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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官部·卷五十五

作者:李昉

○良刺史中

《後魏書》曰:李崇為揚州刺史。先是,壽春縣人苟泰有二子,三歲遇賊,亡失數年,不知所在。後見在同縣人趙奉伯家,泰以狀告。各言己子,並有鄰證,郡縣不能斷。崇曰:"此易知耳。"二父與兒各在別處,經禁數旬,然後遣人告之曰:"君兒遇患,向已暴死,有教解禁,可出奔哀也。"苟泰聞即號啕,悲不自勝,奉伯咨嗟而已,殊無痛意。崇知之,乃以兒還泰,詰奉伯詐狀。奉伯乃款引"先亡一子,故妄認之"。

又曰:李崇除兗州刺史。兗土舊多劫盜,崇乃村置一樓,樓懸一鼓,盜發之處,雙槌亂擊。四面諸村始聞者槌一通,次復聞者以二為節,次後聞者以三為節,各擊數千槌。諸村聞鼓,皆守要路,是以盜發俄頃之間,聲布百里。其中險要悉有伏人,盜竊始發,便爾擒送。諸州置樓懸鼓,自崇始也。

又曰:韋崇除南潁川太守,不好發擿細事,常云:"何用小察,以傷大道?"吏民感之,郡中大治。高祖聞而嘉賞,賜帛二百匹。

又曰:崔亮為雍州刺史。城北渭水淺不通船,行人艱阻。謂寮佐曰:"昔杜預乃造河梁,況此有異長河,且魏晉之日亦自有橋,吾今決欲營之。"鹹曰:"水淺,不可為浮橋,汎長無常,又不可施柱,恐難成立。"亮曰:"昔秦居鹹陽,橫橋渡渭,以像閣道,此即以柱為橋。今惟慮長柱不可得耳。"會天大雨,山水暴至,浮出長木數百根。藉此為用,橋遂成立,百姓利之,至今猶名崔公橋。

又曰:任城王云為冀州刺史。雲留心政事,甚得下情,於是合州民各請輸絹五尺、粟伍升以報雲恩。高祖嘉之。

又曰:城陽王長壽之子徽除并州刺史。先是,州界下霜,人庶逃散。徽輒開倉賑之,文武鹹共諫止。徽曰:"昔汲長孺,郡守耳,尚輒開倉,救人飢弊,況我皇家親近,授委大藩,豈可拘法而不救人困也。"先給後表。肅宗嘉之。

又曰:李平,字曇定。為相州刺史,勸課農桑,修飾太學,簡試通儒,以充博士,選五郡聰敏者以教之,圖孔子及七十二弟子於講堂,親為立贊。前來台使頗好侵取,平畫《履虎尾》《踐薄冰》於客館,注頌其下,以示誡焉。

又曰:韋彧為東豫州刺史。彧以蠻俗荒梗,不識禮儀,乃表立太學,選諸郡生徒於州總教,又於城北置崇武館,以習武焉。境內清肅。

又曰:韋珍遷郢州刺史。在州有聲績,朝廷嘉之。遷龍驤將軍,賜驊騮二匹、帛五十匹、穀三百斛。珍乃召集州內孤貧者,謂曰:"天子以我能綏撫卿等,故賜以穀帛,吾何敢獨當。"遂以所賜悉分與之。

又曰:韓麒麟除齊州刺史,假魏昌候。麒麟在官,寡於刑罰,從事劉普慶說麒麟曰:"明公仗節方夏,而無所斬戮,何以示威?"麒麟曰:"刑罰所以止惡,蓋不得已而用之。今民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須斬戮以立威名,當以卿應之。"普慶慚懼而去。

又曰:李崇沉深有將略,寬厚善御眾,在揚州凡經十年,養壯士數千人,寇賊侵邊,所向摧破,號曰臥虎。

又曰:陸俟長子馥多智,有父風。高祖見而悅之,謂朝臣曰:"吾常嘆其父智過其軀,是復逾於父矣。"少為內都下大夫,出為刺史,假長廣公。為政清平,抑強扶弱。州中有舊德宿老名望素重者,以友禮待之,詢之政事。如此者十人,號曰"十善"。於是發奸摘伏,事無不驗。百姓以為神明,無敢寇盜。征為散騎常侍,人乞留者千餘人。

又曰:崔休為青州刺史。青州九郡民單扌剽、李伯徽、劉通等一千人,上書訟休德政,靈太后善之。休在幽、青五六年,皆清白愛民,甚著聲績,二州懷其德澤,百姓追思之。

又曰:任城王澄為揚州刺史。下車,封孫叔敖之墓,毀蔣子文之廟,表請復皇宗之學,開四門之教,詔從之。

又曰:阮孚拜冀州刺史,勸課農桑,境內稱為慈父,鄰州號曰神君。先是,州人張孟都、張洪建、馬潘、崔之憐、張叔緒、崔思哲等八人,皆屯保林野,不臣王命,州郡號曰八王。孚至,皆請入城,願致死效力。

《北齊書》曰:趙郡王叡除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恆三州及庫堆以西黃河以東長城諸鎮諸軍事。叡慰撫新遷,量置烽戍,內防外御,備有條法,大為兵民所安。有無水之處,禱而掘井,鍬插裁下,泉源湧出,至今號曰"趙郡王泉"。

又曰:魏蘭根為岐州刺史。從行台蕭寶寅討破宛川,俘其人為奴婢,以美女十人賞蘭根。蘭根曰:"此縣介於強虜,故成背叛。今當恤其饑寒,柰何並充仆隸。"於是盡以歸其父兄。部內麥多五穗,鄰州田鼠為災,犬牙不入岐土。

又曰:韓軌遷秦州刺史,甚得邊和。神武巡秦州,欲以軌還,仍賜城人戶別絹布兩匹。州人田昭等七千戶皆辭不受,惟乞留軌。神武嘉嘆,乃留焉。

《北史》曰:齊任城王諧為并州刺史。時有婦人臨汾川浣衣,有乘馬人換其新靴馳而去者。婦人持故靴詣州言之,諧召居城諸嫗以靴示之,紿曰:"有乘馬人於路被賊劫害,遺此靴焉,得無親屬乎?"一嫗撫膺哭曰:"兒昨著此靴向妻家。"如其語捕獲之,時稱明察。

又曰:齊平覽遷懷州刺史。鑒奏請於州西故軍道,築城以防西軍,從之。尋而西魏來攻。時新築城,糧仗未集,素乏水,南門有大井,隨汲即竭。覽具衣冠俯井而祝,至旦而井泉涌溢,有異於常。

又曰:齊彭城王浟為滄州刺史。有人從幽州來,驢馱鹿脯至滄州界,腳痛行遲,偶會一人為伴,遂盜驢及脯去。明旦告州,乃令左右及府僚吏分市鹿脯,不限其價。其主見識之,推獲盜者。

又曰:竇熾為原州刺史。熾挫抑豪右,申理幽滯,在州十載,甚有政績。州城北有泉水,屢經游踐,嘗與僚吏宴於泉側,因酌水自飲曰:"吾在此州,惟當飲水而已。"

又曰:申微為襄州刺史。時南方初附,舊俗,官人皆通餉遺。微性廉慎,乃畫楊震像於寢室以自戒。及代還,人使送者數十里不絕。微自以無德於人,慨然懷愧,因賦詩題於清水亭。長幼聞之,皆競來讀,遞相謂曰:"此是申使君手跡。"並寫誦之。

又曰:赫連達為雲州刺史,性鐮儉。邊境胡人或饋達羊,達欲招異類,報以繒帛,主司請用官物,達曰:"羊入我廚,物出官庫,是欺上也。"命取私帛與之,識者嘉其仁恕。

《三國典略》曰:賀祥為荊州刺史。祥有惠政,遠近款附。梁岳陽王詧欽其清素,乃贈以竹屏風。祥難違其意,取付所司。太祖聞之,並以賜祥。

《後周書》曰:獨孤信為秦州刺史。先是,守宰闇弱,政令乖方,民有冤訟,歷年不能決。信在州,事無擁滯,示以禮教,勸以耕桑;數年之中,公私富實,流民願附者數萬家。太祖以其信著遐邇,故賜名為信。

又曰:達奚武之在同州也,時屬大旱。高祖敕武祀華岳,而廟在舊山下。當往祈禱,武謂寮屬曰:"吾備位三公,不能燮理陰陽,遂使盛農之月,久絕甘雨,天子勞心,百姓惶懼,忝寄既重,憂責實深。不可同於眾人,在常祀之所,必須登峰展誠,須其靈奧。"岳既高峻,千仞壁立。武年逾六十,惟將數人,攀藤援棘,然後得上。於是稽首祈請,陳百姓懇誠。晚不得還,即於岳上藉草而宿。夢見白衣人來,執武手曰:"快辛苦,甚相嘉尚。"武遂驚覺,益用祗肅。至旦,雲霧四起,俄而澍雨,遠近沾浹。高祖聞之,璽書慰勞。

又曰:韋瑱,字世珍。魏恭帝二年,賜姓宇文氏。三年,除瓜州刺史。州通西域,蕃夷往來,前後刺史,多受賂遺。胡寇犯邊,又莫能御。瑱雅性清儉,兼有武略。蕃夷贈遺,一無所受。胡人畏威,不敢為寇。公私安靜,夷夏懷之。

又曰:長孫儉授荊州刺史、東南道行台僕射。所部鄭縣令泉璨為民所訟,推理獲實。儉即大集僚屬而謂之曰:"此由刺史教誨不明,信不被物,是我之愆,非泉璨之罪。"遂於廳事前肉袒自罰,舍璨不問。於是州城肅勵,莫敢犯法。魏文帝璽書勞之。

又曰:王思政遷荊州刺史。州境卑濕,城塹多壞。思政乃命都督藺小歡督工匠繕治之。掘得黃金三十斤,夜中密送之。至旦,思政召佐吏以金示之曰:"人臣不宜有私。"悉封金送上。太祖嘉之,賜錢二十萬。

又曰:泉企為東雍州刺史。性清約,纖毫不擾於民。在州五年,每於鄉里運米以自給。

《隋書》曰:令狐熙拜滄州刺史。時山東承齊之弊,戶口簿籍類不以實。熙曉喻之,令自歸首,至者一萬口。在職數年,風教大洽,稱為良二千石。開皇四年,上幸洛陽,熙來朝,吏民恐其遷易,悲泣於道。及熙復還,百姓出境迎謁,歡叫盈路。在州獲白烏、白獐、嘉禾,甘露降於庭前柳樹。

又曰:令狐熙,時上祠泰山還,次汴州,惡其殷盛,多有奸俠,於是以熙為汴州刺史。下車禁游食,抑工商,民有向街開門者杜之,船客於郭外星居者勒為聚落,僑人逐令歸本,其有滯獄,並決遣之,令行禁止,稱為良政。上聞而嘉之,顧謂侍臣曰:"鄴都,天下難理處也。敕相州刺史豆盧通,令習熙之法。"其年來朝,考績為天下之最,賜帛三百匹,頒告天下。

又曰:楊達,字士達,為鄯、鄭、趙三州刺史,俱有能名。平陳之後,四海大同,上差品天下牧宰,達為第一,賜雜采五百段,加以金帛。

又曰:慕容三藏授廓州刺史。州極西界,與吐谷渾鄰接,奸宄犯法者皆遷配彼州,流人多有逃逸。及三藏至,招納綏撫,百姓愛悅,襁負日至,吏民歌頌之。高祖聞其能,屢有勞問。其年,當州畜產繁孳,獲醍醐奉獻,賴物百段。

又曰:衛玄出為資州刺史,以鎮撫之。玄既到官,時獠攻圍大牢鎮,玄單騎造其營,謂群獠曰:"我是刺史,銜天子詔安養汝等,勿驚懼也。"諸賊莫敢動。於是說以利害,渠帥感悅,解兵而去,前後歸附者十餘萬口。高祖大悅,賜縑二千匹。

又曰:郭衍為瀛州刺史,遇秋霖大水,其屬縣多漂沒,民皆上高樹,依大冢。衍親備船筏並齎糧拯救之,民多獲濟。衍先開倉賑恤,後始聞奏,上大善之。

又曰:辛彥之拜隋州刺史。於時州牧多貢珍玩,惟彥之所貢並供祭之物,高祖善之,顧謂朝臣曰:"人安得無學。彥之所貢,稽古之力也。"

又曰:梁彥光為岐州刺史,甚有惠政,嘉禾連理,出於州境。開皇二年,上幸岐州,悅其能,乃下詔曰:"賞以勸善,義兼訓物。彥光操履平直,識用凝遠,布政岐下,恩惠在人,廉慎之譽,聞於天下。三載之後,自當遷陟,恐其匱乏,且宜旌善。可賜粟五百斛,物三百段,御傘一枚,庶使有感朕心,日增其美。四海之內,凡百官人,慕高山而仰止,聞清風而自勵。"

又曰:梁彥光為相州刺史。有塗陽人焦通,性嗜酒,事親禮闕,為從弟所訟。彥光弗之罪,將至州學,令觀於孔子廟。於時廟中有韓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弱,對母悲泣之像。通遂感寤,既悲且愧,若無自容。彥光訓諭而遣之。後改過勵行,卒為善士。以德化人,皆此類也。

又曰:公孫景茂遷息州刺史,法令清靜,德化大行。時屬平陳之後,征人在路,有疾病者,景茂撤減俸祿,為粥湯藥,分賑濟之,賴以全活者以千數。上聞而嘉之,詔宣告天下。

又曰:薛胄為兗州刺史。城東有沂、泗二水,合而南流,泛濫大澤中。胄遂積石堰之,使決,令西注,陂澤盡為良田。以通轉運,利盡淮海,百姓賴之,號為"薛公豐兗渠"。

又曰:梁毗出為西寧州刺史,改封邯鄲縣侯。在州十一年。先是,蠻夷酋長皆服金冠,以金多者為豪俊,由此遞相陵奪,每尋干戈,邊境略無寧歲。毗患之。後因諸酋長相率以金遺毗,於是置金座側,對之慟哭而謂之曰:"此物飢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滅,不可勝數。今將此來,欲殺我耶?"一無所納,悉以還之。於是蠻夷感悟,遂不相攻擊。高祖聞而善之。

又曰:趙煚為冀州刺史,甚有威德。煚常有疾,百姓賓士,爭為祈禱,其得民情如此。冀州俗薄,市井多奸詐,煚為銅斗鐵尺,置之於肆,百姓便之。上聞而嘉焉,頒告天下,以為常法。

又曰:蔡王智積為同州刺史,儀衛資送甚盛。頃之,以修謹聞,高祖善之。在州未嘗嬉戲遊獵,聽政之暇,端然讀書,門無私謁。有侍讀公孫尚儀,山東儒士,府佐楊君英、蕭德言,並有文學,時延於座,所設惟餅果,酒才三酌。家有女妓,惟年節嘉慶,奏於太妃之前。其簡靜如此。

又曰:公孫景茂為道州刺史。悉以秩俸買牛犢雞豬,散惠孤弱,不自存者。好單騎巡人家,至戶入,閱視百姓產業。有循理者,於都會時乃褒揚稱述。如有過惡,隨即訓導,而不彰也。由是人行義讓,有無均通,男子相助耕耘,婦人相助紡績。大村或數百戶,皆如一家之務。其後請致仕,上優詔聽之。仁壽中,上明公楊紀出使河北,見景茂神力不衰,還以狀奏。於是就拜淄州刺史,賜以馬輿,便道之官。前後歷職,皆有德政,論者稱為良牧。

又曰:梁彥光為相州刺史。初,齊亡後,衣冠士人多遷關內,惟伎巧、商販及樂戶之家移實州郭。由是人情險詖,妄起風謠,訴訟官人,萬端千變。彥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之物,招致山東大儒,每鄉立學,非聖哲之書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親臨策試。有勤學異等,聰令有聞者,升堂設饌,其餘並座廊下。有好諍訟,惰業無成者,坐之庭中,設以草具。及大成,當舉行賓貢之禮,又於郊外祖道,並以財物資之。於是人皆克勵,風俗大改。

又曰:韋世康。尉遲回之作亂也,高祖憂之,謂世康曰:"汾、絳舊是周、齊分界,因此亂,恐生搖動,今以委公,善為吾守。"因授絳州刺史,以雅望鎮之,闔境清肅。

又曰:豆盧勣為渭州刺史,甚有惠政,華夷悅服,德澤流行,多致祥瑞。鳥鼠山,俗呼為高武隴,其下渭水所出。其山絕壁千尋,由來乏水,諸羌苦之。勣馬足所踐,忽飛泉湧出。有白烏翔止廳前,乳子而後去,又白狼見於襄武。民為之謠曰:"我有丹陽,山出玉漿。濟我民夷,神鳥來翔。"百姓因號其泉為玉漿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