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劉元帥破堅壁清野 譚監軍獻襄沙渡河
趙王燧、孟善帶二千餘人向東奔有三十里,遙見塵頭起處,有軍馬迎來,老大一驚。孟善縱馬看時,卻是武康伯徐理的旗號。前部大將李謙也正飛馬探問,方才放下了膽子。喜得後無追兵,暫且屯駐,商議進退之策。
忽又見旗影搖空,鼓聲震地,正不知何處兵馬。李謙、孟善各執軍器在手,雁翅般擺列以待。看看相近,一將飛至面前,怎生模樣:有《醉公子》小令為證:
發束金冠小,雉尾雙行裊。畫戟沒遮攔,千軍視等閒。
百戰威聲烈,碎踏沙場月。銀合一聲嘶,沖營逐電低。
李謙縱馬向前,喝道:“何方賊將,敢來攔路!”董翥呵呵大笑道:“逆賊遊魂,偷生在此,尚不知河間城池踏為平地,殺得個寸草不留,我今來找你首級去一併梟雲。”李謙方知河間已失,心膽先怯了好些。董翥早舉方天戟,劈胸刺來,李謙沒奈何,閃開迎敵。卜克後隊又到,便舞大刀助陣。孟善挺槍躍馬來迎,交手不數合,早已力怯,拖槍而走。李謙見輸了一個,無心戀戰,虛丟個架子,也望本陣跑回。董翥舉戟向後一招,二千鐵騎奮勇殺進。若論對敵起來。燕軍比王師尚多兩倍,即使交鋒,勝負亦未可知。只因聽了踏平河間這句話,個個念及家鄉,正不知父母妻子尚留得性命與否,誰還肯向前廝鬥?
王師又乘屢勝之威,端的暗啞咤叱,山嶽震遙趙王燧的膽子小不過的,第一個是他策馬選逃,眾人就棄甲丟戈,各自星散,降者到有一半。孟善、李謙著了急,領著數百騎,從刺斜里逃去。
二將也不追趕,一逕入保定來見司元帥,備細說知,元帥大喜。隨有飛報頒到帝師敕旨,司韜接著啟視云:
保、河雖定,諸處尚多反側。特授司韜開府真定,招撫廣平、順德,控扼井陘關,以遏晉兵聲援。連華授為監軍道,整飭瀛海一郡三州,安撫兵民,督司糧餉。諸將士除司韜本部人馬外,悉赴河間,候劉璟調遣,進取涿州。滿釋奴、女金剛仍隨孤家行走,毋忽。
司元帥與諸將各自遵行,劉元帥亦經奉敕,統兵進攻涿州。其相殺還在後邊。
且說燕王自胡靖復命之後,日夕懷恐。忽報北直各郡飛送到濟南討檄文,內開十二大罪,燕王看了,氣得目睜口呆。到此也顧不得了,遂要親自進兵,以決雄雌。忽又遼陽邊報到來:阿魯台統率部落侵犯界內。這一驚又非小可,害病的喉間生了肺癰,大便又生個腸癰,毒氣充塞臟腑,縱有盧扁,一時也難措手。可憐燕王雖奪了建文皇帝的天位,其奈人心不服,內外興戎,真箇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正在計無所出,幸喜得太子自西秦回來,奏說已訪著了太孛夫人,必來降伏青州女寇。已算他數尺於今年七月,要到臨期而至。只須搭高台三座在京城之外,不用一人相助,自有擒拿的妙法。其外秦中地方寧謐,人民富饒,真有太平景象。一一奏明。燕王聞言大喜,道:“朕意決矣。都城之內,尚有雄兵十萬,戰將百員,糧草可支五年。
有汝在此,深溝高壘,堅壁以守,縱有孫、吳之智,關、張之勇,料不能破,何況有太孛夫人助力。即使他負信不來,朕平了阿魯台,從喜峰、桃花諸口進來,先遣密使,與汝豫刻日期,出彼不意,前後夾擊,必成擒挨。”太子道:“前者龍虎山張真人曾說父王不可親征山東,今御駕出關去征北狄,聖見極是。京中事宜,孩兒自能承當,不敢貽父王內顧之虞也。”燕王遂點起數千人馬,徑出居庸,調集大寧、遼陽、朵顏各路兵將,親征漠北。
燕王出京之時,正劉元帥拔取德州之日也。只因王師先截斷了景州,並無報聞,直到保定被圍,河間已失,兩處羽書絡繹,方才知道。太子大驚,隨與眾文武商議。一面先令在蘆溝橋平野地方搭造高台,一面選擇威望重臣戶部侍郎段民,升為戎政尚書,敕賜上方寶劍,總督諸路軍馬,便宜行事。忽又報到:保、真兩郡皆為濟南攻拔,趙王燧、齊王煦同出喜峰口,追從燕王北征去了。太子正慮高煦劣蹷,不肯承順節制,得了此信,返覺放心。隨又遣鎮遠侯顧成、成安侯郭亮、興安伯徐祥、忻城伯孫岩並京軍二萬,統隨段民前往鎮守涿州,以為京都禁止。
段民下令道:“青州妖寇占據中原已久,今以百勝之威驅兵直進,雖有賁、育,難與爭鋒。莫過於堅壁清野,閉關不戰,暗暗使人擾其餉道,使他進退兩難,然後乘勢擊之,可保萬全。要知道東宮之意,只須守得住涿州,候皇上迴鑾夾擊,便是將士之功。若令目今進戰,雖勝弗齲賊人到日,如有敢言出戰者斬。”諸將士說到濟南,個個戰慄,一聞此言,心下皆已安然,齊聲應道:“悉遵將令。”段民即分撥顧成、徐祥、郭亮、孫岩四人分守四門。又涿州城北環繞拒馬河,每當春夏,波濤洶湧,非舟莫渡。隨命都督李彬、譚清於北岸扎立兩大寨,設方舟一百隻,泊在北岸,令都指揮梁銘管理。如欲渡時,撐來接連南岸,比橋樑還穩。“若敵人來到東北、西北角上,即隔河放槍,不許他立寨;若敵人率兵圍城,即渡河襲擊,擊敗而止。其有隨機應變,統候臨時發令。”又命李謙與伊弟李讓各統精兵一千五百,馬步相半,前去邀截餉道。布置才定,王師先鋒大將小皂旗、金山保、小咬住已到城下索戰,大罵竟日,並無一人答應,只得退回十瑞安營。
次日,劉元帥大隊人馬齊到。時正五月初旬,天氣炎熱,令軍士赤身裸體,在城下指著百姓百般痛罵,守城將士都像聾子,不曾聽見半句。劉元帥遂指揮軍士攻城,北岸燕兵都跳在船上,一齊放起排槍,倒被打傷了好些。元帥亟令鳴金收軍,也點起排槍弓箭手,向前去與他對敵。兩邊火槍藥弩同時競發。
卻不知燕軍船上都遮生水牛皮,表里兩層,中間虛著一寸,任憑利害槍弩,只能透得外面一層;燕兵並無作損。又被顧成、郭亮領兵出東門,從刺斜里殺來,又折了一陣。元帥心中憤悶,遂令金山保飛奏帶師請示。月君營寒與劉璟相距止百里,不半日就到。金山保將燕兵情形備細奏聞,月君道:“彼攖城固守,自是怯戰,必來擾我餉道,以圖僥倖於萬一。探得我在此間,決不敢遠來。且再退兵百里,設伏中途,先擒了劫餉之賊,則膽落而城可拔也。”遂喚范飛娘:“汝領壯士一百名,於今半夜前往某地方,揀高岡處所,如此如此而行。”又命女金剛與滿釋奴帶二百鐵騎,於明晨前往飛娘處所,如此如此行事。又煩聶隱娘、公孫大娘各統精騎一千,於明午向大路接應廝殺。又令飛騎密敕運餉軍士:“倘遇燕兵來劫,即棄糧車而走,毋得交戰,致傷性命。”撥置方畢,忽綽燕兒自荊州奏呂軍師又命來到營門,月君召令進謁。燕兒奏道:“軍師戰艦造完,水軍訓練精熟,有表請示進取安慶、克復南京日期。”月君看了奏章,諭燕兒道:“軍師南征日期,孤家頒旨到那邊去。不上五十里,見有數百軍士紛紛跑回,大嚷:“燕兵劫了我們糧餉去了!”金山保知道是帝師敕令,不去管他,逕自回營。
那劫去軍餉,便是段民差來的李謙弟兄,月君原拚著數千石糧米誘他的。得了這一次大利,意氣揚揚,又哨將上來,恰又遇著五六車糧草,李謙揮兵殺入。王師吶喊一聲,不敢迎戰,又都跑了,李謙據鞍大笑。猛抬頭遙見有個女人,面若梨花,頭挽盤雲肉髻,束著翠味冠兒,身衣淡黃兗袍,上罩素帔,下系玄裳,跨著一匹桃花馬,立在岡子上,後面擺列著好些旌旗。
李謙道:“此處有伏兵哩。”岡子背後早突出一員女將,番妝結束,領著鐵騎徑去搶奪糧車,李讓便揮兵迎殺。李謙望見岡後伏兵盡出,只這美人獨自站著,心下忖度:“這女人想就是姓唐的了,不可當面錯過,我且活擒他來,不但受用個絕世美人,還成就個絕世的功名哩。”一騎馬、一條槍,飛向前來,徑搶上高岡,震地一聲,連人和馬,都跌在大坑之內。岡背後跳出三四十名健士,撓鉤套索齊下,活捉起來,早被女金剛一鍬,連腦帶背,跕斷半截。那高岡上站的女將,即范飛娘也。當下遂與女金剛飛馬前去助戰。滿釋奴正在重圍之內,女金剛大吼一聲,當先殺入,迎敵者紛紛墮馬。李讓正迎著范飛娘,見身無甲冑,舉槍便刺。飛娘手舞著兩把寶劍,右手隔過槍,左手寶劍飛去,早中咽喉。燕兵尚不知主將皆死,恃著眾多,只是混戰。忽西南角上旌旗蔽日,金鼓震天,兩位劍仙統著大隊人馬殺來,燕兵大潰奪竄,剩不得幾個逃回,倒是糧車先被推去了。劍仙女將自去繳帝師嚴令。隨有探馬飛報與劉元帥,便教取李謙、李讓首級,拴上長竹竿,並懸白牌一面,大書“段民截餉妙計,送下兩顆首級,羞死羞死”。令人挑向城垛上邊,唱一回,罵一回,城中無敢答應者。
元帥乃退軍十餘里。休養兩日,呼綽燕兒問計,對曰:“帝師令末將到此,只為的‘爬城’二字。但賊人嚴緊異常,恐徒送性命,難以成功。”劉元帥道:“既有內應,必有外合,汝且把難處說與我聽。”綽燕兒道:“爬城只是末將一人,外應必須千軍萬馬。若發兵太早,則賊人預備,末將豈能奪卻城門?若發兵稍遲,則城內賊兵先應,末將豈能抵敵?即使去刺殺了主將,城外兵馬也無由而入。比不得呂軍師是千里潛師,掩其不備,可以襲取的。”元帥沉吟一回,道:“汝言大是,我有妙策在此。”隨問眾:“誰有膽力敢於黑夜爬城?”賓鐵兒、平燕兒、潑天風、滾地雷皆挺身願往。又問:“誰能舞藤牌,滾入千軍之內專砍馬足?”彭岑、屠龍、曾彪皆言善能舞牌步戰。
賓鐵兒大叫道:“若用團牌短刃,小將最能不過,唯元帥所使。”
劉元帥道:“正好。”各用四人。隨授計與綽燕兒道:“今日是二十一,至半夜方得月上。汝同平將軍與潑天風、滾地雷,在更深昏黑時候,悄然至西城下,只用軟梯兩乘,飛身而上,殺散守陴賊兵,徑砍城門,自有人來接應。”四將遵令,各自整備器械去了。又喚賓鐵兒、彭岑、屠龍、曾彪授計道:“汝等各披軟甲,止帶牌刀,在南城門外左右埋伏,但看城門一開,便放連珠紙炮,逕行殺入接應。無論馬步軍兵,舞牌滾進,但剁其足。此以寡敵眾之策。隨後便有接應。”四將也遵令去了。
又喚瞿雕兒、阿蠻兒、卜克、董翥、小皂旗、楚由基六將吩咐道:“汝等於三更以後,飛馳至南門,離城二三里伏著,但聽連珠紙炮,奮力向前截殺,占住城門,隨後大兵就到。”六將也遵令去了。
綽燕兒、平燕兒等皆在黑暗中步行,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城根。方交三更,守陴燕兵全然不知,辛苦了個把月,都有打盹熟寐的。綽燕兒豎起雲梯,四將騰身而上。有兩個巡更的叫喊起來,趕上前,一斧一個,了當性命。有醒著的跳得起來,措手不及,都被殺了。飛奔到城門,舉太斧砍時,門閂是用鐵葉裹的,不能遽斷。城門兵卒皆已驚起,持刀殺將出來,被潑天風、滾地雷兩人截住,殺的殺了,走的走了。綽燕兒、平燕兒方砍開城門內一重門,適郭亮領著百騎巡城,聞有異變,飛馬而來,列炬照得通紅。平燕兒道:“我三人去迎敵,綽將軍可速砍開外重門閂,放人來接應。”綽燕兒飛步向前,也是鐵裹的橫閂,用力砍下數十斧,方得砍作兩截。潑天風等三人身無鎧甲,皆為燕軍所殺,都擁至城圈內來。綽燕兒著了忙,亟開城門走時,腿股上早著一箭,昏倒地下。城外賓鐵兒四將疾放連珠紙炮,一涌而入,不知就裡,見有人仆地,只認作燕兵,返加一刀,完了性命。
四將奮勇滾進,亂砍馬足。郭亮倒撞下來,被賓鐵兒當背一斧,砍個透明。那城圈洞內原不多大,燕兵進退不得,奮力亂殺。四個之中,屠龍死於非命。幸瞿雕兒六將俱到。
正值月色明晃,楚由基、小皂旗神箭齊發,早射死了數個,又被賓鐵兒、曾彪、彭岑砍翻了好些,燕軍多棄馬走了。三將就奪來騎上,與雕兒等占住城門。燕將顧成、徐祥聞知,又帶著五百軍士趕殺將來。瞿雕兒大叫:“賓將軍可守住城門!”便飛馬向前迎殺。六將雖勇,如何當得燕軍只有增加。又是巷戰,難以施展。正在危急之候,元帥大軍已到。三聲大炮,盡殺入城,個個是長矛利戟,直前亂刺。燕兵又擠住了,無處逃命,自相混戰。顧成見頭勢不好,拔刀自刎。徐祥從亂軍中走脫,孫岩也逃出北關去了。其夜段民巡視拒馬河,歇在北岸營內。
聞得炮聲,疾忙點兵來救,恰見孫岩奔回,喘吁吁說城已失了。
段民大叫一聲,自從馬上投下,跌得幾死。
劉元帥方定了涿州,返折了五員大將,心中甚是悽愴。監軍譚符進計道:“拒馬河北賊兵尚銳,宜出不意,就今夜破之。
某於出兵之日,預料及此,已備有布囊一萬在後營,事可立辦,遲則恐彼設備,未易圖也。”劉元帥會意,即命小咬注金山保點起六千步軍,“於二更天各負沙土一囊,聽鄉導人指示,在淺狹處堵塞河流,橫接兩岸,待馬軍渡畢,殺向敵寨。汝二人亦盡率步軍渡河,看他船上的兵登崖去救時,即便乘勢向前搶他船隻,接渡大兵。”又令火槍手一千,弓弩手五百,“多帶旗幟金鼓,悄出北關,將旌旗遍插河乾。只看城上揚起白旗為號,便一齊擂鼓,向河北船上五百弓弩齊發,只射一矢,便都偃伏在地,避彼排槍。再看城頭挑起紅燈,再發弓弩,隨又偃伏於地。俟我軍殺到對岸營內,然後齊放火槍。若賊人仍以排槍拒敵,依舊偃伏避之;若賊人上了北岸,掩襲我軍,即放炮擂鼓,遙助威勢。如有錯誤者,斬首以徇!”又下將令:“瞿雕兒、小皂旗、楚由基、董翥率領精騎三千,限於半夜渡河,直砍賊營。”又命卜克、郭開山、曾彪、阿蠻兒率領騎射手二千,隨後接應。元帥自統彭岑、賓鐵兒,鐵騎五千,出城候船渡河。
譚監軍在城上舉號指示。部署已定。
先是,六千步兵出了南關,每人只取沙土一囊,頃刻而辦。
鄉導的人引至河流淺狹所在,各人卸入河內,填得穩穩如平地一般,瞿雕兒等早已疾趨而過。距燕營只有二十里,城上白旗已經招動,城下伏兵大擂戰鼓,各放起箭來。燕兵舉火一看,旌旗遍滿河乾,遂連放排槍,卻又寂無一人。才定得手,又聽得金鼓齊鳴,亂箭如雨點射至。疾忙又放槍時,但見旌旗飄颭,不見半個人影。段民在中軍帳也聽得了,如飛出營看時,雕兒等四將已近,喊殺之聲,驚天震地。段民立馬營門一看情景,認煞了對岸是虛張聲勢,就一面揮令李彬、譚清二將迎敵,一面將號旗展動。那船上的排槍手見了,爭先上岸,從左側來打王師。恰好卜克四將統著騎射手正到,弓利馬逸,槍手還未點著火,早被射傷好些。小咬注金山保率領步軍又到,皆是長戟,也從側肋殺進。槍手早已放槍不及,又無別項軍器,如何抵敵?三分之中,殺去一停,余皆奔散。方舟悉為王師所奪,撐向南岸去了。卜克,郭開山便來接應。瞿雕兒等與燕將李彬、譚清合戰。曾彪與阿蠻兒不分好歹,率軍徑砍大寨。那時燕營內尚有孫岩、徐祥、孟善、唐雲、梁銘、徐理等上將數員,精卒萬餘,一齊殺出,將曾彪、阿蠻兒千把軍士裹在重圍。只聽得一聲炮響,劉元帥大隊登岸,鐵兒、彭岑奮勇當先,橫衝殺入。段民親自擂鼓,燕兵殊死力戰。那邊李彬、譚清當不起前有雕兒、皂旗、由基、董翥,後有卜克、開山,殺得大敗奔回。
返將寨前自己人馬沖踏,頃刻潰亂,王師乘勢奮呼攻擊,若山嶽震壓,燕兵大敗。李彬、譚清、徐理、唐雲皆歿於陣。孟善、徐祥、孫岩等大叫:“段元帥徒死無益!”此時由不得段民不走,三將保著向北逃命。
劉元帥手揮寶劍,率眾追趕有六十餘里,忽半空中飛下一對白鶴,嘴中銜著兩面小白旗,就地一躍,化作兩個道士,手展白旗,招呼燕兵走盡。王師趕到時,但見橫排著十餘里長、萬餘丈高的銅牆鐵壁,擋住去路。從此夫建文位號懸日月,已焉哉永樂山河傳子孫。且看下回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