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堯帝命羿射九日
卻說堯帝一日設朝,文武山呼畢,兩班侍立。正值炎夏,天上忽然有十日並出,照地若火,禾稼乾熇,草木焦枯,百姓驚惶。眾臣奏知,帝驚嘆曰:“天上十日並出,害民禾稼,即害朕躬,莫天厭朕為君也!”命備香花燈燭,帝自拜禱,祝之曰:“臣堯本無大德,蒙眾臣冒舉為民之主,今天現十日並出,害民禾稼,莫非臣堯有過,罪坐於臣,無降災殃以傷百姓。臣今叩告,望天見憐,收入多日!”堯帝祝畢,百官朝散。次日早朝,見日依然。帝見日不收,嚎陶大哭。有一武臣,姓平名羿,現為護駕大將軍,見帝悲慘,出班奏曰:“天地既分,已經數萬餘年,上天未現絕民之物。今我主上為君,比之三皇列帝,德過前朝,豈有上天不佑,而現十日絕民食乎?臣思此必邪火,借日之光升在半空,故有炎炙酷人、焦禾殺稼之害。臣雖不才,能開千斤之弩,待臣來日於御教場射之,看其如何,又作區處。”堯帝聞羿之言,回悲作喜,曰:“卿言有理,但恐射之不到。”羿曰:“容臣試之。”帝準奏。即傳旨,來日排駕同百官親詣御教場中觀看。群臣朝散。
次日平明,帝同百官俱至教場演武廳前下馬,帝於御帳坐定。文武參拜已畢,只見羿全身披掛,左帶千斤硬弓,右插狼牙鐵箭,結束威風,打扮整齊,坐一匹白駿馬來至御營,下馬見帝,山呼曰:“臣甲冑在身,不能全禮,乞陛下赦臣之罪!”帝曰:“朕同群臣在此觀卿才能,卿可用意射之。”羿叩首謝恩,飛身上馬,左行三轉,右走三遭,指定一箭射去,只見天上光閃閃落下一日於水中,大響一聲。帝與群臣、三軍百姓俱驚得呆了。羿見射下一日,精神倍增,東走西馳,連射八矢,八日皆落水中,只存一個日光。羿射得性起,將那真日亦連射三矢,端然不動。帝見射之不落,急命止射。羿遂下馬見帝,帝大喜。排駕回朝,登殿宣羿封為落陽侯。羿謝恩。帝命設宴以侍眾臣,日暮而散,帝入後宮。
卻說帝後乃散宜氏之女,名女皇,大賢德,迎接帝入官禮畢,帝命坐,後曰:“我主治天下七載矣,臣妾聞民不作忒,鴟鴞逃於絕域,麒麟遊於藪澤。此非我主化行仁德之政,安能至此?”帝曰:“人無全德,但朕為君,無一日不以天下為心。朕欲定天下道里遠近廣狹之名,一時尚未可得,心甚憂之。”後曰:“今宮中庭前忽生一叢草,臣妾數之,有十五根,十五日以前日生一葉,十五日以後日落一葉,更有落至只一葉,或厭而不落。不知此何草也?”帝聽後之說,大悅曰:“朕一承位,每怪朔望不分,正欲定之,不得其法。卿言有草如此生落,朕可依之以定朔望矣。”即命名之曰蓂莢草。
一夜無詞。次日早朝,群臣山呼拜舞畢,帝曰:“昨日朕在後宮,朕後見庭前出草一叢,共十五根,十五日以前日生一葉,十五日以後日落一葉,或一葉厭而不落。朕思度之:每一月不可俱以三十日為則,亦必有大小之分。一味厭而不落者,其月只該載二十九日為一月;落盡者,其月方可載三十日為一月也。依次而排推,則天道明而朔望定,可不至於混淆矣。朕即命名之曰蓂莢草,又欲傳之於天下,與萬民悉知其月有大小之分。但此草不可移種,難以頒行,卿等有何高論?”帝言未畢,有臣羲和現為司天政之職,出班奏曰:“未遇蓂莢,難定朔望;既見蓂莢,不必移種四方。臣得觀之以三百六十五日,將數推算,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作曆象星辰,察其氣候,敬授人時,與我主頒行天下,則萬民統知其要法矣。”帝聞奏大悅,問曰:“此歷幾時可成?”羲和奏曰:“必得三年之功,而閏法,朔望、月之大小,自可定也。”帝賜御酒三杯、金帛二表里,囑之曰:“卿其用心!歷成之時,其功不小。”羲和拜恩領旨,辭帝出朝,回家自去作曆法,以十日為一旬,十五日為半月,後依蓂莢草之落葉而推之,厭則二十九日為一月,落盡則三十日為一月。明四時往來之寒暑,察一歲長短之節候,以三個月為一季,以十二個月為一年,以周天三百六十五日以定閏月,晝夜循環,以一日十二時,一時分為八刻。時光似箭,不覺三年,曆法以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