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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宋紀一百三十三

起屠維單閼七月,盡上章執徐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二十九年(金正隆四年)

秋,七月,壬午朔,淮東安撫司言:“北邊蝗蟲為風所吹,有至盱眙軍、楚州境上者,然不食稼,比復飛過淮北,皆已淨盡。”癸巳,帝謂大臣曰:“此事甚可喜,仰見上天垂祐之意。”

丁亥,權吏部尚書、同修國史兼侍讀賀允中參知政事。

己丑,權尚書吏部侍郎兼史館修撰兼侍讀葉義問權吏部尚書。

癸巳,中書舍人洪遵言:“近奉指揮,自今功臣子孫序遷至侍從,並令久任在京宮觀,永為定法。臣竊計內外將家子孫無慮二千人,若以序遷,不出十年,西清次對之班,皆可坐致。太祖皇帝之世,所與開國創業及南征西伐諸大臣,功如曹彬、潘美、王審琦、石守信、王全斌、慕容延釗之徒,其子若孫不過諸司使,惟彬之子琮、瑋以功名自奮,王承衍、石保吉以聯姻帝室,皆為節度使,初不聞有遞遷侍從之例。今指揮一出,使十年之間,清穆敝閒之地,類皆將種,非所以示天下之美觀,望收還前詔。”從之。

戊戌,翰林學士、修國史周麟之,言左宣教郎、知雙流縣李燾,嘗著《續皇朝公卿百官表》九十卷,詔給札錄付史館。

燾博學剛正,張浚、張燾鹹器重之。秦檜盛時,嘗遣人諭意,欲得燾一通問,即召用之,燾迄不與通,坐此偃蹇州縣二十年。四川安撫制置使王剛中聞其名,奏以為幹辦公事。

初,燾父中,仕至左朝奉大夫,通習本朝典故。燾以司馬光《百官表》未有繼者,乃遍求正史、實錄,旁采家集、野史,增廣門類,起建隆,迄靖康,分新舊官制,踵而成書。其後《續資治通鑑長編》蓋始於此。

己酉,詔:“殿前司破敵軍,以五千為額。”時左翼軍之改隸者,與統制官陳敏所募士才二千人,乃於本司諸軍那摘以充其數。

八月,甲子,詔:“左朝請郎、兩浙東路提點刑獄公事徐度,左朝請郎、兩浙西路提點刑獄公事呂廣問,左迪功郎硃熹,並召赴行在;右通直郎、知建州建安縣韓元吉,令任滿日赴行在。”並詔度、廣問:“俟任滿日,與在內升等差遣。”

熹少孤,從延平李侗學。弱冠,中進士第,調泉州同安簿,官滿,當路尊敬,不敢以屬吏相待,同安之民不忍其去,五年而後罷。於是慨然有不仕之志,築室武夷山中,四方遊學之士多從之。帝聞其賢,故召之,熹卒不至。

丙寅,翰林學士兼修國史周麟之兼侍讀、權尚書刑部侍郎。

乙卯,金尚書左丞相蔡松年卒,金主悼惜之,奠於其第,命作祭文以見意。

是月,金詔諸路調馬以戶口為差,計五十六萬餘匹,富室有至六十匹者,仍令戶自養飼以俟。

九月,甲申,詔:“建炎以來奉使未還,後嗣無人食祿者,並予一子官。”

乙酉,奉使大金稱謝使同知樞密院事王綸、副使昭信軍節度使、領閤門事曹勛等還朝,言鄰國恭順,和好無它;丙戌,宰相湯思退拜賀。帝曰:“朕自綸等歸,中夜以思,不寒而忄栗。蓋前此紛紛之論,皆欲沿邊屯戌軍馬,移易將帥,及儲積軍糧之類,便為進取之計。萬一遂成輕舉,則兵連禍結,何時而已!今而後宜安邊息民,以圖久長。”

甲午,尚書右僕射湯思退遷左僕射,參知政事陳康伯守右僕射,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省樞密院機速房。

乙未,以皇太后服藥,赦天下,命輔臣祈禱天地、宗廟、社稷。不視朝,召輔臣奏事內殿。

丙申,放臨安府公私僦錢半月。詔:“諸路四等以下戶去年未納稅賦,兩浙、江東、西去年水災賑貸物料,及浙東、江西民田為螟螣損稻者,其租賦皆蠲之。”丁酉,減僧、道今年丁錢之半。己亥,詔:“見鹽贓罰及賞錢,並與除放。”皆為東朝祈福也。

庚子,皇太后韋氏崩於慈寧宮,年八十。

自南渡後,典故多有司省記,至恤章又諱不錄。至是一時斟酌,皆出於太常寺少卿宋斐,而博士杜莘老以古誼裁定。

壬寅,詔:“權吏部侍郎沈介暫兼權禮部侍郎。”

癸卯,翰林學士周麟之為大金奉表哀謝使,吉州團練使、知閤門事蘇華假崇信節度使副之。

時朝廷已議定遺金金繒等物,麟之固請增幣而後行。麟之至金,金主喜其辨利,則賜加厚。

丁未,百官以帝未聽政,詣文德殿門進名,自是不復臨。

冬,十月,辛亥朔,不視朝,文武百僚詣文德殿門進名奉慰,自是朔望皆如之。

壬子,小祥,帝詣几筵殿行禮。

癸卯,皇太后啟攢,有司以權制已訖,請百官以吉服行事。黃中復曰:“唐制,攢雖在易月之外,猶曰各服其初服。今以易月故而遂吉服以殯,非禮也。”於是百官常服黑帶入朝,衰服行事。

甲寅,帝始聽政,御慈寧殿之素幄。

起居舍人楊邦弼為賀大金正旦使,右武大夫、榮州刺史、兩浙西路馬步軍副都統管張說副之;太府卿李潤為賀生辰使,閤門宣贊舍人張安世副之。

壬戌,尚書兵部侍郎兼侍講兼直學士院楊椿,上皇太后謚議曰顯仁。

甲子,大祥,帝衰服行禮,百官常服陪位。兩寅,禫祭。

戊辰,帝始御前殿。

乙亥,金主獵於近郊,復命諸路夫匠造軍器於燕京,尚書右丞李通董之。又令戶部尚書蘇保衡、侍郎韓錫造戰船於潞河,夫匠死者甚眾。

十一月,辛巳朔,日南至。命尚書工部侍郎王晞亮祀昊天上帝於南郊。

丁亥,參知政事賀允中、保信軍節度使、領閤門事、提點皇城司鄭藻為皇太后遺留國信使副。

故事,使者入北境,當服黑帶韉,至是朝議慮北廷不從,已命允中等隨宜改移。允中等至汴京,金主命故叛將孔彥舟押宴,且用常禮賜花。允中辭曰:“使人之來,致太后遺物。國有大喪,樂何忍聞,況戴花乎!”其大使怒,謂將殺之。允中曰:“王人無暴,事固有體,吾年餘七十矣,當守節死。”彥舟解曰:“兩國通好久,參政勿動心也。”揖允中坐,命左右捧花侍側而已。

己丑,大行皇太后啟攢,帝服初喪之服以祭;禮畢,更素服還內。百官亦如之。

丙申,顯仁皇后靈發引,帝啟奠於庭,遣奠於麗正門外。禮畢,帝易吉服還宮,太史焚衰服。

丙午,顯仁皇后掩攢宮在永祐陵之西,去顯肅攢宮十九步。舊下宮分前後殿。至是更筑前殿以奉徽宗,中殿以奉顯肅、顯恭、顯仁三後神御,而御殿奉懿節如故。

於是始立四隅,以二十里為禁城,居民皆徙之。又有士庶立墓雜錯其間,陰陽家請悉挑去,宗正寺主簿、權太常丞吳曾從而和之。時監察御史任文薦奉詔監掩攢宮,就令按規,乃挑其近攢宮者百七十有三穴而已。

十二月,辛亥朔,有司於浙江亭行六虞畢,百官奉迎虞主還慈寧殿,帝行安神禮。癸丑,帝服素黃袍、黑帶、素履,詣慈寧行七虞之祭,八虞、九虞皆如之。

甲寅,諜報北界揭榜禁妄傳起兵事,帝曰:“此事有無固不必問,朕觀其科擾勞役,民不堪生,豈是久長之道。惟當精擇牧守,務為自治,安邊息民,靜以待之耳。”

庚申,金國賀正旦使施宜生等入境。

先是宜生坐范汝為事遠竄,遂奔偽齊,齊廢,復為金用,累遷禮部尚書。至是以翰林侍講學士來賀來年正旦,侍衛親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耶律翼副之。

壬戌,帝親行卒哭之祭。甲子,祔顯仁皇后於太廟徽宗室。

丙寅,端明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張燾試吏部尚書。

初,帝知普安郡王之賢,欲建為嗣,而恐顯仁皇后意所未欲,故遲回久之。顯仁崩,帝問燾以大計所在,燾曰:“儲貳者,國之本也。天下大計,無逾於此。今兩郡名分宜早定。”帝喜曰:“朕懷此久矣,卿言適契朕心,開春當舉典禮。”時風俗侈靡,財用匱乏,燾觀帝止北貨之貿易,非時之賜予,罷土木,減冗使,躬行節儉,民自富足,帝嘉將再三。

侍御史硃倬試御史中丞,左詞諫何溥試右諫議大夫。

丁卯,尚書兵部侍郎、直學士院楊椿進尚書,仍兼翰林學士。

丙子,金國賀正旦使施宜生、副使耶律翼見於垂拱殿,以諒陰故,命坐,賜茶,正侍郎、觀察使以上,皆與帝服素黃袍、黑帶,供帳皆用素黃,衛士常服,去銀鵝對鳳,侍坐者錦塾,易以紫素。既見,命大臣就驛賜宴,不用樂;辭,亦如之。

時吏部尚書張燾奉詔館客,宜生素聞其名,畏慕之,一見,顧翼曰:“是使南朝不拜詔者也。”宜生,閩人,燾以首邱、桑梓語之。宜生顧其介不在旁,為廋語曰:“今日北風甚勁。”又取幾間筆扣之曰:“筆來。”燾密奏之,且言宜早為備。

金主又潛使畫工密寫臨安之湖山城郭以歸,繼則繪為屏而圖己之像,策馬於吳山絕頂,後題以詩,有“立馬吳山第一峰”之句,蓋金主所賦也。

乙亥,金殺其太醫使祁宰。

宰性慷慨,欲諫南伐,未得見。會元妃有疾,召宰診視,既入見,即上疏諫,略言:“國初盪遼戡宋,曾不十年。當此之時,上有武元、文烈英武之君,下有宗翰、宗雄謀勇之臣,然猶不能混一區宇,舉江、淮、巴蜀之地以遺宋人。況今謀臣將士,異於曩時,且宋人無罪,師出無名。加以大起徭役,營中都,建南京,繕治甲兵,調發軍旅,賦役煩重,民人怨嗟,此人事不修也。間者晝星見於牛斗,熒惑伏於翼軫,三歲自刑,害氣在揚州,太白未出,進兵者敗,此天時不順也。舟師水涸,舳艫不繼,而江湖島渚之間,騎士馳射,不可驅逐,此地利不便也。”言甚激切。金主怒,戮於市,籍其家,金人哀之。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三十年(金正隆五年)

春,正月,庚辰朔,不受朝。金國賀正旦施宜生等詣西上閤門進名奉慰。

乙酉,中書舍人洪遵兼權尚書禮部侍郎。

丙戌,北使施宜生等出北門。故事,北使以八日出門,九日宴赤岸,至是施宜生等不肯用例,是晚,抵赤岸,宴罷即行。

戊子,太尉、知荊南府、節制屯駐御前軍馬劉錡,言所招效用六千人,請以荊南駐答刂御前效用中軍、左軍為名,分四將,仍以右武大夫周贇充左軍統制,閤門宣贊舍人、荊湖北路兵馬都監劉汜充中軍統領,皆從之。

先是賜錡回易錢四十萬緡,及是錡請益三十萬緡,詔出御前激賞庫錢、榷貨務通鈔與之,如其數。

吏部員外郎虞允文言:“金決渝盟為南牧之計,必為五道:出蜀口,出荊、襄,止以兵相持;淮東沮洳,非用騎之地;它日正兵必出淮西,奇兵必出海道,宜為之備。”帝頗納其言。

辛卯,北使施宜生等至鎮江府,賜宴,不受,遂即時渡江。

癸巳,尚書左司員外郎邵大受權戶部侍郎。

乙未,金國賀正旦使施宜生等渡淮。

故事,北使既登舟,即舟中與伴使置酒三行而別。是日,天未明,送伴使金安節至淮岸,國信副使耶律翼已先渡淮北去,宜生以下皆不及知,安節遂於中流瞻拜而已。

丙申,尚書吏部侍郎、同修國史兼侍讀葉義問同知樞密院事。

丁酉,罷軍容班,本殿前司樂工也。

先是御前置甲庫,凡乘輿所須圖畫、什物,有司不能供者,悉取於甲庫,故百工技藝精巧者皆聚其間,日費無慮數百千。禁中既有內酒庫,而甲庫所釀尤勝,以其餘酤賣,頗侵戶部贍軍諸庫課額,以此軍儲常不足。吏部尚書張燾言:“甲庫莘工巧以盪上心,酤良醞以奪官課,教坊樂工,員增數百,俸給、賜賚,耗費不貲,皆可罷。”帝曰:“卿可謂責難於君。”明日,罷甲庫諸局,以酒庫歸有司,減樂工數百人。燾之從容補益,皆此類也。

庚子,命輔臣朝獻景靈宮,以帝未純吉服故也。

先是禮官引熙寧故事,請命宰執行禮,既從之矣。權吏部侍郎兼權禮部侍郎沈介言:“今祔廟禮畢,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並皆如儀。將來大享明堂,亦合廟享景靈宮,朝獻太廟。若於四孟獨否,恐無以副主上之誠孝。請依典禮躬詣。”上終以為疑。會介出迓使,後五日,有詔:“郊祀行事,稽之禮經,蓋無可疑。若四孟朝獻景靈宮,元豐以來自有典故。可令給舍、台諫、禮官詳悉討論,參以古誼。”議奏,於是帝不出,而命輔臣分詣。

丁未,中書舍人兼權樞密都承旨洪遵試尚書吏部侍郎,太常少卿宋棐權禮部侍部。

二月,乙卯,大金弔祭使金吾衛上將軍、左宣徽使大懷忠,副使大中大夫、尚書禮部侍郎耨碗溫都謹,行禮於慈寧殿,朝散大夫、充翰林修撰、同知制誥石琚讀祭文。既退,命輔臣就驛宴之,不用樂。

丁卯,吏部尚書兼侍讀張燾充資政殿學士,致仕。

辛酉,北使辭於几筵殿,次辭帝於垂拱殿。

癸亥,直徽猷閣、知臨安府趙子潚權尚書戶部侍郎。

甲子,百官純吉服。

宰相湯思退、陳康伯奏事畢,樞密院宮將退,帝留王綸、葉義問,諭之曰:“朕有一事,施行似不可緩。普安郡王甚賢,欲與差別,卿等可議除少保、使相,仍封真王。”眾皆前賀。綸、義問退,帝曰:“朕久有此意,深惟載籍之傳,並後匹嫡,兩政耦國,為亂之本,朕豈不知此!第恐顯仁皇后意所未欲,遲遲至今。”思退曰:“陛下春秋鼎盛,上天鑒臨,必生聖子。為此以系人心,不可無也。”於是普安郡王自育宮中至是三十年。

戊午,命同知樞密院事葉義問、和州防禦使、知閤門事劉允升假崇信軍節度使,充大金報謝使副,謝其來弔祭也。帝亦恐金有南侵意,因使義問覘之。

庚申,起居郎黃中權工部侍郎。

癸酉,帝始服淡黃袍、黑犀帶,御垂拱殿。

甲戌,內出手詔曰:“朕荷天祐序,承列聖之丕基,思所以垂裕於後,夙夜不敢康。永惟本支之重,強固皇室,親親尚賢,厥有古誼。普安郡王瑗,藝祖皇帝七世孫也,自幼鞠於宮闈,嶷然不群,聰哲端正,抗於宗籓,歷年滋多,厥德用茂,聞望之懿,中外所稱。朕將考禮正名,頒示天下。夫立愛之道,始於家邦,自古帝王,以此明人倫而厚風俗者也。稽若前憲,非朕敢私,其以為皇子,仍改賜名瑋。”詔,翰林學士周麟之所草也。是日,以麟之兼權吏部尚書。

丙子,制以皇子瑋為寧國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進封建王。制既出,中外大悅。

是月,金遣引進使高植等分道監視所獲盜賊,並磔之。

三月,辛巳,兵部尚書楊椿,奉詔舉利州西路駐答刂御前左部統制楊從儀、右部統制李師顏可備將帥;而左朝散郎、利州路提點刑獄公事富衡,薦師顏忠節尤力。詔進從儀一階,令樞密院籍記;召師顏赴行在。

金東海縣民張旺、徐元等反。金主遣都水監徐文、步軍指揮使張宏信等率舟師九百,浮海討之。金主曰:“朕意不在一邑,欲試舟師耳。”

乙酉,保寧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萬壽觀使吳益遷少保,太尉、崇信軍節度使、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趙密開府儀同三司。二人皆以攢宮之勞,故有是命。

戊子,上策試禮部舉人劉朔等於集英殿,既而得右迪功郎許克昌為首,用故事降為第二,遂賜晉江梁克家等四百十二人及第、出身、同出身。

辛卯,參知政事賀允中等使金國還,入見,允中言敵勢必敗盟,宜為之備。

壬辰,池州奏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昭慶軍承宣使、本州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岳超卒;以寧國軍節度使、殿前司選鋒軍都統制李顯忠充池州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

乙未,太府卿李澗權尚書吏部侍郎。

丙戌,左武大夫、榮州刺史、江南諸路馬步軍副總管劉光輔,移淮南諸路副總管,楚州駐答刂。

先是金東海縣民為盜,有李秀者,密請淮東副總管宋肇納款,願得南歸。時議疑其或致衝突,諜者因謂其與金結納,將大興師南來,乃命光輔駐楚州以為之備。光輔未至,秀又遣其徒至楚州,見右朝奉郎、通判權州事徐宗偃求濟師,宗偃諭遣之。因遺書大臣,大約謂:“東海饑民,困其科斂苛擾,嘯聚海島,一唱百和,犯死求生,初無能為。金主蒙蔽,下情不通,猶未之聞。若知,偏師一至,即便撲滅;縱使猖獗得志,必自沂、密橫行山東,失利則乘舟入海,誠不足為吾患。今添置兵官,招集叛亡,適足以生邊釁。”

丁酉,以立皇子,命兵部尚書楊椿告昊天上帝,權禮部侍郎宋棐告皇地祇,嗣濮王士輵告太廟,安定郡王令詪告諸陵。

保寧軍承宣使、知金州兼金、房、開、達州安撫使、節制屯駐御前軍馬王彥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充金、房、開、達州駐答刂前諸軍都統制,兼知金州、金房都統制。

甲辰,賜特奏名進士黃鵬舉等五十三人同進士出身,宗子彥{髟方}等三十一人,武舉進士樊仁遠等十九人,特奏名一人,並授官有差。

丙午,檢校少保、武康軍節度使、恩平郡王璩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宗正事,置司紹興府,始稱皇侄。

詔建王府置直講、贊讀各一員,以郎官兼;國小教授一員,以館職兼。

加封梁昭明太子統為英濟忠顯王。

夏,四月,壬子,詔:“天申節州縣並免排宴。”以帝在諒闇故也。

甲寅,金以耶律翼南使失體,杖一百,除名;施宜生以漏言烹死。

丙申,參知政事賀允中兼權同知樞密院事。

五月,辛巳,太尉知荊南府劉琦兼本府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

先是領殿前都指揮使職事楊存中建言:“諸重地如四川、鄂渚、池陽、建康、京口,皆已宿兵嚴守,獨荊南歷代用武之地,今為重鎮,江西九江上流要害之地,緩急不相應援。請各置都統制以廣屯備。”朝廷從之。荊南府、江州創軍自此始。

乙酉,初置江州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一員,以殿前及步軍司兵各三千人,馬軍司及新招各二千人隸之。以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寧武軍承宣使、侍衛步軍司前軍都統制戚方為江州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

辛卯,參知政事賀允中,免兼同知樞密院事,以同知樞密院事葉義問將及境也。

初,義問入北境,見金已聚兵,有南侵意,及還,密奏:“敵人以剋剝不恤為能,以殺戮不恕為威,窮奢極侈,燕京已劇壯麗,而修汴京,伐木琢石,車載塞路,民勞而多死於道,天人共怨,觀此豈能久也。又,海州賊黨未盡,而任契丹出沒太行,臣去時聞破濬之衛縣,回時聞破磁之邯鄲,北使三人皆被擊傷,奪去銀牌,燕京以南,在處不寧。今欲遷汴京,且造戰船,以臣度之,若果遷都,則在彼已失巢穴。今江、淮既有師屯,獨海道宜備。臣謂土豪、官軍不可雜處。土豪諳練海道之險,憑藉海食之利,能役使船戶;雜以官兵,彼此氣不相下,難以協濟。今宜於江海要處分寨,以土豪為寨主,令隨其便,使土豪繞於舟楫之間,官軍振於塘岸之口,則官無虛費,民無驚擾,此策之上者也。”

兵部尚書兼權翰林學士楊椿,言於右僕射陳康伯曰:“北朝敗盟,其兆已見,今不先事為備,悔將何及!”因與康伯策所以防禦之術:其一,兩淮諸將,各畫界分,使自為守;其二,措置民社,密為寓兵之計;其三,淮東劉寶,將驕卒少,不可專用;其四,沿江州郡,增壁積糧,以為歸宿之地。康伯見帝,言敵謂我為和好久而兵備弛,南牧無疑,因條上兩淮守御之計,帝嘉納之。

丙申,金國賀生辰使輔國上將軍、殿前右副都點檢蕭榮,副使中大夫、太子右諭德張忠輔入見。

自休兵以後,北使見紫宸殿,設黃麾仗千五百有六人。至是以未純吉不設仗,既見,置酒垂拱殿。時建王瑋侍燕,榮等望見,聳然曰:“此為建王邪?”竟夕不敢仰視。

戊戌,天申節,百官及北使上壽,以顯仁皇后喪制未終,不用樂。

六月,庚午,知樞密院事王綸充資政殿大學士、知福州。綸引疾求去,故有是命。

壬申,故太尉、武泰軍使郭仲荀,贈開府儀同三司。

仲荀薨十五年矣,至是其孫成忠郎永茂投匭自訴,故錄之。

金都水監徐文等破賊張旺、徐元,東海平。

秋,七月,辛巳,金詔:“東海縣民為張旺等所詿誤者,並釋之。”壬午,金主以張宏信被命討賊,逗留萊州,與妓燕樂,杖之一百。

詔:“諸路禁兵,以其半教習弓弩,令帥臣春秋遣將官巡行按視。”

丁亥,右文殿修撰、知臨安府錢端禮權尚書戶部侍郎。

戊戌,同知樞密院事葉義問進知樞密院事。

於是義問奏應變、持久二說,以為:“兩淮形勢,在今危急。荊南劉琦,則均、襄、隋、郢、通化、棗陽之所隸也。鄂渚田師中,則安、復、信陽、漢陽之所隸也。九江戚方,則蘄、黃之所隸也。池陽李顯忠,則龍舒、無為軍之所隸也。建康王權,則滁、和之所隸也,鎮江劉寶與馬帥成閔,則真、揚、通、泰之所隸也。江陰正控海道,宜自鎮江分兵以扼之;至於濠梁、固始、安豐諸郡近邊,亦宜總之合肥。比已分屯諸將,宜飭令擇地除要,廣施預備,此應變之說也。秋冬之交,淮水淺涸,徒步可過,若敵今歲未動,請江、淮一帶,遴選武臣為守,公私荒田,悉撥以充屯田,使募人耕之,暇則練習,專務持重,勿生釁端,來則堅壁勿戰,去則入壁勿追,使之終無所得而自困,此持久之說也。”

御史中丞兼侍講硃倬參知政事,翰林學士兼修國史兼侍讀兼權吏部尚書周麟之同知樞密院事。

辛丑,成忠郎、殿前司準備使喚都遇為閤門祗候、添差東南第二副將,廬州駐答刂。

加封伍員為忠壯英烈威顯王。

八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癸丑,左大中大夫、參知政事賀允中充資政殿大學士,致仕。

允中使北還,言敵熱必背盟,宜為之備,上疑未決;允中因告老,乃有是命。

端明殿學士、致仕折彥質薨於潭州。

丙辰,中書舍人沈介試吏部侍郎。

宗正少卿金安節權禮部侍郎。

辛未,安慶軍承宣使、同知大宗正士銜為安德軍節度使。

壬申,淮南東路馬步軍副都總管兼權安撫司公事許世安得諜報,金主已至汴京,重兵皆屯宿、泗,亦有至清河口者,乃遣右宣義郎、通判州事劉禮告急於朝廷。

先是金主命戶部尚書梁球,兵部尚書蕭德溫,計女直、契丹、奚三部之眾,不限丁數,悉簽起之,凡二十有四萬,以其半壯者為正軍,弱者為阿里善,一正軍,一阿里善副之。又簽中原漢兒、渤海,十七路,除中都路造軍器,南都路修汴京免簽外,吏部侍郎高懷正等十五人,分路帶銀牌而出,號曰宣差簽軍使,每路各萬人,合蕃、漢兵通二十七萬,仿唐制分二十七軍。簽數已定,遂以百戶部為穆昆,千戶為明安,萬戶為統軍。其統軍則有正、副,諸軍悉以蕃、漢相兼,無獨用一色人者。

金主命榷貨務並印造鈔引庫,起赴南京。

金主喜沽譽,其謁陵也,見田間獲者,問其豐耗,以衣賜之。然亂政亟行,民不堪命。盜賊蜂起,大者連城邑,小者保山澤。山東賊犯沂州,殺其縣令;大名府賊王九等據城叛,眾至數萬;契丹邊祿錦等,皆以十數騎,張旗幟,白晝公行,官軍不敢誰何。所過州縣,開劫府庫,置於市,令人攘取之,小人皆喜賊至,而良民不勝其害。太府監高彥福、大理正耶律正、翰林待詔大穎而使還朝,皆言盜事,金主惡聞其言,皆杖之,穎仍除名。自是人不敢復言。

九月,庚辰,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聞揚州告急,自高郵以驛書遺大臣,言:“宗偃自到官以來,飽諳覘邏者之情偽。密院、三衙沿江諸將所遣,固不一矣,要皆取辦於都梁、山陽土著之人;同都梁者不過入於泗,自山陽者不過至於漣水,采聽仿佛,信實蔑然。且若東海之人,止緣饑民困於暴斂,犯死求生,而候者哄然,有興師十萬、駕海航二千艘因而南面之說,遂至重煩朝廷憂顧。宗偃獨以為不然,已而卒如所料。矧今日自六月以來,日聞簽軍聚糧,修京除道,敷斂金帛,營造舟船,添立砦柵,虐用其民,無所不至。且約七月必遷都矣,既而不效,展取八月;又不效,則曰京都改築外城,更造秘殿,且有登封泰山、款謁明道宮之議。此何所考信哉?宗偃近以職事至維揚帥府,而都梁持羽檄來,謂金主已遷於汴,重兵散布宿、泗、清河之間,師司告急,人情恟懼。才少須臾,又無一驗,合是此輩傳聞之誕,亦甚明矣。靖康之初,再侵京闕,薦至維揚,無一人知其來者。先聲播傳,計之詭也。

“廟謨成算,固非一介可測涯涘,然長江不足恃,兩淮不可失,雖三尺童子,知其利害灼然。若密詔沿流諸將,或以屯田,或為牧放,添增防扼,遣數萬人散處要害以候之。若能梁太逼,則屯天長;若山陽太逼,則屯寶應;又若合肥、襄、鄧,擇敵人耳目不甚相接之地,悉儲兵備,且命大臣護之,以為緩急調發救應之用,則敵騎猝來,吾蓋有以待之矣。若信覘邏者之言,駭然有自失之意,非所望於中興之世也。朝廷防虞料角,至嚴至備,是注意于海道,可謂親切。然楚州鹽城縣,去海不過一里,又居料角之上,可為籓籬。若屯以千百人,假一二十舟障蔽其前,則料角決可力守,且與敵人耳目全不相接,亦一控扼之地。望特賜採擇。”

辛巳,右諫議大夫何溥、權工部侍郎黃中併兼侍講。

己丑,左武大夫、忠州防禦使、淮南四路馬步軍副總管兼知黃州李寶,改添差兩浙西路副總管、平江府駐答刂兼副提督海船。

時浙西及通州皆有海舟,兵梢合萬人,詔平江守臣硃翼提督。言者請擇武臣有勇略知海道者副之,寶先除知黃州未行,乃有是命,尋以解帶恩升宣州觀察使。寶請於沿江州縣招水軍效用千人,詔許三百。又請器甲弓矢及乞鎮江軍中官兵曹等五十人自隸,皆從之。

甲午,小祥,帝行祭奠之禮。百官常服黑帶,行香畢,詣文德殿門進名奉慰,退,行香於仙林普濟寺。

丙申,鎮江府駐防禦前諸軍統制劉寶,言自罷宣撫司,背嵬一軍發赴行在,欲補置二千人,以制勝軍為名,詔許。鏇招武勇、效用、勝捷、吐渾共一千人為之。

壬寅,太學錄周必大,太學正程大昌,並為秘書省正字。

冬,十月,乙巳朔,帝始純吉服。

庚午,金遣護衛完顏普連第二十四人督捕山東、河東、河北、中都盜賊。籍諸路水手,得三萬人。

丁未,起居舍人虞允文為賀大金正旦使,知閤門事孟思恭副之。允文至金廷,與館客者偕射,一發中的,君臣驚異。樞密院檢詳諸房文字徐度充賀大金生辰使,武功大夫、新江南東路兵馬都監蘇紳副之。

戊申,詔太尉、知荊南府、充本府駐答刂御前諸軍統制劉錡,赴行在奏事。以荊南駐答刂前軍右軍統制李道兼權都統制。朝廷將以錡代劉寶掌軍,故有是命。

癸丑,兵部尚書兼權翰林學士楊椿權吏部侍郎。

庚申,侍御史陳俊卿論鎮江府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劉寶十罪,大略謂:“寶減削軍食,暗請錢糧,多遣軍士於湖廣、江西回易。去歲鎮江大火,寶閉壁,下令出救者死,城中半為煨燼。寶市物為苞苴,皆刻剝置辦,乃謂其下曰:‘此官家教我置買。’寶內藏不臣,嘗公言曰:‘前代帝王皆起於微賤。’此何等語!又養閻、李二道人夜觀星象,至五更則具錄以呈。鎮江屢易守臣,皆以寶故,近又欲擊趙公偁,賴硃夏卿勸免。今知人言籍籍,乃因入覲,載苞苴之物三十餘舟,欲因為結納。寶專悍愚愎,暴虐奸貪,何所不有,使有緩急之事,責之成功,不亦難乎!請因其來朝斥之,別擇良將往肅軍旅。”辛酉,安慶軍節度使、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鎮江府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劉寶,罷都統制。添差福建路馬步軍副都總管,給真俸,臨安府差兵級同本軍見隨行人前去之任。

先是寶為諫官何溥所劾,帝乃召寶赴行在,未至,陳俊卿復奏其罪。侍御史汪澈亦言:“寶無尺寸功,朝廷嘗調兵戍黃魚垛,寶既不聽,乃請創招制勝軍三千人。方命若此,尚知戴天子之威乎!寶嘗出緡錢,遣其軍校回易,歲計三萬有奇,猶以為鮮,械諸囹圄;掊刻諸軍,至有凍餒不能出門戶者。望命有司議寶之罪。”故有是命。

壬戌,太尉、武泰軍節度使、知荊南府劉錡為威武軍節度使,充鎮江府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仍詔:“總領官同諸軍統制,將日前非理掊斂及應乾私役,日下改政;諸軍所負回易錢,具數以聞,當議除放。除劉寶私財還寶外,餘並樁充軍須,仍出榜曉諭。”

鎮南軍承宣使、龍神衛西廂都指揮使、荊南府駐答刂御前前軍右軍統制李道為荊南府駐答刂御前諸軍都統制。

丁卯,權工部侍郎黃中兼權吏部侍郎。

十一月,戊寅,皇侄常德軍承宣使、權主奉益王祭祀居廣為華容軍節度使,以主祭逾十年也。

戊子,大理少卿張運權刑部侍郎。

丁酉,池州駐答刂御前諸軍統制李顯忠,請令諸軍屯田,帝謂大臣曰:“此事可行,然須先立規摹,如括田、市中、立廬舍、給糧種、置農具之類,悉有條理,乃可施行。兩三年間,且盡與地利,使之歲入有得,則不勸而耕矣。”

戊戌,侍御史汪澈言:“自陛下更化以來,進賢退奸,興利除害,求治如不及,而輔相未得其人。如湯思退者,本無器識,徒以工駢儷之文,嘗綴科目,飾諛言以奉秦檜,用選舉而私秦塤,夤緣超躐,徑躋樞近。自檜之死,一時支黨,悉從貶竄,而思退獨得漏網。陛下以其外若純篤,而不知其中實佞邪,偶因乏人,遂至大用,為相以來,亦三閱歲矣。曾無一善之可紀;任情率意,凡所施為,多拂公論。且匿名跡,遠權勢,大臣之事也,思退則蔑視同列,擅作威福,恩欲歸己,怨使誰當?孔子曰:‘鄙夫可與事君與歟哉?其未得之,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夫望輕不足服士夫,則眾怨並興;德薄不足理陰陽,則天戒垂示。祖宗法令,或廢格而不用;臣寮章疏,多沈抑而不行。久玷鈞輔,物議沸騰,豈惟有妨賢路,實亦深負陛下所以委任責成之意。望早賜罷黜,以快中外之望。”

金主命親軍司以所掌付大興府,置左右驍騎副指揮使,隸點檢司;步軍都指揮使,隸直徽院。

十二月,乙巳朔,左金紫光祿大夫、守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湯思退罷,為觀文殿大學士、提領江州太平興國宮。

丁未,詔:“觀文殿大學士、提領江州太平興國宮湯思退落職,依舊宮觀。”

戊申夜,白氣如帶,東西亘天。

癸丑,金禁中都、河北、山東、河南、河東、京兆軍民網捕禽獸及畜養雕隼者。

丁卯,閤門宣贊舍人、荊南府駐答刂御前中軍統領劉玘為鎮江府駐答刂御前中軍統制,用劉錡奏也。

庚午,金國賀正旦使奉國上將軍、兵部尚書仆散權,副使翰林學士、忠靖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韓汝嘉,見於紫宸殿。

安南進馴象,邊吏以聞,帝謂大臣曰:“蠻夷貢方物及其職,但朕不欲以異獸勞遠人。可令帥臣諭今後不必以馴象入獻。”

金主以降將孔彥舟習知兵事,起為南京留守。

彥舟荒於色,有禽獸行,而金主獨喜之。時有傳彥舟已死者,既而知其妄,金主為杖妄傳者以激勵之。無何,彥舟果死,遺表言伐宋當先取淮南雲。

金主禁朝臣飲酒,除三國人使宴飲,其餘飲酒者死。既而益都尹京、安武節度使爽等,以立春節飲於駙馬都尉圖克坦貞家。金主召而詰之曰:“戎事方殷,禁百官飲酒,卿等知之乎?”貞等伏地請死。金主數之曰:“汝等若以飲酒殺人太重,則宜早諫。魏武帝軍令曰:‘犯麥者死。’已而乘馬入麥中,乃割發以自刑。犯麥,微事也,然必欲示信。朕為天下主,法不能行於貴近乎?朕念慈獻子四人,惟朕與公主在,而京等皆近屬,曲貸死罪。”於是杖貞七十,京等各杖一百。降貞為安武軍節度使。京為灤州刺史,爽為歸化州刺史。

西夏主仁孝之嗣位也,國中多亂,其臣任得敬抗禦有功,遂以為相,封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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