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卷三十三
○先鋒
《後漢書》曰:祭彤拜遼東太守。至則厲兵馬,廣斥候。彤有勇力,能貫三百斤弓。虜每犯塞,常為士卒前鋒,數破走之。
《東觀漢記》曰:賈復以偏將軍從上拔邯鄲,擊青犢,大戰,日中,賊陣堅不卻。上傳召復曰:"吏士飢,且可朝食。"復曰:"先破之,然後食耳。"於是被羽先登,所向皆靡,諸將皆服其勇。
《魏志》曰:張遼字文遠,為征東將軍。征孫權,被甲戰,先陷陣,銜壘入,至麾下。
《晉書·劉牢之傳》曰:太元初,謝玄北鎮廣陵,時符堅方盛,玄召募,牢之與東海何謙、琅琊諸葛侃、樂安高衡、東平劉軌、西河田洛晉陵孫無終等以驍猛應選。玄以牢之為參軍,領精銳為前鋒,百戰百勝,號為"北府兵",敵人畏之。
又曰:元興初,會稽王道子將討桓玄,詔司馬柔之兼侍中,以騶虞幡宣告江荊二州。至姑熟,為玄前鋒所害。
又《載記》曰:高句麗及宇文政國等謀滅廆,以分其野。太興初,三國伐廆,廆曰:"彼軍初,其鋒甚銳。若逆擊之,落其計矣。"
又曰:《呂隆載記》曰:"宜曜勁鋒,示其威武。彼以我遠來,必決死拒戰,可一舉而平。"
《宋書》曰:劉懷慎,彭城人也。少謹慎質直。始參高祖鎮軍車騎將軍事,振武軍、彭城內史。從征鮮卑,每戰必先士卒,及克廣固,懷慎率所先登。高祖拒盧循於石頭,屢戰克捷。
又《張暢傳》曰:虜攻彭城南門並放火,暢躬自前戰,身先士卒。
《梁書》曰:宋武北伐廣固,田子領偏師與龍驤將軍孟龍符為前鋒。龍符戰沒,田子力戰,破之。
又曰:孟龍符,懷王第三子也。驍勇有膽氣,高祖伐廣固,以龍符統步騎為前鋒。賊數十圍統攻之,以眾寡不敵,遂見害。追贈青州刺史。
又表曰:龍符投袂義切,前驅效命,擢鋒三捷,每為眾先。及西剿桓歆,北殄索虜,朝議爵賞,未及施行,會臣北伐,復統前旅,臨朐之戰,氣冠三軍。於時逆徒實繁,控弦掩澤,龍符匹馬電躍,所向摧靡,奮戈深入,知死不吝。
《後周書》曰:高祖東伐齊,王憲率所部先向晉州。明日,諸軍總集,稍逼城下;齊人亦大出兵,陣於營南。高祖召憲,馳往觀之,憲返命曰:"易與耳,請破而後食。"帝悅曰:"如汝所言,吾無憂矣。"內史柳昂私謂憲曰:"賊亦不少,王安得輕之?"憲曰:"憲受委前鋒,情兼家國,掃此逋寇,事等摧枯。商周之事,公所知也。賊雖眾,其如我何?"既而諸軍俱進,應時大潰,其夜齊主遁走。憲輕騎追之。
又曰:李弼背侯莫陳悅以秦州歸國。太祖謂弼曰:"公與吾同心,天下不足平。"破悅,得金寶奴婢,悉以好者賜之,拜秦州刺史。從太祖平竇泰,先鋒陷敵,太祖以所乘騅賜之,及泰所著弁甲亦賜之。
《唐書》曰:太宗擊王世充,選千餘騎為奇兵,皆皂衣玄甲,分為左右隊。建大旂,令騎將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敬德、翟長孫等分統之。每臨冠,太宗躬被玄甲,先鋒率之,候機而進,所向摧殄,常以少擊眾,賊徒氣懾。
○殿
《廣雅·釋詁》曰:殿,後也。
《桂苑》曰:殿,鎮也。軍後也。
《開元文字》曰:樂只君子,殿天子之邦,謂鎮也。孟之反不伐,奔而殿,言在軍後也。前曰啟,後曰殿。
《左傳》曰:公與石祁子玦,與寧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贊國,擇利而為之。"與夫人繡衣,曰:"聽於二子。"渠孔御戍,子伯為右,黃夷前驅,孔嬰齊殿。
又曰: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陰,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
又曰:子儀之亂,析公奔晉,晉人寘諸戎車之殿,以為謀主。殿,後軍也。
又曰:公侵齊,門於陽州。顏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又曰: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楯夾之,陽越殿。"(越,陽虎從弟也。)
又曰: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乎?"侯犯請行,許之。駟赤先如宿,侯犯殿。
又曰:夏,衛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羅,衛大夫。)
又曰:追鄭師,姚般、公孫林殿而射,前列多死。
又曰:宋公伐曹,將還,褚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子肥,宋大夫。)
又曰:陳瓘陳莊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之側,孟氏族,字反也。)
《論語》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將入門,策其馬,曰:"非敢後也,馬不進也。"
《史記·絳侯世家》曰:周勃,沛人也。高祖之為沛公初起,勃以中涓從攻胡陵。勃擊章邯車騎,殿。(如淳注曰:殿不進。呂瓚云:在軍後曰殿也。)
《後漢書》曰:岑彭圍隗囂於西城。囂將行巡,周宗將蜀救兵到,囂得出還冀。漢軍食盡,燒輜重,引兵下隴,延、弇亦相隨而退。囂出兵尾擊諸營,彭殿為後拒。(尾,謂尾其後也。凡軍在前曰啟,在後曰殿。)
《後周書》曰:高祖伐齊還,以齊王憲為後拒。齊主自率眾來追,至於高梁橋。憲以精騎二千,阻水為陣。齊領軍段暢直進至橋。隔水招暢與語,語畢,憲問暢曰:"若何姓名?"暢曰:"領軍段暢也。公復為誰?"憲曰:"我虞候大都督耳。"暢曰:"觀公言語,不是凡人,今日相見,何用隱其名位?"陳王純、梁公侯莫陳苪、內史王誼等並在憲側。暢固問不已。憲乃曰"我天子太弟齊王也。"指陳王已下,並以名位告之。暢鞭馬而去,憲即命鏇軍,而齊人遽追之,戈甲甚銳。憲與開府宇文忻各統精兵百騎為殿以拒之,斬其驍將賀蘭豹子、出褥瑰等百餘人,齊眾乃退。
又曰:楊寬從天穆引軍趣成皋,令寬與爾朱兆為後拒。尋以眾議不可,乃回赴石濟。寬夜行失道,後期。諸將鹹言:"寬少與北海周鏇,今不來矣。"天穆答曰:"楊寬非輕於去就者也,其所逗留,必有他故。吾當與諸若保明之。"語訖,候騎白寬至。天穆撫髀而笑曰:"吾固知其必來。"遽出帳迎之,握其手曰:"是所望也。"
《唐書》曰:胡賊掠宜君,令竇軌討之。初,不利,軌斬其部將十四人,拔隊中小帥以代之。軌率數百騎殿於後,令眾曰:"聞鼓聲有不進者,自後斬之。"既鼓,士卒爭進擊賊,破之,斬首千餘級,虜男女二萬餘口。
○鄉導
《孫子》曰:不用鄉導者,不得地利。(不任彼鄉人而導軍者則不能得道路之便利。)先知迂直之計者勝,此軍爭之法也。
《衛公兵法》曰:凡是賊徒,好相掩襲,須擇敢勇之夫,選明察之士,兼使鄉導,潛歷山原,密其聲、晦其跡。或刻為獸蹄,而履於中途;或上冠微禽,而幽伏於叢薄。然後傾耳以遙聽,竦目而深視,專智以度事機,注心而候氣色。見水痕則可以測敵濟之早晚,觀樹動則可以辨來寇之馳驅也。故煙火莫若謹而審,旌幟莫若齊而一,爵賞必重而不欺,刑戮必嚴而不捨。知敵之動靜而我必有其備,彼之去就而我豈不保其全哉。(必須先覘敵國道路遠近,水潦山林,谿谷險阨,城邑大小,溝渠深淺,蓄積多少,兵革之數,豪傑姓名,審而知之,用兵之要也。)
○伏兵
《易》曰:伏戎於莽,三歲不興。
《左傳》曰:北戎侵鄭,鄭伯患之。曰:"彼徒我車,懼其侵軼我也。"(徒,步兵也。軼,突也。)公子突曰:"使勇而無剛者嘗寇,而速去之。(嘗,試也。勇則能往,無其剛不恥退也。)君為三覆以待之。(覆,伏兵也。)戎輕而不整,貪而無親,勝不相讓,敗不相救。先者見獲,後必務進,進而遇覆必速奔,後者弗救,則無繼矣。乃可以逞。"從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鄭將祝聃逐之。衷戎師,前後擊之,盡殪。(為三部伏兵。祝聃帥勇而無剛者先犯之,戎而速奔以遇三伏兵,至後伏兵,伏兵起,戎還走,祝聃返,遂逐之。戎前後及中三處受敵,故曰:衷戎師,殪死。衷,丁仲切。)
又曰:吳侵楚,楚將養由基奔命,楚司馬子庚以師繼之。養由基曰:"吳乘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戒備。)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於庸浦,(庸浦,楚地。)大敗吳師。
又曰: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兵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右,軍右也。)趨登曰:"臣將侍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跣以下,公嗾獒焉。明搏而殺之。斗且出,提彌死之。
又曰:衛侯在平壽,(平壽,衛下邑。)公孟有事於蓋獲之門外,(有事,祭也。蓋獲,衛郭門也。)齊氏惟於門外而伏甲焉。
《後漢書》曰:馮異招集諸營保數萬人,與賊約期會戰。使壯士變服與赤眉同,伏於道側。旦日,赤眉使萬人攻異前部,異裁出兵以救之。(裁,小出兵,所示弱也。)賊見勢弱,遂悉眾攻異,乃縱兵大戰。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亂,赤眉不復識別,眾遂驚潰。追擊,大破於崤底,降男女八萬人。
《通典》曰:後漢末,荊川牧劉表遣劉備北侵至鄴,曹公遣將李典夏侯惇距之。備一旦燒屯去,惇率諸軍追擊之。典曰:"賊無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窄狹,草木深,不可追也。"惇不聽,與將于禁追之。典與惇等果入賊伏衷,戰不利。典往救,備救至乃退。
又曰:後漢末,呂布從東緡與陳宮將萬餘人來與曹公戰。時兵皆出取麥,在者不數千人,屯營不固,曹公乃令婦人守陳,悉將兵距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樹木幽深,布疑有伏,乃相謂曰:"曹操多詐,勿入伏中。"引軍南七十餘里。明日復來,曹公隱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進,乃令輕兵挑戰。既合,伏兵乘堤,步卒並進,遂大破之。
《晉書》曰:鎮南將軍杜元凱伐吳樂鄉城,晉牙門管定、周旨等伏兵樂鄉城外。吳都督孫歆先遣車出拒晉將王浚於上流,大敗而還。旨等發伏兵,隨歆軍入,歆不覺,直至帳下虜歆。於是進逼江陵。吳都督將伍延偽請降而列兵登陴,晉師攻克之。
《十六國春秋》曰:後晉石季龍攻晉將劉演於廩丘,晉將邵續使文鴦救演,季龍退止盧關津以避之。文鴦弗能進,屯於景亭。兗川豪右張平等起兵救演。季龍夜棄營,設伏於外,揚聲將歸河北,張平以為信然,入於空營。季龍回擊,敗之,遂陷廩丘。
又曰:夏赫連勃勃進屯依力川,後秦姚興來伐,至三城。勃勃率騎御之,興遣其將姚文宗拒戰。勃勃偽退,設伏以待之,興將姚榆生等追之,伏兵夾擊,皆擒之。
《北齊書》曰:段韶與右丞相斛律光率師伐後周。五月,攻服秦城。周人於姚襄城南更起城鎮,東接定陽,又作深塹,斷絕行道。韶乃密抽壯士,從襲之。又遣潛渡河,告姚襄城中,令內外相應,度者千有餘人,周人始覺。於是合戰,大破之,諸將鹹欲攻其新城。韶曰:"此城一面阻河,三面地險,不可攻,縱令得之,一城地耳。不如更作一城壅其要路,破服秦城,並加以圖定陽,計之長者。"將士鹹以為然。遂圍定陽,其城主楊范固守不下。韶登山以觀城勢,乃縱兵急攻之。七月,屠其外城,韶謂光曰:"此城三面重澗險阻,並無走路,惟慮東南一處耳。賊若突圍,必從此出,但簡精兵專守,自是成擒。"光乃令壯士千餘人設伏於東澗口,其夜果如所策,賊遂出城,伏兵擊之,大潰,范等面縛,盡獲其眾。
《後魏書》曰:万俟醜奴作亂關中,魏將賀拔岳率兵討之。岳以輕騎八百北渡渭,殺略其民以挑之,醜奴大將尉遲菩薩。菩薩果率步騎三萬至渭北。岳以輕騎數十與菩薩隔水交言,岳稱揚國威,菩薩自言強盛,往複數返。時已逼暮,於是各還兵。岳密於渭南傍水分精騎數四十、五十、為一處,隨地形便置之。明日,自將百餘騎,隔水與賊相見。岳漸前進,先所置騎隨岳而集。騎既漸增,賊不複測其多少。行二十許里,至水淺可濟之處,岳便騎馬東出,以東奔遁。賊謂岳走,乃棄步兵,南渡渭水,輕騎追岳。岳東進十餘里,依橫岡設伏待之。賊以路險不得齊進,前後繼至,半度岡東。岳乃回與賊戰,身先士卒,急擊之,賊便退走。岳號令所部,賊下馬者皆不聽殺。賊顧見之,便悉投馬。俄而虜獲三千人,馬亦無遺。遂擒菩薩,乃度渭北,降步卒萬餘。
《隋書》曰:煬帝征吐谷渾,至覆袁川。時吐谷渾王無數騎而遁,其名王詐為渾主,保車我真山,帝令將張定和率師擊之。定和既與賊相遇,輕其眾少,呼之命降,賊不肯。定和不被甲,挺身登山,賊伏兵於岩石之下,發矢中之而斃。
《唐書》曰:武德中,太宗圍王世充於東都,竇建德自河北率兵十二萬來救。太宗自率騎二千五百、步卒千人趣武牢。四月,建德自滎陽西上,築壘於板渚,太宗以五百騎出槊牢東二十餘里,將挑戰,先伏李勣、程咬金、秦叔寶等,令尉遲敬德執槊造建德壘下,大呼致師,賊眾大驚擾,出兵數千騎。太宗逡巡漸卻,遂引以入伏內。李勣等奮擊,大破之,獲其大將殷秋、石瓚,斬首數百級。
又曰:羅士信仕王世充,率千餘人奔於穀州。高祖以為新安道行軍總管,使圍世充。士信進居前鋒,退居後殿,凡所虜獲悉分士卒,以此為常,身未曾自取。人有功者,解衣下馬而賞之。然持兵嚴暴,有不用命者,無問親友,必皆斬決。由是下不附而畏之。及大軍至洛陽,士信以兵圍世充千金堡,其中人大罵之。士信怒,夜遣百餘人將嬰兒數十從南而來,至於堡下,詐言"從東都來投羅總管"也。因命嬰兒啼噪,既而陽驚曰:"此千金堡,吾輩錯矣!"忽然而去。堡中謂是東都逃人,遽出兵追之。士信伏五千人於路側,候其開門而奮擊,遂破之,殺無遺類也。
又曰:武德中,菀君璋及突厥吐屯設末攻馬邑,高蒲政設三伏以待之。突厥至城下,伏兵發,大破之,斬首二百餘級,以滿政為朔州總管,曲赦馬邑。
又曰:王君廓從大軍討下別轘轅、羅山二縣,王世充遣將魏隱率兵拒之。君廓撤營偽遁,設伏以待之。隱縱兵疾進,發伏,破之。
又曰:太宗初為右元帥,總兵十萬徇東都。軍屯西苑,營於三王陵,自三月而鏇。俄而隋將段達率萬餘人自後而至,太宗發伏以擊之,賊師大敗,親自追奔至金城下,斬四十餘級。
又曰:王君廓亡命,聚徒數千人,轉掠長平,進逼夏縣。河東郡丞丁榮以兵拒之,又遣使慰諭。君廓見其使謬為恭敬,稱欲歸首。榮心輕之,於是曜兵登山下十餘里。君廓悉匿其眾于山谷中,榮無所見,引兵而退,才至山下,君廓追擊,大破之。
《吳越春秋》曰:公子光伏甲於私室中,具酒,而王僚乃被棠夷之甲三重,使兵衛陳於道。專諸置魚腹而進之,刺王僚,貫脾達背,王僚立死。
《世說》曰:桓玄伏甲設饌,廣延朝士,因此欲誅謝安、王坦之。王甚遽,問謝,謝之寬容,愈表於貌,望階趣席,方作洛生詠,諷"浩浩洪流"。桓憚其曠遠,乃起解兵。王、謝舊齊名,於此始別優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