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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部·卷三

○僧

《宋書》:僧道生。彭城人。幼而聰悟。年十五便能講經。及長。有異解,立頓悟義。時人推服。元嘉十一年。卒於廬山。

又曰:徐湛之為南兗州刺史。招集文士,盡遊玩之適。時有沙門釋休善屬文。湛之與之甚厚。孝武命使還俗姓湯,位至揚州從事。

又曰:沙門惠琳,秦郡秦縣人。姓劉氏,少出家,住治城寺。有才章,兼內外之學,為廬陵王義貞所知。嘗著《均善論》,頗貶裁佛法,云:"有白學先生以為中國聖人經綸百世,其德弘矣,智周萬變,天人之理盡矣。道尾籋旨,教罔遺筌,聰睿迪哲,何負於殊論哉?有鶴騷道士陋之,謂不照幽冥之途,弗及來生之化,雖尚虛心,未能虛事,不逮西域之深也。為主客酬答。其歸以為六度與五教並行,信順與慈悲齊伍。"論行於世,文帝見論賞之。元嘉中,遂參權要,朝廷大事皆與議焉,權侔宰相。會稽孔愷常詣之,慨然嘆曰:"遂有黑衣宰相,可謂冠履失所矣。"

《齊書》曰:趙僧岩,北海人。寥廓無常,人不能測。後忽為沙門,棲遲山谷,常挈一壼自隨。一旦,謂弟子曰:"吾今夕當死,壼中大錢一千,以通九泉之路;蠟燭一鋌,以照七尺之屍。"至夜而亡。時人以為知命。

《建康實錄》曰:沙門支遁,字道林,常隱跡東山,不遊人事,好養鷹馬而不乘放。人或譏之,遁曰:"貧道愛其神駿耳。"卒後,戴安道常經其墓,嘆曰:"德音未遠而拱木己積,蓋神理綿綿,不與氣運俱盡耳。"

《支遁傳》云:本姓關氏,陳留人,或雲河東林慮人。幼有神理,聰明秀徹。初至京師,太原王濛甚重之,曰:"造微之功,不減輔詞。"

又曰:王坦之初與沙門竺法仰甚厚。每共論幽冥報應,使要先死者,當報其事。後經歲,師忽來云:"貧道己死,罪福皆不虛。惟當勤修道德,以升濟神明爾。"言訖不見,坦之尋亦病卒。

《梁書》曰:有惠岩、惠議道人並住東安寺,學行精整,為道俗所推。時斗場寺多禪,都下為之語曰:"斗場禪師窟,東安談議林。"

《高僧傳》曰:攝摩騰,中天竺人。漢明帝遣郎中蔡愔等往天竺尋訪佛法,於彼見摩騰,乃要還漢地。明帝甚加賞接,於城西門外立精舍以處之,漢地有沙門之始也。大法初傳,未有歸信,故蘊其深解,無所宣述。後卒於洛陽。騰譯四十二章經一卷,初緘在蘭台。騰所住處,今雒城西白馬寺是也。

又曰:竺法蘭,亦天竺人,自言誦經論數萬章,為天竺學者之師。時蔡愔既至,蘭與摩騰共契游化,遂相隨而來。昔漢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問東方朔,朔云:"不經。可問西域胡。"後法蘭至,眾人追以問之,蘭云:"世界終盡,劫火洞燒,此灰是也。"後卒於雒。

又曰:康僧會,其先康居人。吳地初染大法,風化未全。僧會欲使道振江左,乃杖錫東遊,以吳赤烏十年初達建業,營立茆茨,設象行道。時吳初見沙門,疑為矯異,有司奏曰:"有胡人入境,自稱沙門,容服非常,事應檢察。"權曰:"昔漢明帝夢神,號稱為佛,彼之所事,豈非其遺風耶?"即召僧會,詰問有靈驗否。會曰:"如來遷逝,忽逾欽簇,遺骨舍利,神曜無方。昔阿育起塔八萬四千,塔寺之興,以表遺化也。"會乃潔齋靜室,以銅瓶加幾,燒香禮請三七日,果獲舍利。權大嘆服,即為建塔,號建初寺,名其地為佛陀里。

又曰:帛屍梨密多羅,此雲告支,西域人呼為高座。傳雲國王之子,當承繼世,而以國讓弟,遂為沙門。密天姿高朗,風神超邁,晉永嘉初,始到中國,值亂,仍過江上建初寺。丞相王導一見而奇之,以為吾之徒也。密常在石子崗東行道頭陀,既卒,因葬於此。成帝懷其風,為樹剎於冢。後有關右沙門來游,乃於冢處起寺。陳郡謝混贊成其業,仍曰高座寺也。

又曰:釋道安,姓衛氏,常山扶柳人也。形雖不逮於人,而聰俊罕儔。七歲讀書,再覽能誦。年至十三出家,日誦萬言,師敬異之,為授具戒。至鄴,遇佛圖澄見而嗟賞,與語終日,因事澄為師。澄講安覆,疑難鋒起,安挫銳解紛,行有餘力。後避地南投襄陽。時襄陽習鑿齒鋒辯天逸籠罩當時,其先藉安高名,早以致書通好,及聞安至,即往修造。既坐,稱言"四海習鑿齒",安曰:"彌天釋道安",時人以為名答。安常注諸經,恐不合理,乃誓曰:"若所說不甚違理,願見瑞相。"拇飾見胡道人頭白眉毛長,語安云:"君所注經,殊合道理。我不入泥洹,住在西域,當相助弘通,可時設食。"後至遠公,乃知和上所夢賓頭盧也。以晉太元十年卒,年七十二。羅什在西國聞安風,謂是東方聖人,恆遙禮之。初,安豎而便左臂有一皮,廣寸許,著臂上,可得上下之,惟不得出手,時人謂之為印手菩薩。

又曰:惠遠姓賈,雁門樓煩人也。屆尋陽,見廬峰清靖,足以息心,始住龍泉精舍。刺史桓伊乃為遠又於山東立房殿,即東林是也。絕塵清信之賓,並不期而至,彭城劉遺民、豫章雷次宗、雁門周續之、新蔡畢穎之、南陽宗炳等並棄世遺榮,依遠遊止。著《法性論》,羅什見而嘆曰:"邊國未有經,便闇與理合,豈不妙哉?"遠卜居廬阜三十餘年,影不出山,跡不入俗。每送客,常以虎溪為界焉。《惠遠集》云:隆安六年,桓玄遣書於惠遠,言沙門當令致敬王者,惠遠答書論不可致之意。又言袈裟非朝廷之服,缽盂非廊廟之器,軍國非沙門之象,竊所未安,遂著《沙門不敬王者論》五篇,一論家,二論出家,三論出求宗不順化,四論體不兼應,五論形盡神不滅。著是五論,以明出家之法,不契約俗以致敬於王者。

又曰:竺道生姓魏,鉅鹿人。幼而穎悟,聰哲若神。初入廬山,幽棲七年,後卉骷止青園寺。王弘、范泰、顏延之並挹敬風猷,從之問道。生曰:"夫象以盡意,得意則忘象;言以詮理,入理則言息。自經典東流,譯人重阻,多守滯文,鮮見圓義。若忘筌取魚,始可與言道矣。"於是校閱貞俗,研思因果,乃言善不授報,頓誤成佛,剖析經理,洞入幽微。乃說阿闡提,人皆成得佛。於時大部未傳,舊學以為邪說,譏憤滋甚,涅槃大本至於南京,果稱闡提悉有佛性,與前所說,若合符契。

又云:釋惠觀姓崔,清河人,十歲便以博見馳名。晚適廬山,咨稟惠遠、什公入關,乃自南徂北,訪核異同,詳辯新舊,風神秀雅,思入玄微。時人稱之曰:通情則生融上首,精難則觀肇弟。

《洛陽伽藍記》曰:融覺寺比丘曇謨最善於釋學,講《涅槃》、《花嚴》,僧徒千人。天竺國胡沙門菩提流支見其徒禮之,號為菩薩。流支解佛義,知名西土,西土諸夷號為羅漢。流支讀曇謨《最大乘義》章,每彈指讚嘆,唱言微妙,即為胡書寫之,傳於西域。西域沙門常東向遙禮之,號為東方聖人。

又曰:僧肇法師制四論,合為一卷,曾呈廬山遠太師,太師嘆仰不己。又呈劉遺民,嘆曰:"不意方袍復有平叔。"方袍之語出遺民也。

又曰:佛耶舍,此雲覺明,日誦三萬言,洞明三藏,與羅什法師情好,共出《毗婆沙論》及《四分律》。為人髭赤,時號為吃糙三藏。

《談藪》曰:北齊高祖多煞戮。有稠禪師者,以業行著稱,箴之曰:"陛下羅剎化,臨水必自見之。"如其言,果見群羅剎在其後。於是乃禁斷鷹鷂,造佛寺,斷屠煞,不食肉。

又曰:汝南周舍,清信士也。學通內外,兼有才口。謂沙門法雲曰:"孔子不飲盜泉之水,法師何以捉鍮石香爐?"答曰:"檀越既能載纛,貧道何為不執鍮?"僕射徐孝詞修緝高座寺,多在彼晏息。法雲曰:"法師亦治蕭寺,日夕游此。"二寺鄰接而不相往來,孝詞嘗謂"法師常在高座,不游高座寺。"答曰:"檀越既事蕭門,何不至蕭寺?"

又曰:魏李恕聘梁,沙門重公接恕,曰:"向來全無{艹姐}膎。"(戶佳切)恕父名諧,以為犯諱。怒曰:"短髮粗疏。"重公曰:"貧道短髮,沙門種類,以君交聘二國,不辯膎諧。"重公常謁高祖,問曰:"弟子聞在外有四聲,何者為是?"重公應聲答曰:"天保寺剎。"及出,向劉孝綽道以此為能。綽曰:"何如道天子萬福。"

《高僧傳》曰:三藏法師玄奘,陳留人,姓陳氏。貞觀初,肇自鹹京,誓往西國,窮覽聖跡,經六載至摩伽陀城。凡十二年,備歷聖君,龍庭之文,就嶺之秘,皆研機睹奧矣。又造伽葉結集之墟,千聖道成之樹,虔心頂禮,焚香散花,設大施會。於是五天億眾、十八國王獻〈亶毛〉投珠,積如山嶽,鹹稱法師為大乘也。及東歸,太宗詔留於弘福道場,乃召名德僧靈潤等二十人譯梵,自《菩薩戒》至《摩訶般若》總七十四部,一千三百餘軸。法師身長八尺,眉目疏朗,凡所遊歷一百二十八國。

《長阿含經》曰:凡食門,衣缽隨身,譬如飛鳥。

《四十二章經》曰:僧行道,如牛負深泥中,疲極不敢左右顧。

《增一阿含經》曰:沙門皆草蓐為床。

又曰:四河入海,無復河名;四姓為沙門,皆稱釋種。

《無為經》曰:沙門有三,坐禪為上輩,誦經為中輩,助眾為下輩。

《道安傳》曰:初,魏晉沙門依師為姓,故性各不同。安以為大師之本,莫尊釋迦,乃以釋命氏。後獲《增一阿含經》,果稱"四河入海,無復河名",既懸與經符,遂為永式。

○異僧上

《晉書》曰:鳩摩羅什,天竺人也。世為國也。父鳩摩炎,聰懿有大節,將詞相位,乃辭出家,東度蔥領。龜茲王聞其名,郊迎之,請為國師。王有妹,年十二,才悟明敏,諸國交聘,並不許。及見炎,心欲當之,乃逼以妻焉。既而羅什在胎,其母惠解倍常。及年七歲,母遂與俱出家。羅什從師授經,日誦千偈,義亦自通。年十二,其母攜到沙勒國,王甚重之,遂停沙勒一年,博覽五經。為性率達,不拘小撿,專以大乘為化,諸學者共師焉。年二十,龜茲王迎之還國,廣說諸經,四遠學徒莫之能抗,西域諸國鹹伏羅什蜀雋。符堅聞之,乃遣呂光率斃蕙龜茲,謂光曰:"若獲羅什,即馳驛送之。"光還至涼州,聞符堅為姚萇所害,於是竊號河右,羅什在涼州積年。姚興破呂隆,乃迎羅什,待以國師之禮。嘗講經於草堂寺,忽下高座謂興曰:"有二小兒登吾肩,欲鄣須婦人。"興以宮女進之,生二子焉。

又曰:沙門曇霍,禿髮傉檀時從河南來,持一錫杖,令人跪曰:"此是波若眼,奉之可以得道。"或人藏其錫杖,曇瞿大哭數聲,開目須臾,起而取之,鹹奇其神異莫能測也。後兵亂不知所如。

又曰:佛圖澄,天竺人也。姓白氏,少學道,妙通玄術。永嘉四年,來適洛陽。自雲百有餘歲,常服氣自養,能積日不食,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神。以油麻雜茵支塗掌,千里外事皆徹見掌中,如對面焉。腹旁有一孔,常以絮塞之,每臆髁書則拔絮,孔中出光,照於一室。又常齋時平旦至流水側,從腹旁孔中引出五臟六腑洗之,還內腹中。卒於鄴宮寺。復有沙門從雍州來,稱見澄西入關。石季龍掘而觀之,惟有一石而無屍,季龍惡曰:"石者,氬蘙。葬我而去,吾將死矣。"明年季龍死。

《梁書》曰:沙門釋寶誌,不知何許人也,於宋太始中見之,出入鍾山,往來都邑,年己五十六矣。宋齊之交,稍顯靈跡,被發徒跣,語嘿不倫。或被錦袍,飲啖同於凡俗。恆以鏡銅剪刀鑷屬柱杖負之,好為讖記,所謂志公符是也。天監十三年卒。將死,忽移寺金剛象出置戶外,語人云:"菩薩當去。"旬日,無疾而終。先是,琅琊王筠至莊嚴寺,寶誌遇之,與交言歡飲。至亡,敕令筠為碑,蓋先覺也。

《洛陽伽藍記》曰:沙門寶公,不知何許人也。刑貌寢陋,心識通達,過去未來,預睹三世,發言似讖,不可得解,事過之後,始驗其實。胡太后問以世事,寶公曰:"把粟與雞喚朱朱。"時人莫解。建義元年,後為爾朱榮所害,始驗其言。

又曰:法雲寺,西域烏長國胡沙門曇摩羅所立。摩羅聰惠利根,學窮釋氏。至中國,即曉魏言及隸書,凡所聞見,無不通解。京都沙門好胡法者皆就摩羅授持之。戒行貞苦,秘咒神驗,咒枯樹能生枝葉,咒人變為驢馬,見者莫不驚怖。西域所齎舍利骨及佛牙經象皆在此寺。

《高僧傳》曰:餚域,天竺人,以晉惠之末至於洛陽,見洛陽宮城,云:"仿佛似忉利天宮,但自然之與人事不同耳。"又曰:"匠此宮者,從忉利天來,成楓還天上矣。"

又曰:膣陁陀勒者,本西域人。來至洛陽積年,雖敬其風操,而終莫能測。後謂眾僧曰:洛東南有槃鴟山,山有寺廟處,基摭猶存,可共修立。"眾未之信,試遂撿視,入山到一處,四面平坦,勒示云:"此山寺基也。"即掘之,果得寺下石基。後示講堂僧房處,如言皆驗,眾鹹驚嘆,因共修立焉。

又曰:釋曇始,關中人。晉孝武太元末,齎經律數十部,往遼東宣化,顯授三乘,高句驪聞道之始也。義熙初,復還關中。始足白於面,雖跣涉泥水,未嘗沾濕,天下鹹稱白足和尚。

又曰:釋法成,涼州人。十六出技駭經律,不餌五穀,惟食松脂,隱居鴨酣,習禪為務。後小疾,便告眾雲亡。常誦《寶積經》,於是自力誦之。始得半卷,氣劣不堪,令人讀之,一遍裁竟,合掌而卒。侍疾十餘人,鹹見空有紺馬負金棺,昇空而逝。

又曰:竺曇猷,敦煌人。少苦行,習禪定。游江左,止剡之石城山,乞食坐禪。後有神見形,詣猷曰:"師威德既重,來止此山,弟子輒推室以相奉。"天台山懸崖峻峙,峰嶺切天,古老相傳云:"上有釋舍,得道者居之。雖有石橋跨澗而橫石斷之,自終古以來,無得至者。"猷行至橋所,聞空中聲曰:"知君誠篤,今未得度,卻後十日,自當來也。"猷每恨不得度。石洞開,度橋,少許,睹精舍神僧,果如前所說,因共收香中食,食畢,神僧謂猷曰:"卻後十年,自當來此,今得住"。於是而返。

又曰:釋曇諦,其先康居人。母黃氏晝寢,夢見一僧呼黃為母,寄一塵尾並鐵鏤書鎮二枚。眠覺,見兩物具存,因而懷孕生諦。諦年五歲,以鹿尾等示之,諦曰:"秦王所餉。"母曰:"汝置何處?"答曰:"不憶。"至年十歲出家,學不從師,悟自天發。後見僧法師,曰:"即先師弘覺法師。"晚入吳,居虎丘寺。

《唐高僧傳》曰:萬回姓張氏,閿鄉人。其形如愚蒙,其跡乃神聖。苦樂貴賤不關其心,歌坎籋顯不恆其性,剃髮褐衣游伽藍。□年十歲,有兄戍遼陽,其母憶甚,飯僧祈福。師忽然裹齋餘出門徑去,晚際執兄書至,母驚問其由,默然而無對。後兄來還,言是日萬回雲從家來,啖齋餘,取書而反,始知其靈神焉。中宗賜號玄通大居士,封雲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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