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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初,漢元、成之世,先識之士有言曰:“魏年有和,當有開石於西三千餘里,系五馬,文曰:‘大討曹。’”及魏之初興也,張掖之柳谷,有開石焉:始見於建安,形成於黃初,文備於太和,周圍七尋,中高一仞,蒼質素章:龍、馬、鱗、鹿、鳳凰、仙人之象,粲然鹹著。此一事者,魏、晉代興之符也。至晉泰始三年,張掖太守焦勝上言:以留郡本國圖,校今石文,文字多少不同,謹具圖上。案其文有五馬象:其一,有人平上幘,執戟而乘之。其一,有若馬形而不成,其字有金,有中,有大司馬,有王,有大吉,有正,有開壽。其一,成行,曰:金當取之。

晉武帝泰始初,衣服上儉,下豐,著衣者皆厭腰。此君衰弱,臣放縱之象也。至元康末,婦人出兩襠,加乎交領之上。此內出外也。為車乘者,苟貴輕細,又數變易其形,皆以白篾為純。蓋古喪車之遺象。晉之禍征也。胡床,貊盤,翟之器也。羌煮,貊炙,翟之食也。自太始以來,中國尚之。貴人,富室,必畜其器。吉享嘉賓,皆以為先。戎翟侵中國之前兆也。

晉太康四年,會稽郡蟛蚑及蟹,皆化為鼠。其眾覆野。大食稻,為災。始成,有毛肉而無骨,其行不能過田●,數日之後,則皆為牝。

太康五年正月,二龍見武庫井中。武庫者,帝王威御之器,所寶藏也;屋宇邃密,非龍所處。是後七年,藩王相害;二十八年,果有二胡,僭竊神器,皆字曰龍。晉武帝太康六年,南陽獲兩足虎。虎者,陰精而居乎陽,金獸也。南陽,火名也。金精入火,而失其形,王室亂之妖也。其七年十一月景辰,四角獸見於河間。天戒若曰:“角,兵象也。四者,四方之象。當有兵革起於四方”,後河間王遂連四方之兵,作為亂階。

太康九年,幽州塞北有死牛頭語。時帝多疾病,深以後事為念,而付託不以至公,思瞀亂之應也。太康中,有鯉魚二枚,現武庫屋上。武庫,兵府;魚有鱗甲,亦是兵之類也。魚既極陰,屋上太陽,魚現屋上,象至陰以兵革之禍乾太陽也。及惠帝初,誅皇后父楊駿,矢交宮闕,廢后為庶人,死於幽宮。元康之末,而賈后專制,謗殺太子,尋亦誅廢。十年之間,母后之難再興,是其應也。自是禍亂構矣。京房易妖曰:“魚去水,飛入道路,兵且作。”

初,作屐者:婦人圓頭,男子方頭。蓋作意欲別男女也。至太康中,婦人皆方頭屐,與男無異,此賈后專妒之徵也。晉時,婦人結髮者,既成,以繒急束其環,名曰“擷子髻”。始自宮中,天下翕然化之也。其末年,遂有懷、惠之事。太康中,天下為“晉世寧”之舞。其舞,抑手以執杯盤,而反覆之。歌曰:“晉世寧舞,杯盤反覆。”至危也。杯盤,酒器也,而名曰“晉世寧”者,言時人苟且飲食之間,而其智不可及遠,如器在手也。

太康中,天下以氈為絔頭,及絡帶褲口。於是百姓鹹相戲曰:“中國其必為胡所破也。夫氈,胡之所產者也,而天下以為絔頭,帶身,褲口,胡既三制之矣,能無敗乎?”

太康末,京、洛為“折楊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辭,終以擒獲斬截之事。自後揚駿被誅,太后幽死,楊柳之應也。

晉武帝太熙元年,遼東有馬生角,在兩耳下,長三寸。及帝宴駕,王室毒於兵禍。

晉惠帝元康中,婦人之飾有五佩兵。又以金、銀、象、角、玳瑁之屬,為斧、鉞、戈、戟而載之,以當笄。男女之別,國之大節故服食異等。今婦人而以兵器為飾,蓋妖之甚者也。於是遂有賈后之事。

晉元康三年閏二月,殿前六鍾皆出涕,五刻乃止。前年,賈后殺楊太后於金墉城,而賈后為惡不悛,故鍾出涕,猶傷之也。

惠帝之世,京、洛有人,一身而男女二體,亦能兩用人道,而性尤好淫。天下兵亂,由男女氣亂,而妖形作也。

惠帝元康中,安豐有女子,曰周世寧,年八歲,漸化為男。至十七八,而氣性成。女體化而不盡,男體成而不徹,畜妻而無子。

元康五年三月,臨淄有大蛇,長十許丈,負二小蛇,入城北門,徑從市入漢陽城景王祠中,不見。

元康五年三月,呂縣有流血,東西百餘步,其後八載,而封雲亂徐州,殺傷數萬人。

元康七年,霹靂破城南高禖石。高禖,宮中求子祠也。賈后妒忌,將殺懷、愍,故天怒賈后將誅之應也。元康中,天下始相效為烏杖,以柱掖其後,稍施其鐓,住則植之。及懷、愍之世,王室多故,而中都喪敗,元帝以藩臣樹德東方,維持天下,柱掖之應也。

元康中,貴遊子弟,相與為散發,裸身之飲,對弄婢妾。逆之者傷好,非之者負譏。希世之士,恥不與焉。胡狄侵中國之萌也。其後遂有二胡之亂。

惠帝太安元年,丹陽湖熟縣夏架湖,有大石浮二百步而登岸,百姓驚嘆相告曰:“石來尋。”而石冰入建鄴。

太安元年四月,有人自雲龍門入殿前,北面再拜,曰:“我當作中書監。”即收斬之。禁庭尊秘之處,今賤人竟入,而門衛不覺者,宮室將虛,下人踰上之妖也。是後帝遷長安,宮闕遂空焉。

太安中江夏功曹張騁所乘牛,忽言曰:“天下方亂,吾甚極為,乘我何之?”騁及從者數人皆驚怖。因紿之曰:“令汝還,勿復言。”乃中道還,至家,未釋駕。又言曰:“歸何早也?”騁益憂懼,秘而不言。安陸縣有善卜者,騁從之卜。卜者曰:“大凶。非一家之禍,天下將有兵起。一郡之內,皆破亡乎!”騁還家,牛又人立而行。百姓聚觀。其秋張昌賊起。先略江夏,誑曜百姓,以漢祚復興,有鳳凰之瑞,聖人當世。從軍者皆絳抹頭,以彰火德之祥,百姓波盪,從亂如歸。騁兄弟並為將軍都尉。未幾而敗。於是一郡破殘,死傷過半,而騁家族矣。京房易妖曰:“牛能言,如其言占吉凶。”

元康、太安之間,江、淮之域,有敗屩自聚於道,多者至四五十量。人或散去之,投林草中,明日視之,悉復如故。或云:“見貓銜而聚之。”世之所說:“屩者,人之賤服。而當勞辱下民之象也。敗者,疲弊之象也。道者,地里四方所以交通,王命所由往來也。今敗屩聚於道者,象下民疲病,將相聚為亂,絕四方而壅王命也。”

晉惠帝永興元年,成都王之攻長沙也,反軍於鄴,分外陳兵。是夜,戟鋒皆有火光,遙望如懸燭,就視,則亡焉。其後終以敗亡。

晉懷帝永嘉元年,吳郡吳縣萬詳婢,生一子,鳥頭,兩足,馬蹄,一手,無毛,尾黃色,大如碗。

永嘉五年,枹罕令嚴根婢,產一龍,一女,一鵝。京房易傳曰:“人生他物,非人所見者,皆為天下大兵。”時帝承惠帝之後,四海沸騰,尋而陷於平陽,為逆胡所害。

永嘉五年,吳郡嘉興張林家,有狗忽作人言曰:“天下人俱餓死”於是果有二胡之亂,天下饑荒焉。

永嘉五年十一月,有蝘鼠出延陵,郭璞筮之,遇臨之益,曰:“此郡之東縣,當有妖人慾稱制者。尋亦自死矣。”

永嘉六年正月,無錫縣欻有四枝茱萸樹,相樛而生,狀若連理。先是,郭璞筮延陵蝘鼠,遇臨之益,曰:“後當復有妖樹生,若瑞而非,辛螫之木也。儻有此,東西數百里,必有作逆者。”及此生木,其後吳興徐馥作亂,殺太守袁琇。

永嘉中壽春城內有豕生人,兩頭而不活。周馥取而觀之。識者云:“豕,北方畜,胡狄象。兩頭者,無上也。生而死,不遂也。”天戒若曰:“易生專利之謀,將自致傾覆也。”俄為元帝所敗。

永嘉中,士大夫競服生箋單衣。識者怪之,曰:“此古練纕之布,諸侯所以服天子也。今無故服之,殆有應乎!”其後懷、愍晏駕。

昔魏武軍中無故作白帢,此縞素凶喪之徵也。初,橫縫其前以別後,名之曰“顏帢,”傳行之。至永嘉之間,稍去其縫,名“無顏帢,”而婦人束髮,其緩彌甚,紒之堅不能自立,發被於額,目出而已。無顏者,愧之言也。覆額者,慚之貌也。其緩彌甚者,言天下亡禮與義,放縱情性,及其終極,至於大恥也。其後二年,永嘉之亂,四海分崩,下人悲難,無顏以生焉。

晉愍帝建興四年,西都傾覆,元皇帝始為晉王四海宅心。其年十月二十二日,新蔡縣吏任喬妻胡氏年二十五,產二女,相向,腹心合,自腰以上,臍以下。各分。此蓋天下未一之妖也。時內史呂會上言:“按瑞應圖云:‘異根同體,謂之連理。異畝同潁,謂之嘉禾。’草木之屬,猶以為瑞;今二人同心,天垂靈象。故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斷金。’休顯見生於陳東之中,蓋四海同心之瑞。不勝喜躍。謹畫圖上。”時有識者哂之。君子曰:“知之難也。以臧文仲之才,獨祀爰居焉。布在方冊,千載不忘。故士不可以不學。古人有言:木無枝謂之瘣,人不學謂之瞽。當其所蔽,蓋闕如也。可不勉乎?”

晉元帝建武元年六月,揚州大旱;十二月,河東地震。去年十二月,斬督運令史淳于伯,血逆深上柱二丈三尺,鏇復下深四尺五寸。是時淳于伯冤死,遂頻旱三年。刑罰妄加,群陰不附,則陽氣勝之。罰,又冤氣之應也。

晉元帝建武元年七月,晉陵東門,有牛生犢,一體兩頭。京房易傳曰:“牛生子,二首,一身,天下將分之象也。”

元帝太興元年四月,西平地震,湧水出。十二月,廬陵、豫章、武昌、西陵地震,湧水出,山崩。此王敦陵上之應也。太興元年,三月武昌太守王諒,有牛生子,兩頭,八足,兩尾,共一腹。不能自生,十餘人以繩引之。子死,母活。其三年後,苑中有牛生子,一足三尾,生而即死。

太興二年,丹陽郡吏濮陽演馬生駒,兩頭,自項前別。生而死。此政在私門二頭之象也。其後王敦陵上。

太興初,有女子,其陰在腹,當臍下。自中國來,至江東。其性淫而不產。又有女子,陰在首。居在揚州。亦性好淫。京房易妖曰:“人生子,陰在首,則天下大亂。若在腹,則天下有事。若在背,則天下無後。”太興中王敦鎮武昌,武昌災,火起,興眾救之,救於此,而發於彼,東西南北數十處俱應,數日不絕,舊說所謂“濫災妄起,雖興師不能救之”之謂也。此臣而行君,亢陽失節。是時王敦陵上,有無君之心,故災也。

太興中兵士以絳囊縛紒。識者曰:“紒在首,為乾,君道也,囊者,為坤,臣道也。今以朱囊縛紒,臣道侵君之象也,為衣者上帶短纔至於掖;著帽者,又以帶縛項,下逼上,上無地也。為褲者,直幅,無口,無殺,下大之象也。”尋而王敦謀逆,再攻京師。

太興四年,王敦在武昌,鈴下儀仗生花,如蓮花,五六日而萎落。說曰:“易說:‘枯楊生花,何可久也。’今狂花生枯木,又在鈴閣之間,言威儀之富,榮華之盛,皆如狂花之發,不可久也。”其後王敦終以逆,命加戮其屍。

舊為羽扇柄者,刻木象其骨形,列羽用十,取全數也。初,王敦南征,始改為長柄,下出,可捉。而減其羽,用八。識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創為長柄,將執其柄以制其羽翼也。改十為八,將未備奪已備也。此殆敦之擅權,以制朝廷之柄,又將以無德之材,欲竊非據也。”

晉明帝太寧初,武昌有大蛇,常居故神祠空樹中,每出頭從人受食。京房易傳曰:“蛇見於邑,不出三年,有大兵,國有大憂。”尋有王敦之逆。

譯文

當初,在漢元帝、漢成帝的時代,有預見的人士曾說過這樣的話:“魏 朝的年號有太和,那時候在西邊三千多里的地方會有裂開的石頭,上面有五 匹馬的圖案,石頭上還有文字,那文字是‘大討曹’。”等到魏國剛興起的 時候,張掖郡的柳谷有裂開的石頭。這石頭在建安年間(公元 196 年—220 年)開始出現,在黃初年間(公元 220 年—226 年)形成,在太和年間(公 元 227 年—232 年)花紋圖象就齊備了。它的周長有七尋(八尺為一尋), 當中高一仞(七尺或八尺為一仞)。青色的質地,白色的花紋,龍、馬、麟、 鹿、鳳凰、仙人的圖象,都清楚地附著在上面。這一情況,是魏朝廢替、晉 朝興起的符命。到晉朝泰始三年(公元 267 年),張掖郡太守焦勝上奏說:“拿留在郡府的本國圖讖校對現在石頭上的花紋圖形,文字的多少不同。現在我謹把這 些花紋都描摹在此,呈上請閱。”考察那花紋圖形,可以看到有五匹馬的形 象:其中一匹馬,有一個人戴著平上幘、手握著矛朝騎在它身上;其中一匹, 有點象馬的形狀,但又不完全象馬。那圖上的字有“金”,有“中”,有“大 司馬”,有“王”,有“大吉”,有“正”,有“開壽”;其中有一些字排 成一行,那是“金當取之”(金德的晉王朝將會取代魏王朝)。

晉武帝泰始初年,衣服上身做得短小、下身做得長大,穿上衣的人都把 腰身做得很小。這是君主衰弱、臣下放縱的象徵。到元康末年,女人把背心 穿在外面,加在有領的衣服上,這是內裝穿到了外裝上。那時做車子的,草 率地迎合世俗而崇尚輕小,又屢次改變它的形狀,都用白色的竹篾為鑲邊, 這是古代靈車留下來的形制。這些都是晉朝將要遭受災難的徵兆。

馬札、貊盤,是北狄的器具;羌煮、烤肉,是北狄的食物。從晉武帝泰 始年間(公元 265 年—274 年)以後,中國推崇這些東西。貴族豪富之家, 一定備有馬札、貊盤等器具;祭祀請客,都把羌煮、烤肉等先端出來。這是 西戎、北狄入侵中國的先兆。

普太康四年(公元 283 年),會稽郡的螃蜞和蟹都變成了老 鼠。這眾多的老鼠遍布田野,大量齧食水稻,造成了嚴重的災荒。它們剛變成老鼠的時候,有毛有肉而沒有骨頭,它們爬行起來還不能越過田埂。 幾天以後,便都變成了雌老鼠。

太康五年(公元 284 年)正月,有兩條龍出現在武庫的井裡。武庫,是 儲藏帝王威武之器的寶地,房屋幽深隱蔽,不是龍呆的地方。這事發生後七 年,諸侯王互相殘害(指八王之亂)。又過了二十八年,果然有兩個胡人石 勒、石虎超越本分竊取了帝位,他們的字都是“龍”(石勒字世龍,石虎字 季龍)。

晉武帝太康六年(公元 285 年),南陽郡有人獵取到兩隻腳的老虎。老 虎,是處於陽間的陰氣之精,是金獸(五行中的金,相應的野獸為白虎)。 南陽,顧名思義,就是南方的太陽,所以它是火的名稱。金的精氣進入火而 喪失了它原有的形狀,這是晉王室變亂的凶兆。太康七年(公元 286 年)十 一月丙辰日,在河間國出現四隻角的野獸。上天的禁戒這樣說:“角,是用 兵的象徵;四,是四方的象徵。所以一定會有戰亂發生在四方。”後來河間 王司馬顒於是連結四方的軍隊,成了禍亂的來源之一。

太康九年(公元 288 年),幽州邊塞之北有死亡的牛頭說話。當時晉武 帝經常生病,深深地掛念他的後事,但他卻不以大公無私的態度來託付治國 大權。這死牛頭說話就是他思想昏亂的應驗。

太康年間(公元 280 年—289 年),有兩條鯉魚出現在武庫的屋面上。 武庫是藏兵器的庫房;魚有鱗甲,也是兵器的象徵。魚是極盛的陰氣,而屋 面上是極盛的陽氣,魚出現在屋面上,象徵極陰因為兵亂的災禍而沖犯了極 陽。到晉惠帝初年,誅殺晉武帝楊皇后父親楊駿,亂箭在宮殿之中飛來飛去,又把楊皇后廢黜為平民,把她害死在隱蔽的宮室中。元康末年,賈后獨擅大 權,誹謗並殺害了太子,不久賈后也被廢黜殺死。十年之間,皇后的災難發 生了兩次,這便是魚出現在武庫屋上的應驗。從那個時候起,晉王朝的禍亂 便已造成了。京房《易妖》說:“魚離開了水,飛到道路上,將會有兵亂髮 生。”

開始做木展的,把婦女的做成圓頭,把男人的做成方頭。這種做法大概 是想把男、女區別開來。到太康年間(公元 280 年—289 年),婦女都做方 頭的木屐,與男人沒有什麼兩樣。這是賈后專制嫉妒的徵兆。

晉朝的時候,婦女梳髮髻的,已梳成,又用絲綢緊扎發環,人們把它叫 做擷子髻。這種髮髻開始出現在皇宮內,後來全國都仿效它。到那晉朝末年, 就有懷帝、愍帝被殺之事。

太康年間(公元 280 年—289 年),全國都跳《晉世寧》的舞蹈。跳那 種舞蹈,手向下拿著杯盤再把杯盤顛來倒去,口中唱道:“晉代安寧,舞弄 杯盤。”顛來倒去,是極其危險的。杯盤,是飲酒用的器具。把這種舞叫做 “晉世寧”,是說當時的人只圖吃喝玩樂。頁他們的智謀不可能考慮到遠大 的事情,就象酒器握在手中那樣。

太康年間(公元 280 年—289 年),全國都用毛氈做頭巾和腰帶、褲腳 口。於是老百姓都開玩笑說:“中國一定會被胡人攻破。”毛氈,是北胡出 產的東西,而全國拿它來做頭巾、腰帶、褲腳口,那么胡人已經從三個地方 控制了中國,中國能不失敗嗎?

太康末年,洛陽唱《折楊柳》的歌曲,那曲子開始有戰亂痛苦的詞句, 最後以擒捉斬殺的事情結束。從這以後,楊駿被殺,楊太后被暗害,這是“折 楊柳”的應驗啊。

晉武帝太熙元年(公元 290 年),遼東郡有馬長角,長在兩隻耳朵下面, 長三寸。到晉武帝逝世,朝廷便遭到了兵亂的毒害。

晉惠帝元康年間(公元 291 年——299 年),婦女的飾品有仿照五種兵 器形狀而製成的髮飾五佩兵。又用金、銀、象牙、獸角、玳瑁之類,做成斧、 鉞、戈、戟而佩帶它,把它當作簪子。男女之間的分別,是國家的重大禮節, 所以穿的吃的男女都不同。現在婦女以兵器作為飾品,這是極其反常的事。 因此便有賈后荒淫暴虐的事情。

晉元康三年(公元 293 年)閏二月,洛陽太極殿前的六隻大鐘都流淚, 到五刻時才停止。前年賈后把楊太后殺死在金塘城,而賈后做了惡事不思悔 改,所以大鐘流淚,好象在為她憂傷。

晉惠帝的時候,洛陽有個人,一個身體上長著男、女二種器官,既能與 女人進行交媾,也能與男人進行交媾,而他的本性特別愛好淫亂。天下的戰 亂,是由於男、女的元氣昏亂和怪現象出現的緣故。

晉惠帝元康年間(公元 291 年—299 年),安豐郡有個姑娘叫周世寧, 八歲的時候,逐漸變成男人。到十七八歲,她的氣質性情發育成熟,她身上 的女性器官變化了但沒有完全化除,而男性器官長成了卻沒有完全長好,結 果娶了妻子而沒有子女。

元康五年(公元 295 年)三月,臨淄縣出現一條大蛇,長十多丈,背著 兩條小蛇,游進臨淄縣城的北門,徑直穿過街市進入漢陽城景王祠中,便不 見了。

元康五年(公元 295 年)三月,呂縣發現流淌的鮮血,從東到西長一百 多步。那以後第八年,封雲起兵攻打徐州,殺傷了幾萬人。

元康七年(公元 297 年),霹靂擊破了城南高禖廟年的石頭。高禖,是 皇宮內祈求生兒子的祠廟。當時賈后妒忌,將要殺掉懷帝、愍帝,所以老天 怨恨賈后,這霹靂擊石便是賈后將要誅殺懷帝、愍帝的應驗。

元康年間(公元 291 年—299 年),天下的人開始互相仿效製作長的拐 杖,用來支撐胳肢窩。那拐杖的末端稍微冒上一個平底的銅套,立住時就用 它支撐著。到懷帝、愍帝的時候,晉王朝多事變,而京都敗亡。晉元帝以諸 侯王的身份,在東方建功立業,維持晉王朝的統治,這是拐杖支撐胳肢窩的 應驗。

元康年間(公元 291 年—299 年),顯貴閒蕩的公子少爺互相結夥、披 頭散發、赤身裸體來喝酒,調戲玩弄婢女小妾。不順從他們的就傷害情誼, 責怪他們的就遭到諷刺,迎合世俗的人士,都以此為恥辱而不參預這種事。 這是胡人、北狄侵略中國的苗頭。那以後就有兩個胡人(石勒、石虎)的作 亂。

晉惠帝太安元年(公元 302 年),在丹陽郡湖熟縣夏架湖,有塊大石頭 漂浮了二百步又登上湖岸。百姓驚嘆不已,互相傳話說:“石頭來了!”不 久,張昌的部將石冰攻進了建鄴。

太安元年(公元 302 年)四月,有個人從雲龍門進官一直來到大殿之前, 朝北拜了兩次說:“我應該任中書監。”朝廷馬上就把他逮住殺了。宮廷是 尊嚴秘密的地方,現在下賤的人竟能闖進去而守門人沒發覺,這是宮廷將空 虛、下賤的人將超越皇上的凶兆。後來晉惠帝遷徙到長安,皇宮果然空虛了。

太安年間(公元 302 年—303 年),江夏郡功曹張騁拉車的牛忽然說道: “天下將亂,我很急。你讓我拉了車到什麼地方?”張騁和他的幾個隨從都 驚恐萬狀,就哄騙它說:“讓你回去,你別再說話了。”於是就半路而回。 回到家中,還沒有卸下車駕,牛又說道:“為什麼要這么早就回來呢?”張 騁更加害怕了,便沉默不言。安陸縣有個善於占卜的人,張騁去叫他占卜。 占卜的人說:“非常不吉利。這不是一家一戶的災難,而是國家將有戰亂髮 生,整個郡都要毀滅啊!”張騁回到家裡,牛又象人一樣站起來行走,百姓 都來圍觀。那年秋天,張昌起兵造反,先占據了江夏郡,欺騙迷惑老百姓。說什麼 因為漢朝的國統又要興盛了,所以有鳳凰來臨的吉兆,聖人將要當道。參軍 的人都戴紅頭巾,用來顯示火德的吉兆。老百姓人心動盪,跟著他造反就象 國家一樣平常,張騁兄弟兩人都任將軍都尉的職務,不久就失敗了。於是整 個郡都被摧毀,死傷的人數超過了一半,而張騁一家被滅族了。京房《易妖》說:“牛能說話,按照它的話,能預測吉凶。”

元康、太安年間(公元 291 年—303 年),長江、淮河流域,有破麻鞋 自己積聚在道路上,多的地方竟達四五十雙。人們有時把它們丟散開來,扔 進樹林草叢中。明天再去看看它,又全部恢復成老樣子。有人說看見野貓銜 了把它積聚在一起。社會上的說法是:“麻鞋,是人的低下的服裝,應當勞 苦受辱,它是平民百姓的象徵。破,是窮乏破敗的象徵。道路,是土地的紋 理,各地靠它來交往,帝王的命令靠它來傳送。現在破麻鞋積聚在道路上, 象徵著老百姓疲乏困苦,將互相聚集起來造反,斷絕各地的交往而堵住聖旨 的傳達啊。”

晉惠帝永興元年(公元 304 年),成都王司馬穎攻占長沙,又帶兵返回 鄴城,城內城外部陳列了兵器。這天夜裡,兵器的鋒刃上都有火光,遠看象 掛著的蠟燭,走近看便沒有了。後來他終於失敗被殺。

晉懷帝永嘉元年(公元 307 年),吳郡吳縣石詳的婢女生了一個孩子, 長著鳥的頭,兩隻腳,腳形如馬蹄,一隻手,沒有毛,尾巴黃色,象碗一樣 大。

永嘉五年(公元 311 年),抱罕縣縣令嚴根的婢女生了一條龍、一個女 孩、一隻鵝。京房《易傳》說:“人生下其他的東西,不是人們所看見的, 都是天下有大戰的徵兆。”當時晉懷帝繼承晉惠帝的皇位之後,國內如同沸 水翻滾,不久便陷落在平陽,被叛逆的胡人殺害了。

永嘉五年(公元 311 年),吳郡嘉興縣張林的家中,有條狗忽然說起人 的話來,說天下的人都要餓死。於是果然有兩個胡人的兵亂,國內出現了飢 荒。

永嘉五年(公元 311 年)十一月,有鼴鼠出現在延陵縣。郭璞為此占了 個卦,遇到的是“臨”卦與“益”卦。就說:“這郡的東邊縣內,會出現想 稱帝的妖孽之人,不久也就自取滅亡。”

永嘉六年(公元 312 年)正月,無錫縣忽然有四棵茱萸樹相互纏繞而長, 形狀如同枝於連生的連理枝。在這以前,郭璞曾給延陵縣的鼴鼠算卦,遇到 “臨”卦與“益”卦,便說:“以後還會有怪樹長出來,好象是吉祥的徵兆, 實際上卻不是,而是帶毒刺的樹木。如果有這種樹出現,在它東西幾百里之 內便一定會出現叛逆的人。”到這時真的長出了這種樹木,那以後,便有吳 興郡功曹徐馥起兵造反,殺了太守袁琇。

永嘉年間(公元 307 年—313 年),壽春城內有頭豬生下一個人,這人 兩個頭,但不活。周馥曾取來觀看。有見識的人說:“豬,是北方的牲畜, 胡、狄的象徵。兩個頭,是沒有皇上的象徵。生下來就死,是不成功的象徵。 上天的禁戒這樣說:‘容易想出專門利己的計謀,將自招滅亡。’”不久, 胡、狄就被晉元帝打敗了。

永嘉年間(公元 307 年——313 年),士大夫都爭著穿生絲細布做的單 衣。有見識的人對此感到很奇怪,說:“這是古代做喪服的布,是諸侯為天 子服喪時穿的啊。現在沒有發生什麼事故卻穿它,恐怕會有報應的吧!”後 來懷帝、愍帝就死了。

過去魏武帝的軍隊中,無緣無故地做起白色便帽來。這是白色的喪服, 是不吉利的徵兆。開始做這種白帽子的時候,橫向縫住它的前面用來與它的 後面相區別,大家把它稱為有帽舌頭的便帽,當時便流行這種帽子。到永嘉 年間(公元 307 年——313 年),漸漸地不做那種縫了,並把它叫做沒有帽 舌頭的便帽。而婦女扎頭髮,那寬鬆的程度更厲害,髮髻的硬度不能使自己 豎立,頭髮都披在前額上,只有眼睛露出來而已。“無面”,是慚愧之辭, 蓋住了前額,是慚愧的容貌。那寬鬆的程度更厲害,是說天下已沒有禮制和 合宜的道德規範,隨心所欲,及至到那終極,會受到奇恥大辱。從那以後才 二年,永嘉時期的戰亂,便使國家分崩離析,老百姓悲苦遭殃,沒有面子再 生活在那社會裡了。

晉愍帝建興四年(公元 316 年),西都長安覆滅,晉元帝開始當晉朝皇 帝,國內歸心。那年十月二十二日,新蔡縣縣吏任喬的妻子胡氏,二十五歲, 生下兩個女兒,互相面對著,腹部和心都合在一起,從腰以上、臍以下,各 人分開。這大概是天下不統一的凶兆。當時內史呂會稟告說:“按《瑞應圖》 上說:‘不同的根而同長一個枝幹,叫做連理;不同的禾苗(今從《宋書·五行志》“畝,作“苗”)合長一個穗子,叫做嘉禾。’草木之類,尚且把它 看作是吉祥的徵兆,現在兩個人同一個心,這是上天降下來的神異現象,所 以《易經》說:‘兩個人同心,那鋒利的程度可以斬斷金屬。’吉利的徵兆 出現在陝陌以東的封地,這大概是國內同心的吉兆。我壓不住喜悅和激動的 心情,謹把這兩個女孩的形狀畫成圖呈上。”當時有見識的人都笑他。君子評論說:“通曉事理實在很難啊。用臧文仲的才智去辦事,尚且祭 祀那海鳥。這種事記錄在書籍上,千年萬代永遠不會被人們忘記。所以人不 能不學習。古代的人說過這樣的話:‘樹木沒有枝葉叫做瘣,人不學習叫做 瞎。’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就該留著不下判斷。人可以不努力學習嗎。”

晉元帝建武元年(公元 317 年)六月,揚州大旱。十二月,河東郡地震。 去年十二月,斬殺督運令史淳于伯,他的血倒流,噴上柱子二丈三尺,接著 又向下流淌了四尺五寸。這時淳于伯冤屈而死,所以就連旱三年,刑罰濫用, 各種陰氣就不歸附,那么陽氣就勝過它了。連旱三年的懲罰,也就是那冤氣 的報應。

晉元帝建武元年(公元 317 年)七月,在普陵城的東門有頭牛生了一頭 小牛,一個身體兩個頭。京房《易傳》說:“牛生小牛,兩個頭一個身體, 是天下將分裂的徵兆。”

元帝太興元年(公元 318 年)四月,西平郡地震,水往上冒出來。十二 月,廬陵郡、豫章郡、武昌郡、西陵渡口地震,水往上冒出來,山嶺崩塌。 這是王敦陵駕於皇上的應驗。

太興元年(公元 318 年)三月,武昌郡太守王諒有頭母牛生下一頭小牛, 兩個頭八條腿,兩條尾巴長在同一個腹部上。這母牛分娩時不能自己生產, 十多個人便用繩子把小牛拉了出來。結果小牛死了,母牛活下來了。太興三 年(公元 320 年),後苑中有頭牛生小牛,一隻腳三條尾巴,生下來就死了。

太興二年(公元 319 年),丹陽縣小吏濮陽郡人楊演的馬生下一匹小馬, 兩個頭,在脖子的前面分開,生下來就死了。這是政權落到權貴手中、有兩 個元首的象徵。那以後便有王敦陵駕於皇上。

太興初年,有個女子,她的陰戶長在腹部,正對肚臍底下。她從中原來 到江南,她生性淫亂而不生孩子。那時還有一個女子,陰戶長在頭上,住在 揚州,她的本性也是喜歡縱慾淫亂。京房《易妖》說:“人生下女兒:陰戶 長在頭上,那么國家就會大亂;如果長在腹部,那么國家就有事故發生;如 果長在背上,那么國家就沒有繼承人了。”

太興年間(公元 318 年——321 年),王敦鎮守武昌,武昌發生了火災。 大火燃燒起來,王敦便發動民眾救火,但這兒撲滅了,那兒卻又燃燒起來, 四畫八方幾十個地方都燒起來了,燒了幾天也沒熄滅。這就是過去所說的“泛 濫的災禍胡亂地發生,即使發動軍隊也無法挽救”的情況吧。這是臣下行君 主之事、陽氣太盛失去了節制而造成的。這時王敦陵駕於皇上,有無視君主 的野心,所以才發生這樣的火災。

太興年間(公元 318 年—321 年),士兵用紅布袋束住髮髻。有見識的 人說:“髮髻在頭上為乾,象徵君道。口袋為坤,象徵臣道。現在用紅布袋 束住髮髻,這是臣下侵犯君主的徵兆。”當時做衣服的,上邊的衣帶做得很 短,才到達胳肢窩;戴帽子的,又用帽帶縛住脖子。這是下面逼迫上面,上 面無地自容的象徵。當時做褲子的,直接用整幅寬的布做褲腳口,從褲腿到 褲腳口尺寸不減小,這是下邊壯大的象徵。不久王敦策劃叛亂,又攻打京城, 這便是這些奇裝異服的應驗啊。

太興四年(公元 321 年),王敦在武昌的時候,帥府的儀仗上開出花來, 那花朵象蓮花,過了五六天就凋謝了。有人解說道:“《易經》的象辭解釋 說,‘乾枯的楊樹開花,哪能長久呢?現在失常的奇花長在乾枯的木頭上, 又在帥府中,這是說禮儀之多,榮華之盛,都象失常之花的開放,不可能長 久的。”後來王敦終於因為違抗晉明帝之命,死後屍體還受了刑戮。

過去做羽毛扇的柄,把木頭刻成扇子的骨架,編排的羽毛用十根,這是 採用完備的數字。當初,王敦向南出征的時候,開始把扇柄改為長柄,下端 突出一段以便用手握住,而旦減少了扇子的羽毛,只用八根。有見識的人非 議說:“羽毛扇,是一個表示羽翼的名稱。王敦創造出長柄,是要握住扇柄, 來控制它的羽翼;把十根改成八根,是讓未完備的數字取代已經完備的數字。 這大概是暗示著王敦獨擅大權,來控制朝廷的所有權力;又憑他那沒有德行 的才能,想竊取他不該占據的地位。”

晉明帝太寧初年,武昌有條大蛇,曾經棲息在舊神廟的樹洞中,經常探 出頭來,從祭祀的人那裡收受食物。京房《易傳》說:“蛇在城中出現,不 出三年,就會有大的戰亂,國家會有大的憂患。”不久就有王敦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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