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集·卷五
出奇
戰國廉頗為趙將,秦使間曰:“秦獨畏趙括耳,廉頗易與,且降矣。”會頗軍多亡失,數敗,堅壁不敢戰。又聞秦反間之言,使括代頗。括至,則出軍擊秦。
秦軍佯敗而走,張二奇兵以劫之。趙軍遂勝追,造壁不得入,而秦奇兵二萬五千絕趙軍後,又五千騎絕趙壁。趙兵分為二,糧道絕,括卒敗。
突厥犯塞,煬帝令唐高祖與馬邑太守王仁恭率眾備邊。會虜寇馬邑,仁恭以眾寡不敵,有懼色。高祖謂之曰:“今主上遐遠,孤城絕援,若不死戰,難以圖全。”於是親選精騎二千,出為游軍,居處飲食,隨逐水草,一同於突厥。見虜侯,騎但馳騎射獵,示若輕之。及與虜相遇,則掎角置陣,選善射者為別隊,持滿以待之。虜莫能測,不敢決戰。因縱奇兵擊走之,獲其特勒所乘駿馬,斬首千萬級。
唐太宗嘗選精銳千餘騎為騎兵,皆皂衣黑甲,分為左右隊,隊建大旗,令騎將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敬德、翟長孫等分統之。每臨寇,太宗躬披黑甲,先鋒率之,侯機而進,所向摧靡。常以少擊眾,賊徒氣懾。
開元二年,吐蕃精甲十萬寇臨洮,王率所部二千人,卷甲倍程,與臨洮兩軍合勢以拒之。賊營於大來谷口,吐蕃將坌達延文率兵繼至。乃出奇兵七百人,衣之蕃服,夜襲之。相去五里置鼓角,令前者遇寇大呼,後者擊鼓以應之。賊眾大懼,疑有伏兵,自相殺傷,死者萬計。俄而攝右羽林將軍薛訥率眾邀擊吐蕃至武衡谷,去大來谷二十里,為賊所隔。率兵迎訥之軍,賊置兵兩軍之間,連亘數十里。夜出壯士,銜枚擊之,賊又大潰。乃與訥合軍掩其餘眾,迫奔至洮水,殺獲不可勝數。
元帥廣平王率蕃漢之師十五萬進取長安,戰於香積寺北,結陣三十里。賊將李歸仁先薄我軍,我軍亂。李嗣業奮命馳,業禽十餘騎,乃定回訖。奇兵出賊背夾攻之,斬首六萬級。
王忠嗣少勇敢自負,及為節將,以持重安邊為務。嘗謂人云:“國家昇平之時,為將者在撫其眾而已,吾不欲疲中國之力,以徼功名。”但訓練士卒,缺則補之。有漆弓百五十張,常貯之袋中,示無所用。軍中皆日夜思戰,因多縱間謀,以伺虜之隙,時以奇兵襲之,故士樂為用,師出必勝。每軍出,即各召本將付其兵器,令其士卒雖一弓一箭必書其姓名於上以記之,軍罷而納。若遺矢,即驗其名罪之。故人人自勸,甲仗充刃。
五代漢高祖在晉陽,郭進往依之,漢祖壯其材。會北寇屠安陽城,因遣進攻拔之。戎人遁去。授方州刺史。寇王道斃,高祖出兵井陘,進以奇兵,間道先入氵名州,因定河北。
伏兵春秋時,必阝之戰,晉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敖前(帥,將也。覆為伏兵七處),故上軍不敗。北戎侵鄭,鄭伯御之。公子突曰:“使勇而無剛者,嘗寇而速去之(嘗,試也。勇則能往,無剛不恥退)君三覆以待之(覆,伏兵)。戎人之前遇覆者奔,鄭將祝時逐之,衷戎師,前後擊之,盡殪。
吳侵楚,楚將養由基奔命,楚司馬子庚以師繼之。養由基曰:“吳乘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於庸浦(楚地),大敗吳師。
漢景帝時,吳楚反,以周亞夫擊之,至霸上。趙涉說亞夫:“吳王素富,輯死士久矣。此知將軍且行,必置人於ゾ澠之間。然兵事上神密,將軍何不從右去,走藍田,出武關,抵洛陽,間不過差一二日,直入武庫,擊鐘鳴鼓。諸侯聞之,以為將軍從天而下也。”如其計,至洛陽,使吏搜ゾ澠間,果得吳伏兵。
後漢荊州劉表遣劉備北侵,至葉,曹公遣將李典與夏侯拒之。備一朝燒屯去,夏侯率諸軍追擊之。典曰:“賊無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窄狹,草木深,不可追也。”夏侯不聽,與于禁追之。禁與夏侯等果入賊伏里。典往救,備見救至,乃退。
後魏万俟醜奴作亂關中,魏將賀拔岳率兵討之。岳以輕騎八百北渡渭,殺掠其人以挑之。醜奴大將尉遲菩薩果率步騎二萬至渭北。岳以輕騎數十餘,與菩薩隔水交言,兵稱陽國威,菩薩自言強盛,往覆數返,時以逼暮,於是各還。岳密於渭南傍水,分精騎數十處,隨地形便置之。明日,自將百餘騎,隔水與賊相見。
岳漸前進,先所置騎隨岳而集。騎既漸增,賊不測其多少。行二十里,至水淺可濟之處,岳使馳馬東出,似欲奔遁。賊謂岳走,乃棄兵南渡渭水,輕騎追岳。東行十餘里,依橫崗設伏兵待之。賊各以路險不得齊進,前後繼至,半渡江東。岳乃回與戰,身先士卒,急擊之。賊便退走。岳號令所部:“賊下馬者,皆不聽殺。”賊顧見之,便悉下馬。俄而獲虜三千人,馬亦無遺。遂擒菩薩。仍渡渭北,降步卒萬餘。
魏傅永為豫州刺史,南齊將裴叔業來侵楚王戍(地名)。永令戍填塞外塹,夜伏戰士一千人於城外。及曉,而叔業等至,頓於城東列陣將,置長圍。永所伏兵於道左,擊其後軍破之。叔業乃令將佐守所列之陣,自率精甲數千人救之。永上門樓,觀叔業南行五六里許,便開門奮擊,遂摧破之。叔業奔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滿三千,彼精甲猶盛,非力屈而敗,直墮吾計中耳。既不測我之虛實,足喪其膽。俘此足矣,何暇追之?”十六國後趙將石季龍攻晉將劉演於景庭,兗州豪右張平等起兵救演。季龍夜棄營,設伏於外,揚聲將歸河北張。平以為信然,入於空營。季龍回擊,敗之,遂陷廩丘。
夏赫連勃勃進屯依力川,後秦姚興來伐,至三城,勃勃率騎御之。興遣其將姚文崇拒戰,勃勃偽退,伏以待之。姚興、文崇等追之,伏兵夾擊,皆擒之。
後周時,尉遲迥作亂,以宗文忻、韋孝寬擊之。迥遣子盛兵武涉,忻擊走之,進臨相州。迥遣甲兵三千,伏野馬崗。忻以五百騎襲之,斬獲略盡。進至草橋,迥又拒守。忻以奇兵破之,直趨鄴下。迥背城結陣,大戰,官軍不利。時鄴城士庶觀戰者數萬人,忻謂左右曰:“事急矣,吾當以權道破之。”於是射觀者,走之,轉相騰藉,聲如雷霆。忻乃傳呼曰:“賊敗矣!”眾復振齊力急擊之,迥軍大敗。
韓褒為汾州刺史,先是齊寇數入,人家廢耕桑,前後刺史莫能防捍。褒至,適會寇來,褒乃下令屬縣。人既不及備,以故多被抄掠。齊人喜於不覺,以為州先未集,兵今還,必不能追躡。由是益懈,不為營壘。褒已先勒精銳,伏兵北山中,分據險阻,邀其歸路。乘其眾怠,縱伏擊之,盡獲其眾。
隋初,周將尉遲迥河北拒命,文帝遣將于仲文討之。迥將檀讓屯成武,仲文簡精兵,偽建迥旗幟,倍道而進。檀讓出謁,仲文執之。仲文背城結陣,出軍數里,設伏於麻田中。迥將比羅恃眾而來,兩陣才合,伏兵俱發,曳柴鼓譟,塵埃漲天,毗羅兵潰,皆投水死。
王世充欲擊李密,密屯偃師北山上,時新破敵,有輕世充心,不設壁壘。世充夜遣二百餘騎,潛入北山,伏溪谷中。令軍人秣馬蓐食,遲明而薄密。密出兵應之,陣未成列,而兩軍合戰,其伏兵發,乘高而下,馳壓密營,又縱火焚其廬舍。密軍潰,降其將張童仁、陳智略,進拔偃師,密走保洛口。
唐太宗討竇建德,至武牢。建德自滎陽西上,太宗以數百騎,出武牢東二十餘里以挑之,往往設伏。北至賊營,才四騎而已。謂左右曰:“賊初見騎少,疑為斥候。”語未畢,忽賊奄至,因引弓射之,斃其一將。賊以五六千騎並拔槍而進,從者鹹失色。太宗謂之曰:“爾但前去,我自殿後。”於是按轡徐行,賊至輒引弓射之,斃一賊,賊懼而止,止而復來,如此再三,每至必斃,賊乃不敢復逼。太宗引賊入伏內,伏兵相次而發,合擊破之,獲其大將殷秋、石瓚,斬首數百級。
李密之叛,將出山南,史萬寶懼密威名,不敢拒,謂盛彥師曰:“密,驍賊也,又輔以王伯當,決策而叛,其下兵亡思欲東歸,若非計出萬全,則不為也。
兵在死地,殆不可當。”彥師笑曰:“請以數千之眾邀之,必梟其首。”萬寶曰:“計將安出?”對曰:“軍法尚詐,不可為公說之。”便領眾逾熊耳山南,傍道而止,令弓弩者挾路乘高,刀盾者伏於溪谷。令曰:“待賊半渡,一時齊發弓弩,據高縱火,刀盾即亂出薄之。”或問之曰:“聞李密欲向洛州,而公入山,何也?”彥師曰:“密聲言往洛,實走襄邑城就張善相耳,必當出人不意。若賊入谷口,我自後追之,山路險隘,無所展力,一夫殿後,必自能制。令吾先得入谷口,擒之必矣。”李密既渡陝州,以為餘不足慮,遂擁眾徐行,果逾山南。彥師擊之,密眾首尾斷絕,不得相救,遂斬李密。
封常清為安南節度,討大勃律,師次賀隆勞城,一戰而勝。常清逐之,判官段秀實曰:“賊兵贏弱,餌我也。請備左右,搜其山林。”遂殲其伏。
郭子儀自杏國渡河,圍衛州。安慶緒與其驍將安雄俊、崔乾、薛嵩、田承嗣悉其眾來援,分為三軍。子儀陣以待之,預選射者三千人,伏於壁內,誡之曰:“俟吾小卻,賊必爭進,則登城鼓譟,弓弩齊發以迫之。”既戰,子儀偽遁,賊果乘之。及壘門,遽聞鼓譟,俄而弓弩齊發,矢注如雨,賊徒驚駭。子儀整陣追之,賊眾大敗。
郭子儀赴鳳翔,將李歸仁以銳卒五千邀之於三原北。子儀窘急,使僕固懷恩及王升、陳回光、渾釋之、李國正等五將伏兵於白渠留運橋以待之。賊至,伏發,歸仁大敗而走。又從子儀戰於清渠,不利,歸於風翔,及回紇來赴國難,肅宗乃遣廣平王為元帥,以子儀為副,而懷恩領回紇兵從之汶水。賊伏兵於營東,懷恩引回紇馳往殺之,匹馬不歸,賊乃大潰。
史朝義叛,至貝州,與偽大將薛忠義兩節度合。仆固至臨清縣,懼賊氣盛,駐軍以俟變。朝義領眾三萬,並攻具來攻。令高彥嵩、渾月進、李光逸等設三伏以待之,賊半渡,伏發,合擊而走之。其時回紇又至,軍益振,卷甲馳之,大戰於下博縣東南。賊背水而陣,大軍衝擊而推之,積屍擁流而下,朝義走莫州。
唐哥舒翰充隴右節度副使,先是吐蕃每至麥熟時,即率部眾至積石軍獲取之,共呼為吐蕃麥莊,前後無敢拒之者。至是,翰使王難得、楊景琿等潛引兵至積石軍設伏以待之。吐蕃以五十騎至,翰於城中率驍勇馳擊,殺之略盡。余或走,伏兵邀擊,匹馬不還。
吐蕃北寇靈朔,陷麟州。德宗遣使至成都府,令韋皋出兵深入,蜀師萬人據險設伏以待之。先出千人挑戰,論莽熱見我師之少,悉眾追之。發伏掩擊,鼓譟震駭,蕃兵自潰,生擒莽熱,虜眾十萬殲夷者半。
五代梁將戴思遠攻德勝北城,莊宗命李嗣源設伏於戚城,令騎軍挑戰。梁軍大至,莊宗御中軍以御之。時李從珂偽為梁幟,奔入梁壘,斧其望樓,持級而還。
梁軍愈恐。步騎漸至,李嗣源以鐵騎三千乘之,梁軍大敗,俘斬二萬計。
宋雍熙中,王師北征,以田重進為定州路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兵薄飛狐城下。
賊遣其將大鵬翼等來援。監軍袁繼忠謂重進曰:“賊多騎兵,利於平地,不如乘險逆擊之。”重進率兵伏飛狐南口,賊兵方出,乃麾兵擊之,遂擒鵬翼。
至道中,以李孝隆護送芻粟入威寇軍,賊將乾越率騎八萬來邀王師。李繼隆所領步騎才一萬,先命千人設伏於城北十里,繼隆與尹繼倫列陣以待。賊眾方食,繼倫出其不意,擊走之。繼倫道奔,過徐河十餘里,俘獲甚眾。
多方以誤之春秋時,吳子闔廬問於伍員曰:“楚如何?”對曰:“楚執政眾而乖,莫適(音的)任患。若為三師以隸焉(隸,猶勞也),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罷敝於道)。亟隸以罷之(亟,數也,音器),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吳遂入郢。
後漢末,曹公征關中,進軍渡渭。馬超及韓遂數請戰,不許;因請割地,求任子。公用賈詡計,偽許之。韓遂請與公相見,與遂交為語,移時,不及軍事,但說京都故舊,拊手歡笑。既罷,超等問遂公何言,遂曰:“無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與遂書,多所點抹,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乃克日會戰,先以輕兵挑之,戰良久,乃縱驍騎夾擊,大破之,遂、超等走涼州。
魏將田豫率兵進擊鮮卑河比能,單將銳卒,深入虜庭。胡人眾多,鈔軍前後,斷絕歸路。豫乃進軍,去虜眾十餘里結屯營,多聚牛馬糞燃之,從它道引去。胡見煙火不絕,以為尚在,行數十里乃知之。
魏末,諸葛誕、文欽反,據壽春,投吳請援。司馬文王總兵討之。王謂諸將曰:“誕當突圍,決一朝之命。”或謂:“大軍勢不能久,省食減口,冀有它變。
料賊之情,不出此二者。今當多方以亂之,備其越逸,此勝計也。”因命合圍,分遣羸疾就谷淮北廩,軍士給大豆,人三升。欽聞之,果喜。文王愈羸形以示之,多縱反間,揚言吳救方至。誕等益冗食,俄而城中乏糧。諸將並請攻之,文王曰:“誕聚糧固守,外結吳人,自謂足據淮南,必不便走。今與我合。後賊果食盡,夜遁。追及介休,一戰敗之。
武德中,太宗領兵征薛仁杲,攻析庶(上思力反,下之之怒反)城。賊有十餘萬,兵鋒甚銳,數來挑戰。諸將鹹請戰,太宗曰:“我士卒新經挫衄,彼銳氣猶盛,必輕敵好鬥。我且閉壁以折之,待其氣衰而後奮擊,可一戰而破。此萬全計也。”因令軍中曰:“敢言戰者,斬!”相持者久之。賊糧盡,軍中頗攜二,其將相繼來降。太宗知仁杲人心內離,謂諸將曰:“可以戰矣!”行軍總管梁實營於淺水原,以誘之。賊大將宗羅自恃驍悍,求戰不得,氣憤者久之,乃是盡銳攻梁實,冀逞其志。梁實固險不出,以挫其鋒。羅攻之愈急。太宗度賊已疲,復謂諸將曰:“彼氣將衰,吾當取之,必矣。”申令諸軍,遲明合戰。令將軍龐玉陣於淺水原南,出賊之右,以先餌之。羅並軍共戰,王軍幾敗。太宗親御大軍,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羅回師相拒,我師表里齊奮呼,聲動天地,羅氣奪,於是大潰。
太宗討劉黑闥,阻水列營以逼之,分遣奇兵斷其糧道。黑闥又數挑戰,太宗堅壁不應,以挫其鋒。黑闥城中糧盡,太宗度其必來決戰,預壅洛水上流,謂守堤吏曰:“我擊賊之日,侯賊半渡而決堰。”黑闥果率步騎二萬,渡洛水而陣,與官軍大戰。賊眾大潰,水又大至,黑闥眾不得渡,斬首萬餘級,溺死者數千人。
黑闥與范願等以千餘人奔於突厥。
僕固懷恩引吐蕃、回紇、党項數十萬南下,京師大恐。郭子儀出鎮奉天,帝召子儀問御戎之計,子儀曰:“以臣所見,懷恩無能為也。”帝問其故,答曰:“懷恩雖稱驍勇,素失士心。今所以能為亂者,引思歸之人耳。懷恩本臣偏裨,其下皆臣之部曲,恩信常及之,今臣為大將,必不忍以鋒刃相向,以此知其無能為也。”賊寇州,子儀在涇陽,子儀令長男、朔方兵馬使曜率師拔之,與寧節度使白孝德閉城拒守。懷恩前鋒至奉天,近城挑戰,諸將請擊之,子儀止之曰:“夫客深入,利在速戰,不可爭鋒。彼皆吾之部曲,緩之自當攜二。若追之,是速其戰,戰則勝負未可知。敢言戰者斬。”堅壁待之,果不戰而退。
本朝征高平,付藩美精卒數千,扼江豬嶺。賊果由其路來援,美堅壁不與戰,賊遁去。
避銳春秋時,城濮之戰,楚子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曰:“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人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所置其可廢乎?”子玉不從,而敗。
後漢末,袁尚據鄴,率兵圍擊兄譚於南皮。留蘇由、審配守鄴。曹公圍鄴,尚還救鄴,諸將皆以為此歸師,人自為陳兵挑戰,法尚先伏輕船於浦中,又伏精銳於古村之北,自張旗幟,逆流拒之。戰數合,偽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數里,與村北軍合,復前擊猛。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發,船取其楫,建周旗幟,猛於是大敗,僅以身免。
隋高穎獻取陳之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熱,水田早熟。量彼收穫之際,穎集士馬,聲言掩襲,必屯兵御守,足得廢其農時。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賊以為常,後雖集兵,彼必不信。猶豫之頃,我乃濟師,登入而戰,兵氣益倍。”文帝行其策,陳人益懼。
賀若弼鎮淮南,請船江防人,每交代之際,必集歷陽。於是大列旗幟,營幕被野。陳人以為大兵至,悉發國中士馬。既知防人交代,其眾復散。後以為常,不復設備。其後弼以大軍濟江,陳人弗之覺,遂滅陳。
聲言欲退誘敵破之東晉末,妖賊孫恩北出海鹽,時劉裕拒之,築城于海鹽故治。賊日來攻城,城內兵力甚弱。裕深慮之,乃一夜偃旗匿眾,若已遁者。明早開門,使羸疾數人登城。賊遙問劉裕所在,曰:“夜已走矣。”賊信之,乃率兵眾先入城。宋武帝乘其懈怠,奮擊大破之。
後涼呂光遣將呂延伐西秦,大敗之。乞伏乾歸泣嘆曰:“死中求生,正在今日。”乃縱反間,稱乾歸東奔成紀。呂延信之,引師輕進。司馬耿稚諫曰:“乾歸雄勇過人,權略難測,破王廣,克楊定,皆羸師以誘之。雖蕞爾小國,不可輕也。困獸猶鬥,況乾歸乎?今宜布陣而前,步騎相接,徐侯諸軍大集,可一舉滅之。”延不從,而戰敗。
北涼主沮渠蒙遜伐西涼李歆於酒泉,先攻(音聞)浩(音門)。蛇盤於帳前,蒙遜笑曰:“前一為蛇,今蓋在吾帳。天意欲吾回師,先定酒泉。”乃燒攻具而還,次於川岩。聞歆集兵,欲攻張掖,蒙遜曰:“入吾計矣,但恐聞吾回軍,不敢前也。兵事尚權。”乃露布西境,稱得浩,將進軍黃谷。歆聞而大悅,進入都瀆間。蒙遜逆之,敗歆於懷城,遂進克酒泉。
五代梁楊師厚率步騎屯於臨朐,而聲言欲東拔密州,留輜重於臨朐。王師範果出兵來擊。師厚設伏於野,追擊至聖王山,殺萬餘眾,擒都將八十人。
聲言怠敵取之唐吐蕃叛,詔裴行儉為洮州道總管。行儉建議曰:“吐蕃皆叛,干戈未息。
敬玄、審禮,失律喪元。安可更為西方生事?今波斯王身沒,其子泥涅帥師充質在京,望差使往波斯冊立,即路由二蕃部落,便宜從事,必可有功。”高祖從之,因命行儉冊送波斯王,仍為安撫大食使。行至西州,人吏郊迎,行儉召其豪傑子弟千餘人隨己而西。乃楊言紿其下曰:“天時方熟,未可涉遠。須涼秋之後,方可漸行。”都支覘知之,遂不設備。行儉仍召四鎮諸蕃兵長豪傑謂曰:“憶昔此游,未嘗厭倦,雖還京輦,無時暫忘。今因是行,欲尋舊賞,誰能從吾獵也?”時蕃酋子弟請從者僅萬人。行儉陽為略游,教度部伍。數日,遂倍道而進,去都支部落十餘里。先遺都支所親問其安否,外示閒暇,似非討襲。續次使人趣召相見。都支先與遮匐通謀,秋中擬拒漢使,卒聞軍到,計無所出,自率兒侄首領等五百餘騎就營來謁,遂擒之。是日,傳其契箭,諸部賊長悉來請命,並執送碎葉城,簡其精騎,輕齎曉夜前進,將賊遮匐。途中果獲都支還使,與遮匐使同來。
行儉釋遮匐使者,令先往曉諭其主,兼述都支已擒。遮匐尋復來降。
稱降及和因懈敗之秦未,天下兵起,沛公西入武關,欲以二萬人擊秦關下軍。張良曰:“秦兵尚強,未可輕也。臣聞其將屠者子,賈豎易動以利。願王且留壁,使人行,為五萬人具食,益張旗幟諸山之上,為疑兵。”令酈食其持重寶啖秦將。秦將果欲連和,俱西襲鹹陽。沛公欲聽之,良曰:“此獨其將欲叛,士卒恐不從,必危,不如因其懈怠擊之。”沛公乃引兵擊之,秦軍大破。
晉將李矩守滎陽城,前趙劉聰將劉暢步騎三萬討矩,屯於韓王故壘,相去七里。遣使招矩。時暢卒至,矩未暇為備,遣使奉牛酒詐降於暢,潛匿精勇,見其老弱。暢不以為虞,大饗渠帥,師人皆醉。矩謀夜襲之,暢僅以身免。
貞觀初,突厥頡利可汗退保鐵山,遣使入朝謝罪,請為蕃臣。太宗遣唐儉、安修仁持節出塞,以安撫之。以李靖為定襄趙總管,往迎頡利。頡利不肯朝覲,請待草青馬肥,將逾砂磧。靖與其副將張公謹謀曰:“制使到彼,虜必自寬率。
精騎齎二十日糧,乘間掩襲。”諸將皆曰:“詔許其降,行人在彼,奈何攻之?”靖曰:“此兵機也。如唐儉等輩,何足惜?”督軍疾進,自白道襲之。至陰山,遇其斥侯十餘帳,皆俘以隨軍。頡利見使者,甚悅,不虞官兵之至。靖軍奄到,縱擊之,遂滅其國。
卑辭怠敵取之單于冒頓初立,東境方強,遣使謂冒頓,欲得千里馬。冒頓以問群臣,皆曰:“千里馬,國之寶,勿與。”冒頓曰:“奈何與人鄰國,愛一馬乎?”遂與之。
居頃,東胡遣使來曰:“願得單于一閼氏。冒頓問群臣,皆怒曰:“東境無道,乃求閼氏。”冒頓曰:“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與之。居項之,東境復曰:“賊兵有棄地千餘里,吾欲有之。”冒頓問群臣,或曰:“與之。”冒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也,奈何與之?”諸言與之者,皆斬之。冒頓上馬,令國中:“有後至者斬!”遂往襲之。東胡輕冒頓,不為之備,冒頓滅之。
魏初,馬超屯潼關,曹公大破之。諸將或問公曰:“初賊守潼關渭北道,公不從河東擊馮翊,而反守潼關,引軍而後北渡,何也?”公曰:“賊守潼關,若吾入河東,賊必引守諸津,則西河未可渡也。吾欲盛兵向漢關,賊眾悉南守,西河之備虛,故徐晃等得掩取河西,然後引軍北渡,賊不能與吾爭河西者,以有二將之軍也。連車植柵,為甬道而南,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渡渭為堅壘,虜至不出,所以矯之也。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吾順言許之,所以縱逸其意,使自安而不為備,因蓄士卒之力,一朝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隋末,陽玄感反,攻東都。刑部尚書衛玄與玄感戰,兵始會,玄感詐令人大呼曰:“官軍已得玄感矣!”官軍稍怠,玄感與數千騎乘之,玄於是大敗。
甘言怠敵以擊之東晉初,石勒偽推奉晉幽州刺史王浚,浚不疑勒。勒於是輕騎襲幽州,以火宵行,至易水,浚督護遜繞馳遣白浚,引軍拒勒。浚將佐鹹請出擊勒,浚怒曰:“石公來,正欲奉戴我者也,敢言擊者斬。”乃命設饗以待之。勒晨至薊北,門者開門,疑有伏兵,先驅牛羊千頭,聲言上禮,實欲填諸街巷,使兵不得發。浚乃懼,或坐或起。勒入城,升其聽事,命甲士執浚立之於前,數其罪惡而誅之,遂取幽州。
梁末,侯景反,陷建鄴,高州刺史李遷仕據大景,圖逆,召高涼太守馮寶。
寶欲往,其妻沈氏止之,曰:“刺史無故,不合召太守。此詐君,欲為反耳。頃者京師危迫,羽檄召兵,遍於郡縣。刺史稱疾不赴,繕甲訓兵,今已備矣,而更召君,往見留,願且勿行。遣使譎之曰:身疾而篤,謹遣傳意。並送土物以省之。
彼聞必無所防,為君取之,如反掌耳。”寶從之,於是沈氏自將千人,皆藏短兵,步擔雜物,唱言琛貨,先書報遷仕曰:“太守馮寶疾篤,謹令妻沈氏傳啟,並奉土貢,以資軍費。”遷仕大悅,迎沈氏。因釋擔出刃,大破之。遷仕脫身而遁,沈氏入據其城,盡收其眾。
搗虛後漢將軍耿秉,與竇固合兵一萬四千騎,擊車師。有後王、前王,前王即後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餘里。秉議先赴後王,以為併力取根本,則前王自服。固計未決,秉奮身上馬,眾軍不得已遂進,並縱兵抄掠,斬首數千,及牛馬羊十餘萬頭。後王安得震怖,將數百騎出迎秉降。
袁紹、曹公相持於官渡,沮(側居反)授說紹:“可遣將奇別為支軍於外,以絕曹公之援。”紹不從。許攸進曰:“曹公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其勢必空弱。若公遣輕軍,星夜襲許,則操為我擒。如其未潰,可著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紹又不用,竟為曹公所敗。
魏武征河北,師次頓丘。黑山賊於毒等攻東武陽,魏武引兵入西山,攻毒等本屯。毒聞之,棄東武陽。魏武要之於內,大破之。
梁同州刺史陳慶之率眾圍東魏南荊州,東魏將堯雄與行台使侯景救之。雄曰:“白狗堆,梁之北面重鎮,因其空處攻之,必克。彼若聞難,荊圍自解。此所謂機不可失也。”遂率眾攻之,慶之果棄荊州來。未至,雄陷城,擒梁鎮將苟求廣。
東魏大將高歡率兵伐西魏,濟河,集諸將議進趣之計。斛律羌舉曰:“宇文黑獺雖聚凶黨,強弱可知。今固守,無糧援可恃,有同困獸。若不與其戰,而徑趣長安,長安空虛,可不戰而克,拔其根本。彼無所歸,則黑獺之首懸於軍門矣。”諸將議有異同,遂戰於渭,大敗而歸。
隋趙於江南岸置安蜀城,以御陳。屬霖雨數旬,城頹者百餘步。蠻酋鄭南鄉叛,引陳將吳明徹欲掩安蜀。議者皆勸益修守御,不從,乃遣使說誘江外生蠻向武陽,令乘虛掩襲南鄉所居,獲其父母妻子。南鄉聞之,其黨各散,陳兵亦遁。
王世充與李密相持於東都,世充夜渡,陣於洛水之北。其時密已渡洛水,陳兵,與世充相對,東接月城,西至石窟。密多騎兵長槍,宜平寬放縱;世充兵多戈矛槊,宜隘險。然南逼洛水,北阻太山,地形偏促,騎不成列。世充縱《矛非》蹙之,密軍失利。密與數子登船南濟,自餘兵馬皆東走月城。世充乘勝長驅,直至月城下。密既渡南岸,即策馬西上,直向世充本營,左右麾旗,相繼而至。
世充營內見密兵來逼急,連舉六烽。世充乃舍月城之圍,收兵西退。自洛北達於黑石,中間四十餘里,奔赴顛狽,大喪師徒。密之行也,東北之圍不救而自解,西南之寇不戰而成功,世充伏其權奇,不復輕出。
擊東南備西北前漢景帝時,七國反,吳楚兵乏糧,飢,欲退,數挑戰,終不出。夜軍中驚,內相攻擊,擾亂至於帳下,周亞夫堅臥不起,頃之復定。吳奔壁東南陬,亞夫使備西北,已而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
後漢末,黃巾賊起,漢將朱雋率兵討之,賊帥韓忠據宛拒雋。雋兵少,不敵,乃長圍結壘,起土山以臨城內,鳴鼓攻其西南,賊悉眾赴之,雋自將精兵五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乃退保小城,惶恐乞降。
西魏末,涼州刺史宇文仲和據州不受代,魏將獨孤信率兵討之。仲和嬰城固守。信夜令諸將以沖梯攻東北,信親帥壯士襲其西南,遲明克之。
聲言擊東其實擊西後漢耿攻張步於劇,步遣弟藍屯西安,分諸將守臨淄,相去四十里。進軍畫,居二城之間。視西安城小而堅,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乃敕諸校曰:“後五日攻西安。”藍聞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敕諸將皆蓐食。會明,至臨淄城。荀梁等爭之,以為宜速攻西安。曰:“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為備;臨淄出不意而至,必驚擾,攻之可拔也。臨淄若下,西安自潰,所謂擊一而得二者也。若攻西安,卒不能拔,屯兵堅城之下,深入敵境,後絕轉輸,敵制吾弊。”遂攻臨淄,半日而拔。藍棄西安而遁。
岑彭將兵三萬餘人,南擊秦豐,拔黃郵。豐與其大將蔡宏拒彭等於鄧,數月不得進。彭夜勒兵馬,申令軍中,使明且西擊山都。乃縱所獲虜,令得逃亡,歸以告豐,豐即悉其軍西邀彭。彭乃潛兵渡沔水,擊其將張揚於阿頭山,大破之。
從山谷間伐木開道,直襲黎丘,擊破諸屯兵。豐聞大驚,馳歸救之。彭依東山為營,豐與蔡宏夜攻彭,彭先為之備,出兵逆擊之,豐敗走。
曹公與袁紹相持官渡,紹遣將郭圖、淳于仁、顏良等攻東郡太守劉延於台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公北救延,荀攸說曰:“今兵少不敵,分其勢乃可。公到延津,若將渡兵向其後,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擒也。”公從之。紹聞兵渡,帥分兵西應。公乃引軍兼行趣白馬,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逆戰,使張遼、關羽前登,擊破,斬良,遂解白馬之圍。
唐嗣曹王皋討李希烈之叛,賊立堡柵於蔡山。皋度峻險不可攻,乃聲言西取蘄州,理戰艦,公兵傍南涯與舟師溯江而上。賊以老弱守柵,引軍循江隨戰艦,南北與皋兵相去。直蔡山三百餘里,皋令步兵登舟,順流東下,不日拔蔡山。賊還救,間一日方至,大破之。因進拔蘄州,降其將。
示形在彼而攻於此春秋時,秋楚囊瓦伐吳師於豫章(從舒鳩言),吳人見舟於豫章(偽將興楚伐桐),而潛師於巢(實欲擊楚)。以冬十月,吳軍、楚師戰於豫章,敗之(楚不忌故也)。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越伐吳,吳子御之笠澤,夾水而陣。越子為左右句卒(鉤五相著,別為左右也。句音鉤。),使夜或左或右,鼓譟而進。吳師分以御之。越以三軍潛涉,當吳中軍而鼓之,吳師大亂,遂敗之(左右勾卒為聲勢,以分吳軍而三。越軍於伐吳,越江南,乃其左右將軍,有私卒六千人為中軍。日昏乃令左軍銜枚溯江五里,右軍銜枚沿江五里。夜斗鳴鼓,吳師聞之,大駭曰:“人來攻我乎?因分其軍為二陣拒越。越王乃以其中軍銜枚以襲之,吳師大敗。此《國語》與《左氏傳》其語小異,故附於注末)。漢王遣將韓信擊魏,魏盛兵蒲坂,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舡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罌缶渡軍(木為器,如罌罐,以度軍,無船且尚密),襲安邑,據魏王豹。
後漢將吳漢、岑彭討公孫述,述使其將延岑等悉兵拒廣漢及資中,又遣將侯丹率眾萬餘人拒黃石。彭乃多張疑兵,使護軍楊翕與臧宮拒延岑,自分兵浮江下還江州(今南平郡,即漢江州),溯都江而上(都江,成都江),襲擊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使精騎廣都,去成都數十里,勢若風雨,所至皆奔散。初,述聞漢軍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
魏田豫到馬城,鮮卑攻圍之千重。豫密使司馬建旌旗,鳴鼓吹,將步兵從南門出。胡人皆屬目,征赴之。豫將精銳自北門出,鼓譟而起,兩頭俱發,出賊不意。賊眾散亂,皆無弓馬,步走追三十餘里,殭屍積地。
魏將司馬宣王征公孫淵,師次於遼水東。淵遣將軍卑衍、楊柞等步騎數萬阻遼水以拒之,圍塹二十餘里。宣王令其軍穿圍,盛兵多張旗幟,出其東西,賊盡銳赴之,乃泛舟潛濟,急赴東北,斜趣襄平。衍等恐襄平無備,夜遁走。
郭淮討叛羌,其羌遮塞等屯河關、白王故城,據河拒官軍。淮見兵上流,密於下渡兵,據白王城,擊,大破之。
蜀諸葛亮領兵出斜谷,魏將司馬懿屯北源。後數日,亮盛兵西行,諸將皆謂欲攻西圍,郭進獨以為此見形於西,欲使官軍重應之,必攻陽遂耳。其夜果攻陽遂,有備不得上。
義熙八年,劉裕遣將諸齡石伐譙縱於蜀,裕謀曰:“往年劉敬宣出黃虎,無功而退。賊謂我今應從外水往,而料我出其不意,猶從內水來也。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備內道。若向黃虎,正墮其計中。今以大眾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內水,此制敵之奇也。”而慮此聲先馳,賊審虛實,別有函封付齡石,署曰:“至白帝乃開。”諸軍雖進,未知處分。至白帝,發函,曰:“眾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枚從中水取廣漢,使羸弱乘高艦十餘,由內水向黃虎。眾軍乃倍道兼行,譙縱果備內水,使其大將譙道福以重兵戍涪城,遣刺史侯輝、譙詵等率眾萬餘屯彭模,夾水為城。齡石至彭模,諸將以賊水北城險眾多,鹹欲先攻其南城。齡石曰:不然。雖寇在北,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若盡銳以攻北壘,南城不麾而自散也。遂攻北城。詰朝戰至日暮,焚其樓櫓,四面並登,斬侯輝、譙詵,仍引軍回趣南城,即時潰散。
宋劉道濟為益州刺史,州政失中,群盜蜂起,攻圍州城。道濟將裴方明出東門,破賊三營,斬首數萬級。賊雖敗,已復還合。方明復偽出北門,回擊城東大營,殺千餘人。時天大霧,方明等復揚聲出東門,而潛自北門出,攻城北、城西諸營,賊眾大潰,於是奔散。
西魏末,岷州羌據州城反,魏將獨孤信討之。信乃勒兵向萬年,頓三交谷口。
賊併力拒守,信因詭道趨綢松領。賊不虞信兵之至,睹風奔潰。承勝遂北,徑至城下,賊並出降。
前燕將慕容垂討丁零翟釗於滑台,次於黎陽津,釗於南岸拒守。垂徙營就西津,為牛皮船百餘艘,載疑兵列伏,溯流而上,釗先以大眾備黎陽,見垂向西津,乃棄營西拒。垂潛遣桂林王慕容國於黎陽津,夜濟壁於河南。釗聞而奔還,士眾疲竭,走歸滑台,釗攜妻子率數百騎北趣白鹿。垂遣追擊之,盡擒其眾。
隋漢王諒作亂,遣其將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內。隋將史祥討之,軍於河陰,久不得濟。謂軍吏曰:“余公理輕而無謀,才用素不足稱,又新得志,謂其眾可恃。
恃眾必驕,且河北人先不習兵,所謂擁市人而戰,不足圖也。”乃令軍中修攻具,攻河陽公理使諜知之,果屯兵於河陽內城以拒祥。祥於是艤船河南,公理聚甲以當之。祥乃簡精銳於下流,潛渡,公理率眾拒之。祥至(占聞反)水,兩軍相對,公理未成列,祥縱大破之。
雍熙中,知雄州賀令圖與大將孫懷浦、薛繼昭、劉文裕、侯莫、陳利用相繼上言:“虜母專政,寵幸用事,請乘其釁,以取幽薊。”遂遣曹彬、崔彥進與米信自雄州,田重進趣飛孤,潘美出雁門,剋期齊舉。將發,太宗謂之曰:“潘美之師,但先趣雲應,卿等以十萬眾聲言取幽州,且持重緩行,不得貪利。虜聞大兵且至,必悉眾救范陽,不暇援山後矣。”既而美之師先下寰、朔、雲、應等州,重進之師又取飛狐、靈丘、蔚州,多得山後要害之地,而曹彬之大軍亦連下州縣,軍勢大振。每捷奏至,太宗每訝彬進兵之速,且憂虜斷糧道。彬次涿州,旬日食盡,因退師以援餉饋。太宗聞之曰:“豈有敵人在前,而退軍以援芻粟,何失策之甚也。”亟遣使止彬勿前,急引師緣白溝河與米信軍會集,按兵養銳,以張西師之勢。待美等盡略山後之地,會重進之師東下,合勢以取幽州。時彬部下諸將聞潘美、重進攻城野戰,累獲其利,以為已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謀畫鋒起,更相矛盾。彬不能制,乃裹五十日糧,再往攻涿州。虜大眾當其前,且戰且行,去城裁百里,二十日始至焉。雖頻克捷,而時方炎暑,軍士睏乏,糧且盡,彬退軍無得,行伍為虜所躡,遂至於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