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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作者:葛洪

東郭延

東郭延,字公游,山陽人也。少好道,聞李少君有道,求與相見,叩頭乞得執侍巾櫛灑掃之役,少君許之,見延小心良謹,可成,臨當去,密以五帝六甲左右靈飛之術、游虛招真十二事授延,告之曰:“此亦要道也,密而行之,亦升天矣。”口訣畢而遣去。延遂還家,合服靈飛散,能夜書,在寢室中,身生光點,左右行六甲左右術,能占吉凶,天下當(敲右+又)者,識與不識,皆逆知之。又役使鬼神,收攝虎豹,無所不為。在鄉里四百歲不老。漢建安二十一年,一旦,有數十人乘虎豹之來迎之,鄰盡見之,乃與親故別而辭去,雲“詣崑崙台”,臨去延以神丹方、五帝靈飛秘要傳尹先生。

靈壽光

靈壽光者,扶風人也。年七十時,得朱英丸方,合服之,轉更少,如年二十。時至建安元年,已二百二十歲矣。

劉京

劉京,字太玄,南陽人也,漢孝文皇帝侍郎也。後棄世從邯鄲張君學道,受餌朱英丸方,合服之,百三十歲,視之如三十許人。後師事蘇子訓,子訓授京五帝靈飛六甲十二事,神仙十洲真形諸秘要,京按訣行之,甚效,能役使鬼神,立起風雨,名致行廚,坐在立亡,而知吉凶期日。又能為人祭天益命,或得十年,到期皆(敲右+又),其不信者,至期亦(敲右+又)。周流名山五嶽,與王真俱行,悉遍也。

魏武帝時,故遊行諸弟子家。皇甫隆聞其有道,乃隨事之,以雲母九子丸及交接之道二方教隆,隆按合行服之,色理日少,發不白,齒不落,年三百餘歲,不知能得度世不耳。魏黃初三年,京入衡山中去,遂不復見,京語皇甫隆曰:“治身之要,當朝朝服玉泉,使人丁壯有顏色,去三蟲而堅齒也。玉泉者,口中液也。朝來起早,漱液滿口,乃吞之,琢齒二七過,如此者三乃止,名曰煉精,使人長生也。夫交接之道至難,非上士不能行之,乘奔牛驚馬未足喻其險墜矣。卿性多滛,得無當用此自戒乎!”如京言,慮隆不得度世也。

嚴青

嚴青者,會稽人也。家貧,常在山中燒炭,忽遇仙人云:“汝骨相合仙。”乃以一卷素書與之,令以淨器盛之,置高處,兼教青服石腦法。青遂以淨器盛書,置高處,便聞左右常有十數人侍之。每載炭出,此神便為引船,他人但見船自行。後斷谷入小霍山去。

帛和

帛和,字仲理。師董先生行炁斷谷術,又詣西城山師王君,君謂曰:“大道之訣,非可卒得,吾暫往瀛洲,汝於此石室中,可熟視石壁,久久當見文字,見則讀之,得道矣。”和乃視之,一年了無所見,二年視有文字,三年瞭然見太清中經、神丹方、三皇文、五嶽圖,和誦之,上口。王君回曰:“子得之矣。”乃作神丹,服半劑,延年無極,以半劑作黃金五十斤,救惠貧病也。

趙瞿

趙瞿者,上黨人也。病癩歷年,眾治之,不愈,垂死,或云:“不及活流棄之。”後子孫轉相注易,其家乃齎糧將之送置山穴中。瞿在穴中自怨不幸,晝夜悲嘆涕泣。經月,有仙人經過穴,見而哀之,具問訊之,瞿知其異人,乃叩頭自陳乞哀。於是仙人以一囊藥賜之,教其服法。瞿服之,百許日,瘡都愈,顏色豐悅,肌膚玉澤。仙人又過視之,瞿謝受更生活之恩,乞丐其方。仙人告:“此是松脂耳,此山中更多此物,汝煉服之,可以長生不死。”瞿乃歸家,家人初謂之鬼也,甚驚愕。瞿遂長服松脂,身體轉輕,氣力百倍,登危越險,終日不極。年百七十歲,齒不墮,發不白。夜臥,忽見台間有光大如鏡者,以問左右,皆雲不見,久而漸大,一室盡明,如晝日。又夜見面上有綵女二人,長二三寸,而體皆具,但為小耳,遊戲其口鼻之間,如是且一年,此女漸長大,出在其側。又常聞琴瑟之音,欣然獨笑。在人間三百許年,色如小童。乃入抱犢山去,必地仙也。

宮嵩

宮嵩者,大有文才,著道書二百餘卷,服雲母,得地仙道。後入苧嶼山中仙去。

容成公

容成公,行玄素之道,延壽無極。

董仲君

董仲君者,臨淮人也。服炁鍊形,二百餘歲不老。曾被誣系獄,乃佯死,須臾蟲出,獄吏乃舁出之,忽失所在。

倩平吉

倩平吉者,沛人也。漢初入山得道,至光武時不老,後托形屍假,百餘年卻還鄉里也。

王仲都

王仲都者,漢中人也。漢元帝常以盛暑時暴之,繞以十餘爐火而不熱,亦無汗。凝冬之月,令仲都單衣,無寒色,身上氣蒸如炊。後不知所在。

程偉妻

漢黃門郎程偉,好黃白術。娶妻得知方家女。程常從駕出而無時衣,甚憂,妻曰:“請致兩叚縑。”縑即無故而至前。偉按枕中鴻寶作金不成,妻乃往視偉,偉方扇炭燒筩,筩中有水銀,妻曰:“吾欲試相視一事。”乃出其囊中藥少許投之,食頃發之,已成銀。偉大驚曰:“道在汝處,而不早告我,何也?”妻曰:“得之須由命者。”於是偉日夜說誘之,賣田宅以供美食衣服,猶不肯告偉,偉乃與伴謀撾笞杖之,妻輒知之,告偉言:“道必當傳其人,得其人得路相遇,輒教之。如非其人,口是而心非,雖寸斷而支解,而道猶不出也。”偉逼之不止,妻乃發狂,裸而走,以泥自塗,遂卒。

薊子訓

薊達,字子訓,齊國臨淄人,李少君之邑人也。少仕州郡,舉孝廉,除郎中,又從軍拜駙馬都尉。晚悟治世俗綜理官無益於年命也,乃從少君學治病作醫法,漸久,見少君有不死之道,遂以弟子之禮事少君而師焉。少君亦以子訓用心專,知可成就,漸漸告之以道家事,因教令胎息胎食住年止白之法,行之二百餘年,顏色不老。

在鄉里與人信讓從事,性好清淨,常閒居讀《易》,時作小小文疏,皆有意義。少君晚又授子訓無常子大幻化之術,按事施行,皆效。曾見比舍家抱一兒,從求抱之,失手而隨地,即死,其家素尊敬之,不敢有悲哀之色而埋之,謂此兒命應不成人,行已積日,轉不能復,思之,子訓因還外抱兒還家,家人恐是鬼,乞不復用,子訓曰:“但取,無苦,故是汝兒也。”兒識其母,喜笑欲往母,乃取之,意猶不了,子訓既去,夫婦共往掘視所埋死兒窆器中,有泥兒長六寸許耳,此兒遂長大。又諸老人發必白者,子訓但與之對坐共語,宿昔之間,則明旦皆發黑矣,亦無所施為,為黑可期一年二百日也;亦復有不使人發黑者,蓋神幻之大變者也。

京師貴人聞之,莫不虛心欲見子訓,而無緣致之。子訓比居有年少為太學生,於是諸貴人共呼語之:“卿所以勤苦讀書者,欲以課試規富貴耳。但為吾一致薊子訓來,能使卿不勞而達。”書生許諾,乃歸,就事子訓,朝夕灑掃,立侍左右,如此且二百日,子訓語書生曰:“卿非學道者,何能如此?”書生曰:“忝鄉里末流,長幼之道自當爾。”子訓曰:“何以不道實而作虛飾邪?吾以具知卿意,諸貴人慾得見我,我亦何惜一行之勞而不使卿得榮位乎?便可還語諸人,吾某月某日當往。”書生甚喜,到京師,具向諸貴人說此意。到期日,子訓未行,書生父母憂之,往視子訓,子訓曰:“恐我不行也,不使卿兒失信,當發以食時去所居。”書生父母相謂曰:“薊先生雖不如期至,要是往也,定後日。”書生歸,推計之,子訓以其日中時到京師,是不能半日行千餘里。既至,書生往見之子訓,子訓問書生曰:“誰欲見我者?”書生曰:“欲見先生者甚多,不敢枉屈,但乞知先生所止,自當來也。”子訓曰:“不須使來,吾尚千餘里來寧,復與諸人計此邪?卿今日使人人盡語之,使各絕賓客,吾日中當往,臨時自當擇所先詣。”書生如其言語貴人,貴人各灑掃,到日中子訓往。凡二十三處,便有二十三子訓,各往一處,諸貴人各各喜,自謂子訓先詣之。定明日相參同,同時各有一子訓,其衣服顏色皆如一,而論說隨主人諮問,各各對答不同耳。主人竝為設酒食之具,以餉子訓,皆各家家盡禮飲食之。於是遠近大驚,諸貴人竝欲詣之。子訓謂書生曰:“諸人謂我當有重瞳八采,故欲見我,我亦無所道,我不復往便爾,去矣!”適出門,諸貴人冠蓋塞道,到門。書生言:適去東陌上乘青騾者是也。於是各各走馬逐之,望見其騾徐徐而行,各走馬逐之不及,如此行半日,而常相去一里許,不可及也,乃各罷還。

子訓既少君鄉里弟子,微密謹慎,思證道奧,隨時明匠,將足甄綜眾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