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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作者:汪寄

武事無庸武備 攻堅莫若攻心

上回說到龍街、哈甲藻戰到難解難分之際,寇內哈里葆見龍街勇捷非凡,哥哥哈電藻不能成功,乃取床子駑,搭起透甲箭,對準龍街射來,正中馬股,當下龍街聞得駑響,箭風已到,偷錘往後,只望掃開。哪知事不湊巧,恰正打著括口,反將弩箭全行送入,那馬如何受得起,立時滾倒,龍街順勢翻仰落地。

哈里藻大笑,只道龍街真受重傷,便挺蛇矛刺下。龍街出其不意,突然躍起,撥開鋼矛,飛使虛錘向面門叫打。哈里藻雙手舉矛,橫攔隔去,龍街右錘早落胸前擊著,肋骨受傷。哈里藻慌忙順矛壓下時,左邊金錘又中耳門,將個驍勇莫當的哈里藻,兩錘畢了性命。龍街飛身跨上那馬,忽然又有箭至,射中肋甲。

龍街審視怒道:“先之馬躓,定然是汝所為。”

乃加鞭沖入。哈里葆急忙去駑,舉斧相迎,龍街雙錘向哈里葆懷中直上直下,弄得利斧無從招架,乃輕舒猿臂擒過雕鞍,回營摔下。便拔去肋甲上箭,乃拿於死馬前斬之,駭得陳英傑隔開大刀,飛馬回營,鳴金收兵,問諸將道:“殺哈里弟兄之將姓甚名誰?”

閻觀射道:“依稀系錦屏岡鎮將龍子御。”

陳英傑道:“不差,是龍街,英雄尚在。今日之戰,只傷他一個和固,卻失了賴大獬、哈里藻、哈里葆三員上將,折盡銳氣矣!且閉營休養,再作道理。”

龍街見寇兵未曾大傷,也不去攻打,亦收兵回營。覺得肋下麻木,解甲看時,乃受弩箭傷處一團黑。醫士看道:“此草烏毒也。幸未傷及內膜,須刳去壞色皮肉,靜養四十九天,方可奏功。”

龍街道:“刳肉易事,大寇當前,為將豈能靜坐四十九天?”

醫士道:“此安太醫捷徑治法也。據古經書皆雲不救。”

佘佑道:“將軍可於玉帶圍老營靜養,平復之後,滅寇未晚。”

龍街依允,悉行交代,乃同醫士渡往玉帶圍。金耀迎接問清,將兵交與龍街,自帶數十將士,過潭會剿。

再說佘佑三日不見陳英傑動彈,到第四日忽聽得炮聲震響,即登樓眺望。只見寇分三隊,已列成陣。再望後面,各有接應。

雖為林木所遮,卻有旌旗隱現可見。便下樓進帳,諸將排列請令。佘佑道:“寇兵聚來,其鋒精銳,須堅忍以待之。”

眾將稱遵。乃令谷裕同臧登、詹廣領兵五千為上軍,迎寇左陣,司徒盛同唐舉、吉烈領兵五千接應。儲杏同員秀、柴育領兵五千為下軍,迎寇右陣,別莊同俞階、哞孚領兵五千接應。金耀同宋禮、藍倚領兵五千為前軍,迎寇中陣,余何能同解潔、侯保領兵五千接應。何曙、辛蕊各領駑手五千,列於營前兩旁。諸將得令,先後領兵去訖。再令郗和、屈炎領各營內兵居守,自帶許官、宗政領騎兵五千由中而進,為後軍,接應三路。

且說陳英傑將龍街錘死哈里藻、生擒哈里葆,及賴大獬被谷裕長矛挑死報到斧倚城,牛達等大驚。當時惱了土氏弟兄四人,大喊道:“必須立刻前去擒拿龍街,為哈里葆報仇。有不願去的,馬上斗三百合。”

原來哈里葆系土虎武的妻弟,與土武輔、土輔補、土輔魯等,俱系剄頸之交。所以聞哈里葆被擒,刻不容緩。牛達道:“現在習練陣法並炮弩等車,俱未成就,須緩數日,方可議之。”

土氏弟兄號啕痛哭,以頭搶地。當下,管懶散、管罕款、井嶺景、井逞整、郭慕壑、郭爵酌、郭托作,俱懷忿怒,邀得契好親朋戚滌檄、戚擊益、葉貼楫、葉捷蝶、葉涉堞、習什立、習笠笈等,見牛達道:“土氏弟兄如此急切,若待各事齊全,未必有命。何不隨數給與人馬,吾等同去見陣,將軍看勢而行。”

牛達道:“既諸公齊心要去,務須謹慎。可帶三萬軍土前往,聽陳英傑節制。”

眾將遵令,點齊人馬下島。

次日午後,土氏弟兄等已到寨前。陳英傑正在營內懣坐,急見土虎武等添兵三萬前來,俱系人雄馬壯,也覺懷開。土虎武等便請立刻出陣,陳英傑道:“此時已經過中,況諸將軍昨日自島動身,今已到此,未免疲勞,且安息一宵,明朝陣戰可也。”

次日五鼓,眾將齊集帳前,陳英傑令道:“而今浮石兵將,迥非昔比,務要小心竭力,庶可無虞。”

眾將道:“曉得。”

陳英傑道:“前日請彼打陣,彼不鬥陣而斗將,定系兵未練習,今仍須與之斗陣,但不言明。”

應分左、右、中三軍,每軍各有中軍為應。後軍為奇,每軍萬五千人,共享兵四萬五千。乃分九陣為三軍,合三軍為一陣也。其餘兵將看守各營。文行優將左軍,郭托作、習笠笈協之。管懶散將左前軍,土輔魯協之。

土輔補將左後軍,六將領兵往左列陣。姜昌襄將右軍,井嶺景、管罕款協之。士虎武將右前軍,葉捷蝶協之。郭幕壑將右後軍,六將領兵往右列陣。土武輔將中前軍,井逞整、郭爵酌協之。

習什立將中後軍,葉貼楫協之。自帶戚滌檄、戚擊益將中軍,率七將往中列陣。

分配已定,依次而進。離官兵大營三里放炮擊鼓,中軍先出,左右軍次出,排成陣勢。只見浮石兵將隊隊出營而來,分列成陣。土武輔望見官軍陣前藍倚貌似龍街,便飛騎出陣,大罵討戰。儲杏等下軍正出營往左邊行,員秀見土武輔提鐙棒叫罵,便掛住大砍刀,取過軍士弩箭,審定發矢,正中土武輔腰眼,橫跌下騎。員秀棄弩提刀,策馬趕取首級,不防飛箭穿過太陽穴,斜倒落地。

兩陣將士顧不得陣勢,爭出搶奪屍首,柴育挺槍自旁挑得郭爵酌下馬。井逞整見連傷二將,慌令停止,嘈雜之際,哪裡聽得清!陳英傑中陣已到,戚滌檄使著雙槍趕向陣前,戚擊益便使宣花利斧,催騎殺過來。儲杏橫刀正欲向前,俞階自後使著開山大斧,飛騎迎往。陳英傑揮刀領軍殺出,哞孚舞棒接著。柴育在敵陣內,輪動一桿兩頭槍,著者皆死。

兵將裂開讓進,無人敢近。習什立看得大怒,使月牙槍迎上,直盤鏇殺往西去。威滌檄使動雙魁殺入陣內,將士擋著,紛紛落馬。藍倚、宋禮兩騎趕上——藍倚使狼筅耙,宋禮使托天叉,威滌檄力敵二將,儲杏策馬旁過飛標擊來,正中戚滌檄手背,耙、叉齊下,打倒在地。藍倚下馬擒住,押回營中。宋禮便來助哞孚。陳英傑見哞孚棒法已亂,宋禮趨來,便策馬拖刀而走。

哞孚向前趕上,舉棒叫“著”,不防陳英傑右手拖刀,忽轉身自左邊劈下,哞孚落馬而亡。陳英傑鏇騎回戰宋禮,土虎武、葉捷蝶飛來。土虎武趕助陳英傑,葉捷蝶幫著戚擊益。儲杏揮刀迎來,余何能、解潔、侯保齊到。儲杏截住土虎武,解潔接著葉捷蝶,余何能、侯保便向寇營殺去。姜昌襄迎上,侯保只作不見,策馬斜刺過去。姜昌襄趨向余何能,不防旁邊侯保暗掣鋼撾擊來,正中右腕,大叫棄刀逃回。余何能不捨,策馬進去,井嶺景舞鞭迎來道:“且歇歇趕!”

余何能挺槍便戰井嶺景。郭幕壑使雙斧,管罕款使金槍同到,侯保使雙撾攔住大殺。

侯保敵不住兩將,肋中金槍叉遭斧劈,死於非命。管懶散、文行優、郭托作、習笠笈、土輔魯、土輔補俱到,見谷裕上軍寂靜,便各率兵將分頭攻打。佘佑見寇勢甚盛,恐上軍不能獨擋,乃同許官、宗政分趨寇後,借勢夾攻。土輔補、土輔魯兩路回軍,雙鍘迎上。

許官使鐧迎上接著土輔補,宗政使鏟接著土輔魯,文行優認得佘佑,便不進攻。谷裕暗中會齊。郭托作、習笠笈、管懶散率眾齊來,團團圍住。別莊、金耀望見,齊領軍回救,管罕款、郭幕壑衝到,截住格殺。只見得:勢氣盛者,緊緊逼入,念切斬將立功;勢虧力憊者,苦苦殺出,情甘捨身奪命。真正塵埃遮天,血肉遍地。谷裕望得寇勢愈盛,官軍拚命支持,乃令臧登領兵一千,徑奪敵營,唐奉領兵一千接應。

令司徒盛領兵二千,由南邊殺向西去。吉烈領兵二千,由北邊殺向西去。自領兵一千,令詹廣領兵三千隨著,由中心殺入。

再說陳英傑見文行優等圍住佘佑,奮勇殺得宋禮敗走,便挺身來圍佘佑。當頭遇見谷裕,叫道:“陳英傑!爾家大營已被我奪得,爾還在這裡殺什麼?”

陳英傑回望,果有兵將爭取老營,連忙轉馬去救,吉烈使雙施擋住去路。陳英傑大怒,五合劈倒吉烈,趕到營前,見唐奉領兵驅殺士卒,驟馬揮刀——唐奉只管前面,不防背後,刀下,死於非命。臧登趕來,截住不放。這邊谷裕鞭、矛並舉,沖入中堅,望見佘佑被圍狼狽,大叫道:“佘將軍,寇營已破,陳英傑已擒。”

佘佑大喜,文行優忿怒,舉揠劈來。谷裕持矛攔架利揠,使鞭擊去,打中後心,口吐鮮血,伏鞍而逃。佘佑斬得郭托作,習笠笈驚慌欲走,谷裕早到,刺於馬下。管懶散鏖斗不休,土輔補、土輔魯打死許官、宗政,復殺入來。佘佑砍斷管懶散右臂,管懶散拚命逃脫。佘佑見谷裕、詹廣戰二土不下,策馬驟來,詹廣已為土輔魯揠擊腦裂而死。土輔魯便舉揠迎來,佘佑斜去,橫刀鞍上,取弓拈箭,土輔魯喊道:“他人怕箭,姓土的不怕,莫枉費心!”

佘佑看準土輔補發去,正中面門,落馬而死。谷裕挺矛自土輔魯背後馳來,土輔魯一心要殺余佑,不意谷裕蛇矛入於馬腹,馬倒入翻,躍起身來,佘佑回馬,連忙揮刀砍倒。

初時,藍倚押戚滌檄回營檻固,出見敵勢強盛,乃與何曙、辛蕊商量,分得弩手三千,張開迭進迭射,佘佑、谷裕又分兩路驅殺,寇勢大敗。俞階、戚擊益斗得難解難分。弩箭到時,正中戚擊益脊樑,擊益持斧盡力砍下,俞階攔架不住,遭砍而死,戚擊益亦落馬而亡。陳英傑砍倒臧登,進營鳴金,殘兵敗將陸續逃回。這裡,余何能斬得井嶺景,儲杏斬得土虎武,金耀斬得管罕款、郭幕壑,佘佑斬得葉涉堞,與谷裕、藍倚三路合齊歸營,又弩射斃習葺邑、叫葉捷蝶,擒獲井逞整、葉貼楫。

諸將內復喪了解潔,其餘受傷輕重不等。佘佑身中七槍。回營查點,損兵一萬二千有零,馬二千餘匹,只有柴育未得下落。

將所擒寇將盡行梟示,次日方知柴育同習什立棄馬步戰,力盡俱死於塹內。取回屍首,同諸亡將殯殮,送歸青牛山。

陳英傑查點將士,折去習什立、葉捷蝶、葉涉堞、郭幕壑、管罕款、土虎武、井嶺景、戚擊益、土輔魯、土輔補、習笠笈、郭托作、郭爵酌、土武輔、葉貼楫、井逞整,戚滌檄受傷逃回,文行優、姜昌襄、管懶散傷重,當日即死。殺死浮石名將解潔、俞階、許官、宗政、臧登、唐奉、吉烈、侯保、哞孚、員秀、詹廣,斗死柴育,陳英傑身受兩槍三箭,幸傷不重,兵士折卻三萬有零。修書飛報斧倚城,牛達得知大驚失色。石中道:“恃勇喪元,勢所必致。今與衛斯兵陣俱已練就,只待器具齊全,便可復仇,不必守車成也。”

牛達轉愁為喜。過了數日,諸事齊全,乃令苟新等居守,自帶石中、衛斯,領步騎六萬下島,到廣漠洲,進營便下戰書,請明日決戰。

再說佘佑等見陳英傑閉營不出,乃使軍士遠近諜探,得知牛達領兵下島。佘佑道:“牛達狡猾非常,先並不出,今始領兵率將前來,最要小心防備。”

金耀道:“此死寇也。滅之只在此回,復熾也在此回。老將軍之誡極是。”

只見營門將官呈上戰書,佘佑沉吟,金耀請批明日。佘佑道:“彼初氣甚銳,不可攖其鋒。待五日後相見可也。”

金耀如令批發。

到第六日,佘佑令谷裕為前鋒,儲杏、別莊為副,領三千長槍手、三千刀斧手、三千藤牌手,攙搭先行。使哈祥、藍倚各領五千弩手為兩翼,使宋禮領騎兵五千邀巡接應。使司徒盛照料船隻。諸將去後,乃同金耀帶兵五千,列陣觀戰。

卻說谷裕等領兵出營,只見敵使數騎自北馳向南去,便有濃雲從地上湧起,如霧布漫。眾將疑有邪法妖術,谷裕道:“且排陣以侍之。”

方才列成,本營飛騎來道:“奉佘將軍鉤諭,此系大蟾合雲母石粉,得水即噴散成雲,乃自掩形以惑人,並無他害。諸將只顧應敵,不必持疑。”

谷裕等始放下心。來騎回去,白雲亦漸淡薄消失。只見對面敵陣已成,趨奔前來,發出亂紛紛無數斜鋒尖銳的器械,審視不能明白。谷裕慌令藤牌居前掩護,就近看時,見無數鋒箭簇張舞而來,刀斧砍之不能損,槍矛刺之不能及,盾兵自下滾入,裡面槍刀齊到,又為所傷。谷裕等用力抵敵。正在奮勇之際,只見左右似栲栳圈般圍來,乃令兩邊駐弩拼力射去,卻俱遭無數叉叉掃撥在地。寇眾張開陣勢,欲並弩手 圍住。佘佑見勢兇猛,令鳴金收軍。

谷裕大怒,棄矛掣劍,騰空躍入,架住器械,別莊、儲杏隨進,殺傷十餘寇兵。那兩旁椏枝密密麻麻,復攢舞而來。谷裕見勢兇惡,取得腳下物件,儲杏擒獲活寇二名,別莊舞刀斷後,保護回營。佘佑查點兵士,損折一千有零,其餘大半著傷。

別莊、儲杏受傷猶輕,谷裕甲上有數處流血。審視所得器械,乃係一根連枝長竹,以利鋒縛於乾端。佘佑道:“此必北崖產也。聞其初出如藤,十五年後長成十五節,始生枝葉,一年發一簇,五年而止。質堅如鐵,體輕如蘆,枝軟如藤,焚之不燃,沉之不朽,殆即此物也。”

谷裕問所擒之寇,此竹果然取於北崖之鴛鴦壑。谷裕道:“汝是何處人氏?”

寇兵道:“是本國百姓,向隨衛斯,今兵陣練成,令小人充隊長,所以知竹所產之處。此竹枝幹皆半紫半綠,名鴛鴦竹,故此陣名鴛鴦陣。”

佘佑令帶上問道:“汝可將此陣法細細道來,日後滅寇,仍有重賞。”

那兵叩謝,稟道:“騎營陣法、戰法,並鐵胎弩、撼山炮等車戰法,小人未曾見練,不知其詳。”

佘佑道:“爾只說這鴛鴦戰法罷。”

那兵道:“此陣凡六人為一禽,有三飛三伏。一人掌竹居前為首,二人執槍夾之為翼,牌居竹左,弩居牌右為足,短兵居後為尾。凡十二人為一鴛鴦,互相備衛戰守。

凡敵至,五十步之內則發弩,近則使竹攔撥,牌管竹下滾入,槍刺兩邊進來,短兵以補不及,此迎戰法也。進圍則系竹居前,槍、矛、牌、弩、短兵夾緊依輔於旁。以竹迷敵之目,以槍禦敵之兵,以弩乘敵之空,短兵、弩手,夾竹更代,敵分亦分,敵合亦合,隨敵制服。或有傷損,兩旁即夾攏補全。敵或沖入,亦即抽身退後以圍之,向人向馬用力戮刺。竹槍長器,三人為飛。牌弩短兵,三人為伏。只有敗敵前進為賞,不以首級論功。”

佘佑道:“吾之所以破之矣。”

谷裕道:“莫非用鐵圍車乎?”

佘佑道:“然。”

金耀道:“看來,非此不足以制服。請速申文取成料到來辦造。”

佘佑令軍政司具文發行。營前掛起免戰牌,牛達屢次下書,俱付不理。

又過二十餘日,接到墨珠移文,照會現在青牛山練兵,隨後即到,此日且勿交戰。金耀喜道:“寇不足平矣!”

佘佑道:“何以拿得恁穩?”

金耀道:“墨珠為人端正寡言,非十全不動。今同金湯巡撫回來,在青牛山訓練,定有取勝之汁也。”

儲杏道:“若得曙珠、方珠同到,豈不更好?”

佘佑道:“方珠單騎敗百將,前已聞其勇矣。曙珠若何?”

金耀道:“六珠情性不同,然皆登峰造極。青珠愛簡,火珠好善,墨珠務博,冰珠樂巧,曙珠喜捷,方珠嗜勞,皆有文武材能。文饒墨珠為最,武讓曙珠當先。”

佘才道:“父母都系天地鍾靈,所產自然俊傑。前日申請造車材料,回咨並未道及,不知何故?”

金耀道:“或者秘密機關,即在青牛山造車,亦未可料,再待後文,便知分曉。”

果然又過十餘日,始有過洋日期移知。第三日,墨珠亦到,佘佑等出營迎接,望見只有三千兵,墨珠、冰珠、方珠同來,眾將大喜。入營禮畢,佘佑私問冰珠道:“諸將軍駕臨,寇自殄滅,但鴛鴦隊甚銳,不識何以制之?”

冰珠道:“墨珠哥哥同浮金將軍撫巡東西,到橫掌島接得西大夫,自將事交代,隨即回都。家君與論道:‘佘將軍請材料造車,固系勝算,但寇人狡猾,若於各處多埋坎坷,或退入山林,車行不便,反致曠日遲久。’墨珠哥哥道:‘寇所恃在竹,制其竹,寇自破矣,車實末便。’家君大喜,即請主上使墨珠哥哥前來。主上道:‘司史大夫史鑑臨終,因國史內有後四十年未曾修撰,又外島十卷未曾核實,奏墨珠有逸才,請交續完,並二千四百卷,通身修飾潤色。史事方倚墨珠,何可遠去?’家君奏道:‘多一番閱歷則多一番見識。風土人情,史中之實事,而兵亦非國家細故,請限墨珠六十天回朝,臣檄冰珠、方珠隨從前去。’主上準奏,小將與方珠奉檄隨來聽令也。”

佘佑等明白。宴畢,次日清晨將兵符印劍同金耀送交,墨珠道:“這卻不必,有事公商可也。”

佘佑道:“權不歸一,則兵士不重命令。將軍破寇回朝,交下可也。”

墨珠乃收各件,校閱將士。方珠請道:“明日吉期,可以開兵。”

墨珠道:“弟忘玉帶圍龍將軍所言乎?待後日已足四十九天之數,彼自帶兵同牛忠嗣來破陣也。”

佘佑道:“牛忠嗣者何人?”

墨珠道:“乃新岸城當年死敵牛將軍信之子。”

佘佑道:“牛君立有子,其勇略如何?”

墨珠道:“勇略俱屬平常,惟身軀雄偉,有兼人之形勢,氣力強壯,勝十人之載負。廣望君訪得,收使為御。因牛將軍善用雙鞭、長耙,特教以鞭法、耙法無奈力量雖雄,矯捷甚是不濟。今卻大有用處,所以廣望君特交小子帶來。前日到玉帶圍,龍將軍問及,卻系表親,乃留下代造盔甲,隨後同龍將軍到也。”

第三日,果然龍街領兵三萬,帶牛忠嗣渡水到營,眾將出營,看牛忠嗣有一丈多長,頭如苞斗,眼若胡桃,威風凜凜,儼若天神,提著一柄渾鐵耙,有二丈多長,約三百斤重。佘佑大喜。禮畢,設宴慶賀。牛達又來下書請戰,墨珠道:“龍將軍方愈,吾又新到。本來將士傷痍未復,猶不足以御強寇,仍須養息,操練二三十天,然後臨敵。”

方珠道:“堂堂大國,臨敵畏怯,豈不為寇所笑?況十餘萬軍暴露於外,日費多少錢糧?荒蕪多少田畝?猶須再待二三十天乎?”

墨珠怒道:“我與老輩人籌酌,汝恃血氣之勇,跨眾妄言,軍法豈有私乎?”

方珠唯唯退下。佘佑道:“諸軍傷痍皆愈,將士齊心,明日接戰,亦無妨事。”

墨珠道:“眾將官意見若何?”

谷裕等齊聲道:“佘將軍之言是也。”

墨珠道:“如此,聽點!”

軍政司呈上名冊,稟道:“大小將官俱現在此。”

墨珠入案道:“儲杏、別莊、藍倚、宋禮四將聽令!”

四人向前,墨珠道:“屏風島之西,乃寇歸途,有二堅險隘壘,南曰白成,守將胡益,北曰柄城,守將許爽。若得二壘,則寇西歸之路危,而我上島之路通。儲將軍領藤牌手五百名取白城。先襲之,不得,敗攻之。別將軍領藤牌手五百名襲取柄城,不得,則伏以待之,俱昏黑前去。藍將軍接應儲將軍,宋將軍接應別將軍。各領卒三千,起鼓動身。”

四將領令退下。墨珠道:“谷將軍、哈將軍、牛忠嗣、冰珠聽命!”

四人向前,墨珠道:“來日臨陣,牛忠嗣當先,谷將軍居左,冰珠居右,領三千鏜耙兵、三千長槍手、六千刀斧手,攙搭排牆而進。哈將軍領兵五千接應。”

四人得令退下。墨珠道:“寇之步兵得知其詳,有以制之,而騎兵未知其狠。惡黨渠魁皆在其中,定非尋常。龍將軍帶健將十員、騎兵五千居左,方珠帶健將十員、騎兵五千居右,伏而勿動,待敵步陣已破,騎兵來救,聞炮乃出截殺。”

二將得令退下。墨珠道:“屏風島南面陡峭,東、北、西三面皆有路可行,寇回必由東西兩處。其西既有兵阻,必奔投東,東路有岔山平岡,名盤幾塢,可以埋兵。金耀可領兵五千,多帶糧食器用,屯紮於彼,敵到則據要截其歸路。”

金耀得令退下。

墨珠道:“佘將軍領五千騎巡察,以備不虞。”

佘佑得令去後,又令何曙、何同心各領兵二千,靠營列陣不題。

且說儲杏、別莊,當日查得降兵,訪問途程,知到柄城有七百五十里,白城又遠五里。別莊道:“看他調度安閒,只道是個真才,豈知全無實濟。七百五十餘里,叫人一夜如何走得到?”

儲杏道:“幸而不曾限定時刻。”

別莊道:“襲取原系機密事情,夜則隱,晝則露。況明日即臨陣交兵,若寇敗歸,我等不能得城,猶有可說,不能行到,成何事體?”

儲杏道:“且回營內稟明。”

別莊道:“先不言,今復稟,已與規矩相違,再輾轉遲誤,必致有乾軍令。”

儲杏道:“然則若何?”

別莊道:“可往南灘盜馬,連夜馳去。成功之後,知應免罪。如功不成,亦可到彼,以解此刻之危。”

儲杏道:“甚善!可速前往。”

別莊令軍士一半料理各事,自帶一半先往收馬。未曾行到三里,只見有騎迎到面前道:“來的可系儲、別二將軍?”

答道:“別莊在此。”

來騎道:“吾乃司圉周調也。奉令備健馬一千匹,在前途交代。將軍進到臯照林,可交馬夫帶回。”

別莊駭然,連稱:“有勞。”

同行不到半里,乍見馬匹俱在路旁,寂然無聲,疑道:“莫非見鬼么?”

再細看時,嚼口含枚,各色齊備,不勝大喜。

須臾,儲杏亦到,驚道:“馬如何收拾得恁速?”

別莊道:“不必問了,只管向前,努力辦差。”

令軍士全行上騎,拱別周調,加鞭馳驟。那馬膘足性劣,快如弩矢,四更時分已到臯照林,齊下交還,同軍士歇息飽餐,各分五百名前進。

先說儲杏到白城壘,見系依傍山岡,不甚高險。細聽,寂靜無聲。即令軍士肩接登上。將到頂時,壘內驚覺,灰瓶、石炮齊下,儲杏見已有備,連忙收兵。幸喜軍士都將藤牌套在頸頂,未曾大傷。儲杏道:“奉令襲而不得則攻之,定有勝算。”

乃令舉火喊殺,掘壁燒門,壘上燈火如晝。柄城守將許爽,與白城守將胡益交往甚密,許爽系胡益的姊丈,胡益系許爽的妹婿。當夜,許爽聞報白城火起,喊殺連天,料系官兵攻壘,驚慌起床。其妻道:“可速領兵去救我兄弟、弟婦!”

許爽披衣道:“柄城險峻,敵不敢覬覦,白城卻甚可慮。且登壘看來。”

令集軍將,自亦甲冑,登壘望去,果然火光半壁,殺聲震地。

忽見一騎帶著數兵奔到叫救,許爽問道:“系哪裡來的?”

那騎士道:“白城已為敵人攻破,胡將軍預兵保護家眷逃奔柄城,又被截住,勢甚狼狽,小將拚命衝出。胡將軍並家眷俱在圍中,急迫之至,請速救應!遲則無及矣!”

許爽聽罷,急忙下壘,開門上馬,同將士齊殺向前救應去了。守門軍士便欲關閉,騎士同兵靠定門扇道:“許將軍就同胡將軍來了,關閉什麼!”

再望許爽兵馬漸遠,只見一道黑煙滾滾衝到,那騎士手起刀落,幾個守門軍士俱被砍倒。黑煙衝到面前,卻系滾牌兵。

原來,騎士即系別莊。當晚五更初時到柄城,望見隱隱巍然,近前摸著,俱系天生光滑石壁,無所措手。忽見漸漸光亮,喊聲大震。壘上有人說話,知系儲杏未曾得手,心生誘計,將眾伏於堤下,只帶五個健卒,假作白城將士前來求救。許爽驚慌之際,不暇詳察,引兵出壘,埋伏的官兵望見,便飛滾而入,輕輕得了柄城險壘,檻其家眷。

卻說許爽兵馬將近白城,加鞭上前,這裡藍倚兵馬正到,隨後殺起來。許爽回身迎敵,宋禮又到,將許爽圍在核心。白城壘內胡益望見領兵來的正系許爽,只道柄城已被攻破,率眾逃來,慌領兵馬開門趕殺。儲杏攔阻不住,破圍而入。兩處兵馬拼力衝出,入壘閉門,已是天亮。

許爽問道:“白城如何得復轉來?”

胡益道:“白城幾時失的么?”

許爽頓足道:“中敵人奸計矣!”

胡益驚道:“柄城定失矣!”

許爽乃將騎士呼救的話告訴,便欲引兵回奔柄城,胡益道:“此刻敵鋒甚銳,前去徒送性命。歇息加食,再作道理。”

許爽無法,只有嘆息。及到傍晚,方見壘外兵馬撤圍,向柄城下結成陣勢,如待敵之狀。

且說牛忠嗣奉令,次早飽食,穿得盈寸厚的鐵甲,拎著二丈四尺長的渾鐵狼牙耙,大步當先,冰珠、谷裕跨馬隨後,領兵出營。牛達、陳英傑、石中早已列成騎陣。冰珠令鳴金,士眾皆止。對陣騎兵裂開,轉入後去,湧出鴛鴦隊來。尖利鋒刃,直搠圈舞,蜂攢蝗擁而進。冰珠令擊鼓,鼓聲驟起。牛忠嗣持耙飛步往前橫掃,撞著的器械俱被散開,碰著的將士盡行倒地。

這三千鏜耙兵排列先擋竹鋒到來,俱系一耙擊下,壓住竹端,藤牌飛進,長槍便隨刺殺,制牌制弩,刀斧乘勢斬砍,耙兵轉躍,翻耙即打,牌兵駑手再翻擊掌竹的壯士,遍地縱橫,俱系遺棄的鴛鴦竹。冰珠、谷裕率領軍士橫衝直撞,寇眾紛紛竄逃。

石中見陣已破,揮刀望谷裕砍來,二人大戰。牛達便發騎衝殺,冰珠放起號炮,龍街、方珠齊出。龍街正逢牛達,戰有三十合,不分勝敗。閻觀射、喇罕二騎飛到夾攻,牛達便抽身殺向前來,恰好遇著方珠,交手五合,戰得大敗,飛馬逃去。方珠不知系牛達,見龍街伏二將不下,便衝到助陣。喇罕揮刀迎上,兩合著錘落馬而死。閻觀射大驚,撥馬奔逃。方珠只揀兵馬厚處亂打,衛斯、陳英傑齊趕幫助石中,冰珠斜沖接著,力敵二將。

鐵鷲亦橫馳來,拈弓搭箭,認定冰珠拽弦,冰珠眼快,將身閃避,那箭射過,卻中衛斯右臂,仰翻落馬。陳英傑驚慌,背上著了一鞭。鐵鷲驟到,舍死敵住冰珠。陳英傑忍痛救得衛斯逃回。牛達鳴金收兵,鐵鷲敗歸,石中亦棄谷裕回營。佘佑豎起招撫旗,寇兵見牛忠嗣趕殺得凶,紛紛投降。陳英傑等見勢已去,勸牛達回島。石中道:“西邊恐有兵阻,莫若往東。”

陳英傑道:“不可。小將先使騎卒四邊搜尋,見盤幾塢中殺氣蘊結,路險難行,仍該由西為是。”

牛達乃領兵將殺回,正逢著牛忠嗣持耙搶來,牛達挺叉迎上,忠嗣橫耙掃到,牛達隔開,當心直撅,只見叮噹響亮,毫不得入。忠嗣施展遲鈍,牛達叉往肋下,也系叮噹響亮。牛達驚道:“如此厚甲,百叉也屬無用!”

乃領諸將而走。忠嗣隨後飛奔逐殺,終不能及健馬之速,追趕不上。

眾寇方喜脫離牛忠嗣,突然斜刺里一將引著雄軍飛來,將人馬沖作兩段。牛達大怒道:“爾系哈祥,也敢來欺我么?”

舉叉便搠,哈祥使棒隔開,轉手就打。戰有二十合,牛達見將士俱經逃去,不敢戀戰,撥開鐵棒,加鞭飛跑。哈祥也不追逐,只尋剩寇剿殺。

牛達等奔得五十餘里,心中稍定,忽見路旁林內擁出一員少年將官,面如滿月,目若朗屋,捧的金錘,催著白馬,喊道:“牛達可速下馬!小將軍等你們多時了。”

牛達認得系方珠,對眾將道:“這小對頭在此,大家齊上拚命罷!”

有隊長名喚鍾柏英,向前道:“將軍放心回島,待小人詐他一詐。”

乃出陣道:“來者何人,敢擋大王?可通名姓!”

方珠道:“大名豈屑與賊子說?快下馬納命罷!”

鍾柏英道:“只須雙臂敵兩手,要幫的不算好漢。”

方珠道:“最好令軍士退後。”

柏英單騎向前,假揮牛達等盡行走遠,便策馬奔逃。方珠大笑,趕到就騎上擒著。收兵回來。

牛達到臯照林,天已深黑,便紮營住下。五更造飯飽餐,欲趕回島。只見龍街趕上,又殺一陣。龍街見寇兵雖敗,將尚未損,只隨後緩緩驅逐。牛達率眾到島腳,儲杏等早結陣路旁。

儲杏欲橫衝而擊,藍倚、宋禮道:“放過當頭賊首,大半逸去。”

儲杏道:“此歸師也。”

藍倚道:“以得勝之逸兵,擊敗逃之憊卒,又有龍將軍在後,焉有不勝之理!”

儲杏拗二人不過,一齊趕出截殺。儲杏戰衛斯,藍倚戰牛達,宋禮戰鐵鷲。

陳英傑令眾軍圍裹將來,困在垓心。藍倚坐騎中叉倒地,即便揮鞭步戰。儲杏殺得衛斯敗逃,慌來幫助藍倚。牛達力敵二將,鐵鷲被宋禮鉤鐮槍刺下馬來,就地飛錘擊起,正中宋禮耳門,落地而死。鐵鷲向前拾起金錘,飛步趕跨宋禮的馬來助牛達。

二將俱被重傷,鼓勵將士拚命撐持。別莊在壘上望見危急,留五十名軍士居守,帶兵坐騎,揮雙刀殺出。胡益正領兵來會牛達,恰好接著,拚命格鬥。許爽望見別莊出壘被胡益接住,便領兵往搶柄城。不防龍街兵到,數合抓擒過馬,擊下令軍土捆綁,復加鞭殺入陣來。陳英傑乃鳴金解圍,退上島口。胡益撇掉別莊,奔回白城。龍街見牛達屯兵之地背山處高,形勢便利,攻難猝下,乃收兵紮寨於柄城之南。儲杏、藍倚同來參見。別莊收過宋禮的屍首,仍回柄城。

再說墨珠破了鴛鴦陣,斬得二萬五千餘級,敘功以牛忠嗣為首,著傷將官次之,其餘又次之。只不見方珠所領兵馬。龍街道:“先見小將軍向西北趕殺寇賊,後卻不曾會著,須往西北追尋。”

墨珠道:“方珠雖貪功績,然素慎密,不必焦心。將軍可帶領兵馬驅逐牛達,無論追得著,追不著,直到白城二壘,接應儲杏等,以免受寇歸師擠逼。隨後另有兵來,同破島也。”

龍街得令去後,約有兩個時辰,只見一彪兵馬如飛來到營前,正系方珠。背後軍士綁著個大漢。方珠進營報導:“小將於方箐坡擒得賊首牛達。”

墨珠怒道:“何得妄報!”

方珠道:“現在營前。”

墨珠道:“必非牛賊。”

方珠道:“拿來審問便知。”

墨珠令帶進營,方珠出來將鍾柏英押入。墨珠拍案道:“你系何人,敢充牛達?從實說來,免受皮肉之苦!”

鍾柏英道:“小人該死!實系隊長鍾柏英。牛達使行詐以脫其身,小認不得不從。”

方珠大怒,掣出腰間金錘當頭便擊。墨珠喝道:“誰敢!”

方珠連忙收錘退下。墨珠令押往後營,囚入檻車。眾將問道:“布軍何以才見面即知非牛達?”

墨珠道:“見其滿面憂色而帶幸容。若真牛達,則有死之心,無生之望,故知其假也。”

谷裕問道:“未見之先,何以知所擒者系假?”

墨珠道:“惡黨甚多,斷無牛達被擒而無將軍拚命並擒之理。況前日算牛達之數尚有幾載苟延,是以未見而即知其假也。”

眾將拜服。墨珠道:“龍將軍不能即回,印劍符令,余將軍可仍收受。小子今日便帶方珠歸去也。”

佘佑道:“將軍須擒滅牛黨,一同領兵回都。”

墨珠道:“斧倚非出奇不可必得,已有錦囊交冰珠。小子六十日之限為期頗近,況奉廣望君令破陣,未奉令滅寇也。”

佘佑道:“方珠將軍請留於此,協同誅賊。”

墨珠道:“不可。方珠恃血氣之勇而輕帷幄之謀,小子帶入史局,令知自古賢能不在血氣也。”

佘佑乃受各件。墨珠率方珠並家將上船,眾將候送。墨珠呼牛忠嗣道:“前去勉力報國,以伸尊先將軍未了之志。”

牛忠嗣打恭,連稱:“遵命!”

墨珠別了眾將,過關換船,由雙龍歸省,再往浮石不題。

且說佘佑令哈祥屯兵五千守老營,與金耀為犄角之勢。冰珠道:“小將亦請守於此。”

佘佑笑道:“玉帶圍猶有二萬士卒,俱可調用。”

冰珠答應道:“承教。”

佘佑乃令兵將盡行進發,第三日到龍街營內,將各件交還,言墨珠帶方珠回去了。

龍街道:“何不留之破賊?”

佘佑將前話細述,龍街點頭稱讚。

佘佑問道:“連日可曾交戰?”

龍街道:“前日由寇守住島口,仰攻不便,次日便立起排牆寨途蹲踞。我欲攻白城以致之,因將士未集而止。今大軍既到,可以行矣。伯護引五千兵取白城,我同諸將攻島口。”

佘佑道:“遵令。”

領兵五千到白城,分屯各門,寫告條數十道,拴於箭上,射入壘中。寇軍拾得,拆看上寫道:

示諭壘內將士知悉:奉令只拿胡益一人,余概不問。縛以獻者,賞為白城主。定限三日,逾期仍不擒獻,攻破城壘,玉石俱焚。各早自謀,毋貽後悔!

軍士得知,便三三兩兩,各處互相謀議,不在話下。

且說龍街齊集諸將道:“島口排牆雖厚,然其下皆系堅石,本根莫能深入,其勢浮而不固。率眾猝攻,可拉而倒也。”

眾將稱善。龍街令藍倚守營,自帶將士到前,見排城壁立,上面寇兵密布,守備物件俱全。龍街道:“壯士臨陣,不死帶傷,今系其時!”

牛忠嗣奮然道:“龍將軍為主將,只可援桴,如有所使,小將情願捐軀!”

龍街喜道:“足下急公,可取藤牌,洞中貫耙,選壯士、盾兵、弩兵,以長鐵鏈穿炮發入拉之,排牆可立倒也。”

谷裕道:“何不用撞車撞之?”

龍街道:“排牆之後必有支木,撞之則支木用力,拉之則支木盡虛。是以不撞而拉也。”

眾將稱善。

牛忠嗣已將大盾貫於耙柄,率炮兵、弩兵飛奔向島口。龍街看時,炮兵飛炮,弩兵彀弩,盾兵在前遮護。排牆上面,弩石、瓶炮,如雨擊下,擊傷士卒無數。龍街慌令鳴金,牛忠嗣帶兵退回。龍街埋怨道:“似這樣用法,要多少將士才夠汝用?島口之得與不得,尚未可知也。”

忠嗣道:“請示方略!”

龍街道:“以盾兵衛弩兵,炮發入牆,寇有士卒御守,弩則射之。炮入掛於牆內,則急拉之。牆倒,則率兵急入擊之。臨機互用,士卒無傷。豈可不知先後布置而妄動乎?”

忠嗣如言,分派攻打。哪知炮發入內,方用力拉,排牆內將士寇眾托拋而出,皆無所用。龍街令斷鐵矛數十,銳其兩端,煅紅盤於炮上再發。牛忠嗣性急難待,持著長鐵耙躍起,仰鉤排牆之端,盡力拉扯,但耙所管鉤有限,鉤著木頭拉裂半邊,排牆依然豎立。復向半邊木上鉤拉,牆內拋出灰瓶,石炮俱為盾隔去。奈排城依然堅固,忠嗣雖勇,終拉不倒。仍援耙柄而上,寇兵將耙撬開,忠嗣正爬到頂,遭跌下來。復上復跌,數次終不能登。龍街令制之斷矛,已經辦就。乃用機發入數炮,眾兵齊力飛拉,曠聲震響,排牆齊倒,守禦寇眾俱傾巢而出,官兵奮勇,隨將殺搶入去。內中軍將如狼奔豕竄。龍街令騎兵驅逐,追有五十餘里,殺獲殆荊余寇逃上石壘,撤毀階梯。

龍街率眾趕到,令強弩兵用鑿子箭射入石隙中,以為駐足之用,忠嗣率勇士,持短兵器之而登。壘上賊將望見,先自奔逃。

龍街令搬去石壘,再上望時,不見寇匪,乃令飽餐前進。

行過百餘里,到壁屏岡,望見峭壁當前,天色已暮,因令紮營安歇。次日往看,巨石如削,約高五丈,中有折迭窄徑,不但馬莫能行,人亦難走。龍街道:“仰攻無濟,只有誘下廝殺。”

令軍士辱罵,壁上也罵,只不下來。

守待三日,龍街正在躊躇,只見佘佑來到,道:“昨晚白城壘內軍士將胡益縛出請降,並家口俱在營外請令。”

龍街道:“檻之,同許爽等送青牛山收禁。”

佘佑吩咐去訖,再議道:“此壁非可猝過,只好守住看便機會。”

龍街道:“守到何時?明日惟有用桅車取之耳。”

佘佑道:“彼以撞竿撞之,徒傷士卒耳。”

龍街道:“更以叉竿制其撞竿可也。”

乃令工匠造桅車、長鉤、竿、叉等件,限三日齊全。軍匠連忙趕造。

次日清早,谷裕營報導:“壁軍遁矣。”

龍街不信,道:“舍此絕險之地,遁於何處?”

谷裕道:“現有群鳥翔於壁上。”

龍街同佘佑出看,果然群鳥迴環鳴集。佘佑道:“莫非斧倚城更險於此,收回人馬,於斧倚城聚齊,拼力拒我乎?”

谷裕道:“豈有搶去險隘而坐失三百里地之理?必有他故。”

龍街道:“且令探軍先往察訪,再看如何。”

探軍上壁,見所遮輜重糧食甚多,卻無一寇,龍街令將士兵馬陸續齊上,整頓前行,直到斧倚城下,亦未見人影,城上亦復寂靜。龍街等不勝詫異。扎定營寨,再看形勢,乃係生成陡峭石山,女牆俱全,足有十丈高,其色深黟,間生尖圓白文,如月如斧。因山形亦如屏倚,所以取名斧倚城。龍街等見勢極險,萬難仰攻,又不見動靜,更莫測度。正欲回營商議,忽聞鼓聲驟震橋放門開,一將飛騎帶兵湧出,埤上旗旆齊起,一將金盔金甲,憑牆呼道:“二位將軍來何速也!”

龍街等看時,卻系冰珠,城下出來的乃係金耀。龍街大喜道:“將軍建此奇功,令人歡躍。不然,這般險峻如何攻取?”

金耀道:“皆冰珠將軍所指揮。”

佘佑道:“寇黨怎樣?”

金耀道:“冰珠將軍見賊眾猶盛,不便截擊,惟使哈將軍領兵尾察其所止。”

龍街等前進到城門邊,冰珠亦出,乃共稱譽,冰珠道:“賴諸將軍竭力攻其西隘,賊盡精銳應援,小將因將士之力,偶然僥倖耳。”

龍街道:“且入拜賀。”

乃同進得城門,便系陡豎石階百十餘級,左旁系峭壁,右旁系深溪,山頂卻平坦如鏡。龍街道:“似此兇惡,雖攻破,亦難得上。”

金耀道:“東邊更險。”

龍街等見棟宇崇高。牆垣堅厚,四望皆然,輜重、糧食、倉廩頗多。往左行三十餘里,已到城邊。往下看時,一道闊澗,流水湍急,離埤有十餘丈。

龍街問冰珠道:“將軍如何取得巢穴,願聞其略。”

冰珠道:“佘將軍大兵行後,開拆錦囊看時,上寫‘選鋒徑襲,斧倚可得,八個細字。乃往玉帶圍揀去老弱殘兵,選得壯健八千,同哈將軍、金將軍三營精銳,令將囊橐收齊,凡有不用之衫褲袍被,盡縫為袋,並帶餱料,乘著昏黑,令老馬居前,銜枚襲進,逢著賊騎,盡皆殲絕。五鼓到赤爐城,即令將料囊堆於城下,壘齊女牆,持短兵,率勇士逾入,擒得賊將,休息贍養。

更闌又有,到斧倚城正是三更,令取各件,納土壤蘆葦於中,騎駝人負輕,拋入澗,漸漸填滿後,加蘆葦堆高。不期賊將因澗水塞斷激流聲洪,驚覺起視,與入兵相遇,盡力掙持。寇兵雖多,然終膽寒,漸斗漸退,俱逃下城去了。因見城池廣闊,屋宇叢雜,樓台眾多,不敢追擊。及分三千兵守東、西、北三城口,三千騎往來巡察,三千兵紮營於堂外,余兵分路搜尋伏逃,查清惡屬,盡日方才平定。始令哈將軍帶騎兵尾視所往。

料將軍攻打柄城、白城及島口、壁屏等處,昨日商議,欲金將軍率大兵守城,小將帶精騎自內攻出,與諸將軍會合。探騎忽報無數寇兵下北島去。小將恐有詭計,未曾邀截。今又聞報有本國兵馬到時,卻是諸將軍已奪險要,得成大功,甚為可喜。”

龍街笑道:“奪何險要?若非將軍用奇計得賊巢穴,使其喪膽逃去,小將軍等不知何日上壁屏岡也!”

金耀道:“彼此犄角,共成大功,且議追蹤尋跡。”

龍街道:“令牛忠嗣、哈祥、辛蕊三位將官領六千兵守城、守島,小將同諸將軍帶船出玉帶圍,分頭查訪,互相通報,若有情況,則會聚相機剿滅。”

佘佑、冰珠道:“將軍之令是也。”

不說龍街等商議,再說牛達自陣破奔回島口,見官兵陸續俱到,乃使石中趕立排牆,自同諸將退壁屏岡,使衛斯屯守,再與陳英傑回斧倚城。英傑道:“西有衛斯守壁屏岡,萬不致失,北邊曳城,前令文三畏往調番拉簞守赤爐,亦可無礙。惟番拉簞嗜酒可慮。”

牛達道:“可使番扳山相幫協守,以保無慮。”

陳英傑道:“並令扳山戒拉簞勿飲。”

牛達傳到番扳山,吩咐往赤爐把守,禁拉簞飲酒——此乃最重責任,須要小心!”

扳山得令而去。牛達問陳英傑道:“斧倚之南並無路徑,東、西、北俱厲隘塞,防守嚴密,今再令閻觀射、錢萬隆各領五千騎,川梭救應,三處可猶有慮否?”

鐵鷲道:“以一時而論,誠為萬全。但石多於上,不產五穀,人口繁重,龍街等以重兵揀地而長守,留餓殍耳。”

牛達道:“然則如何?”

鐵鷲道:“欲得長久無虞之所,非金蓮島不可。金蓮石質勝鋼,上大下小,百萬官兵無能為力,莖葉之絲可織為衣,耐寒卻暑,蓮實可春為糧,少食賴飢,無需他求。雖千百載斷絕客貨,亦不致饑寒。為今之計,莫若令陳將軍先將寶貨家眷盡行遷移,安於金蓮,留下兵將糧食,緊守屏風,小心伺便,可攻則攻之,如彼守定三面,絕我生途,則死戰而出,亦無累贅也。”

牛達等齊道:“此謀甚善。”

即將細軟並各家妻子、貨物盡交陳英傑,同鐵鷲、家丁將書出城上船。次日,護騎回報平安出巷前去。

牛達傳令將士:“今俱安息,來日往壁屏岡迎敵。”

吩咐去訖。

且說番扳山當時得令,飛騎前往,傍晚即到。番拉簞接著道:“牛將軍等過於憂天墜,這個口城有為兄的在此,又令賢弟來做什麼?”

番扳山道:“哥哥,敵人不可輕視。原知哥哥足守此城,因恐酒後有失,故令弟來勸兄勿飲。”

番拉簞道:“人生何可一刻無酒!既系軍令,明日斷飲。弟守此城,愚兄蒼盤幾塢殺敵,回來開戒如何?”

番扳山道:“軍令:驅盡龍街等,始準持懷。”

番拉簞道:“卻不渴殺我也!今且痛飲一次,待殺盡敵人再開。”

吩咐看酒。番扳山料想一晚亦無妨事,令加百騎於城外遠出探報。番拉簞笑道:“敵豈不知射工取命、連環追魂乎?兄弟可謂多慮。”

乃令歌童舞女齊來侑酒,又分賞將士席宴。帳下歡聲如沸,直至金雞三唱,東方漸白,不覺遺簪錯舄,杯盤狼藉。這裡兵將入城,全不曉得。直至湧上大堂,番拉簞哪能移動!番扳山始終智勇兼全,心內有事,未曾儘量。見官兵來,懷中取射工錢,照先進的面上發來,擊著便倒,並無虛發。後面軍士見向前者俱道傷痛,便立住腳。金耀趕到問清,令左手持盾,右手仗劍,低頭齊入,只聽得盾上咯咯連聲,已到席謗。番扳山抽刀直砍,金耀將盾撇開,還劍攔腰削下,番扳山躲時,已中左腿。眾將齊上,亂刀剁倒。陪宴寇黨盡行擒下,單不見了番拉簞。仔細搜尋,並無蹤跡。乃拿舞女查問,方知被家將負去。

金耀正欲追趕,只見冰珠已將番拉簞並家眷盡行拿到。宿酒已醒,見渾身被纏,怒吼如雷,繩索掙斷。冰珠趕上,用力加鞭,將項拿折,倒於地下亂滾,令俱拿去正法。再看被傷軍士,或系錢入腦中,或斷鼻樑入於顱內,已致斃命。金耀視所持盾上有二金錢半嵌入中,訝道:“若非此盾,亦喪於賊手矣!向來只知番拉簞得異授的連環標利害無比,此錢已是這般兇狠,其標又不知如何也?”

冰珠道:“聞番姓兄弟各有絕技,曰‘連環標’,曰‘射工錢’,皆取面目手腕。射工錢者其即此乎?二賊若非酒後,不知傷多少兵將也。今既誅夷,其餘勿問。哈將軍領三百兵守西門,不許人民出去,入者則系之。全營軍將休息晚行。”

且說斧倚城東面守將姜昌襄,睡覺小便,忽聞城下土囊激水響亮,只道系戰鼓聲音,驚慌起來,披甲帶盔,提刀上馬,率領軍士巡看,出營撞著金耀,提刀便砍,金耀舉鐧相迎。斗有三十合,金耀腿受箭傷,抵敵 不住。姜昌襄愈壓入來,幸虧哈祥趕到,姜昌襄見有添兵,恐軍士飢疲,難以久戰,便退下陣去。金耀見姜昌襄並非真敗,也不緊逼,只在後追。姜昌襄心慌之際,當頭遇見冰珠。原來冰珠見前軍相殺,便由北邊抄過來夾攻,不期撞個正著。揮起虎眼金鞭喝道:“賊將休走!”

姜昌襄大怒,使刀抵住大殺。冰珠後兵忽亂,卻系錢萬隆巡察,知有敵兵入城,趨迎而來。冰珠大怒,抖擻神威,揮鞭打傷姜昌襄右手,刀落於地,沖陣而逃。金耀等兵到,合齊前進。哈祥使兩柄狼牙棒,早已接著錢萬隆,金耀趕上幫助,錢萬隆如何力敵得住,率眾奔逃。冰珠令仍分三路,追殺向前,以張聲勢。

當日,牛達危樓上守將,望見東邊火光沖天,心內驚慌,飛報到營。牛達齊集將士,將練成的弩炮等車裝,齊望見東北、東南又有火光燭天。姜昌襄奔到,說:“敵兵不知多少,勇猛難擋,俱已入城,小將遭鞭傷臂,逃回請罪。”

牛達道:“敵人入城,全島更無可守之處,請將各收拾往曳城伺候。並傳知壁屏岡衛斯,悄悄回曳城,不得有誤!”

吩咐畢,提叉上馬,領眾將兵前行救應。又遇著錢萬隆敗回道:“將軍不可輕身迎敵,前面有無數黑影,似人非人,必系邪術,恐受暗器傷損性命。”

牛達不信,率領強車壯士,利斧雄兵,往前進發,欲埋伏邀擊。只見數道黑氣擋著,左走右行,皆在面前,隱隱似鐵柱等形狀。牛達大驚,始同諸軍將退回,收拾出得北門,天已大亮。牛達親自斷後,來到曳城屯住。第二日,衛斯兵馬亦到,幸喜俱未傷折。乃焚炮弩等車,同上號船出港,折向西行。次日轉往南去,復鏇向西北,俱系逆風。到平幾島,只見洋內有個蓮瓣,載浮忽沉。牛達令看系何人。快船駛近看時,卻系屏風島土豪斑階簪,因有膂力,現充裨將,在陳英傑帳下。牛達驚問道:“汝隨陣將軍押護家眷細軟往金蓮島,如何卻在這裡?汝今乘蓮瓣船可無虞?”

斑階簪道:“小將隨陳將軍護家眷輜重,陳將軍使小將殿後。到金蓮島時,陳將軍把鐵將軍書交島上巡查的兵士,送去看過後,便放落練階竹筐,將將士貨物陸續搬上。已經九分,忽有艨艟趕到,將船盡行擄去。小將因帶有金蓮瓣,見天將暮,乃由艄後逃來報信。”

牛達驚道:“此刻敵兵必在金蓮島下,我等舟小,萬不能敵。今此地雖無岡陵險隘,卻樹木叢雜,且暫安營,將舟盡入港中,可戰則戰,否則,相勢而往金蓮,亦無不可。”

石中道:“此刻亦無他計可施,權令將士停泊,盡上島屯紮,再作道理。”

布置甫畢,只見洋內風帆雪片般到。牛達認得系龍街、佘佑帶著眾將登岸殺來,牛達使叉迎住龍街雙錘。斗有三十餘合,寇內麻螳螂忍耐不住,挺筅耙前來夾攻。藍倚望見,使宣花斧截著。斗有五十合,被藍倚挑開耙,轉斧砍下右臂,麻螳螂棄耙逃回。石中使月牙鏟趕出,藍倚一心趕奔牛達,也不回顧。

石中隨後忿追將來,佘佑策馬橫刀而出。石中正趕藍倚時,聽見後面鈴聲,回頭見佘佑一馬向前,便帶轉馬頭鏇戰佘。藍倚同龍街困住牛達,鐵鷲、閻觀射雙矛並出,奔藍倚背後來。龍街看見,丟了牛達迎住二將。冰珠後船趕到,見島內殺氣連天,煙塵滿地,領眾將騰湧上岸,衛斯亦使將士盡行殺出。混戰直到天晚,方各收兵。龍街令軍士搬運石塊拋入港內,使寇不能出口,無所逃遁,方回船,吩咐停泊,派軍巡了。

再說牛達回營,與眾將道:“龍街名不虛傳。”

石中道:“不僅龍街,其餘將士無不驍勇,後來者尤為難當。若非衛將軍救應,後果難堪衄。”

衛斯道:“幸賴天色,不然,未必肯休。”

鐵鷲道:“依小將愚見,可趁黑夜逃往金蓮島,養精蓄銳,以圖後舉。若在此爭持,彼敗可以益兵,我等更無救應,未見其善也。”

牛達道:“鐵將軍之言甚是。令三軍銜枚,開船進發。”

鐵鷲道:“不可。行動有聲,敵人必趕。昏黑之際,彼此莫能識認,豈不自相傷損?小將船內仍多金蓮瓣,分給乘之,由西而去,敵自不覺也。”

石中、衛斯齊道:“鐵將軍謀慮周到。可令取上金蓮瓣來,各人卸棄盔甲,帶瓣往島西,置於水中,陸續乘上。”

鐵鷲領頭,令金蓮島軍士分批間搭而去。

正是:起初殘虐何其狠,敗後潛逃不足憐。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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