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忠恕違道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中庸》曰:“忠恕違道不遠。”學者疑為不同。伊川云:“《中庸》恐人不喻,乃指而示之近。”又云:“忠恕固可以貫道,子思恐人難曉,故降一等言之。”又云:“《中庸》以曾子之言雖是如此,又恐人尚疑忠恕未可便為道。故曰違道不遠。”游定夫云:“道一而已,豈參彼此所能豫哉?此忠恕所以違道,為其未能一以貫之也。雖然,欲求入道者,莫近於此,此所以違道不遠也。”楊中立云:“忠恕固未足以盡道。然而違道不遠矣。”侯師聖云:“子思之忠恕,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此已是違道。若聖人,則不待施諸已而不願,然後勿施諸人也。”諸公之說大抵不同。予竊以為道不可名言,既麗於忠恕之名,則為有跡。故曰違道。然非忠恕二字亦無可以明道者。故曰不遠。非謂其未足以盡道也。違者違去之謂,非違畔之謂。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蘇子由解云:“道無所不在,無所不利,而水亦然。然而既已麗於形,則於道有間矣,故曰幾於道。然而可名之善,未有若此者。故曰上善。”其說與此略同。
譯文
曾子說:“孔天子之道,只有忠、怒罷了。”《 中庸》 說:“忠恕距離理的本源不遠。”學者們懷疑這兩種說法不同。程伊川說:“《 中庸》 怕人不懂,才指示說忠恕接近道的本源。”又說:“忠恕固然可以貫穿全部的道,子思怕人不好懂,所以才降一等來解釋,”又說:“《 中庸》 以為雖然曾子說過萬事之理只有忠恕,還怕人懷疑它不是理的本源,所以說離理不遠。”游定失說:“理的本源只有一個,豈能用比較來確定?忠怒之所以違理,是因為它不能一切表現都在行事上。雖然如此,但想學道理的,沒有比這更接近的了。所以說它離本源不遠。”楊中立說:“忠怒固然不能包括全部道理,然而它距離理的本源不遠了。”侯師聖說:“子思講的忠恕,加在自己身上不願接受,也不能加在別人身上。這本身已離開理的本源了。象聖人就不是等加給自已不願意,而後才不加給別人的。”這些人的說法不盡相同,我私下以為萬物之理,不能用名稱來表達,既然把理的本源,加上忠恕的名稱,就是有了痕跡。所以說它離開了本源。然而脫離了忠恕二字,也沒有能夠闡明道理的,所以說它不遠。並不是說它不能包括理的本源。違是說離去,不是說背叛。老子說:“最好的東西象水,能使萬物得到而不爭功,處在眾人不願住的地方,所以它接近自然之理。”蘇子由解釋說:“自然之理什麼地方都有,對什麼都有利,水就是這樣。然而它已有了形跡,對於自然之理,就有了差別了,所以說它近於自然之理。然而找一個妥當的命名,沒有一個超過它的,所以說最好的東西象水。”這說法和我說的大略相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