僕射士開為右僕射 諸本無“左僕射士開為”六字,北史卷九○有。按本書卷八後主紀天統四年五月癸卯稱“以尚書右僕射胡長仁為左僕射,中書監和士開為右僕射。”胡以右轉左,即代之才,和士開則代胡,這就是此傳上文所說“士開欲依次轉進”的實施。這裡脫去六字,“依次轉進”一語便無□落,今據北史補。

[一二] 尤好劇談體語 南、北、殿、局四本“體”作“謔”,三朝本、汲本及北史卷九○作“體”。張元濟云:“按體語即反切隱語,見封演聞見記。卷二”按張說是,今從三朝本。

[一三] 名是字之誤之當為乏也 諸本無“之當為乏也”五字,北史卷九○有,但“乏”字作“之”。按冊府卷九四七一一一五四頁、通志卷一八三徐之才傳並有“之當為乏也”五字。盧元明以徐之才姓名為戲,上文拆“徐”字為“未入人”,這裡是說“之才”應該是“乏才”的誤寫。北史“乏”字訛“之”,不可解,補此傳者就刪去此語,於是所謂“名是字之誤”也就不知何意。今據冊府補正。

[一四] □莫知 北史卷九○作“□莫之應”。按南、北朝封建士大夫最重家諱。高德政是當朝顯貴,為了避免犯他的諱,所以知道他父祖之名也不能說,並非不知。疑北史是。

譯文

蕭明,蘭陵人,梁武帝長兄長沙王蕭懿的兒子。在當朝,很為梁武帝所親愛。年輕時歷任顯要的職務,封為演陽侯。太清年間,讓他任豫州刺史。

梁主已經接納了侯景,詔令蕭明率領水陸諸軍奔向彭城,謀劃大舉進兵。又命令兗州刺史南康嗣王會理總領眾帥,指示方略。蕭明渡過淮河沒有多久,官軍就攻破他,全部俘虜了他的部下。魏帝登上城樓,親自引見蕭明和眾將帥,解除對他們的囚禁,送往晉陽。世宗對蕭明的禮節非常隆重,對他說:“先王同梁主和好十多年,聽說他拜佛的文辭常說敬奉魏主,以及先王,這很是梁主厚意。不料一朝失信,導致這場紛擾。自出師征伐,作戰沒有不勝利的,攻城沒有不陷落的,今天想要和好,不是武力疲憊。邊境上的事情,知道不是梁主的本意,應當是侯景違命煽動所致。您可派使者詢問斟酌,如果還念先王情義,重新往來友好,我不敢違背先王的旨意,您及眾人一併馬上放回。”於是讓人把蕭明的信報告梁主,梁主就送信來慰問世宗。

天保六年,梁元被西魏滅亡,顯宗詔令立蕭明為梁主,從前所抓獲的梁將湛海珍等人都跟隨蕭明歸還,命令上黨王高渙率部下送行。造時梁太尉王僧辯、司空陳霸先在建鄴,推舉晉安王方智任丞相。顯祖賜予僧辯、霸先璽書,僧辯沒有接受韶書。上黨王進兵,蕭明又給僧辯寫信,往來再三,陳述利害,僧辯起初不接受。不久上黨王攻破東關,殺了裴之橫,江南危急恐懼。僧辯就啟奏上黨要求接納蕭明,派船迎接。上黨王以酒食款待梁朝的將士,輿蕭明殺牲歃血,訂立了盟約。於是梁的車馬束渡長江,齊的軍隊向北返回。侍中裴英起護送蕭明進入建鄴,於是稱帝,改承聖四年為天成元年,大赦天下。宇文黑獺、賊人蕭誓不在赦免之列。立方智為太子,授任王僧辯大司馬。蕭明上表派第二子蕭章乘馬疾馳到京都,拜謝君王。冬天,霸先襲擊殺死僧辯,又立方智,以蕭明為太傅、建安王。霸先給朝廷上表,說僧辯陰謀篡逆,所以殺了他。方智請求稱臣,永遠作屬國,齊派行台司馬恭和梁人在歷陽訂立盟約。第二年,詔令蕭明前往。霸先還稱屬國,將派使者送蕭明,適逢毒瘡發作於背而死。

梁將王琳在長江上游與霸先抗衡,顥祖派兵接梁永嘉王蕭莊回國作梁主。九年二月,從湓城渡江,三月,在郢州即帝位,年號為天啟,王琳總領國政,追贈蕭明的謐號為閔皇帝。第二年蕭莊被陳人打敗,於是入朝,封為侯爵。朝廷答應恢復他的帝位,最終沒有結果。後主滅亡之日,蕭莊在鄴忍氣死去。

蕭祗,字敬式,梁武之弟南平王蕭偉的兒子。年少總明機敏,儀容美麗。在梁朝,封為定襄侯,官位為束揚州刺史。逭時江柬太平,政令寬和,人心鬆弛,惟獨蕭祗治理嚴厲,梁武喜歡他。改任北兗州刺史。太清二年,侯景包圍建鄴。蕭祗得知台城失守,就跑到齊國。在武定七年到鄴,文襄命令魏收、邢邵接待他。歷任太子少傅,兼任平陽王的老師,封為清河郡公。齊天保初年,授任右光祿大夫,兼任國子祭酒。當時梁元帝平定侯景,重新與齊往來友好,文宣想放蕭祗等人回南方。不久西魏攻克江陵,蕭祗就留在鄴都,去世。追贈中書監、車騎大將軍,揚州刺史。

蕭退,梁武帝之弟司空鄱陽王蕭恢的兒子。蕭退在梁,封湘潭侯,任青州刺史。建鄴陷落,輿堂兄蕭祗一起進入東魏。齊天保年間,任金紫光祿大夫,去世。兒子蕭慨,深沉有禮貌,樂善好學,專心研習草書和隸書。在南朝士人之中被稱為德高望重的人。歷任著作佐郎,待韶文林館,在司徒從事中郎的官位上去世。

蕭放,字希逸,隨父親蕭祗到鄴。蕭祗去世,蕭放居喪以孝聞名。所住房舍前有兩隻慈烏前來停聚,各占一樹築巢,在午時以前,馴服地生活在庭院中飲水啄食,午時之後再不下樹,每次到時,展翅悲鳴,完全像哀泣。家人飼養它們未曾間斷。當時認為是至孝的感應。守孝期滿脫去喪服,承襲爵位。武平年間,待詔文林館。蕭放生性喜好詩文,很善於繪畫,因此在宮中閱覽典籍和近代詩賦,督察畫工製作屏風等雜物為人所知,於是被愛重款待。多次升遷任太子中庶子、散騎常侍。

徐之才,丹陽人,父宗徐雄,在南齊做事,任蘭陵太守,因臀術高明為江束稱頌。之才幼年時便才華外溢,五歲誦讀《孝經》,八歲大略通曉意義宗旨。曾輿堂兄徐康到梁太子詹事汝南周舍住處聽講<老子》。周舍為他們準備飯食,就輿他開玩笑說:“徐郎不用心探究旨義,而衹為了吃飯?”之才回答說:“聽說聖人是使他的心空虛而讓他的腹充實。”周舍很讚賞他。十三歲召為太學生,粗通《禮記》、<易經》。彭城劉孝綽、河東裴子野、吳郡張嵊等人每次一起談論《周易》及《喪服》的禮儀,應答如回聲。都讚嘆說:“這是神童。”孝綽又說:“徐郎相貌威武,有班定遠的封侯之相。”陳郡袁昂兼任丹陽尹,徵召徐之才為主簿,關於人和事的安排和處理,都要拜訪他。郡官署起火,之才起身望見,夜裹沒有穿衣,披著紅色的盛服出房,火光映照中被袁昂看見。郡功曹陳請免去他的官職,袁昂看重他的才能和醫術,就特別原諒了他。豫章王蕭綜外出鎮守江都,又任豫章王國左常侍;又改任蕭綜的鎮北主簿。

到蕭綜降魏,三軍失敗逃跑,之才退到呂梁,橋斷路絕,於是被魏統軍石茂孫所留。蕭綜降魏一個月,官至司空。魏聽任蕭綜收斂屬官,就在彭泗尋訪之才,啟奏魏帝說:“之才非常擅長醫術,並機智長於言辭。”詔令征之才。孝昌二年,到洛,帝令居住在南館,禮節待遇優厚。從祖徐謇的兒子徐踐啟奏請求之才還鄉。之才藥石治病多有效果,又涉獵經史,能言善辯,才思敏捷,朝廷爭相邀迎薦舉,給他播揚聲譽。武帝時,封為昌安縣侯。天平年間,齊神武徵召到晉陽,常在內館,禮節待遇逐漸豐厚。武定四年。自散騎常侍改任秘書監。文宣做丞相,百官普遍調整。楊情因為他是南方人,不勝任秘書監的職務,改任金紫光祿大夫,讓魏收代替他兼任這個職務。之才很是快怏不平。

之才略懂天文,兼治圖讖之學,同館客宋景墓參照比較吉凶,知道午年一定有變革,通過高彊墮啟奏這件事。塞宣聽說而大喜。當時自璽立後到勛貴朝臣,都說關西已是勁敵,恐怕他們有挾天子令諸侯的藉口,不可先行憚讓和接替帝位的事情。惟獨之才說:“一千個人迫一隻兔子,一個人得到它,眾人都會停止。必須定業,怎么允許反過來要學別人。”又援引證據,完備而有條理,帝聽從了他。登基後,更被親密。之才不惟靠醫術自謀仕進,也因為首倡禪讓和接替帝位,又詼諧滑稽,說話沒有不精深的,於是很被親近。不久任侍中,封池陽縣伯。見文宣政令變嚴,要求外出做官,任趙州刺史,竟然未得供職,還是作寵幸狎玩之臣。

皇建二年,授任西兗州刺史。沒有到任,武明皇太后有病,之左給她治療,隨手便愈,孝昭賜予他彩帛千段、錦四百匹。之才擅長醫術,即使授官外任,頃刻便召回。已經博學多聞,因此對於方術尤其高妙。大寧二年春天,武明太后又生了病。之立弟之整為尚藥典御,帝令診治。內史都讓稱太后為石婆,大概有世俗的忌諱,所以改名來驅避病災。之范出來告訴之才說:“童謠說:‘周里跤求伽,豹祠嫁石婆,斬冢作媒人,惟得一量紫蜒靴。,今天太后忽然改名,私下感到奇怪。”之才說:“肢求伽,胡語‘去已,之意。豹祠嫁石婆,難道有好事?斬冢作媒人,衹是讓他們合葬在斬冢。惟得紫蜒靴,得到四月份,為什麼呢?紫作為字是‘此’下有‘系,。‘蜒’是熟,當在四月當中。”之范問靴是何義。之才說:“靴,革旁加化,難道是久長之物?”到四月一日,太后果然逝世。

有人患腳跟腫痛,眾醫沒有人能診斷。之才說:“蛤精造成的病,因乘船入海,垂腳水中所致。”有病的人說:“確實曾經這樣。”之才為他剖開得到蛤子兩個,大如榆莢。又有用骨頭做刀把的,五彩斑斕。之才說:“此是人的瘤。”問得到的地方,說是在古墓見到髑髏額骨長數寸,試削著看,有花紋,所以用它。他的聰明穎悟淵博通達大都如此。

天統四年,幾次升任為尚書左僕射,不久任免刺史,特供給演奏鐃歌的軍樂隊一部。之才醫術最高,特別被命召。武成酒色過度,恍惚不定,曾經發病,自己說起初見空中有五色物,逐漸靠近,變成一個美麗的婦人,離地幾丈,亭亭玉立。一頓飯的時間,變為觀世音。之才說:“這是色慾過多,大虛所致。”就開藥方,服了一劑,便覺得漸遠,又服,還原變成五色物,服數劑藥,病終於痊癒。帝每次疾病發作,突然派人騎馬召他,針藥施加之處,即刻見效,所以頻頻有賞賜。入秋,武成稍微安定,不再發病。和士題想依次改任晉升,因之才是戶籍附入兗州的外地人,也就是當地人,於是奏請歸任刺史,以胡墾仁為左僕射,±題為右僕射。到十月,帝又病發,對士開說:“遣憾讓之才在外地任職,使我受苦。”這個月八日,帝令用驛車追回之才。帝在十逝世,之才十一日才到,已無有用,又返回奔赴兗州。在職其間沒有侵犯暴掠,衹是不很熟悉法律,也很輕忽怠慢,用舍自由。

五年冬天,後主召之才。不久左僕射官位空缺,之才說:“自然可以恢復禹的業績。”武平元年,重任尚書左僕射。之才對和士開、陸令萱母子竭盡謙敬親近,兩家病苦,百般救護,由此升任尚書令,封西陽郡王。祖挺執政,任之才侍中、太子太師。之才痛恨地說:“子野淘汰我。”祖埏眼有疾,所以用師曠比喻他。

之才聰明善辯記憶力強,有過人的機敏,尤其是喜歡暢談反切隱語,因公務和私事聚會,常常相互嘲戲。鄭道育常戲稱之才為師公。之才說:“既為你的老師,又為你的祖父,在三義之中,頓時占有其中的兩種。”又嘲戲王昕的姓說:“加上言就是注,靠近犬便是狂,加頸項和腳就成了馬,施以角尾就成了羊。”盧元明於是嬉戲之才說:“你的姓是未入人,名是字的錯,‘之’當為‘乏’。”立即回答說:  “你的姓在亡為虐,在丘為虛,生男就是虜,養馬就是驢。”又曾與朝臣出遊,遠遠看到一群狗爭著跑,眾人讓試著用眼看它們。之才立即應聲說:“當是良犬宋鵲,當是良犬韓盧,為追逐李斯束走,為背著帝女南往。”李諧在廣眾之下,稱他父親之名說:“你喜歡熊白生否?”之才說:“平平罷了。”又說:“你遣話在理平否?”李諧急忙出去躲避他,路上遇到他的外甥高德正。德正說:“舅舅的面色為什麼不高興?”李諧把原因告訴他。德正直到座席,接連尋找熊白。之才對在座的人說:“這個人家諱是什麼?”眾人不知。之才說:  “生不為人所知,死不為人所諱,這種人有什麼值得問的?”唐邕、白建正顯貴,當時人說:“并州赫赫唐與白。”之才輕蔑他們。正月初一,當著唐邕為諸令史祝賀說:“看你們諸位當作唐、白。”又因小吏好嚼筆,所以曾拿著筆靠近元文遙的嘴說:“借您的齒。”他不謙遜到這個地步。歷事諸帝,以善於戲狎得寵。武成生最後的臼齒,問眾醫,尚藥典御鄧宣文如實回答,亘噬發怒打他一頓。後來用這件事問之才,拜賀說:“這是智牙,生智牙的人聰明長壽。”武成很高興並賞賜了他。作僕射時,對人說:“我在江束時,見徐勉作僕射,朝臣沒有誰不對他阿諛奉承。現在我也是徐僕射,沒有一個人奉承我,如何可活!”之才妻是魏廣陽王的妹妹,之才從文襄那裹求來作妻子。和士開知道逭件事,就姦淫了他的妻子,之才遇見後反而躲避,還說:“別妨礙了少年戲笑。”他寬和放縱到這個地步。八十歲去世。追贈司徒公、錄尚書事,謐號文明。

長子林,字少卿,為太尉司馬。次子回卿,為太子庶子。之才因他沒有學識,每每嘆息說:“最終恐怕同《廣陵散》啊。”

弟之范,也以醫術知名,任太常卿,特別讓他承襲了之左的酉墾旺爵位。到固,授任儀同大將軍。盟皇年間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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