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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

鬍子曰:一陰一陽之謂道。有一則有三,自三而無窮矣。老氏謂“一生二,二生三”,非知太極之蘊者也。

小道任術,先其得,後其利,智己而愚民者也。聖人由道而行,其施也博,其報也厚,其散也廣,其聚也多,貪慾不生而天下通焉。

夫婦之道,人醜之者,以淫慾為事也,聖人安之者,以保合為義也。接而知有禮焉,交而知有道焉,惟敬者為能守而勿失也。語曰:樂而不淫,則得性命之正矣。謂之淫慾者,非陋庸人而何?

變異見於天者,理極而通,數窮而更,勢盡而反,氣滋而息,興者將廢,成者將敗。人君者,天命之主,所宜盡心也。德動於氣,吉者成,凶者敗,人者興,小者廢。天豈有心於彼此哉!謂之譴告者,人君睹是,宜以自省也。仁義服於吾身,是非明於吾政,雖四海沸騰,三光淪沒,亦不足畏也已。若以天命為恃,遇災不懼,肆淫心而出暴政,未有不亡者也。

物之生死,理也。理者,萬物之貞也。生聚而可見,則為有;死散而不可見,則為無。夫可以有無見者,物之形也。物之理,則未嘗有無也。老氏乃以有無焉生物之本,陋哉!天得地而後有萬物,夫得婦而後有男女,君得臣而後有萬化,此一之道也,所以為至也。

井法行,而後智愚可擇,學無濫士,野無濫農,人才各得其所,而游手鮮矣。君臨卿,卿臨大夫,大夫臨士,士臨農與工商,所受有分制,多寡均而無貧苦者矣。人皆受地,世世守之,無交易之侵謀。無交易之侵謀,則無爭奪之獄訟。無爭奪之獄訟,則刑罰省而民安。刑罰省而民安,則禮樂修而和氣應矣。

守身以仁。以守身之道正其君者,大臣也。漢、唐之盛,忠臣烈士攻其君之過,禁其君之欲,糾其政之繆,彈其人之佞而止已。求其大君心,引之志於仁者,則吾未之見也。惟董生其庶幾乎!

道可述不可作,述之者天也,作之者人也。三王述之,五霸作之,其功德可考矣。

深於道者,富用物而不盈。衛公子荊善居室,孔子何取焉?以其心不嬰於物,可以為法也。夫人生於世,用物以成其生耳,其久能幾何,而世人馳騖不反也。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聖人知天命存於身者,淵源無窮,故施於民者溥博無盡,而事功不同也。知之,則於一事功可以盡聖人之蘊;不知,則一事功而已矣,不足以言聖人也。莊周乃曰“聖人之道,真以治身,其緒餘土苴以治天下”,豈其然乎?

善為天下者務寢兵。兵,刑之大者耳。雖漢、唐盛主,禮樂廢缺,法令專行,是兵常興而未嘗息也。紀綱如是,而欲有三代之文章,其可得乎!

有情無情,體同而用分。人以其耳目所學習,而不能超乎見聞之表,故昭體用以示之,則惑矣。惑則茫然無所底止,而為釋氏所引,以心為宗,心生萬法,萬法皆心,自滅天命,固為己私。小惑難解,大礙方張,不窮理之過也。彼其誇大言辭,顛倒運用,白謂至極矣,然以聖人視之,可謂欲仁而未至,有智而未及者也。夫生於戎夷,亦間世之英也,學之不正,遂為異端小道。惜哉!

聖人尚賢,使民知勸,教不能,使民不爭,明善惡之歸,如日月之照白黑,然民猶有惑於欲而陷於惡。故孔子觀上世之化,喟然而嘆,曰“甚哉,知之難也。”雖堯舜之民比屋可封,能使之由而已,亦不能使之知也。夫人目於五色,耳於五聲,口於五味,其性固然,非外來也。聖人因其性而導之,由於至善,故民之化之也易。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夫可欲者,天下之公欲也,而可蔽之使不見乎?

天地之生生萬物,聖人之生生萬民,固其理也。老聃用其道,計其成,而以不爭行之,是舞智尚術,求怙天下之權以自私也。其去王事遠矣。

時之古今,道之古今也。

道者,體用之總名。仁其體,義其用。合體與用,斯為道矣。大道廢,有仁義。老聃非知道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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