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繫辭傳上·第八章

作者:佚名

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像其物宜,是故謂之象。
聖人有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會通,以行其典禮,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
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也。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
「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
《同人》:先號啕而後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初六,藉用白茅,無咎。子曰:「苟錯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術也以往,其無所失矣。」
勞謙,君子有終,吉。子曰:「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語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禮言恭;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亢龍有悔。子曰:「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不出戶庭,無咎。子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子曰:「作《易》者,其知盜乎?《易》曰『負且乘,致寇至。』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上慢下暴,盜思伐之矣。慢藏誨盜,冶容誨淫。《易》曰:『負且乘,致寇至。』盜之招也。」

譯文

聖人見天下萬事萬物的繁雜,因而擬測萬事萬物的形態,而歸納為八個基本卦,以象徵萬事萬物所適宜的物象,所以叫做“象”。聖人見天下一切動作營為的千變萬化,而觀察其可以會而通之之道,製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以顯現一切動作營為的常體,複合系之以辭,而斷定它的吉凶,因此就成為“爻”。有了八卦所代表萬事萬物的象徵,故天下最繁雜的萬事萬物,也不致嫌其厭惡了。有了三百八十四爻以擬像天下一切的動作營為,故天下最動盪不安的事情,觀察易爻,也不致繁亂了。八卦之象,三百八十四爻之辭既是從擬議而得,吾人於人世間處事應物亦當擬測揆度之後,才可發為言論,議論探討周詳後,方可有所動作,言行能如此擬測揆度、議論探討,斯能成就變化如神的事業。中孚九二的爻辭說:“鶴鳴於陰暗之處,其子即能和聲回響,我有好的爵位,我將與你共同治理。”孔子申論之云:“君子住在家裡,發出善美的言論,則千里之外的人也會聞風回響興起,何況是接近他的人呢?如發出不善的言論,則千里之外的人也會違背他,而不以為是,何況是接近他的人呢?言語是從本身發出,而能影響於百姓,行為是從近處著手,而顯現於遠處。言行是君子的關鍵要樞,關鍵的發起,是光榮或受辱的主宰。言行正是君子感動天地之由,可以不謹慎嗎?”“同人九五,在居尊得位,在天下和同之先,本有艱難,故號咷大哭,以至誠感人,終至天下和同,故後快樂而笑。”孔子申論之,言:“君子之道,或出而服務天下,或隱處而獨善其身,或沉默,或言語,如二人同心,其鋒利足斷堅硬的金屬。同心的意思,是說二人精誠團結,心意齊同,其氣味的相投。猶如蘭蕙的芳薰。”“大過初六謂:藉用白茅承墊祭祀品,這是無咎的。”孔子申論之言:“祭祀品如放置於地上即可以了,而又承墊之以白茅,又何有災咎呢?是謹慎到極點了呀。茅草之為物本來很纖薄不貴重的呀,而可用於承墊祭祀品,則其用處很重大的了。人如能以此謹慎之道以行,必能無所錯失了。”謙卦九三說:“勞苦功高而又謙虛的君子,最終是吉利的。”孔子說:“有功勞而不誇耀,有功績而不自以為德,是敦厚到極點了。是說以其功勞猶謙下於人呀。德是稱其有盛明的德行,禮是說其恭敬,謙虛就是表現恭敬以保存他的職位的了。”本卦的爻位到了上九,以六爻的爻位而言,已位至極點,再無更高的位置可占,孤高在上,猶如一條乘雲升高的龍,它升到了最亢、最乾淨的地方,四顧茫然,既無再上進的位置,又不能下降,所以它反而有了憂鬱悔悶了。節卦初九謂:“不出門庭,是沒有災咎的。”孔子說:“擾亂的生起,是言語以為階梯,國君不保密,則失去臣自。臣自不保密,則失去身命,機密的事情不保密,則造成災害。所以君子是謹慎守密而不泄漏機密呀。”孔子說:“作《易經》的人,大概知道盜之所起吧?《易經》解卦六三說:‘背負著東西,又且乘在車上,勢必招致盜寇的來臨呀。’負著東西,本是小人之事,乘的車子,本是君子治國平天下乘坐的器具,今小人而竊乘君子的器具,必無能匡濟,大盜必思強奪它了。君上傲慢,臣下暴斂,大盜必思侵犯其國了。漫藏財富,就教誨盜寇的偷盜,女人妖冶其容貌,必招壞人之淫辱。《易經》說:‘負且乘,致寇至。’原是說自己招致寇盜之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