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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察奸

作者:鄭克

131、子產聞哭(莊遵、韓滉、張詠、郭申錫四事附)鄭子產聞婦人哭,使執而問之,果手刃其夫者。或問:“何以知之?”子產曰:“夫人之於所親也,有病則憂,臨死則懼,既死則哀。今其夫已死,不哀而懼,是以知其有奸也。”舊出獨異志。

按:疑獄集又載兩事:

莊遵為揚州刺史,曾巡行部內,忽聞哭聲,懼而不哀。駐車問之,答曰:“夫遭火燒死。”遵令吏守其屍,乃有蠅集於首,披髻視之,得鐵釘焉。因知此婦與人共殺其夫也。韓滉在潤州,宴於萬歲樓,忽聞哭聲,懼而不哀。問左右:“在何所?”對曰:“在某街。”即命捕之,乃婦喪夫也。信宿,獄不成。吏懼,守於屍側,有青蠅集其首,因髮髻視之,腦有大釘。果婦私鄰人,醉其夫而釘殺之也。二事舊不著出處。 近時小說亦載一事:

張詠尚書鎮蜀日,因出過委巷,聞人哭,懼而不哀,亟使訊之。云:“夫暴卒。”乃付吏窮治。吏往熟視,略不見其要害。而妻教吏搜頂發,當有驗。及往視之,果有大釘陷其腦中。吏喜,輒矜妻能,悉以告詠。詠使呼出,厚加賞勞,問所知之由,令並鞫其事。蓋嘗害夫,亦用此謀,發棺視屍,其釘尚在,遂與哭婦俱刑於市。

此三事始末略同,皆用子產語以察奸者也。或疑張、韓之事後人傅會為之,然則上虞孟嘗、臨淄曹攄,所論孝婦亦可疑矣。古今雖殊,事理無異,適然相似,何足致詰?當知子產言猶可用。郭申錫給事,初為常州晉陵尉。民有號泣訴其弟為人所殺者,申錫察其色懼而不哀,曰:“吾得賊矣。”執而訊之,果兄殺弟。見本傳。

此其事異而理不異,豈非亦用子產之言以察奸乎?蓋言苟中理,無時不驗。非若譎詐,忌人窺測,已陳芻狗,用輒為祟也。王者發政,必占古語,盡心君子焉可忽哉!

132、趙廣漢治潁漢趙廣漢,為潁川太守。吏俗朋黨,廣漢患之。厲使其中可用者受記,出有案問,既得罪名,行法罰之,廣漢故漏泄其語,令相怨咎。又教吏為缿筒,及得投書,削去主名,而托以為豪傑大姓子弟所言。其後強宗大族家家結為仇,奸黨散落,風俗大改。吏民相告訐,廣漢得以為耳目。盜賊以故不發,發又輒得。一切治理,威名流聞。出漢書本傳。舊集不載。

按:吏俗朋黨,壅蔽為奸,則太守勢孤,而為眾所制矣。是故廣漢以受記、案問、投書、告訐之事,破壞其黨,使之散落,然後用為耳目,督察盜賊,而皆畏戢,乃可治理。察奸之術,有在是者,故特著之也。

133、尹翁歸披籍(趙廣漢、江文遙、黃霸三事附)漢尹翁歸,為東海太守。郡中吏民賢不肖,及奸邪罪名盡知之。縣縣各有記籍。自聽其政,有急名則少緩之;吏民少解,輒披籍。縣縣收取黠吏豪民,案致其罪,高至於死。收取人必於秋冬課吏大會中,及出行縣,不以無事時。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懼改行自新。出漢書本傳。舊集不載。按:趙廣漢使吏民相告訐,乃得以為耳目;翁歸所以盡知吏民賢、不肖及奸邪罪名者,何也?傳稱:“廣漢為人強力,天性精於吏職,見吏民或不寢至旦,尤善為鉤距,以得事情。郡中盜賊,閭里輕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吏受取請求銖兩之奸,皆知之。”則用為耳目者,不獨相告訐之吏民也。後魏江文遙,為鹹陽太守。勤於禮接,終日坐廳事,至者見之,假以恩顏,屏人密問。於是民所疾苦、大盜姓名、奸猾吏長,無不知悉。亦以精強之力,鉤距之術,而得人皆為其耳目也。

是故史言:黃霸在潁川時,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他陰伏,以相參考。人鹹畏服,稱為神明。翁歸所以能盡知者,殆亦然歟?蓋以己耳目察奸,不若以眾耳目察奸之廣且盡也。第恐為彼所欺耳,故於精強鉤距,亦有取焉。

若翁歸之可取者,則不獨此也。仲尼之言曰:“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翁歸之政近之矣。“有急名,則少緩之者”,寬以濟猛之謂也;“吏民少解,輒披籍案罪者”,猛以濟寬之謂也。又“不以無事時”,有所取必因課吏大會及出行縣,則其用猛可謂謹重矣;雖盡知奸邪罪名,而不盡案致其罪,但“以一警百”,而“吏民皆服”,則其用寬可謂簡嚴矣。是故能使人人恐懼,改行自新,和可知也。察奸之道,莫善於此。夫苛察細事,駭服眾人,以矜其明者,於翁歸何足道哉?擬諸古之良吏,其鄭子產之流亞歟?史稱薛宣“為世吏師”,宣特一世之吏師耳,翁歸乃百世之吏師也。

134、黃昌掩取後漢黃昌,為宛令。政尚嚴猛,好發奸伏。有盜其車蓋者,昌初無所言,後乃密遣親客,至門下賊曹家掩取得之。悉收其家,一時殺戮。大姓戰懼,皆稱神明。出後漢書本傳。舊集不載。按:賊曹主盜賊事,而盜令君車蓋,正如周於為召陵侯相,廷掾憚其嚴明,欲損其威,而晨取死人斷手足立寺門,是奸猾之吏與令為戲者也。有以勝之,則其黨皆畏戢;無以勝之,則其黨皆侮玩。故昌初無所言,猶兵法“初如處女,敵人開戶”也;掩取得之,猶兵法“後如脫兔,敵不及拒”也。此其所以勝奸之術也。夫一車蓋,亦何所直?嘗試縣令,人必非遠。察其情狀,猶涉疑似;驗其物色,遂見端的。於是掩取,理無不得也。昌發奸伏,可謂有術。然悉收其家,一時殺戮,則殘酷已甚矣。此乃前代長吏法許專誅之過也。今但取其察奸之術耳。酷吏之事,善人所惡,何足道哉!

135、馮緄疑詔(劉文裕一事附)後漢馮緄,父煥為幽州刺史,疾忌奸惡,數致其罪。怨者乃詐作璽書譴責煥,賜以歐刀。又下遼東都尉龐奮使速行刑,奮即收煥。煥欲自殺,緄疑詔文有異,止煥曰:“大人在州,志欲去惡,實無他故,必是凶人妄詐,規肆奸毒。願以事自上,甘罪無晚。”煥從其言,上書自訟,果詐者所為,追奮抵罪。緄由是知名。出後漢書本傳。舊集不載。

按:劉文裕觀察,太平興國三年,領秦隴徼巡。會李飛雄偽乘傳矯制,執縛韋韜、周承瑨、田仁昭、王侁、梁崇贊、馬知節洎文裕等數輩,將以逗撓戮於秦州,因劫守卒,據城叛。文裕與語,覺其詐,乃與仁昭等擒飛雄,具狀以聞。獄成,誅之,夷其三族。見本傳。文裕察奸,與緄類矣。蓋見語言有異,而覺其詐也。

136、荀攸諫叔(孟表一事附)魏荀攸少孤,祖父廣陵太守曇卒,故吏張權求守曇墓。攸年十三,疑之,謂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將有奸!”衢寤,乃推問,權果殺人亡命。出魏志本傳。舊集不載。

按:後魏孟表,鎮渦陽。南齊遣裴叔業攻圍六十餘日。表撫循將士,戮力固守。初,有一南人,自雲姓邊字叔珍,攜妻息從壽春投表,未及送闕,會叔業圍城。表後察叔珍,言色頗有異,即推核,乃是叔業姑兒,規為內應,所攜妻息,並亦假妄,遂斬之,人情乃安。出北史本傳。舊集不載。

夫察奸者,或專以其色察之,或兼以其言察之,其色非常,其言有異,必奸詐也,但不可逆疑之耳。見其有異,見其非常,然後案之,未有不得其情者。苟逆疑之,則與意其鄰之子竊鈇者類矣。是故逆詐示明者,不得為善察奸也。

137、薛胄察異隋薛胄,為兗州刺史。有陳州人向道力,偽作高平郡守,將之官。胄遇諸塗,察其有異,將留詰之。司馬王君馥固諫,乃聽詣郡。既而悔之,即遣主簿追道力。部人徐俱羅嘗任海陵郡守,先是,已為道力偽代之。比至秩滿,公私不悟。俱羅語君馥云:“向道力經代為郡,豈容疑之。”君馥又以俱羅所陳固請,胄呵之,乃止。遂收之,道力懼而引偽。時稱神明。出北史薛辯傳。胄,其四世孫也。舊集不載。

按:徐俱羅、王君馥皆不覺道力有異,而胄獨能察之,斯可謂明矣。明苟不足,豈能察奸?然不可妄以逆詐為明也。

138、李至遠識奸(包拯一事附)唐李至遠,為天官侍郎,知選事。疾令史受賄謝,多所黜易,吏肅然斂手。有王忠者,被放,吏繆書其姓為“士”,欲擬訖增成之。至遠曰:“調者三萬,無士姓,此必王忠也。”吏叩頭服罪。出唐書李素立傳。至遠,其孫也。舊集不載。

按:善察奸者,吏不能欺,至遠是也。雖然,小人為奸,亦頗難防。包拯副樞知開封府,號為嚴明。有民犯法,罪當杖脊。吏受賕,與之約曰:“今見尹,必付我責狀。汝第號呼自辨,我與汝分罪。汝決杖,我亦決杖。”既而拯引囚問畢,果付吏責狀。囚如吏言,分辨不已,吏大聲訶之曰:“但受脊杖出去,何用多言!”拯謂其招權,捽吏於庭,杖之十七。特寬囚罪,止從杖坐,以折吏勢。不知乃為所賣,卒如素約。見筆談。此蓋防其招權,不防其見賣也。大抵察奸不可有意,吏果招權,杖之可矣;矯枉過正,遂寬囚重,為彼窺測,以至見賣,失在有意折吏之勢也。然則善察奸者,可不鑒於此哉。

139、李傑覘婦(葛源、曾孝序二事附)已見懲惡門。

按:葛源郎中為吉水令時,有毛氏寡婦,告其子不孝。源以恩義喻之,不聽。使人微捕得與間語者,驗其對,乃書寡婦告狀者也。鞫之,具服:“為私謀誣其子。”此乃用李傑覘婦之術也。見王安石丞相所撰墓誌。

曾孝序杖鄰人事,亦見懲惡門。蓋以寡婦指鄰人為證,既在訟廷,事可立決,故不待覘而知之。若其能察奸,則與源無異也。葛源驗對事,又見核奸門。

140、裴均釋夫(河間婦人一事附)唐裴均,鎮襄陽。部民之妻與其鄰通,託疾,謂夫曰:“醫者言,食獵犬肉即差。”夫曰:“吾家無犬,奈何?”妻曰:“東鄰犬常來,可系而屠之。”夫用其言,以肉餉妻。鄰人遂訟於官。收捕鞫問,立承,且云:“妻所欲也。”均曰:“此乃妻有外情,躓夫於禍耳。”追劾之,果然。妻及奸者皆服罪,而釋其夫。舊不著出處。

按:柳宗元說:河間淫婦託疾,令其夫夜召鬼解除,即使人告其夜祠,咒詛不道。吏訊驗,笞殺之。與屠犬者類矣。均能察其奸,斯亦可稱也。

141、崔黯搜孥

已見懲惡門。

142、張保雍處變(王晦叔一事附)張保雍刑部,知漢州。四卒夜叩府,告禁兵兩營變。佐吏駭懼。保雍徐出,械四卒掠之,趣作誣狀,徇兩營。至明,鞫得實,乃四卒與伍中謀,幸授己甲,因即以叛。遂及同謀者九人棄之市。見曾鞏舍人所撰神道碑。

按:保雍所以察其為奸者,軍若已變,則告者何獨四卒?軍若未變,則何用夜叩府告?其械而掠之,趣作誣狀者,蓋慮軍情因此不安,欲徇兩營也。此不惟善察奸,抑亦善處事矣。王晦叔丞相,知益州。有卒夜告其軍將亂。晦叔覆狀,立辨其偽,而斬之。與此事頗相類,故附著焉。見尹洙龍圖所撰神道碑。

143、任顓梟卒(賈昌朝一事附)任顓侍郎知潭州時,儂智高陷嶺南九郡,宣撫司移文稱:宣毅卒有功,補為本軍校。卒至,顓察其色動,曰:“必有奸。”即付所司。搜其家,得細書文字,記潭之軍伍、兵仗、城郭、道路,乃智高所用為內應者。顓令梟首以徇,遂大為守備。見本傳。

按:征戰之際,卒有功者雖補為將校,亦當留軍前,豈可發歸本營?顓得宣撫司移文,固已疑之矣。其卒至而色動,其有奸灼然。是以即付所司,且搜其家也。亦可謂善察奸矣。

賈昌朝丞相,判大名府。時妖人王則,謀舉大名反河南北,使其黨挾書妄言,冀得近而為變。昌朝察其有奸,考問具服。於是則惶恐,獨嬰貝州以反。即遣將馳兵,操攻具往。見王安石丞相所撰神道碑。夫言之異者,必有奸也。收捕考問,而得其情,奸何能為?此與顓事略相似也。

144、俞獻卿執僧(凡一門之事,雖皆以時代為次,亦或以事類相從,庶便於觀覽。故任顓在俞獻卿前。他皆仿此。)俞獻卿侍郎,初為壽州安豐尉。有僧積施財甚厚,其徒殺而瘞之,乃告縣曰:“師出遊矣。”獻卿揣其有奸,詰之曰:“師與吾善,不告而去,何也?”其徒色動。因執之,得所瘞屍。一縣大驚。見本傳。

按:僧之富者,必不能出遊;其出遊也,則必治裝告別,亦不能如打包僧,翩然往也。來告之辭已可疑矣,被詰之色又可見矣,有奸灼然,是故執之。獻卿亦可謂善察奸也。

145、張昪辨奸張昪丞相,知潤州,有婦人,夫出數日不歸,忽聞菜園井中有死人,即往視之,號哭曰:“吾夫也。”遂以聞官。昪命屬吏集鄰里,就其井驗是其夫否。皆言井深不可辨,請出屍驗之。昪曰:“眾皆不能辨,婦人獨何以知其為夫?”收付所司鞫問。果奸人殺其夫,而與聞其謀也。見沈括內翰筆談。

146、李繹密刺李繹諫議,知華州。有蒲城縣民李蘊,訴盜殺其侄者。繹問:“若有仇耶?”曰:“無。”“若有亡失耶?”曰:“無。”繹曰:“吾得之矣。若第歸。”因使人密刺之,乃蘊有陰罪。懼其事暴,殺以滅口也。見本傳。

147、孫長卿訊兄孫長卿侍郎,知和州。民有訴弟為人所殺者,察其言不情,乃問:“汝戶幾等?”曰:“上等也。”“汝家幾人?”曰:“唯一弟與妻子耳。”長卿曰:“殺弟者,兄也。豈將並有其貲乎?”按之,果然。見王圭丞相所撰墓誌。

按:奸人之匿情而作偽者,或聽其聲而知之,或視其色而知之,或詰其辭而知之,或訊其事而知之。蓋以此四者得其情矣,故奸偽之人莫能欺也。然苟非明於察奸之術,則亦焉能與於此哉?

148、朱壽隆查火朱壽隆大監知彭州九隴縣時,吏告一家七人以火死,壽隆曰:“豈有一家焚而無一人脫者?此必有奸。”逾月,獲盜,果殺其人而縱火。壽隆,熙寧四年終於少府監。見本傳。按:此蓋知其有奸,而嚴於察捕,故能獲盜也。若信吏所告,不以為意,則彼得倖免矣。

149、向緯得狀向緯郎中,知鄆州陽穀縣。有土豪殺人,而遺其妻金,以故久不發。緯密得其狀,一日悉逮捕至庭下,而人莫知也。訊之,服罪。見王圭丞相所撰墓誌。

按:土豪殺人而遺其妻金,與夫被人殺而受其仇金,皆為奸者,不可不察也。若容其倖免,則愈無忌憚,強者害政,弱者傷教,無所不至矣。此君子所疾,故察而治之不少貸也。

150、章頻驗券(此亦以事類相從,故章頻在向緯後。)章頻侍御知彭州九隴縣時,眉州大姓孫延世,偽券奪族人田,久不能辨,轉運使委頻驗治之。頻曰:“券墨浮朱上,必先盜用印而後書之。”既引伏,獄未上,而其家人復訴於轉運使。更命知益州華陽縣黃夢松覆按,無所異。夢松用此召入為監察御史,頻乃坐不即具獄,降監慶州酒。頻景佑元年使契丹,道中病卒。見本傳。

151、江某伸紙江某郎中,知陵州仁壽縣。有洪氏,嘗為里胥,利鄰人田,紿之曰:“我為若稅,免若役。”鄰人喜剗其稅,歸之,名於公。上逾二十年,具偽券,茶染紙類遠年者以訟。某取紙即伸之,曰:“若遠年紙,里當白;今表里一色,偽也。”訊之,果服。見李泰伯主簿所撰墓誌。江,衢州開化人,失其名。

按:偽券之奸,世多有之,巧詐百端,不可勝察,著此二事,亦足以鑒也。

152、薛向監稅薛向樞密,初為京兆府戶曹參軍,兼監商稅。有賈人過稅務,出銀二篋,書其上曰:“樞密使遺涇原都監。”向曰:“此必偽也。豈有大臣餉人物,乃使賈人致之耶?”執詣府治之,果服詐。見呂大防丞相所撰墓誌。

按:折獄龜鑑之為書也,以釋冤、辨誣、鞫情、議罪、宥過,懲惡、嚴明、矜謹八篇為正;而奸、慝、盜、賊十有二篇,特為懲惡言之耳。古之治此四者,主於嚴明,佐以矜謹。易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獄。”是故列此四種之事,在彼二篇之前,覽者盡心,庶亦有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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