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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業部

作者:遊戲主人纂集

醫官

醫人買得醫官札付者,冠帶而坐於店中。過者駭曰:“此何店,而有官在內?”旁人答曰:“此醫官之店(嘲衣冠之店)。”

寫真

有寫真者,絕無生意。或勸他將自己夫妻畫一幅貼出,人見方知。畫者乃依計而行。一日,丈人來望,因問:“此女是誰?”答云:“就是令愛。”又問:“他為甚與這面生人同坐?”

僵蠶

一醫久無生意,忽有求藥者至。開箱取藥,中多蛀蟲。人問“此是何物?”曰:“僵蠶。”又問:“僵蠶如何是活的?”答曰:“吃了我的藥,怕他不活?”

送藥

一醫遷居,謂四鄰曰:“向來打攪,無物可做別敬,每位奉藥一帖。”鄰舍辭以無病。醫曰:“但吃了我的藥,自然會生起病來。”

偷肉

廚子往一富家治酒,竊肉一大塊,藏於帽內。適為主人窺見,有意作耍他拜揖,好使帽內肉跌下地來。乃曰:“廚司務,勞動你,我作揖奉謝。”廚子亦知主人已覺,恐跌出不好看相。急跪下曰:“相公若拜揖,小人竟下跪。”

怨算命

或見醫者,問以生意如何。答曰:“不要說起,都被算命先生誤了。囑我有病人家不要去走。”

篦頭

篦頭者被賊偷竊。次日,到主顧家做生活。主人見其戚容,問其故。答曰:“一生辛苦所積,昨夜被盜。仔細想來,只當替賊篦了一世頭耳。”主人怒而逐之。他日另換一人。問曰:“某人原是府上主顧,如何不用?”主人為述前言。其人曰:“這樣不會講話的,只好出來弄卵。”

頭嫩

一待詔替人剃頭,才舉手,便所傷甚多。乃停刀辭主人曰:“此頭尚嫩,下不得刀。且過幾時,俟其老了再剃罷。”

不下剪

裁縫裁衣,反覆量,久不肯下剪。徒弟問其故,答曰:“有了他的,便沒有了我的;有了我的,又沒有了他的。”

有進益

一翁有三婿,長裁縫,次銀匠,惟第三者不學手藝,終日閒遊。翁責之曰:“做裁縫的,要落幾尺就是幾尺;做銀匠的,要落幾錢就是幾錢。獨汝遊手好閒,有何結局?”三婿曰:“不妨,待我打一把鐵撬開人家庫門,要取論千論百,也是易事,稀罕他幾尺幾錢!”翁曰:“這等說,竟是賊了。”婿曰:“他們兩個整日落人家東西,難道不是賊?”

包活

一醫藥死人兒,主家詬之曰:“汝好好殯殮我兒罷了,否則訟之於官。”醫許以帶歸處置,因匿兒於藥箱中。中途又遇一家邀去,啟箱用藥,誤露兒屍。主家驚問,對曰:“這是別人醫殺了,我帶去包活的。”

索謝

一貧士患腹瀉,請醫調治。謂醫曰:“家貧不能饋藥金,醫好之日,奉請一醉。”醫從之。服藥而愈,恐醫索謝,詐言腹瀉未止。一日,醫者伺其大便,隨往驗之。見撒出者俱是乾糞,因怒指而示之曰:“撒了這樣好糞,如何還不請我?”

大方打幼科

大方脈採住小兒科痛打,旁人勸曰:“你兩個同道中,何苦如此。”大方脈曰:“列位有所不知,這廝可惡得緊。我醫的大人俱變成孩子與他醫,誰想他醫的孩子,一個也不放大來與我醫。”

吃白藥

有終日吃藥而不謝醫者,醫甚憾之。一日,此人問醫曰:“貓生病吃甚藥?”曰:“吃烏藥。”“然則,狗生病吃何藥?”曰:“吃白藥。”

跳蚤藥

一人賣跳蚤藥,招牌上寫出:“賣上好蚤藥。”問:“何以用法?”答曰:“捉住跳蚤,以藥塗其嘴,即死矣。”

醫賠

一醫醫死人兒,主人慾舉訟。願以己子賠之。一日醫死人仆,家止一仆。又以賠之。夜間又有叩門者云:“娘娘產里病,煩看。”醫私謂其妻曰:“淘氣!那家想必又看中你了。”

醫屁

一人患病,醫生看脈云:“吃了藥,腹中定響,當走大便。不然,定撒些屁。”少頃,坐中忽聞屁聲。醫曰:“如何?”客應云:“是小弟撒的。”醫曰:“也好。”

冥王訪名醫

冥王遣鬼卒訪陽間名醫,命之曰:“門前無冤鬼者即是。”鬼卒領旨,來到陽世。每過醫門,冤鬼畢集。最後至一門,見門首獨鬼彷徨。曰:“此可以當名醫矣。”問之,乃昨日新豎藥牌者。

取名

有販賣藥材離家數載者,其妻已生下四子。一日夫歸,問眾子何來?妻曰:“為你出外多年,我朝暮思君,結想成胎。故命名俱暗藏深意:長是你乍離家室,宿舟沙畔,故名宿砂;次是你遠鄉作客,我在家志念,故名遠志;三是料你置貨完備,合當歸家,故喚當歸;四是連年盼你不到,今該返回故鄉,故喚茴香③。”夫聞之大笑曰:“依你這等說來,我再在外幾年,家裡竟開得一爿中藥鋪了!”

看脈

有醫壞人者,罰牽麥十擔,牽畢,放歸。次日,有叩門者曰:“請先生看脈。”應曰:“曉得了。你先去淘淨在那裡,我就來牽也。”

醫女接客

醫士、妓女、偷兒三人,死見冥王。王問生前技術,醫士曰:“小人行醫,人有疾病,能起死回生。”王怒曰:“我每常差鬼卒勾提罪人,你反與我把持抗衡,可發往油鍋受罪。”次問妓女,妓女曰:“接客,人沒妻室者,與他解渴應急。”王曰:“方便孤身,延壽一紀。”再問偷兒,答曰:“做賊。人家曬晾衣服,散放銀錢,我去替他收拾些。”王曰:“與人分勞代力也,加壽十年,發轉陽世。”醫士急忙哀告曰:“大王若如此判斷,只求放我還陽。家中尚有一子一女,子叫他去做賊,女叫她去接客便了。”

幼科

富家延二醫,一大方,一幼科③。客至。問:“二位何人?”主人曰:“皆名醫。”又問:“哪一科?”主人曰:“這是大方,這個便是小兒。”

一醫看病,許以無事。病家費去多金,竟不起,因恨甚,遣仆往罵。少頃歸,問:“曾罵否?”曰:“不曾。”問:“何以不罵?”仆答曰:“要罵要打的人多得緊在那裡,叫我如何挨擠得上?”

游水

一醫生醫壞人,為彼家所縛。夜半逃脫,赴水遁歸。見其子方讀《脈訣》,遽謂曰:“我兒讀書尚緩,還是學游水要緊。”

相相

有善相者,扯一人要相。其人曰:“我倒相著你了。”相者笑云:“你相我何如?”答曰:“我相你決是相不著的。”

諱輸棋

有自負棋高者。與人角,連負三局。次日,人問之曰:“昨日較棋幾局?”答曰:“三局。”又問:“勝負何如?”曰:“第一局我不曾贏,第二局他不曾輸,第三局我本等要和,他不肯罷了。”

好棋

一人以好棋破產,因而為小偷,被人縛住。有相識者,見而問之。答云:“彼請我下棋,嗔我棋好,遂相困耳。”客曰:“豈有此理?”其人答曰:“從來棋高一招,縛手縛腳。”

銀匠偷

一人生子,慮其難養,請一星相家算命。星士曰:“關煞倒也沒得,大來運限俱好。只是四柱中犯點賊星,不成正局。”那人曰:“不妨。只要養得大,就叫他學做銀匠。”星士曰:“為何?”答曰:“做了銀匠,哪日不偷幾分銀子養家活口。”

利心重

銀匠開鋪三日,絕無一人進門。至暮有以碎銀二錢來傾者,乃落其半,傾作對充與之。其人大怒,謂其利心太重。銀匠曰:“天下人的利心再沒有輕過如我的。開了三日店,止落得一錢,難道自己吃了飯,三分一日,你就不要還了?”

裁縫

時年大旱,太守命法官祈雨,雨不至。太守怒欲治之。法官稟云:“小道本事平常,不如某裁縫最好。”太守曰:“何以見得?”答曰:“他要落幾尺就是幾尺。”

要尺

一裁縫上廁坑,以尺揮插牆上。便完忘記而去。隨有一滿洲人登廁,偶見尺,將腰刀掛在上面。少頃,裁縫轉來取尺,見有滿人,畏而不前,觀望良久。滿人曰:“蠻子你要甚么?”答曰:“小的要尺。”滿人曰:“咱囚攘的,屙也沒有屙完,你就要吃(尺)!”

木匠

一匠人裝門閂,誤裝門外。主人罵為“瞎賊”。匠答曰:“你便瞎賊!”主怒曰:“我如何倒瞎?”匠曰:“你若有眼,便不來請我這樣匠人。”

待詔

一待詔初學剃頭,每刀傷一處,則以一指掩之。已而,傷多,不勝其掩。乃曰:“原來剃頭甚難,須得千手觀音來才好。”

取耳

一待詔為人看耳,其人痛極。問曰:“左耳還取否?”曰:“方完,次及左矣。”其人曰:“我只道就是這樣取過去了。”

同行

有善刻圖書者,偶於市中喚人修腳。腳已脫矣,修者正欲舉刀,見彼袖中取出一袱,內裹圖書刀數把。修者不知,以為剔腳刀也。遂拂然而去。追問其故,則曰:“同行中朋友,也來戲弄我。”

酸酒

一酒家招牌上寫:“酒每斤八厘,醋每斤一分。”兩人入店沽酒,而酒甚酸。一人咂舌攢眉曰:“如何有此酸酒,莫不把醋錯拿了來?”友人忙捏其腿曰:“呆子快莫做聲,你看牌面上寫著醋比酒更貴著哩!”

賣淡酒

一家做酒,頗賣不去,以為家有耗神,請一先生燒楮退送。口念曰:“先除鷺鷥,後去青鸞。”主人曰:“此二鳥你退送他怎的?”先生曰:“你不知,都虧這兩個禽鳥會下水,遣退了他,包你就賣得去!”

醫人

有送醫士出門者,犬適攔門而吠,主人喝之即止。醫贊其能解人意。主曰:“雖則畜生,倒也還會依(醫)人。”

醫按院

一按院患病,接醫診視之。醫驚持畏縮,錯看了手背。按院大怒,責而逐之。醫曰:“你打便打得好,只是你脈息俱無了。”

願腳踢

樵夫擔柴,誤觸醫士。醫怒,欲揮拳。樵夫曰:“寧受腳踢,勿動尊手。”旁人訝之。樵者曰:“腳踢未必就死,經了他的手,定然不能活。”

鋸箭竿

一人往觀武場,飛箭誤中其身。迎外科治之。醫曰:“易事耳。”遂用小鋸鋸外竿,即索謝辭去。問:“內截如何?”答曰:“此是內科的事。”

退熱

有小兒患身熱,請醫服藥而死。父請醫家咎之,醫不信,自往驗視。撫兒屍謂其父曰:“你太欺心,不過要我為他退熱,今身上幸已涼的了,倒反來責備我。”

炙壇

有以酸酒飲客者,個個攢眉,委吞不下。一人嘲之曰:“此酒我有易他良法,使他不酸。”主人曰:“請教。”客曰:“只將酒罈覆轉向天,底上用艾火連炙七次,明日拿起,自然不酸。”主曰:“豈不傾去漏幹了?”客曰:“這等酸酒,不傾去要他做甚!”

著醋

有賣酸酒者,客上店謂主人曰:“餚只腐菜足矣,酒須要好的。”少頃,店主問曰:“菜中可要著醋?”客曰:“醋滴菜心甚好。”又問曰:“腐內可要放些醋?”客曰:“醋烹豆腐也好。”再問曰:“酒內可要醋否?”客訝曰:“酒中如何著得醋?”店主攢眉曰:“怎么處?已著下去了。”

浼匠遷居

一人極好靜,而所居介於銅、鐵兩匠之間,朝夕聒耳,甚苦之。常曰:“此兩家若有遷居之日,我寧可做東款謝。”一日,二匠並至曰:“我等欲遷矣,足下素許東道,特來叩領。”其人大喜,遂盛款之。席間問之曰:“汝兩家遷往何處?”答曰:“他搬至我屋裡,我即搬至他屋裡。”

抬柩

一醫生醫死人,主家憤甚。呼群仆毒打,醫跪求至再。主曰:“私打可免,官法難饒。”即命送官懲治。醫畏罪,哀曰:“願僱人抬,往殯殮。”主人許之。醫苦家貧,無力雇募。家有二子,夫妻四人共來抬柩。至中途,醫生嘆曰:“為人切莫學行醫。”妻咎夫曰:“為你行醫害老妻。”幼子云:“頭重腳輕抬不起。”長子曰:“爹爹,以後醫人揀瘦的。”

包殯殮

有醫死人兒,許以袖歸殯殮。其家恐見欺,命仆隨之。至一橋上,忽取兒屍擲之河內。仆怒曰:“如何拋了我家小舍?”醫曰:“非也。”因舉左袖曰:“你家的在這裡。”

藥戶

一鄉人與城裡人同行,見一妓女。鄉人問:“是誰家宅眷?”城裡人曰:“此藥戶也。”鄉人曰:“原來就是開藥店的家婆。”

小犬窠

有人畜一金絲小犬,愛同珍寶。恐其天寒凍壞,內外各用小棉褥鋪成一窠,使其好睡。不意此犬一日竟臥於兒籃內,主人見之大笑曰:“這畜生好作怪,既不走內窠,又不往外窠,倒鑽進小兒窠里去了。”

不著

街市失火,延燒百餘戶。有星相二家欲移物以避。旁人止之曰:“汝兩家包管不著,空費搬移。”星相曰:“火已到矣,如何說這太平話?”曰:“你們從來是不著的,難道今日反會著起來?”

鬍鬚像

畫士寫真既就,謂主人曰:“請執途人而問之,試看肖否?”主人從之。初見一人問曰:“哪一處最像?”其人曰:“方巾最像。”次見一人,又問曰:“哪一處最像?”其人曰:“衣服最像。”及見第三人,畫士囑之曰:“方巾、衣服都有人說過,不勞再講,只問形體何如?”其人躊躇半晌,曰:“鬍鬚最像。”

三名斬

朝廷新開一例,凡物有兩名者充軍,三名者斬。茄子自覺雙名,躲在水中。水問曰:“你來為何?”茄曰:“避朝廷新例。因說我有兩名,一名茄子,一名落蘇。”水曰:“若是這等,我該斬了:一名水,二名湯,又有那天災人禍的放了幾粒米,把我來當酒賣。”

酒娘

人問:“何為叫做酒娘?”答曰:“糯米加酒藥成漿便是。”又問:“既有酒娘。為甚沒有酒爺?”答曰:“放水下去,就是酒爺。”其人曰:“若如此說,你家的酒是爺多娘少了。”

走作

一店中釀方熟,適有帶巾者過。揖入使嘗之。嘗畢曰:“竟有些像我。”店主知其秀才也,謝去之。少焉,一女子過,又使嘗之。女子亦曰:“像我。”店主曰:“方才秀才官人說‘像我’,是酸意了。你也說‘像我’,此是為何?”女子曰:“無他,只是有些走作。”

譯文

醫官

有個醫生買了朝廷醫官的衣帽,穿戴起來坐在店裡。過路的人驚奇地說:“這是什麼店,怎么有官員坐在裡面?”旁邊的人回答說:“這是醫官之店(嘲衣冠之店)。”

寫真

有個人專門為人畫像,總沒有生意上門。有人就勸他把自己夫妻合像畫一幅貼出來,別人看到就會來找你畫的。畫匠就按他說的辦了。有一天,他的岳父來看他,見了那幅畫,就問:“這個女的是誰?”回答說:“是您的女兒。”又問:“她為什麼和這個生人坐在一起呢?”

僵蠶

一個醫生,很久沒有人請他看病了。有一天,忽然來了個買藥的,醫生打開藥箱取藥,裡面已經生了很多蛀蟲。買藥的人問那是什麼東西,醫生回答說:“是僵蠶。”那人又問:“僵蠶怎么是活的?”醫生說:“吃了我的藥,還怕它不活?”

送藥

有個醫生搬了新房,臨走時,對鄰居們說:“過去一直打攪大家,也沒什麼可送的,特敬送每位一副藥。”鄰居們都說沒有病,堅決不收。醫生說:“現在雖然沒有病,但吃了我的藥,自然就會生病了。”

補藥

有一位醫生,留住在病人家。半夜時,忽然要拉屎,一時找不到茅坑,就偷偷地屙在他藥箱的一小格里。第二天早晨,主人起來要用藥,碰巧要拉開那裝屎的一格,醫生馬上攔住,堅決不讓拉開。主人不明白,問:“是什麼藥?”醫生回答說:“這是我自己吃的補藥。”

偷肉

一個廚師到一個富人家置辦酒席,偷了一大塊肉,藏在帽子裡,恰巧被主人看見了。主人有意要耍弄他,讓他彎腰作揖,好讓帽子裡的肉掉下來。就對廚師說:“師傅,你辛苦了,我作揖奉謝。”廚師知道主人已發覺他偷肉,見主人作揖,他不敢回敬作揖,怕肉從帽子裡掉下來難堪,就急忙跪下說:“相公如果作揖,我就下跪了。”

怨算命

有人遇見一個醫生,就上前詢問他生意怎么樣?醫生回答說:“別提了,都讓那個算命先生給耽誤了,他叫我凡是有病的人家都不要去。”

篦頭

有一個替人篦頭的人,家裡被偷了。第二天來到主顧家篦頭時,仍然滿臉愁容。主人問是怎么回事,回答說:“我一生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財產,昨夜裡全被賊偷去了。仔細想來,只當是替賊篦了一輩子的頭。”主人聽後十分生氣,就把他趕走了。第二天又請了一個人來篦頭,這個人問:“前一個篦頭的原是您府上主顧,為什麼不用他了?”主人把前一天的事說了,這個人說:“像這樣不會說話的人,只好出來給人家弄蛋。”

頭嫩

一個理髮的給人剃頭,才開始剃了幾下,就傷了幾處頭皮。於是,他就放下刀子不剃了,並對主人說:“你的頭皮太嫩,下不了刀。等過些時,讓它長老點,再給你剃吧。”

不下剪

有一個裁縫為人裁衣,反覆量了半天,也不肯下剪。徒弟問他原因,裁縫回答說:“有了他的,便沒有了我的;有了我的,便沒有了他的。”

有進益

一個老頭有三個女婿,大女婿是裁縫,二女婿是銀匠,只有三女婿遊手好閒,什麼手藝也不會。有一天,老人責備三女婿說:“做裁縫的,想留幾尺布就是幾尺布;做銀匠的,想留幾錢銀就是幾錢銀。只有你遊手好閒,沒什麼好結局。”三女婿說:“那有什麼,等我打一把鐵器,去撬開人家庫門,要拿成千上萬的錢財,也是容易的事,誰還稀罕那幾尺幾錢?”老人吃驚地說:“那樣做,就是賊了。”三女婿反問:“他們兩人整天拿人家的東西,難道就不是賊?”

包活

一個醫生醫死了人家的小孩,主人生氣地罵道:“你要把我的孩子好好埋葬了,咱就算完事,不然的話,我就到官府告你。”醫生答應帶回去安葬,就把屍體裝在藥箱裡。走到半路,醫生又被一家人請去看病。他打開藥箱用藥時,不小心把小孩的屍體露了出來。主人大驚,問是怎么回事。醫生說:“這是別人醫死了的小孩,我帶回去醫活。”

索謝

一個窮人拉肚子,請醫生調治。那人對醫生說:“我家很窮,付不起藥錢。等我病好那天,一定好好犒勞你。”醫生答應了。窮人吃藥後腹瀉好了,怕醫生要他酬謝,就撒謊說肚子還沒有治好。有一天,醫生查看他的大便,驗證是否病已治好。發現那人屙的全是乾屎,就生氣地指著那乾屎說:“你拉了這樣好的乾屎,為什麼還不請我吃?”

大方打幼科

有個給大人看病的醫生踩住小兒科醫生痛打,旁邊的人勸說道:“你們都是同行,何必這樣呢?”給大人治病的醫生說:“諸位有所不知,這傢伙實在太可惡。我醫治的大人都投胎轉世成小兒讓他醫,可他醫的小兒,一個也不放過來給我醫。”

吃白藥

有個整天吃藥卻不給醫生錢的人,醫生對他很不滿意。一天,這人來問醫生:“貓生病吃什麼藥?”醫生說:“吃烏藥。”那人又問:“那么,狗生病吃什麼藥呢?”醫生說:“吃白藥。”

跳蚤藥

有個人賣跳蚤藥,招牌上寫著:“賣上好的跳蚤藥。”買藥的人問這藥怎樣用,賣藥的說:“捉住跳蚤,把藥塗在它嘴上,它馬上就會死。”

醫賠

一個醫生醫死了人家的兒子,孩子的父親要到官府去告他,醫生只好把自己的兒子賠給他。後來這個醫生又醫死了人家的僕人,又把家裡惟一的一個僕人賠給了人家。一天深夜,又有人來敲門,說:“我老婆生孩子患了病,請醫生去看看。”醫生聽了,私下對妻子說:“真氣人,那家想必是看中你了。”

醫屁

一個人患病,醫生給他診完脈後說:“吃了我這藥,肚子裡肯定有響聲,大便往往就通暢了,即使不通暢,也會放些屁。”病人吃完藥後,不一會,聽到有人放了聲屁,醫生炫耀地說:“怎么樣,效果好吧?”一客人應答說:“是小弟放的。”醫生說:“誰放都好。”

冥王訪名醫

閻王爺派小鬼查訪人間名醫,並且說:“你們看門前沒有冤死鬼的就是。”小鬼領旨,來到人間。每過一個醫門,門前都有許多冤鬼。最後到了一醫家,見門前只有一個鬼在蕩來蕩去,小鬼說:“這肯定是名醫了。”一打聽,原來是昨天新掛牌開張的。

取名

有個販賣藥材的人離家數年,其妻已生下四個孩子。有一天丈夫回到家,追問四個孩子從何而來?妻子說:“因為你外出多年,我朝思暮想,結想成胎,所以取名全都暗藏深意:長子是你才離開家,宿舟沙畔,故名‘宿砂’;次子是你遠鄉作客,我在家志念,故名‘遠志’;三子是你賣完貨,應當歸家,故喚‘當歸’,四子是連年盼你不到,今該返回故鄉,故喚‘茴香’。”丈夫聽了妻子說的話,大笑說:“依你這樣說來,我再在外待幾年,家裡竟能開得一間中藥鋪了。”

看脈

有個醫生,醫死了人,主人罰他拉磨,磨十擔麥子,醫生磨完後被放了回去。第二天,又有人敲門說:“請醫生去看病。”醫生說:“曉得了。你先回去把麥子準備好,我就去拉。”

醫女接客

醫生、妓女、小偷三人死後見閻王。閻王問生前職業,醫生答:“小人行醫,人有疾病,能起死回生。”閻王大怒道:“我每次派鬼卒勾提罪人,你反與我對抗,應該罰你去下油鍋受罪。”又問妓女,妓女說:“給沒有老婆的人解渴應急。”閻王說:“方便孤身,延長壽命十二年。”再問小偷,小偷答道:“做賊。人家晾曬衣服,散放銀錢,我去替他們收拾。”閻王說:“這是給人代勞幫忙,增加壽命十年,放回陽世。”醫生急忙哀告說:“大王如果這樣判決,只求放我返回陽世,家中還有一兒一女,兒子叫他去做賊,女兒叫她當妓女接客就是了。”

幼科

有個富人請了兩個醫生:一個大方,一個幼科。來客問兩位醫生是誰,主人說:“都是名醫。”客人又問是哪一科,主人說:“這是大方,這個便是小兒。”

有個醫生不學無術,病家花費了不少醫藥費,總是治不好病。因此,病人家十分怨恨,便讓僕人到醫生家去臭罵一通,出出怨氣。不一會兒,僕人回來了,主人問罵了沒有,僕人回答說:“沒有。”主人問為什麼沒罵,僕人回答說:“要打他罵他的人一大堆,叫我如何擠得上!”

游水

有個醫生醫死了人,被病家用繩子捆住。醫生半夜弄開了繩結,悄悄逃到河邊,游水回了家。看見他的兒子正在燈下看醫書,急切地對兒子說:“我兒讀書可緩,還是學游泳要緊。”

相相

有個善於看相的人,拉住一個人要替他看相。那人說:“我倒會看你的相。”看相的笑著說:“你相著我什麼了?”那個人回答說:“我相著你絕對是相不準的。”

諱輸棋

有個人自以為棋藝高超,和別人下棋,連輸三盤。第二天,有人問他:“昨天下了幾盤棋?”他回答道:“三盤。”又問:“勝負怎么樣?”那人回答說:“第一盤我沒有贏,第二盤他沒有輸,第三盤應該是和棋,對方又不肯和。”

好棋

有個人因為嗜好下棋而破了產,去做小偷,被人捉住綁在那裡示眾。有棋友見了,問他是怎么回事。這個人說:“對方請我下棋,怪罪我棋下得好,於是把我綁在這裡。”棋友說:“豈有此理。”那個人答道:“從來都是棋高一招,縛手縛腳。”

銀匠偷

有個人生了兒子,怕不好養,便請來算卦的算命。算命先生說:“關坎倒也沒有,長大後命運門檻也還都好,只是四柱中犯點賊星,不成正局。”那人說:“那倒沒關係,只要養得大,就叫他學做銀匠。”算命先生問:“這是為什麼?”那人回答說:“做了銀匠,哪天不偷幾分銀子養家餬口?”

利心重

有個銀匠開業三天,沒有一個人上門。一天傍晚,一個人拿了二錢碎銀來熔鑄,銀匠偷偷地留下一半,只用一錢熔鑄後交給那人。那人很生氣,說銀匠取利之心太重。銀匠說:“天下的人,取利之心再也沒有比我輕的了。開了三天店只拿了一錢,難道你自己吃了飯,別人三天的死活就不管了?”

裁縫

有一年大旱,太守命法官求雨,結果還是沒有下雨,太守很生氣,要治法官的罪。法官稟報說:“小道本事平常,不如請裁縫來。”太守說:“何以見得?”法官答道:“他要落幾尺就是幾尺。”

要尺

有個裁縫上廁所,把尺插在牆縫中,解完大便就走了。後來一個滿洲人上廁所,見到牆上有尺,便將腰刀掛在尺上。不一會兒裁縫回來取尺,見到滿人和尺上掛著的腰刀,十分害怕,不敢上前拿尺。站了半天,滿洲人說:“蠻子你要什麼?”裁縫回答說:“小的要尺。”滿洲人說:“王八蛋,咱屙也沒有屙完,你就要吃(尺)!”

木匠

有個木匠給別人裝門閂,誤將門閂裝在門外。主人罵木匠是“瞎賊”。木匠回答說:“你才是瞎賊!”主人大怒道:“我怎么瞎?”木匠說:“你如果有眼,就不會請我這樣的木匠。”

待詔

有個剃頭匠初學剃頭,每用刀刮破一處,就用一個手指按住傷口。不久,刀傷出現很多,五個指頭全按上去了,頭還沒剃完,於是說:“原來剃頭這么難,只有千手觀音才做得來。”

取耳

有個剃頭匠為人掏耳朵,掏右耳朵時,那人喊痛。剃頭匠問他:“左耳還掏嗎?”剃頭匠說:“右邊的掏完了,再掏左耳。”那人說:“我還以為你要從右邊直接掏到左邊呢。”

同行

有個善於刻印章的人,偶然到街上去修腳。他把鞋脫掉並伸過腳來,修腳匠正要舉刀,看見那人從袖中取出一個包袱,裡面裝有幾把刀子。修腳匠不知是刻刀,以為是剔腳刀,於是拂袖而去。這人追問其原因,修腳匠道:“同行中的朋友,也來戲弄我。”

酸酒

有家酒店的招牌上寫著:“酒每斤八厘,醋每斤一分。”兩個人入店買酒喝,而酒很酸。其中一人咂舌皺眉說:“酒怎么這樣酸,莫不是錯把醋拿來了?”友人急忙捏其大腿說:“呆子快別做聲,你看牌子,醋比酒還貴哩!”

賣淡酒

有戶人家釀酒,因摻水賣不出去。主人以為有鬼怪作祟,於是請了一位道士燒紙畫符驅逐鬼怪,那位道士口中念道:“先除鷺鷥,後去青鸞。”主人說:“這兩種鳥,驅逐它們乾什麼?”先生說:“你不懂,都是虧在這兩種鳥會下水,遣退了它們,包你把酒賣出去。”

醫人

有個人送醫生出門,狗恰巧擋住大門衝著醫生狂叫,主人罵了一句,狗就不叫了。醫生稱讚狗能解人意,主人說:“雖然是畜生,倒也還會依(醫)人。”

醫按院

有個按院(官名)得了病,請醫生來看病,醫生十分擔心害怕,診脈時錯按在病人的手背上。按院十分惱怒,把醫生痛打了一頓,並趕他出去。醫生說:“打是打得好,只是你脈搏沒了。”

願腳踢

樵夫擔著柴,不小心撞到醫生身上。醫生大怒,要動手打樵夫。樵夫說:“寧願受腳踢,勿動尊手。”旁邊的人感到不解,就問樵夫是什麼原因。樵夫解釋說:“腳踢未必會死,若經了他的手,定難活命。”

鋸箭竿

有個人去武場觀看比賽,身上誤中一箭。找外科醫生來為他治病,醫生說:“小事一樁。”於是用鋸子鋸掉體外的箭竿,就索要費用打算離開。有人問:“留在體內的箭竿怎么辦?”醫生回答說:“這是內科醫生的事。”

退熱

有一個小孩發高燒,請醫生診治,吃了醫生的藥後就死了。小孩的父親到醫生家裡責怪醫生,醫生不信,親自來到小孩家裡驗看。撫摸著小孩的屍體,對小孩的父親說:“你也太欺負人了,我只不過要給他退熱,現在醫得全身都冰涼了,你反倒來責怪我?”

炙壇

有個人用酸酒招待客人。客人喝了酒,個個皺眉,實在難以下咽。有個人嘲諷說:“我有好辦法,讓這種酒變得不酸。”主人急忙請問有什麼好辦法?那人說:“只要把酒罈子底朝天翻過來,底下用艾火連烤七次,到第二天拿起,自然就不酸了。”主人說:“那樣的話,酒豈不漏完了?”那人說:“這么酸的酒,不倒掉要它做什麼?”

著醋

有一家酒館賣的酒很酸。有一客人來到店裡,對店主說:“只要青菜豆腐就可以了,酒一定要上好的。”不一會兒,店主來問:“菜里放不放醋?”客人說:“醋滴到菜心裡也挺好。”店主又問:“豆腐里放不放醋?”客人說:“醋熘豆腐也可以。”店主再問:“酒里放不放醋?”客人驚訝地說:“酒中怎么能放醋呢?”店主故意皺皺眉說:“哎呀,這可怎么辦?醋已經放進去了。”

浼匠遷居

有一個人,非常喜歡安靜,但是他的左右鄰居卻一個是銅匠、一個是鐵匠,從早到晚噪音刺耳,他感到非常痛苦。因此,他常常說:“如果這兩家肯搬遷的話,我寧願做東設宴來款謝他們。”有一天,銅匠和鐵匠一起來到他家,對他說:“我們準備搬遷了,你原來就許下願,說願意為我們搬遷做東,所以,今天我們特來領受的。”那個人非常高興,馬上就準備了豐盛的酒席來款待銅匠和鐵匠。席間,他問銅匠和鐵匠:“你們兩家準備搬到哪裡去呢?”銅匠和鐵匠回答說:“他搬到我屋裡,我就搬到他屋裡。”

抬柩

有一個醫生,把病人醫死了,主人非常氣憤,喊來家裡的僕人要毒打醫生,醫生跪下再三求饒。最後,主人說:“私打可免,可是官法難容。”於是,就把醫生押到官府治罪。醫生害怕被治罪,便哀聲求告說:“我願意僱人把死者抬去殯殮了。”主人同意了。然而,醫生家裡很貧窮,沒有錢僱人,家裡有兩個兒子。於是,他們夫妻、兒子四個人便一起來抬柩。抬到中途,醫生感嘆地說:“為人切莫學行醫。”妻子責怪丈夫說:“為你行醫害老妻。”小兒子說:“頭重腳輕抬不起。”大兒子卻勸父親說:“爹爹,以後醫人揀瘦的。”

包殯殮

有個醫生醫死別人的兒子,答套用衣袖兜其兒屍為之送葬,死兒家恐怕被騙,命僕人跟隨同往。到了一橋上,醫生忽然取出兒屍投入河內。僕人大怒道:“為什麼拋了我家的小兒?”醫生說:“不是的。”於是抬起左衣袖說:“你家的小主人在這裡。”

藥戶

一鄉下人和城裡人一起走,見一妓女,鄉下人問是誰家宅眷,城裡人回答說:“她是藥戶家的。”鄉下人說:“原來就是開藥店的家婆。”

小犬窠①

有個人養了一隻金絲小狗,愛如珍寶。因天寒害怕小狗凍壞,內外各用小棉褥鋪成一窠,讓小狗得以睡好。有一天不料此狗竟然趴在兒子的睡籃里。主人見了大笑說:“這畜生好能作怪,既不去內窠,又不到外窠,便鑽進小兒窠里去了。”

不著

街市失火,蔓延燒了百餘家。有兩家算卦的要搬移家物來避火。旁邊的人勸止說:“你兩家包管不著,搬移白費工夫。”算卦的說:“火已燒到了,為何說這太平話?”旁邊的人說:“你們從來是不著的,難道今天反會著起來?”

鬍鬚像

有個繪畫的為人畫完了像,對主人說:“請拿給過路人看看,驗證一下像不像。”主人依從讓路人看。見到第一個人問道:“哪一處最像?”那人答:“方巾最像。”接著問第二人:“哪一處最像?”第二人說:“衣服最像。”待見到第三人,繪畫的叮囑他說:“方巾、衣服都有人說過,不勞他講,只問他形體像不像?”第三人看了半晌說:“鬍鬚最像。”

三名斬

朝廷制定一個法規,凡物有兩個名稱者充軍,有三個名稱的斬。茄子覺得自己是雙名,便躲藏在水裡。水問茄子道:“你來乾什麼?”茄子回答說:“躲避朝廷新例,因為他們說我有兩個名稱,一個是茄子,一個是落蘇。”水說:“如果是這樣,我該斬了,我一叫水,二叫湯,又有那天災人禍的放了幾粒米,把我當酒賣。”

酒娘

甲問乙什麼叫酒娘,乙回答說:“糯米加酒藥成漿便是。”甲又問:“既然有酒娘,為啥沒有酒爺。”乙回答說:“放水下去就是酒爺。”甲說:“如果這樣說,你家的酒是爺多娘少了。”

走作

有個酒坊釀酒剛好,正巧有個戴頭巾的人路過,那人作揖後進來請求給他嘗些,嘗後說:“竟然有些像我。”店主一聽,知其是秀才。不一會兒,一女子經過,又讓女子嘗了一些。女子也說:“像我。”店主說:“秀才剛剛說‘像我’,我便知道是‘酸意’了,你也說‘像我’,這是為什麼?”女子回答說:“沒有別的,只是有些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