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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談藝二

淅川二詩

南陽淅川,古商於地,同年於道子(先登)嘗令其地,為予言金人侵宋時,伐香嚴寺木造舟,木中有紋理成詩,云:“栽松種柏興唐日,解板乘舟破宋時。可惜香嚴千載樹,等閒零落歲寒枝。”又順治辛卯歲,雷山道人伐松葺回陽觀。諸生李霽明者,禱於神,質明,松上有絕句,字如蟲蛀者,云:“修廟還廟裡松,廟成松去鶴巢空。不如留卻青松在,待得長生老化龍。”眾異之,遂止。

彭侍郎詩

《淅川志》載,縣人彭侍郎(凌霄)龍巢寺詩句云:“殘碑猶宋字,逝水自秦川。”最佳。侍郎字用沈,萬曆甲辰進士,先方伯公同年也。新野馬仲良(之駿)有寄彭詩云:“春山春日好,高枕若為情。窗戶白雲里,朝昏芳草生。把書看鳥滅,卷釣數魚行。”云云。

三家店詞

涿州三家店,題壁一詞,不注名氏,甚工:“客面京塵,登臨目送飛鴻絕。不堪重說,故國煙波闊。一點孤燈,一片朦朧月,交明滅。雙眉寸結。忍聽秋蛩咽。”又上谷旅店有題壁云:“一將有餘魏武帝,百身莫贖楚懷王。”語極豪健,亦無名氏。

霍亮雅

霍亮雅,曲周人,倜儻任俠,喜酒,好ヅυ之戲,亦工文章。卒後,申和孟(涵光)為作傳,其邑人劉津逮(逢源)哭以詩云:“門前債客雁行立,屋內酒人魚貫眠。”或曰:此十四字是敗家子弟小影耳。

丁野鶴詩

徐東痴言,少時於章丘逆旅,見一客,褲褶急裝,據案大嚼,旁若無人。見徐年少,呼就語曰:“吾東武丁野鶴也。頃有詩數百篇,苦無人知,子為我定之。”因擲一巨編示徐,尚記其一律云:“陶令兒郎諸葛妻,妻能炊黍子燕藜;一家命薄皆耽隱,十載形勞合靜棲。野徑看雲雙屐蠟,石田耕雨半犁泥;誰須更洗臨流耳,戛戛幽禽盡日啼。”野鶴晚游京師,與王文安(鐸)諸公倡和,其詩亢厲,無此風致矣。

新淦筆工

宋岳侍郎珂《玉楮集》載,唐世有刺郡江表者,時宰囑以新淦出筆,托制以相寄。刺史至,召佳手,一老父應命,百日才得二管,馳貢相府。既訝其遲,又薄其鮮,試之,乃絕不堪。大怒曰:“數千里勞寄兩管惡筆來。”刺史聞之懼,欲罪老父,老父訴曰:“使君勿草草,我所制乃歐、褚所用,丐先示以相君翰墨,再制;苟不稱,甘就鼎鑊。”既示之,笑曰:“如此,只消三十錢筆。”不日獻五十管,馳上之,相一試大喜,優賜匠者。夜窗偶試毗陵張顥筆,因為賦詩云:“世間未必無皋夔,九疑虞舜不可追。武皇銳意開絕漠,摧鋒乃亦有衛霍。嗟哉格物本一理,顧人所用何如耳?筆工在昔本市傭,束毫傅管求售同。誰雲進伎不進道,意匠輒與歐褚通。虔州刺史覓佳筆,雙管何堪須百日?星馳一騎到長安,試手鳳池隨棄擲。老奴恂慄丞相嗔,能用此筆能幾人?願窺翰墨減工制,必使揮毫夸入神。斗柄初回開電笑,橐果符人所料。中山聚族倘未殫,束帛那容及年少。是知人才用舍識別惟一心,皋夔衛霍無古今。妍媸能否惟在上所使,此筆區區正其比。我生識字僅一丁,眼前所見徒毗陵。未知當年新淦定何若,正恐鍾衛二王無合作。君不見此老一去知幾年,當時鑒裁無復傳。紛紛鵝毛抱筒賣,恰費書傭三十錢。”岳公,忠武王孫,所著有《呈史》、《金佗粹編》等書。此集凡八卷,乃故衡王府抄本也。集中又有贈李微之秘監詩,自注云:“微之以吏館牒來,索予所撰《東陲筆略》。”此書不知尚傳於世否?識其目,當更訪之。又《學圃萱蘇》載:唐宣州陳氏,世能作筆,家傳右軍《求筆帖》。至唐柳公權求筆於宣城,先予二管。語其子曰:“柳學士能書,當留此筆;不爾,退還,即可以常筆予之。”柳果以為不入用,別求,遂予常筆。陳曰:“吾先予二筆,非右軍不能用也。”與此絕相類。

滄溟蔡姬

李滄溟先生,身後最為寥落。其寵姬蔡,萬曆癸卯,年七十餘矣,在濟南西郊,賣胡餅自給,叔祖季木考功見之,為賦詩云:“白雪高埋一代文,蔡姬典盡舊羅裙。”云云。邢太僕子願有與孫月峰巡撫書云:“竊見李滄溟先生攀龍,葆真履素,取則先民,熔古鑄今,蔚為代寶。而今五畝之宅,已非文靖之舊;襄陽之里,空標孟亭之名。侗每詢訪人士,皆雲李駒淪喪,有子繼亡,止遺孽孫,又復無母,才離襁褓,寄命嫠媼,僦居窮巷,托跡浮萍,並日無粗糲之食,經年鮮漿汁之饋。伏願明公,下記所司,略損公帑,為贖數椽之敝屋,小復白雪之舊居,月或給米一石,布若干疋,藉以長養壯發,綿延後昆。一線猶龍之緒,實被如天之福。斯文一脈,其疇逆心。”觀二事,滄溟清節可知矣。二中字音

中興中酒,二中字音,予嘗言之。適讀《王敬美集》一段,附著於後,雲中酒二字,始見《徐邈傳》“中聖人”義如中著之中,而音反從平聲。《樊噲傳》:“項羽既饗軍士,中酒。”顏注云:“飲酒之中也,不醉不醒,故謂之中。”義宜從平聲,而音乃竹仲切,何也?然古人詩如“氣味如中酒”之類,皆從平聲,無竹仲一讀。又宋王觀國《學林》云:“老杜‘新數中興年,百年垂死中興時’。中,並去聲。《民詩序》曰:‘任賢使能,周室中興焉。’陸德明《音義》曰:‘中,丁仲反。’觀國按:中字有鍾、眾二音。音鍾者,當二者之中,首尾均也。音眾者,首尾不必均,但在二者之間爾。此中興之中,所以音眾。又如中年、中葉、中天、中塗、中詘之類,皆當從眾。”

論五言詩作古詩,須先辨體,無論兩漢難至,苦心摹仿,時隔一塵,即為建安,不可墮落六朝一語。為三謝,不可雜入唐音。小詩欲作王、韋,長篇欲作老杜,便應全用其體,不可虎頭蛇尾。此王敬美論五言古詩法。予向語同人,譬如衣服,錦則全體皆錦,布則全體皆布,無半錦半布之理,即敬美此意。又嘗論五言,感興宜阮、陳,山水閒適宜王、韋,亂離行役、鋪張敘述宜老杜,未可限以一格,亦與敬美旨同。

王奉常論詩語

明詩本有古澹一派,如徐昌國、高蘇門、楊夢山、華鴻山輩。自王、李專言格調,清音中絕。同時王奉常小美作《藝圃擷餘》,有數條與其兄及濟南異者,予特拈出。如雲“今之作者,但須真才實學,本性求情,且莫理論格調”。又雲“詩有必不能廢者,雖眾體未備,而獨擅一家之長。如孟浩然洮洮易盡,只以五言雋永,千載並稱王、孟。有明則徐昌國、高子業二君,詩不同而皆巧於用短。徐有蟬蛻軒舉之風,高有秋閨愁婦之態。更午百年,李、何尚有廢興,二君必無絕響”。此真高識迥論。令於鱗、大美早聞此語,當不開後人抨彈矣。先兄考功曩有題襄陽集一絕云:“魚鳥雲沙見楚天,清詩句句果堪傳。一從時世矜高唱,誰識襄陽孟浩然?”

用事

作詩用事,以不露痕跡為高。往董御史玉虬(文驥),外遷隴右道,留別予輩詩云:“逐臣西北去,河水東南流。”初謂常浯,後讀《北史》魏孝武帝西奔,宇文泰循河西行,流涕謂梁御曰:“此水東流,而朕西上。”乃悟董語本此,深嘆其用古之妙。

憶秦娥詞

無錫秦簡討留仙(松齡)從軍荊州,雨泊仙桃鎮,中夜聞琴聲甚清越,跡之,乃一老書生也。破檐數椽,風貌樸野,秦賦憶秦娥詞贈之云:“西風切,雁聲淒斷重傷別。重傷別,水村孤棹,雨絲殘葉。天池雅調刪繁節,亂離時候誰人說。誰人說,朱弦暗響,茅堂清絕。”

記觀宋子昭畫

丙辰二月二十一日,過商丘宋子昭(犖)戶部觀畫,李伯時白描十八應真最為奇妙,有“友諒”“益之”二小印。巨然山水,為賈秋壑故物,有《悅生》小印,首有“宣和之寶”。又勾龍爽《蠟屐圖》、吳仲圭山水卷,為東原杜瓊家藏,後歸沈恆吉。恆吉,即石田父。後歸吳文定,有石田跋。郭忠恕雪景、黃居寶花鳥、胡廷暉山水、沈石田《秋林讀書》、宋元人畫二冊。其高房山小幅,有鮮于伯機題云:“素有煙霞疾,開圖見亂山。何當謝塵跡,縛屋住雲間。”趙松雪題云:“每愛侍郎山水,絕與畫史離群。誰似高懷如許,曾看香爐曉雲。”展子虔畫《高歡歸晉陽圖》最奇。子虔,高齊、宇文周時人。即不必確出其手,亦唐、宋高手所臨摹也。

范氏詩畫

吳橋節孝范氏,名景姒,文忠公(景丈)女弟也。好讀書,通經史,尤工書畫,繪大士像,仿佛龍眠,有《冰玉齋詩》若干卷。歸同邑王世德,二十而寡,年三十九卒。文忠撰墓誌,見集中。

反錦

《左傳》僖二十三年,晉重耳及曹,僖負羈饋盤飧,置璧焉;受飧反璧。今卻饋曰反璧,本此。又:“昭十三年,衛人饋叔向羹,與一篋錦;叔向受羹反錦。則以反錦為詞亦可,而世無舉此者。右見《瀛南子》。《瀛南子》鄒平張松所著。松字瀛涯,博學好占,讀書十行俱下。固安楊狀元方城,布政山東,致先生於塾,許以領解。先生不可,謝歸,竟不遇。後以太學生仕止祁縣令。

古刺水詩

左公蘿石手書一帖云:乙酉年五月,客燕之太醫院,從人有自市中買得古刺水者,上鐫“永樂十八年熬造古刺水一,淨重八兩,重三斤。”內府物也。揮淚賦此:“玉泉山下水,遠流帝陵前。蘆溝橋下水,其流聲濺濺。瓶中古刺水,制自文皇年。制之扃天府,元石流清泉。列皇飲祖澤,旨之如羹然。逆寇犯天紀,守陴臣匪賢。君不棄社稷,鼎髯垂白天。經筵赤金幾,斤斧生炊煙。況茲天府水,寧不落市廛?小臣侍筵者,睹水心如煎。再拜嘗此水,含之不忍咽。心如南生柏(自註:子卿墓柏,大小數百株,枝皆南向,在韓城。予曾為文記之),淚似東流川。捧之以南鏇,跪詠豐芑篇。”

記觀宋牧仲書畫

丁巳四月初二日,過宋牧仲(犖)刑部邸舍觀書畫。《洛神賦全圖》,卷長丈許,山用礬頭,餘皆丹碧。上有元公主“金閨”小印,是宋人臨閻立本筆。世祖順治三年,賜閣臣內府藏畫百軸,此其一也。一、郭河陽《江山雪霽》,卷長丈三尺。首有“政和”印,尾“寶”字小印、“振之”印。舊是睢州袁司馬(樞)家物。一、《鍾馗小妹圖》,吳道子筆。妹卓劍於地,一鬼捧劍室旁侍,一鬼在前按板而歌。有元人“喬簣山東成”墨印,“喬中山”印,“希世之寶”印。一、宋人翎毛二十幅,多雪景,皆林椿、吳炳、馬遠作。一、宋、元名人真跡,首有道君飛白“看雲”二大字,米芾、李之儀、陳昇之諸帖,康里子山臨十七帖,又無名氏臨十七帖,後題“建文己卯三月臨于海館”。牧仲又雲,在武昌某士夫家,見吳道子水墨普賢像,甚奇。又京師愍忠寺有貫休畫羅漢十八軸,世祖末,吳人持以進御,會崩,遂粥寺中,價七百金。

唐詩本六朝

唐詩佳句,多本六朝,昔人拈出甚多,略摘一二,為昔人所未及者。如王右丞“積水不可極,安知滄海東”,本謝康樂“洪波不可極,安知大壑東”;“春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本庾肩吾“何必遊春草,王孫自不歸”;“還家劍鋒盡,出塞馬蹄穿”,本吳均“野戰劍鋒盡,攻城才智貧”;“結廬古城下,時登古城上”,本何遜“家本青山下,好登青山上”;“莫以今時寵,能忘昔日恩”,本馮小憐“雖蒙今日寵,猶憶昔時憐”;“颯颯秋雨中,潺潺石溜瀉”,本王融“潺石溜瀉,綿蠻山雨聞”;“白髮終難變,黃金不可成”,本江淹“丹砂信難學,黃金不可成”;“如何此時恨,敫敫夜猿鳴”,本沈約“敫敫夜猿鳴,溶溶晨霧合”。孟襄陽“木落雁南度,北風江上寒”,本鮑明遠“木落江渡寒,雁還風送秋”。郎士元“暮蟬不可聽,落葉豈堪聞”,本吳均“落葉思紛紛,蟬聲猶可聞”。崔國輔“長信宮中草,年年愁處生。故侵珠履跡,不使玉階行”,則竟用庾詩“全因履跡少,並欲上階生”也。

杜詩本古謠

漢桓帝時童謠云:“小麥青青大麥枯,誰當獲者婦與姑,丈夫何在西擊胡。吏買馬,君具車,請為諸君鼓嚨胡。”杜《大麥行》全襲其語,《兵車行》句調亦本此。

能字

能,奴登切;又乃帶切。獸名,熊屬,足似鹿。《說文》曰:“能,獸,堅中,故稱賢能而強壯,稱能傑也。”音奴登切。字書:“三足鱉曰能。”音乃帶切。阮嗣宗詠懷詩:“誰雲君子賢,明達安可能。”與萊哉相葉。阮七哀詩:“身盡氣力索,精魂靡所能。”與來萊相葉。則是賢能之能,亦乃帶切,葉平。

罘ぜ

顧太初《說略》引鄭康成、顏師古、崔豹諸說,辨“罘ぜ”之制甚詳。以為闕屏間刻鏤鳥獸雲氣,疏通連綴之狀。唐蘇鶚引《子虛賦》罘網彌山,證罘當為網。顧以為非是。予按柏梁詩上林令云:“走狗逐兔張罘ぜ”,則罘ぜ之為網明甚。罘ぜ之為網戶,正以其象類網而借用耳。

阿房宮賦

杜牧之《阿房宮賦》,文之奇不必言,然於事實殊戾。按《史》:始皇三十五年,營作朝宮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阿房宮未成。二世元年,還至鹹陽,曰:“先帝為鹹陽朝廷小,故營阿房為堂室。今釋阿房宮弗就,是彰先帝舉事過也。”復作阿房宮。二年冬,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將軍馮劫諫止作阿房宮作者。二世怒,下去疾等吏。去疾、劫自殺,斯就五刑。是終秦之世,阿房宮未成也。又考《史》:二十六年,秦每破諸侯,寫放其宮室,作之鹹陽北阪上,南臨渭,自雍門以東,殿屋復道,周閣相屬,所得美人鐘鼓以充入之。則牧之所賦“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者,指此。此實不名阿房官,而謂“有不見者三十六年”,非阿房事實矣。予既辨此,後讀程大昌《雍錄》、趙與肯《賓退錄》皆已辨之,大略相同。聊存之。

皎然賈島詩

《唐文粹》載皎然古意詩云:“一朝力士脫靴後,玉上青蠅生一個。紫皇案前五色麟,忽然掣斷黃金鎖。”《才調集》載賈島詩:“妻是九重天子女,身為一品令公孫。鴛鴦殿里參皇后,龍鳳樓前拜至尊。”其俚已甚。予嘗合《文粹》及唐人選唐詩刪為一集,今刻於崑山。爾雅翼序體

宋淳熙初,羅端良(願)撰《爾雅翼》,其自序皆四言,間雜五六言,叶韻,文甚奇肆;洪焱祖為之注,序之變體也。端良以《淳安縣社壇》、《陶令祠堂》二記得名。《小集》五卷,宋景濂、蘇平仲為序,宋序亦仿《爾雅翼·序》體,而不及遠矣。

李王二公書畫

丁巳秋,嘉禾友人攜示宋李公芾手札六通,雲李君實太僕所藏也。其一云:“芾皇恐頓首,再拜上覆。芾茸無能,猥繼清獻之緒,為貧所迫,冒昧宦遊,試吏於江陵司計之官。甫幸善罷,到侍郎選擬會稽,征廛遲次罹罰。繼而間關淮ヂ,竊儀真鹺庾之祿幾年,又以內艱而去。流離困躓,無所告語,靜思庸戇,乃分之宜。自此絕意榮望,敢意字民,復在畿邑,斐然學制,寧逃傷錦之譏,曠敗必矣。此芾之所甚懼也。不圖夤緣幸會,獲庇所天,當賴餘光下照,匿瑕之仁,庶免於戾。此心□切,私自幸。芾皇恐頓首再拜。”又王岩叟畫梅一卷,有“南昌袁氏家藏珍玩子孫永保”印,“忠徹”印,後有四明烏斯道十二絕句。

龜毛兔角

龜毛兔角,見《楞嚴經》。然《述異記》亦云:商紂之時,大龜生毛,兔生角。乃兵甲將興之象也。故宋吳淑《事類·兔賦》云:為商紂而生角。

杜秋詩解

幼讀杜牧之《杜秋娘》詩,考其始末,略記之。文宗太和五年春,上與宰相宋申錫謀誅宦官,申錫引吏部侍郎王為京兆尹,以密旨諭之,泄其謀。鄭注、王守澄陰為之備。上弟漳王湊(穆宗之子)賢,有人望。注令豆盧著誣告申錫謀立漳王,上怒,罷申錫為右庶子,命守澄捕著所告晏敬則、王師文等,于禁中鞫之,誣服。左常侍崔元亮等,力爭於延英,宰相牛僧孺亦言之,乃貶漳王為巢縣公,申錫為開州司馬。九年,巢公湊薨,追贈齊王。初,李德裕為浙西觀察使,漳王傅母杜仲陽坐宋申錫事,放歸金陵,詔德裕存處之。會德裕離浙西,牒留後李蟾如詔旨。至是,王、李漢奏德裕厚賂仲陽,陰結漳王,圖為不軌。上怒甚。宰相路隋曰:“德裕不至有此。果如所言,臣亦應得罪。”乃以德裕為賓客分司。“秋娘”,即仲陽也。“燕得皇子”,謂漳王也。“江充”,喻鄭注、豆盧著輩也。“王幽茅土削”,湊自漳王貶巢公也。“四朝三十載”,自憲宗元和二年誅李,歷穆、敬、文,凡四朝也。

又中字音

中興,中字去聲。杜詩“漢家新數中興年”,楊仲弘詩“一代人才頗中衰”,此字概無平聲。中酒,中字平聲。如“氣味如中酒”,“濁賢清聖時中之”,皆平聲,此字概無去聲。近人用二字,往往交誤。姚福云:“中酒作去聲,於義為長,蓋中有中傷之義。”又今兩京有治中,呼作平聲,非是。《周禮·天官》:凡官府都鄉州及都鄙之制,治中受而藏之。鄭司農曰:“中者,要也,謂其職治簿書之要也。”

閨秀畫

徐元嘆《落木庵集》雲,訪江城毛休文於竺塢慧文庵,出其母汝太君畫扇十八面,山水草蟲,無不臻妙。三百年中,大方名筆,可與頡頏者不過二三而已。近日閨秀如方維儀之大士,倪仁吉山水,周禧人物,李因、胡淨(陳洪綬妾)草蟲花鳥,皆入妙品。安丘張杞園說,曾見邢慈淨髮繡大士極工。慈淨,子願之妹。又崔子忠青蚓二女,亦工畫。

女子善書

膠州宋方伯子婦姜,字淑齋,自號廣平內史,善臨十七帖,筆力矯勁,不類女子。又高密單某妾,學右軍楷書,似《黃庭》、《遺教》二經。二人皆髫齔女子也。

陳洪綬詩

陳洪綬以畫名,予嘗見其小詩,頗有致,今錄於此。“楓溪梅雨山樓醉,竹塢茶香佛火眠。清福不知今日憶,神宗皇帝太平年。”陽關曲注

坡公陽關三絕,其二云:“濟南春好雪初晴,行到龍山馬足輕。使君莫忘溪女,時作陽關腸斷聲。”龍山,在濟南郡城東七十里,章丘城西南四十里,古平陵城,唐之全節也。次公注云:“龍山,桓溫九日所登之山。”按此龍山,在今江南之太平府,與濟南了不相涉,詩意何緣及此?可見注詩不易,信如陸務觀語周益公云云也。

杜律細

蕪湖蕭尺木(雲從)以畫擅名江左,常作《杜律細》一卷,以為杜律無拗體,穿鑿可笑。而援據甚博,聊記一二條於此,以資拊掌。如:“江草日日喚愁生”,草音騷,《詩》:勞心忄蚤忄蚤,又勞心草草,皆牢騷之轉音也。“盤渦鷺浴底心性”,底即低,《說文》:下也。隋薛道衡使江南,作《人日》詩,首二句人笑之曰:是底言。低同,輕忽之也。“獨樹花發自分明”,發音飛。《左傳》:建而不旆,音霏。《荀子·議兵篇》引作載發,註:發,旆也。分,去聲,《爾疋》:律謂之分,郭璞讀也,此應作仄者。若杜《社日》詩“陳平亦分肉”,當作平,然不合律,亦作仄聲,蓋此字元有二聲。“十年戎馬暗南國”,暗音庵。《書》:高宗諒ウ。鄭注作梁庵,小室曰庵,閉戶曰ウ,不明曰暗。“異域賓客老孤城”,客音開。元曲凡如青雲客、讀書客,俱作平聲。孤音故,如姑作鼓、沽作估、箍作股例。“渭水秦川得見否”,得音登。《公羊傳》:登,來也。註:登,得也。則得可雲登。《易》:豫,繇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簪音尊,得葉之。又“一雙白魚不受釣”,白音杯。《七命》:燕脾猩唇,髦殘象白,靈淵之龜,萊黃之駘。葉魚音勇。《荀子·禮論》:絲{此禹}縷た。《禮記》作魚,曰魚躍沸池。{此禹}亦音勇。《易》貫魚,葉宮人寵。不,平聲。《沈韻》載十一尤,受音收。傅玄詩:悠悠建平,皇澤未流,朝選於眾,乃子之授。“未聞細柳散金甲”,散,平聲,生南反。元詩:酒戶年年減,山行漸漸難,欲終心懶慢。轉覺意闌散。潘岳《笙賦》:輟張女之妙彈,罷廣陵之清散。散葉彈。諸仿此。

崔孝廉

予門人崔華孝廉,字不凋,太倉之直塘人。性孤潔寡合,畫翎毛花卉甚工,尤工詩,清迥自異,吳梅村常目為直塘一崔。其佳句云:“欹檣坐清晝,薄冷出苹間。”又“一寺千松內,飛泉屋上行。”又“此中枕簟客初到,半夜梧桐風起時。”又“丹楓江冷人初去,黃葉聲多酒不辭。”吳人目為“崔黃葉”雲。予論詩絕句云:“溪水碧於前渡日,桃花紅是去年時。江南腸斷何人會?只有崔郎七字詩。”二句,亦崔詩也。宋林唐兩義士

陶南村《輟耕錄》載:唐義士珏玉潛、林義士德景曦收葬宋陵骨事同異,或謂“昭陵玉匣走天涯”等四首為唐作,今考林集具載。又冬青花一首亦載集中。獨所謂“馬棰問《骨堯》形”一篇,集無之,似屬唐作耳。考林集有答唐玉潛詩云:“畎畝孤心老未衰,一籬瘦菊一瓢詩。黃埃赤日漫多事,蒼狗白雲能幾時?山酒柏香春壽母,按書芸冷夜呼兒。橫琴妙在無弦處,何必知音有子期!”蓋二公同時友善,同為義舉,爾時各有詩紀事,皆以冬青寄意。而王筠庵(國器)、鄭明德(元)二君所記傳聞異詞耳。南村以東嘉去杭千里,冬青豈易持去?縱持去,豈能不枯瘁?疑是唐詩作林詩,此則未取林集參互考證之也。按林又有詩酬謝皋父云:“夜夢繞勾越,落日冬青枝。”此尤可證。又有《精衛秦吉了》、《南山有孤樹》、《蔡琰歸漢圖》等篇,皆可互相發明。《草木子》亦以為林景曦、唐玉蟾二公事,葉世傑去元未遠,所記多元朝遺事,聞見尤可據也。明嘉靖初,遼藩光澤王重刻《霽山集》,序之甚詳。

吳畫余繡

康熙丁未,從同年徐敬庵(旭齡)處,見秀水吳氏畫扇二:一學李小將軍山水,一洛神圖,妙入毫髮。吳字素聞,其人亦天人也。予在廣陵時,有餘氏女子,字韞珠,年甫笄,工仿宋繡,繡仙佛人物,曲盡其妙,不啻針神。曾為予繡神女、洛神、浣紗諸圖,又為西樵作須菩提像,皆極工。鄒程村、彭羨門皆有詞詠之,載《倚聲集》。

世祖御筆

康熙丁未上元夜,於禮部尚書王公(崇簡)青箱堂,恭睹世祖章皇帝御筆山水小幅,寫林巒向背水石明晦之狀,真得宋、元人三昧。上以武功定天下,萬幾之餘,遊藝翰墨,時以奎藻頒賜部院大臣,而胸中丘壑又有荊、關、倪、黃輩所不到者,真天縱也。

汪靜宜

劉公《甬戈》吏部姬汪氏靜宜,字稚嫻,金陵人。有詩云:“長信不知君意切,相思猶隔兩重雲。不須更買長門賦,但畫蛾眉以待君。”“六月高風振海吹,遙遙親舍白雲陲。誰知天上芳菲淚,濕卻新愁似斷絲。”康熙丁未在京邸作也。逾年歸潁,至青縣,覆舟死。

脫十娘鄭妥娘

金陵舊院,有頓、脫諸姓,皆元人後沒入教坊者。順治末,予在江寧,聞脫十娘者,年八十餘尚在,萬曆中北里之尤也。予感而賦詩云:“舊院風流數頓楊,梨園往事淚沾裳。樽前白髮談天寶,零落人間脫十娘。”又鄭姬無美,順治中尚無恙,虞山錢宗伯贈詩云:“閒開閏集教孫女,身是前朝鄭妥娘。”

安問狐狸

漢張綱曰:“豺狼當道,安問狐狸。”西漢侯文署東部督郵,對京兆尹孫寶曰:“豺狼當道,不宜復問狐狸。”語在綱前。

唐才子傳

楊文貞《東里集》載:《唐才子傳》,西域辛文房著,十卷,總三百九十七人,皆有詩名當時。其見於《唐書》者百人,其行事不關大體,不足為勸戒者不錄。《研北雜誌》記王執謙伯益事云:同時有辛文房良史,西域人,並稱能詩。按《全唐詩話》、《唐詩紀事》二書例,皆以詩系人。文房此書,視二書當尤詳備,惜今無傳矣。《元文類》載文房《蘇小小歌》一篇云:“東流水底西飛魚,銜得錢唐紋錦書。幾回錯認青驄馬,著處閒乘油壁車。鸚鵡杯殘春樹暗,葡萄衾冷夜窗虛。蓮子種成南北岸,苦心相望欲何如。”

黃媛介詩

禾中閨秀黃媛介,字皆令,負詩名數十年。近為予畫一小幅,自題詩云:“懶登高閣望青山,愧我年來學閉關。澹墨遙傳縹緲意,孤峰只在有無間。”皆令作小賦,頗有魏晉風致。少時太倉張西銘(溥)聞其名,往求之,皆令時已許字楊氏,久客不歸,父兄屢勸之改字,不可。聞張言,即約某日會某所,設屏幛觀之;既罷,語父兄曰:“吾以張公名士,欲一見之。今觀其人,有才無命,可惜也。”時張方入翰林,有重名,不逾年竟卒。皆令卒歸楊氏。

豁堂詩

錢塘正禪師,字豁堂,賦詩清麗。予於金陵靈谷寺,見其《同凡詩集》二卷,愛之。略采數首於此:“御教場中月直時,下山全不道歸遲。三松影落半湖水,一路沿鍾到淨慈。”“扁舟赤壁酹西風,千古雄雌在眼中。欲得周郎重回顧,銅弦鐵板唱江東。”“晉人名理宗莊老,剡縣風流說謝支。雖為神州鍾紫氣,惜君未見馬駒兒。”“幾日春遊遍若耶,入城滿面是煙霞。正愁仙福難消受,又吃人間御貢茶。”皆無香火氣,《唐弘秀集》中所少。

記觀杜氏書畫

偶過杜子靜編修(鎮),出書畫同觀,記其尤者於左:

一、郭河陽摹《王宰平泉圖》。署“臣郭忠恕奉旨摹”,有御府圖書,後有東坡《李氏園詩》,子由書。書法類長公,署紹聖二年十月二日。按:長公以元八年自定州南遷,紹聖二年,公在惠州,少公亦在謫所。而此乃御府所藏,不知何從書之?此為可疑。又有洛陽富直柔紹興癸丑春題字,景定壬戌重午臣賈似道敬觀題字,襄陽李友真、陳懋欽、陸祖凱至正元年六月題字,張渥叔厚至正壬辰跋,吳興趙孟吁子俊跋,商文毅公弘載跋。子俊跋以為李文饒洛陽平泉,且引隴右諸侯日南太守之句。而卷首署李將軍,畫中有偉丈夫,設皋比亭中,亭下壯士林立,挾弓矢,衣褲褶,顧ツ自雄。按平泉為衛公別墅,不應稱將軍。若蘇詩乃為李茂貞園作,鳳翔八觀之一也。茂貞以僖宗光啟三年平李昌符,尋為鳳翔節度使,園正其時營造。詩中所謂“雲昔李將軍,負險乘衰叔”者是也。俗又稱皇后園,蓋謂茂貞之妻。然又不應稱平泉。又杜子美有王宰山水歌,所謂“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跡”云云。則當是開元、大曆間人,與文饒、茂貞皆不相及。皆不可解。然畫圖清麗,非俗筆,富趙諸題字尤精妙,聊記於此,俟博學君子辨之。

一、趙文敏山水卷。山濃水澹,一小舟出沒煙靄中,舟上人小如蠅頭,氣韻生動可愛。江岸有牧人驅兩烏牛,一齧水草,一前行昂首,若有待而鳴喚其群者。署“延庚申歲子昂”七字。後有陵陽牟、漢東孟淳、吳興周魯三詩。又鄒立誠一詩云:“王孫去後草萋萋,故國荒涼路欲迷。夢入江南圖畫裡,綠陰愁煞杜鵑疇。”吳僧妙才詩云:“前汀水暖新蒲綠,鳶日日來。路入平湖半煙樹,片帆何日雨中開。”二詩尤佳。 

 一、米元章細楷《黃庭內景經》。自署“中嶽外史”。首尾皆有“紹興內殿秘賞”御印,及賈似道姓名小印,柯九思印。南宮墨跡,傳者多大字,如此者尤為稀有。聞孫退谷侍郎極賞之。又元章行草《奕棋圖長歌》。後署“元豐二年為宏齋”,筆勢奇拔,類黃魯直。詩云:“‘神仙縹緲何年別?忽此逢迎山石裂。前溪練瀑派玉簾,更後雲林霧痕缺。聚頭磕額方外人,擔肩抱蟾骨法新。棋枰對奕環座看,誰信樵斧忘青春。我今發雪三千丈,尚要崑崙撐頂上。爐心且養九轉丹,拂劫銖衣記無恙。’宏齋出此卷,皆方外一種閱世高人,面目相看,皆巨生歷劫中,崑崙頂上聚首磕額者,劃然良覿,喜不自勝,為書其左方。元豐二年,米芾。”後有文休承、王元美二跋。又元章九月十一日曉渡揚子五言古詩墨跡,有“孤嶼水中圓,遙空海邊闊”之語,殊有陰、何風致。後有董宗伯跋。

一、梅花道人山水。上方有竹間題五言絕句詩,八分書。

蘇黃詩品

蘇文忠作詩,常雲效山谷體。世因謂蘇極推黃,而黃每不滿蘇詩,非也。黃集有云:“吾詩在東坡下,文潛少游上,雜文與無咎伯仲耳。”此可證俗論傅會之謬。《野老記聞》載,林季野目魯直詩未必篇篇佳,但格制高耳。

同父論曹瞞之非

陳同父論曹操:“當合張魯之資,乘漢中之勢,整兵臨蜀;則劉璋震恐,欲召劉備而無所及;備雖至,而亦不能御。況荊州用武之國,備必不釋以與人而逕入蜀,則璋不得不降,璋降蜀平,然後命夏侯淵、張守之,躬自還鄴,整兵向荊。使許洛之兵沖其膺,蜀漢之兵搗其脊,絕吳之糧援,則荊州破,則備蹙。然後傳檄江東,雖有智者,不能為吳謀矣。”云云。近日臨川傅占衡平叔論劉曄云:“操破張魯,劉曄說以乘勝取蜀,操不聽。說者咎操失此機事,令蜀用法正計,遂破淵、鄰軍,得漢中。予以為不然。操既平張魯,兵威已極,士皆思歸,若復規益州,艱在轉運,是強弩之末,非所以保勝而自全也。定河北,討烏丸,猶躊躇前卻。荊、吳果謀襲許,幸而未成耳。烏林以來,操有戒心於江東久矣,安肯遠涉巴蜀?操之用兵,必顧萬全,皆類此也。”二說殊相矛盾。予嘗考其時,昭烈入益州在建安十九年,操破漢中在二十年,是時昭烈已領益州牧,有諸葛公為股肱,法正為謀主,趙、張、馬超之屬為爪牙,劉巴、彭之流皆處之顯任,盡其器能。綱舉目張,蜀中已成磐石之勢,安得謂蜀人懾操之威,必不拒守?而且謂備不入蜀,璋必出降,如蒙者之道黑白耶。

陶詩甲子辨

臨川人傅平叔(占衡)《永初甲子辨》云:“陶詩中凡題甲子者十,皆是晉年。最後丙辰,安帝尚在,琅邪未立,雖知裕篡代形成,何得先棄司馬家年號,而豫題甲子乎?自沈約、李延壽並為此說,顏魯公醉石詩亦云:‘題詩庚子歲,自謂羲皇人。’蓋始以集考之,謂庚子後不復題年矣。不知陶公之出處大節,豈在區區耶?《晉書·陶傳》削去甲子之說,《昭明·靖節傳》亦無是語。一在《南史》前,一在《宋書》後,同時若此,不妄附會。”云云。及讀宋文憲公集,乃知此論先發於潛溪,平叔特踵其說耳。宋跋淵明像云:“有謂淵明恥事二姓,在晉所作,皆題年號,入宋之時,惟書甲子。則惑於傳記之說,而其事不得不辨。今淵明之集具在,其詩題甲子者,始於庚子,而迄於丙辰,凡十有七年,皆晉安帝時所作;初不聞題隆安、元興、義熙之號。若九月閒居時,有‘空視時運傾’。擬古九章,有‘忽值山河改’之語,雖未敢定於何年,必宋受晉禪之後所作。不知何故,反不書甲子也。其說蓋起於沈約,而李延壽著《南史》,五臣注《文選》皆因之,雖有識如黃庭堅、秦觀、李燾、真德秀,亦踵其謬而弗之察。獨蕭統撰本傳,以曾祖普世宰輔,恥復屈身後代。朱元晦述《綱目》,遂本其說,書曰‘晉徵士陶潛卒’,可謂得其實矣。烏!淵明之節,其待書甲子而後見耶。”

羽陽宮瓦

《橘軒雜錄》:“鳳翔府,古雍州,秦穆公羽陽宮故基在焉。其瓦有古篆‘羽陽千歲’字,昔雲中馬勝公得之。陰字,在硯之左,奇古,非銅雀所及。”《東觀餘論》云:“長安民獻秦穆公羽陽宮瓦十餘枚,若今筒瓦然。首有‘羽陽千歲萬歲’字”,《老學叢談》云:“銅雀瓦皆陽字,紀建安十三年造。嘗聞其土著人云,瓦甚大,一片可為四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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