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古詩文古書籍網

卷四百五十一·狐五

作者:李昉、扈蒙、徐鉉等

馮玠 賀蘭進明 崔昌 長孫甲 王老 劉眾愛 王黯

袁嘉祚 李林甫 孫甑生 王璿 李黁 李揆 宋溥 僧晏通

馮玠

唐馮玠者,患狐魅疾。其父後得術士,療玠疾,魅忽啼泣謂玠曰:“本圖共終,今為術者所迫,不復得在。”流淚經日,方贈玠衣一襲云:“善保愛之,聊為久念耳。”玠初得,懼家人見,悉卷書中。疾愈,入京應舉,未得開視。及第後,方還開之,乃是紙焉。(出《廣異記》)

賀蘭進明

唐賀蘭進明為狐所婚,每到時節,狐新婦恆至京宅,通(“通”字原缺,據明抄本補。)名起居,兼持賀遺及問訊。(“訊”原作“信”,據明抄本改。)家人或有見者,狀貌甚美。至五月五日,自進明已下,至其仆隸,皆有續命。家人以為不祥,多焚其物。狐悲泣云:“此並真物,奈何焚之?”其後所得,遂以充用。後家人有就求漆(“漆”原作“膝”,據明抄本改。)背金花鏡者,入人家偷鏡掛項,緣牆行,為主人家擊殺,自爾怪絕焉。(出《廣異記》)

崔昌

唐崔昌在東京莊讀書,有小兒顏色殊異,來止庭中。久之,漸升階,坐昌床頭。昌不之顧,乃以手卷昌書,昌徐問:“汝何人斯?來何所欲?”小兒云:“本好讀書,慕君學問爾。”昌不之卻。常問文義,甚有理。經數月,日暮,忽扶一老人乘醉至昌所。小兒暫出,老人醉,吐人之爪發等,昌甚惡之。昌素有所持利劍,因斬斷頭,成一老狐。頃之,小兒至,大怒云:“君何故無狀,殺我家長?我豈不能殺君?但以舊恩故爾。”大罵出門,自爾乃絕。(出《廣異記》)

長孫甲

唐坊州中部縣令長孫甲者,其家篤信佛道。異日齋次,舉家見文殊菩薩,乘五色雲從日邊下。須臾,至齋所檐際,凝然不動。合家禮敬懇至,久之乃下。其家前後供養數十日,唯其子心疑之,入京求道士為設禁,遂擊殺狐。令家奉馬一匹,錢五十千。後數十日,復有菩薩乘雲來到,家人敬禮如故,其子復延道士,禁咒如前。盡十餘日,菩薩問道士:“法術如何?”答曰:“已盡。”菩薩云:“當決一頓。”因問道士:“汝讀道經,知有狐剛子否?”答云:“知之。”菩薩云:“狐剛子者,即我是也。我得仙來,已三萬歲。汝為道士,當修清淨,何事殺生?且我子孫,為汝所殺,寧宜活汝耶?”因杖道士一百畢,謂令曰:“子孫無狀,至相勞擾,慚愧何言。當令君永無災橫,以此相報。”顧謂道士:“可即還他馬及錢也。”言訖飛去。(出《廣異記》)

王老

唐睢陽郡宋王冢旁有老狐,每至衙日,邑中之狗,悉往朝之,狐坐冢上,狗列其下。東都王老有雙犬能咋魅,前後殺魅甚多,宋人相率以財雇犬咋狐。王老牽犬往,犬乃逕詣諸犬之下,伏而不動,大失宋人之望。今世人有不了其事者,相戲云:“取睢陽野狐犬。”(出《廣異記》)

劉眾愛

唐劉全白說雲,其乳母子眾愛,少時,好夜中將網斷道,取野豬及狐狸等。全白莊在岐下,後一夕,眾於莊西數里下網,己伏網中,以伺其至。暗中聞物行聲,覘見一物,伏地窺網,因而起立,變成緋裙婦人。行而違網,至愛前車側,忽捉一鼠食。愛連呵之,婦人忙遽入網,乃棒之致斃,而人形不改。愛反疑懼,恐或是人,因和網沒漚麻池中。夜還與父母議,及明,舉家欲潛逃去。愛竊云:“寧有婦人食生鼠,此必狐耳。”復往麻池視之,見婦人已活,因以大斧自腰後斫之,便成老狐。愛大喜,將還村中。有老僧見狐未死,勸令養之,云:“狐口中媚珠,若能得之,當為天下所愛。”以繩縛狐四足,又以大籠罩其上。養數日,狐能食。僧用小瓶口窄者,埋地中,令口與地齊,以兩胾豬肉,炙於瓶中。狐愛炙而不能得,但以口屬瓶。候炙冷,復下肉臠。狐涎沫久之,炙與瓶滿,狐乃吐珠而死。珠狀如棋子,通圓而潔。愛母(“母”原作“每”,據明抄本改。)帶之,大為其夫所貴。(出《廣異記》)

王黯

王黯者,結婚崔氏。唐天寶中,妻父士同為淝州刺史。黯隨至江夏,為狐所媚,不欲渡江,發狂大叫,恆欲赴水。妻屬惶懼,縛黯著床櫪上。舟行半江,忽爾欣笑,至岸大喜曰:“本謂諸女郎輩不隨過江,今在州城上,復何慮也。”士同蒞官,便求術士。左右言州人能射狐者,士同延至。入令堂中悉施床蓆,置黯於屋西北陬。家人數十持更迭守,己於堂外,別施一床,持弓矢以候狐。至三夕,忽云:“諸人得飽睡已否?適已中狐,明當取之。”眾以為狂而未之信。及明,見窗中有血,眾隨血去,入大坑中,草下見一牝狐,帶箭垂死。黯妻燒狐為灰,服之至盡,自爾得平復。後為原武縣丞,在廳事,忽見老狐奴婢,詣黯再拜,雲是大家阿(明抄本“阿”作“奢”。)奶,往者娘子枉為崔家殺害,翁婆追念,未嘗離口。今欲將小女更與王郎續親。故令申意,兼取吉日成納。黯甚懼。許(“許”原作“辭”,據明抄本改。)以厚利,萬計(明抄本萬“計”作“求其”。)料理,遽出羅錦十餘匹,於通衢焚之。老奴乃謂其婦云:“天下美丈夫亦復何數,安用王家老翁為女婿?”言訖不見。(出《廣異記》)

袁嘉祚

唐寧王傅袁嘉祚,年五十,應制授垣縣縣丞。闕(“闕”原作“門”,據明抄本改。)素凶,為者盡死。嘉祚到官,而丞宅數任無人居,屋宇摧殘,荊棘充塞。嘉祚剪其荊棘,理其牆垣,坐廳事中。邑老吏人皆懼,勸出不可。既而魅夜中為怪,嘉祚不動,伺其所入。明日掘之,得狐,狐老矣,兼子孫數十頭。嘉祚盡烹之,次至老狐,狐乃言曰:“吾神能通天,預知休咎。願置我,我能益於人。今此宅已安,舍我何害?”嘉祚前與之言,備告其官秩。又曰:“願為耳目,長在左右。”乃免狐。後祚如狐言,秩滿果遷。數年至御史。狐乃去。(出《紀聞》)

李林甫

唐李林甫方居相位,嘗退朝,坐於堂之前軒。見一玄狐,其質甚大,若牛馬,而毛色黯黑有光,自堂中出,馳至庭,顧望左右。林甫命弧矢,將射之,未及,已亡見矣。自是凡數日,每晝坐,輒有一玄狐出焉。其歲林甫籍沒。(出《宣室志》)

孫甑生

唐道士孫甑生本以養鷹為業,後因放鷹,入一窟,見狐數十枚讀書。有一老狐當中坐,迭以傳授。甑生直入,奪得其書而還。明日,有十餘人持金帛詣門求贖,甑生不與,人云:“君得此,亦不能解用之,若寫一本見還,當以口訣相授。”甑生竟傳其法,為世術士。狐初與甑生約,不得示人,若違者,必當非命。天寶末,玄宗固就求之,甑生不與,竟而伏法。(出《廣異記》)

王璿

唐宋州刺史王璿,少時儀貌甚美,為牝狐所媚。家人或有見者,丰姿端麗。雖童幼遇之者,必斂容致敬。自稱新婦,祗對皆有理。由是人樂見之。每至端午及佳節,悉有贈儀相送,云:“新婦上某郎某娘續命。”眾人笑之,然所得甚眾。後璿職高,狐乃不至。蓋某祿重,不能為怪。(出《廣異記》)

李黁

東平尉李黁初得官,自東京之任。夜投故城,店中有故人賣胡餅為業。其妻姓鄭有美色,李目而悅之,因宿其舍。留連數日,乃以十五千轉索胡婦。既到東平,寵遇甚至。性婉約,多媚黠風流;女工之事,罔不心了;於音聲特究其妙。在東平三歲,有子一人。其後李充租綱入京,與鄭同還。至故城,大會鄉里飲宴,累十餘日。李催發數四,鄭固稱疾不起,李亦憐而從之。又十餘日,不獲已,事理須去。行至郭門,忽言腹痛,下馬便走,勢疾如風。李與其仆數人極騁,追不能及,便入故城,轉入易水村,足力少息。李不能舍,(“轉入易水村足力少息李不能舍”十三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復逐之。垂及,因入小穴,極聲呼之,寂無所應,戀結悽愴,言發淚下。會日暮,村人為草塞穴口,還店止宿。及明,又往呼之,無所見,乃以火熏。久之,村人為掘深數丈,見牝狐死穴中,衣服脫卸如蛻,(“服脫卸如蛻”五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腳上著錦襪。李嘆息良久,方埋之。歸店,取獵犬噬其子,子略不(“犬噬其子子略不”七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驚怕。便將入都,寄親人家養之。輸納畢,復還東京,婚於蕭氏。蕭氏(“東京婚於肖氏肖氏”八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常呼李為野狐婿,李初無以答。一日晚,李與蕭攜手(“一日晚李與肖攜手”八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與歸本房狎戲,復言其事。忽聞堂前有人聲,李問:“阿誰夜來?”答曰:“(聲李問阿誰夜來答曰”九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君豈不識鄭四娘耶?”李素所鍾念,聞其(“聞其”二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言,遽欣然躍起。(“欣然躍起”四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問:(“問”上原有“然舊狀”三字,據許本、黃本刪。)“鬼乎?人乎?”答云:“身即鬼也。”欲(“欲”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近之而不能,四娘(“不能四娘”四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因謂李:“人神道殊,賢夫人何至數相謾罵?且所生之子,遠寄人家,其人皆言狐生,不給衣食,豈不念乎?宜早為撫育,(“為撫育”三字原空缺,據許本、黃本補。)九泉無恨也。若夫人云雲相侮,又小兒不收,必將為君之患。”言畢不見。蕭遂不復敢說其事。唐天寶末,子年十餘,甚無恙。(出《廣異記》)

李揆

唐丞相李揆,乾元初,為中書舍人。嘗一日退朝歸,見一白狐在庭中搗練石上,命侍童逐之,已亡見矣。時有客於揆門者,因話其事,客曰:“此祥符也,某敢賀。”至明日,果選禮部侍郎。(出《宣室志》)

宋溥

宋溥者,唐大曆中,為長城尉。自言幼時,與其黨暝扱野狐,數夜不獲。後因月夕,復為其事。見一鬼戴笠騎狐,唱《獨盤子》,至扱所。狐欲入扱,鬼乃以手搭狐頰,因而復回。如是數四。其後夕,溥復下扱伺之,鬼又乘狐,兩小鬼引前,往來報所。溥等無所獲而止。有談眾者亦云,幼時下報,忽見一老人扶杖至己所止樹下,仰問樹上是何人物。眾時尚小,甚惶懼,其兄因怒罵云:“老野狐,何敢如此?”下樹逐之,狐遂變走。(出《廣異記》)

僧晏通

晉州長寧縣有沙門晏通修頭陀法,將夜,則必就叢林亂冢寓宿焉。雖風雨露雪,其操不易;雖魑魅魍魎,其心不搖。月夜,棲於道邊積骸之左,忽有妖狐踉蹌而至。初不虞晏通在樹影也,乃取髑髏安於其首,遂搖動之,倘振落者,即不再顧,因別選焉。不四五,遂得其一,岌然而綴。乃褰擷木葉草花,障蔽形體,隨其顧盼,即成衣服。須臾,化作婦人,綽約而去。乃於道右,以伺行人。俄有促馬南來者,妖狐遙聞,則慟哭於路。過者駐騎問之,遂對曰:“我歌人也,隨夫入奏。今曉夫為盜殺,掠去其財。伶俜孤遠,思願北歸,無由致。脫能收采,當誓微軀,以執婢役。”過者易定軍人也,即下馬熟視,悅其都冶,詞意叮嚀,便以後乘挈行焉。晏通遽出謂曰:“此妖狐也,君何容易?”因舉錫杖叩狐腦,髑髏應手即墜,遂復形而竄焉。(出《集異記》。明抄本作出《纂異記》)

譯文

馮玠

唐代有個馮玠,得了狐魅病。他的父親後來找到一個術士,來治療馮玠的病。狐狸忽然哭泣著對馮玠說:“本想與你終生在一起,現在被術士逼迫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哭了整整一天,贈送給馮玠一件衣服說:“好好地保護愛惜它,姑且當作永久的紀念吧。”馮玠剛收衣服時,害怕被家裡的人看見,全都卷在書里放著。病好以後,到京城去參加考試,沒有時間打開看。考中以後,才回家打開看,都是些紙。

賀蘭進明

唐代的賀蘭進明與狐狸結婚,每到節令的時候,狐狸新媳婦常常到京城的住宅去,通報姓名並住在那裡,並且帶來賀蘭進明的禮品和問候。家人中有的看見了她,相貌很美。到五月五日這天,從賀蘭進明到家中的僕人,都能得到她送給的禮物。家人認為不吉祥,大多燒了她給的禮物。狐狸悲傷地哭泣說:“這些都是真的禮物,為什麼燒了它們?”以後再得到她給的東西,就留下使用了。後來有個人向她要個背面上漆的金花鏡,她到別人家裡偷了鏡子掛在脖子上,順著牆往回走,被主人家打死了。此後怪事就沒有了。

崔昌

唐代崔昌在東京莊讀書,有個小孩容貌長得很出奇,走來停在院子裡。時間長了,慢慢地走上台階,坐在崔昌的床頭上,崔昌也不理,又用手去卷握崔昌的書。崔昌慢慢地問:“你是什麼人,到這裡想乾什麼?”小孩說:“我本來喜歡讀書,很羨慕你的學問。”崔昌也不拒絕他。崔昌常常問他一些文章的意義,答得很有道理。過了幾個月,天黑的時候,忽然小孩扶著一個老人乘著酒醉到崔昌家來。小孩臨時出去一會,老人已經醉了,吐出一些人的指甲和頭髮,崔昌很厭惡他。崔昌平時就有一把鋒利的劍,順手把老人的頭砍下來,變成了一隻老狐狸。不久,小孩回來了,非常生氣地說:“你為什麼這么不象樣子,竟殺死了我的尊長,我難道就不能殺死你嗎?只是因為你從前對我的恩情,我不能這么做。”大罵著走出門去。從此再也沒有來。

長孫甲

唐代坊州的中部縣縣令長孫甲,他的全家都很信奉佛教。有一天,在進行齋戒當中,全家人看見了文殊菩薩,坐著五彩雲從太陽光中下來,不一會,降到齋室的房檐上,停住不動。全家人恭敬誠懇,禮數備至,過了許久,他就下來了。家人前後供養了十幾天,只有他的兒子心裡懷疑,他兒子進京請道士來安排法術,於是殺死了狐狸。縣令家送給道士一匹馬,五十千錢。又過了幾十天,又有個菩薩坐著彩雲來到縣令家,家人象以前一樣恭敬對待。他兒子又去請那道士。道士象以前一樣地安排法術符咒,過了十多天,菩薩問那道士:“你的法術怎么樣了?”回答說:“已經用完了。”菩薩說:“應當打你一頓。”接著又問道士:“你讀道經,知不知道有個狐剛子?”回答說:“知道。”菩薩說:“狐剛子就是我,我成仙以來,已經三萬年了。你是道士,應當到清淨的地方去修煉,為什麼要殺生呢?況且,我的子孫,被你殺了,難道還應該讓你活著嗎?”接著用拐杖打了道士一百下,然後,對長孫甲說:“我的子孫不象樣子,以至給你添了麻煩,我慚愧得沒有什麼說的,應當讓你永遠沒有災難和橫禍,用這個來報答你吧。”回頭對道士說:“要立即把馬和錢還給人家。”說完就飛走了。

王老

唐代睢陽郡宋王墳地旁邊有隻老狐狸,每當到了衙日,城裡的狗,全都去朝拜老狐狸,狐狸坐在墳頭上,狗列隊在下面。東都的王老有一對狗能夠撕咬狐狸,前前後後殺死很多狐狸。姓宋的人互相結伴花錢雇狗捉狐狸。王老牽著狗前去,狗卻一直走到那許多狗的後面,趴著一動不動,使姓宋的人很失望。現在世上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人們互相說笑說:“牽來睢陽野狐狗。”

劉眾愛

唐代的劉全白曾說,他奶媽的兒子眾愛,少年時,總是喜好在半夜時把網安放在道的中間,來捕捉野豬和狐狸等。劉全白的莊子在岐山腳下。後來有一晚上,眾愛在莊子西面幾里的地方下了網,自己趴在網裡,等著野獸的到來。在暗中聽動物行走的聲音,就看見一隻動物,趴在地上看網。接著站起來,變成一個穿淺紅裙子的婦女。走路避開了網,走到眾愛前面車子的旁邊,忽然捉住一隻老鼠吃起來。眾愛連聲地呵斥她,婦女匆忙中跑進網裡,於是用棒子打死了她。可是人的形象沒有變化。眾愛反而懷疑害怕,怕的是或許是人,接著連人帶網沉沒到漚麻的水池裡。晚上還家和父母商量,等到天亮,全家人準備悄悄地逃走。眾愛私下說:“難道有吃生老鼠的女人嗎?這一定是狐狸。”又到漚麻池去察看,只見婦女已經活過來,又用大斧子從腰後砍她,就變成了老狐狸。眾愛很高興,提著狐狸回到村子裡。有個老和尚看狐狸還沒死,勸他飼養這隻狐狸,說:“狐狸嘴裡有顆媚珠,如果能得到珠子,就能被天下的人所愛慕。”就用繩子捆住狐狸的四隻腳,又用大籠子罩在上面。養了幾天,狐狸能吃東西了。和尚用一個窄口的瓶子,埋在地里,讓瓶口和地面平齊,用兩塊豬肉,烤熟了放在瓶里。狐狸愛吃烤肉卻吃不到,只能是用嘴對著瓶子。等烤肉涼了,再放進兩塊烤肉。狐狸長久地流口水,烤肉已裝了滿瓶,狐狸就吐出媚珠死去。珠的樣子象棋子大小,又圓又潔淨。眾愛的母親佩帶著媚珠,她的丈夫特別敬愛她。

王黯

王黯,與崔氏結婚。唐代天寶年間,妻子的父親崔士同任淝州刺史,王黯跟隨他來到江夏時,被狐狸迷住了,不想渡長江,發狂似的大叫,總想跳到江水裡去。妻子和親屬們都很不安而且擔心,把王黯捆在床架上。船行到江心,王黯忽然高興得笑起來,到了岸上高興地說:“本來說是諸位女郎不隨我過江,現在已在淝州城上,又擔心什麼呢?”崔士同到了任上,便去請術士,他身邊的人說州中有個能射死狐狸的人,崔士同就請那人來,那人來了就讓人把屋裡全鋪上蓆子,把王黯安置在屋的西北角,讓幾十個僕人打更守衛。自己在屋外,另外放了一張床,拿著弓箭等候狐狸。到第三天的晚上,他忽然說:“各位都睡得很香嗎?剛才已經射中了狐狸,明天可取。”大家認為這人太狂妄而不相信他。等到天一亮,就看見窗上有血,大家順著血跡找去,血跡進入一個大坑中,從坑裡的草下面找到一隻雌狐狸,身上帶著箭快要死了。王黯的妻子把狐狸燒成灰,並把灰全給王黯吃了,從此王黯的病就好了。後來做原武縣的縣丞,在廳里辦公事,忽然看見老狐狸的女僕又來拜見王黯,說:“我是大戶家的奶媽,以前,娘子冤屈地被崔家殺害了,父母回憶思念她,總掛在嘴上。現在想把小女兒再送給王郎續親,所以讓我來說明心意,同時定個吉日好成親。”王黯很害怕,答應給她優厚的利益,求她想辦法幫助處理。立刻拿出十幾匹羅錦,在大路上燒了。老奶媽就對那個婦人說:‘天下的漂亮男人數不過來,為什麼非要姓王的老頭做女婿。”說完就不見了。

袁嘉祚

唐代寧王的太傅叫袁嘉祚,五十歲了,應制科考試後授給垣縣縣丞的職務。這個官所住的官邸歷來不吉祥,住過的人都死了。袁嘉祚到了任一看,縣丞的住處幾任以來都沒人居住。房子殘破不堪,里外長滿荊棘雜草。袁嘉祚鏟去那些荊棘,修理好院牆,坐在辦公事的廳里,城裡年老的官吏都很害怕,勸他出去住,他不答應。不久狐狸在夜裡作怪,袁嘉祚也不動聲色,只是暗中觀察狐狸所進的洞穴,第二天挖掘它,抓住了狐狸,狐狸已經老了,還有它的幾十個子孫,袁嘉祚把它們全部煮死了。剩下了那隻老狐狸,老狐狸開口說:“我的神力能通天,預知吉凶,希望放了我,我能給人帶來好處。現在這個住宅已經平安了,放了我有什麼害處呢?”袁嘉祚上前與狐狸說話,狐狸詳細地告訴了他將來做官的地位等級。又說:“願意做你的耳目,經常地呆在你的身邊。”袁嘉祚就放了狐狸。後來袁嘉祚象狐狸說的那樣,官任到期果然升了官,幾年後升到御史。狐狸就離開了他。

李林甫

唐代的李林甫正擔任丞相的職務,曾有一次退朝後坐在堂屋前的平台上。看見一隻黑色狐狸,它的體形很大,象牛馬一樣,毛色暗黑有光澤,從屋中出來,跑到庭院裡,向左右張望。李林甫命人帶著弓和箭,準備射那狐狸。沒等射箭,已經不見了。從那以後共有好幾天,每當白天坐著的時候,就有一隻黑色狐狸出現。那一年李林甫被抄了家產。

孫甑生

唐代道士孫甑生原來以養鷹為職業,後來因為出野外放鷹,進入一個洞窟,只見幾十隻狐狸在讀書。有一隻老狐狸坐在中間,輪流地逐個傳授。甑生一直走進去,搶了他們的書回去了。第二天,有十多人帶著金銀綢緞上門要求把書贖回去,甑生不給書。那人說:“你得到這本書,也不能理解並使用它,如果抄寫一本後還給我們,我就把口訣傳授給你。”甑生竟然學到了那法術,成了世間的一個術士。狐狸當初與甑生約好,不能給別人看,如果違犯了約定,一定會不得好死。天寶後期,唐玄宗堅持要那本書,甑生不給,竟因此而被殺死。

王璿

唐代宋州刺史叫王璿,少年時儀表外貌很美,被一隻雌狐狸迷住了。家人中有看見那狐狸的,容貌端莊秀美,即使是僕人和小孩遇到她,她也會嚴肅地表示尊敬。她自稱是新娘子,言談舉止都合乎規矩,因此家人都喜歡見到她。每當到了端午節以及其他佳節,都有禮品贈送給家人,並說:“新娘子給某個郎君某個娘子奉上禮品。”大家都覺得她說的話很好笑,可是得到的東西卻很多。後來王璿的職務高升了,狐狸就不來了。可能是一個人地位高了,就不能迷惑他了。

李黁

東平縣縣尉李黁剛得到官職,就從東京出發去上任,夜裡來到故城住宿。客店裡有個熟人靠賣燒餅維持生活,他的妻子鄭氏長得很美,李黁看見便喜歡上她,就住到他家裡,一連住了好幾天,並用十五千錢買下賣胡餅的妻子。到了東平縣後,對她寵愛備至。她性情溫和可愛,長得美並且又聰明又風流,女工的事,她沒有不懂的,對音樂特別懂得它的妙處。在東平縣住了三年,生了一個兒子。那以後李黁因擔任賦稅運輸工作要進京去,就和鄭氏一起回去。到了故城,遍請故鄉的親朋好友赴宴,呆了十多天,李黁多次催促啟程,鄭氏固執地稱病不起身,李黁也因愛她而聽她的話。又過了十多天,不得已,有事要辦必須啟程,走到外城的大門時,鄭氏忽然說肚子疼,下了馬就跑,速度快得象風一樣。李黁和幾個僕人極力騎馬追趕,也沒追上。就跟著(鄭氏)進到故城,轉個彎進入易水村,鄭氏跑得稍慢,李黁還不捨棄,又追下去,快追上時,鄭氏進入一個小洞裡,大聲呼喚她,靜靜地也不回答。李黁戀戀不捨,悽慘悲傷,一邊說一邊流淚。這時天黑了,村里人用草塞住洞,他們回客店住宿。等到天亮,又去洞口呼喚她,什麼也沒聽見。於是用火熏,熏了很久,村里人又幫他挖洞,挖了幾丈深,只見一隻雌狐狸死在洞裡,衣服脫了下來象蟬蛻一樣。腳上還穿著錦絲襪子。李黁長時間地嘆氣,才埋了狐狸。回到店裡,找來獵犬咬她生的孩子,孩子並不害怕。就帶著孩子進京去,寄養在親屬家。賦稅交待完畢,又回東京,與蕭氏結婚。蕭氏常常稱呼李黁是野狐狸的女婿,李黁也沒說什麼。一天晚上,李黁和蕭氏拉著手一起回到屋說笑玩鬧,又說起野狐婿,忽然聽見堂屋前有人聲。李黁問是誰夜裡跑來了,回答說:“你難道不認識鄭四娘了嗎?”李黁平時就懷念她,聽了她的話,一下子高興地跳起來問:“你是鬼呢還是人呢?”回答說是鬼,想接近卻做不到。鄭四娘接著對李黁說:“人道和神道不一樣,你的妻子為什麼多次地罵我呢?況且我生的兒子,寄養在遠方的親屬家,那些人都說是狐狸生的,不給他穿的和吃的,難道不想念他嗎?應該早點接回來撫養,我在九泉下也沒有遺憾了。如果蕭氏說起話來就侮辱我,又不收養我的兒子,必將給你帶來災禍。”說完就不見了。蕭氏於是不敢再說野狐婿的事。唐代天寶年間的後期,孩子有十多歲,一點沒毛病。

李揆

唐代的丞相李揆,在乾元初年,做中書舍人。曾有一天退朝回家,看見一隻白狐狸坐在庭院中間的捶衣石上,就命令僮僕趕走它,忽然不見了。這時李揆家正有一個客人,與客人說了這件事。客人說:“這是吉祥的兆頭,我向您祝賀。”到了第二天,果然提拔為禮部侍郎。

宋溥

宋溥,在唐代大曆年間,官職是長城尉。自己說幼年時候,與他的同伴晚上去捉野狐狸,好幾天晚上也沒捉到。後來的一個月明之夜,又去捉狐狸。看見一鬼戴著斗笠騎著狐狸,唱著獨盤子曲調,走到放套子的地方。狐狸想進套子,鬼就用手搭在狐狸的臉頰上,不讓進,因此又回頭走,象這樣走了好幾次。那以後的一個晚上,宋溥又下套子等狐狸來。鬼又騎著狐狸,兩個小鬼在前面領路,在套子的周圍來來往往。宋溥等人沒捉到狐狸就再不捉了。有個叫談眾的人也說,幼年時下套子,忽然看見一個老頭拄著拐杖走到自己藏身的樹下,仰起頭問樹上藏的是什麼人,談眾那時還小,很害怕,他的哥哥接著生氣地罵道:“老野狐狸,怎么敢如此戲耍!”下樹去追趕老頭,老頭就變成狐狸跑了。

僧晏通

晉州的長寧縣有個和尚叫晏通,修煉頭陀法。天將黑時,就一定到叢林裡的亂墳中睡覺。即使是颳風下雨降露下雪,他的作法也不改變。即使遇上妖魔鬼怪,他的決心也不動搖。一個月明之夜,他睡在道邊屍骨堆的東面,忽然有隻狐妖踉蹌著走來。開始時並沒有料到晏通在樹蔭下睡覺。就拿起一個死人頭骨套在頭上,就搖起頭來,如果振動掉了,就不用,接著再另外挑選,試了四五個,才選中一個高高地戴在頭上。又採摘樹葉和花草,遮蓋形體,隨著它左看右看,就變成了衣服。一會,變成一個婦女,姿態柔美地走了,站在路的西邊,等候過路的人。不久有個急忙騎馬從南邊來的人,狐妖遠遠地就聽到了,就在路邊上痛哭起來。過路的人停下來問她,於是回答說:“我是個歌女,跟著丈夫去演奏,今天早晨丈夫被強盜殺了,搶走了錢財,孤伶伶地遠離家鄉,心裡想往北走回家去,又沒有辦法回去。如果你能收留我,我一定以微賤之身做你的奴僕。”過路的人是易定地方的軍人,就下馬仔細地看她,喜歡她的漂亮和妖艷,說的話也很誠懇,就讓她坐在他的身後要帶著她走。晏通突然地出來對軍人說:“她是個狐妖,你太容易受騙了!”接著舉起錫杖敲打狐狸的頭,人頭骨隨手就掉下來,就恢復狐狸的原形逃走了。