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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部·析類(2)

作者:張岱

古今事有絕相類者

聖主時投水,人知有卞隨務光,而不知有北宮無擇。

騎青牛,人知有老子,而不知有封達。

生空桑,人知有伊尹,而不知有孔子。

白魚入舟,人知有周武王,而不知有宋明帝。

河澌永合,人知有漢光武之滹沱,而不知有慕容德之黎陽。

鳳雛,人知有龐統,而不知有顧邵。

獻胙加毒,以讒賜死,人知有晉獻公子申生,而不知有秦孝文王子西蜀侯惲。

思妾令方士致魂,人知漢武之於李夫人,而不知宋武之於殷淑儀。

治阿譽聞而阿不治,人知齊宣王之大夫,而不知景公之晏子。

夢寐求相,人知高宗之傅說,而不知文王之臧丈人。

題壁作龍蛇歌,人知有晉文之介子推,而不知晉文之舟子僑。

秦許楚地而背之,人知張儀之於楚懷王,而不知馮章之於楚王。

先食不死之藥,而以巧言免死,人知方朔之於漢武帝,而不知中射之士之於楚王。

倚柱讀書,雷震不輟,人知有夏侯玄,而不知有諸葛誕。

一字值百金,人知《淮南子》,而不知《公孫子》。

妻棄夫,人知朱買臣,而不知太公望。

沉江負父,人知孝女曹娥,而不知趙祉女光絡。

掘地得石槨,人知有滕公,而不知有衛靈飛廉。

看竹不問主人,人知有王徽之,而不知有袁粲。

獲偷侍兒人試文不殺,因以賜之,人知有楊素之於李靖,而不知有蔡興宗之於孫敬玉。

侍兒環執飲饌,人知有王武子,而不知有楊國忠、孫晟。國忠、晟,又俱號肉台盤。

羊羹不遍致敗,人知華元之於御斟,而不知中山王之於司馬子期。

乳生潼,人知有元德秀,而不知有李善。

彩衣娛親,人知有老萊,而不知有伯俞。

智囊,人知有晁錯,而不知有樗里子魯匡。

讀《易》至損益而嘆,人知有向平,而不知有孔子。

佩六國印,人知有蘇秦,而不知有欒大。

以石為虎,射之沒羽,人知有李廣、李遠,而不知有熊渠子。

逐兔墮馬,折脅而殂,人知有齊主高演,而不知燕主慕容皝。

倒用印,人知有段秀實之阻朱泚,而不知有李崧之安蜀。

一日殺二烈,人知有袁紹之於臧洪、陳容,而不知有張敬兒之於邊榮、程邕之。

能使人主前席,人知有賈誼,而不知有商鞅、蘇綽。

飲千日酒,至期發冢而醒,人知有劉玄石,而不知有趙英。

御屏隔座,人知有漢鄭弘第、王倫,而不知有吳紀亮、紀騭。

杯中蛇影,人知有樂廣,而不知有南皮令應柳樂弓應弩。

殺孝婦,大旱三年,人知有前漢之東海,而不知有後漢之上虞。

萬石君,人知有石奮,而不知有秦襲、張文。

留犢事,人知有時苗,而不知有羊偏。

食脫粟,人知有公孫弘,而不知有晏嬰。

錢神論,人知有魯褒,而不知有胡毋民、成公綏。

記半面人,人知有楊愔,而不知有應鳳。

陳蕃下榻,人知有徐穉,而不知有周球。

雪中高臥,人知有袁安,而不知有胡定。

夢贈筆,人知有江淹,而不知有王彪之、王昫、紀少瑜、陸倕、李白、和凝、李嶠、馬裔孫。噀酒救火,人知有欒巴,而不知有樊英、邵信臣、郭憲、佛圖澄、武丁。

入水戮蛟,人知有周處,而不知有澹臺子羽、荊佽飛、丘欣。

羊車游後宮,以鹽水灑地,人知有隋晉武,而不知有宋文。

御膳中有發,自數三罪以免死,人知晉平公之皰人,而不知光武之陳正。

因病嘗糞,人知勾踐之於吳夫差,而不知郭弘霸之於魏元忠。

以酒賜妒婦,飲之無恙,人知太宗之於房玄齡,而不知莊宗之於任圜。

即席盡器飲酒,歸而尚醒,稱所得器,人知裴弘泰之於裴鈞,而不知潘(山亢)之於朱梁太祖。

下第獻燕詩,座主以明年登第,人知有章孝標,而不知有於化成。

刻石高山深谷,人知有杜預,而不知有顏真卿。

賜行酒人炙,人知有顧榮,而不知有何遜、陰鍔。

一箭落雙鵰,人知有斛律光,而不知有拓跋乾、高駢。

錦纜事,人知有隋煬,而不知有甘寧。

燃臍膏為燭,人知有董卓,而不知有滿奮。

還帶,陰德至相位,人知有裴中令,而不知白中令。

少孤門生廢《蓼莪》,人知有王裒,而不知有顧歡。

發冢,類遠祖貌,人知有蕭穎士之於鄱陽王,而不知有吳綱之於長沙王。

入山,妻二仙女而歸,人知有天台之劉晨、阮肇,而不知有剡縣之袁相、根碩。

因食辨勞薪,人知有荀勖,而不知有師曠。

強索妾,人知有孫秀、武承嗣,而不知有阮佃夫。

聞鼓角聲加敬,人知有范雲之於梁武,而不知有到仲舉之於陳武。

誓墓不仕,人知有王羲之,而不知有何偃。

通它心觀,人知有國忠師之於大耳三藏,而不知有普寂之於柳中庸。

祭賽忘書刀在廟,鯉魚為送,人知有馬當山之王昌齡,而不知有宮亭湖之佑客。

弈棋覆局,人知有王粲,而不知有到溉。

制千字文,人知有周興嗣,而不知有蕭子范。

贈柳妾,人知有韓翃,而不知有李還古。

即位御床陷地,人知有桓玄,而不知有侯景。

誤食澡豆,人知有王敦,而不知有陸暢。

殯逆旅書生,人知有王忳,而不知有鮑子都、廖有方。

橋神貌醜,以足潛畫之,人知有定州之張平子,而不知有忖留神之魯般。

駱駝負水,養魚軍中,人知有宋孫仁佑,而不知有隋虞孝仁。

殺負心仆,人知有張詠,而不知有柳開。

賜金蓮燭歸院,人知有蘇軾,而不知有王珪。

晉平公出言不當,師曠舉琴撞之,跌宮壁。魏文侯出言不當,師經舉琴撞之,中旒潰。(一見《淮南子》,一見劉向《說苑》)

燕太后不肯以少子質齊,因陳翠愛子之說而許。趙太后不肯以少子質秦,因左師觸龍愛少子之說而許。(一見《趙世家》,一見《戰國策》)

高齊神武不貴慕容紹宗,以留文襄。唐文皇暫出李績,以留高宗。(俱見《本紀》)

申鳴援桴而進戰,為賊殺其父,功成而自殺。趙苞援桴而進戰,為賊殺其母,功成而嘔血死。(一見《說苑》,一見《後漢書》)

醫診脈晉平公,而曰:“君之病在膏之下,肓之上。”秦武王示扁鵲病,而曰:“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上。”謂皆以色致也。(一見《左傳》,一見《戰國策》)東方朔知赤物為怪哉,飲酒十石。李章武知鐵斧為厭物,飲血三斗。(一見《搜神記》,一見《酉陽雜俎》)

懷素習書數畝芭蕉。鄭虔習書數屋柿葉。(俱見《法書錄》)

孫臏刖足於魏,而為齊師。司馬喜刖足於宋,而為中山相。(一見本傳,一見《呂氏春秋》)

王濟以錢千萬與王愷賭射八百里牛,一勝而探牛心。爾朱文略以好婢與高歸彥賭射千里馬,一勝而截馬頭。(一見《晉書》,一見《北齊書》)

鄂千秋明蕭何功高,立封侯。公孫戎明樊噲不反,立封二千戶。(一見《蕭何傳》,一見《王莽傳》)

兗州刺史李恂,郡園小麥、胡麻,悉付從事。揚州刺史費遂,郡園小麥、胡麻,悉付從事。(一見《東觀記》,一見謝承《後漢書》)

孫權得諸葛恪,而以老桑熟龜精。張華得雷煥,而以老桑辨狐精。(一見《搜神記》,一見《集異志》)

漢郭林宗遇雨,巾折角,人遂為折角巾。周獨孤信馳馬,帽微側,人遂為側帽。(一見《後漢書》,一見《北史》)

嚴畯為吳大帝誦《孝經·仲尼居》,張輔、吳昭以為鄙生,請誦《君子之事上章》。陸澄為齊武帝誦《孝經·仲尼居》。王衛軍儉以為博而寡要,請誦《君子之事上章》。(一見《吳志》,一見《南齊書》)

吳大帝夢人以筆點額,熊循賀以當作主;齊文宣夢人以筆點額,王曇哲賀以為當作主,俱遂即位。(一見吳祚《國統志》,一見《齊書》)

魏文帝為王時,夢日墮地,分為三分,己得一分,納諸懷中。陳文帝微時,夢亦然。後俱為三分之主。(一見《談藪》,一見《陳本紀》)

張茂先白鸚鵡夢為鷙鳥搏。楊太真白鸚鵡亦夢為鷙鳥搏。(一見《異苑》,一見《明皇雜錄》)

歐陽率更見索靖碑,初看曰:“浪得虛名。”次日看,曰:“名下定無虛士。”坐臥其下,十日不能去。閻立本見張僧繇畫,亦然。(俱見《宣和書畫譜》)

見客挾姬,楊司空素出見客,挾侍姬紅拂,因奔李靖。郭汾陽子儀出見客,亦挾侍姬紅綃,因奔崔千牛。(一見《虬髯客傳》。一見《崑崙奴傳》)

飽蚊溫席,人知有吳猛,而不知漢時番禺之有羅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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