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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志

志者,心之所之,之猶向也,謂心之正面全向那裡去。如志於道,是心全向於道;志於學,是心全向於學。一直去求討要,必得這個物事,便是志。若中間有作輟或退轉底意,便不謂之志。

志有趨向、期必之意。心趨向那裡去,期料要恁地,決然必欲得之,便是志。人若不立志,只泛泛地同流合污,便做成甚人?須是立志,以聖賢自期,便能卓然挺出於流俗之中,不至隨波逐浪,為碌碌庸庸之輩。若甘心於自暴自棄,便是不能立志。

立志須是高明正大。人多有好資質,純粹靜淡,甚近道,卻甘心為卑陋之歸,不肯志於道,只是不能立志。如文帝寬仁恭儉,是其資質盡可與為帝王。然其言曰:卑之無甚高論,令今可行也。卻不能立志。武帝上嘉唐虞,志向高大,然又好名,駁雜無足取。

程子奏札說立志一段最切,是說人君立志。學者立志與人君立志都一般,只是在身、在天下,有小大之不同。

為學緊要處,最是立志之初,所當謹審決定。此正是分頭路處。才志於義。便入君子路;才志於利,便入小人路。舜跖利善正從此而分,堯桀言行正從此而判。孔子說“從心所欲不逾矩”,緊要正在志學一節上。在聖人,當初成童志學,固無可議。自今觀之,學之門戶雖多,若此處所志者一差,不能純乎聖途之適,則後面所謂立,所謂不惑,所謂知命,所謂從心,節節都從而差,無復有見效處。惟起頭所志者,果能專心一意於聖人之學,則後面許多節目,皆可以次第循序而進。果有“不倦”工夫以終之,則雖“從心”地位至高,亦可得而造到矣。

人常言志趣,趣者趣也,心之所趨也,趣亦志之屬。

孟子曰士“尚志”,立志要高不要卑,論語曰:博學而篤志。立志要定不要雜,要堅不要緩,如顏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公明儀曰:文王我師也,周公豈欺我哉。皆以聖人自期,皆是能立志。孟子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猶未免為鄉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孟子以舜自期,亦是能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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